潇湘水云 第三卷(穿越+女变男)————叶飘雪
叶飘雪  发于:2010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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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再三叮嘱平安不得擅离半步,希望一切这只是自己多虑……

潇湘一边匆匆上妆,一边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另一边帐幕的方向,心神不定。

“哎呀,潇湘,你眉毛都画到额头上了,怎么搞的?!”

莜凤仙在一边督促众人快些,走近潇湘身边,见他手拿着炭笔描眉,眼睛却是望着外面,有几笔画到眉外,看他现在手中炭笔高于眉毛的势子,若不是提醒,真的要画到额头上了。

夺过炭笔,莜凤仙咕哝几句,看他一副心神不属的模样,叹气的亲自帮他瞄上。

“放心,云儿在睡觉,吵嚷了一路,不会这么快醒的。”

潇湘‘嗯’一声,眼睛仍是盯着外边,只是胡乱的点点头,想来莜凤仙的话他能听进一分,已经不错了。

好不容易上妆,换衣,调试……整套收拾下来,花了不少时间,潇湘忍不住正待去水云帐幕,这是帘子一起,一个楼内小厮打扮的人匆匆进帐,脸色苍白,呼吸粗重,张了几次口,却是半个音也发不出,最后急了,手指频频指着水云帐幕的方向,婴儿似的咿唔出声。

潇湘眉间一跳,心一沉,再也顾不得什么秘密、身份……几乎是脚不沾地的飘飞出去。

迅无影,迹无踪。

帐内众人盯着潇湘翩然而去的身影,愣了很久,才在小厮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句话下惊醒过来:“血……帐内好多血……”

莜凤仙半个身子已经出帐,听得身后这句说话,脚下一个趔狙,要不是颖依眼明手快,早先上前一步扶住,现下不会只是手脚发软委顿在颖依怀中。

沉默……

几乎是一瞬,众人飞奔而出,姿势各异,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方才的跃跃欲试的喜悦早已在听到‘血’字消失殆尽……

血……

水云猜的不错,雷鸣也似的声音之处,确是皇宫戏曲比赛之地。

走迷宫似的绕了好久,若不是水云听力好,没有错辨基本的方位,再加上几乎是直线样的路径:穿草地,踏花径,爬假山,趟小溪……以他迷糊加上方向感不佳的特质,断然是不会这么快走到。

饶是这样,水云也吃了不少苦,要么湿了鞋子,要么划伤手指,要么摔上一跤……真真是狼狈不堪。

什么人间美景,人间衰景还差不多。

抱怨归抱怨,眼前让人豁然一亮的广阔清丽还是让水云傻了眼……

第七十三章

那时尚书府准备的戏台,在水云看来,已然是件了不得的奢侈品。

水中的荷花台,穿行如梭的小舟,四围特别搭建的席位……

在在都是精致已极。

可与眼前的景况比,不自禁的吞吞口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嘛!

冬天的时节却有着春天的灿烂,各种花竞相开发,红的艳丽,黄的晃眼,紫的高贵……看似杂乱无章的色彩,被巧妙搭配,构成一副世间难得的花海春情。

花海正中,有一朵‘花’最美,最媚,最艳,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般,骄傲的接受着众花的俯仰朝拜,却并不显得冷僻难以接近,随着站在上面的人的举止动作,似变换着各种表情神态,每一动每一止,都有着不同的韵味,令人迷醉。

水云自看到戏台那刻起,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连眨都舍不得眨,直直的盯着看,浑然望了自身的处境以及……所站的位置。

戏台前面花海万重,对面当然是观看此次比赛的达官显贵,以及应现执掌朝政的太子容华所邀,一起欣赏兼评判的其他两国使团。

弥炎国的使者是太子炎新,据不完全听闻,此人是个真正的绣花枕头,人长的如花似玉,性格随意任性到离谱,朝政上一切权力基本都由现任映帝的弟弟炎黎所控,整天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至今为止太子位置却是稳如泰山,凡是与其作对胡闹的,第二天就会莫名的人间蒸发,可谓怪哉。

啊,忘了说,这个太子炎新还有更出名的一点:风流成性。凡是见了清秀貌美之人,无论少年少女,皆是双目发光,意欲得之而后快。

此时他哪是在看戏,分明是在看人,连丝毫掩饰都不曾,一脸痴相直愣愣的望着坐于正中席位的容华……

玉岚国,确是给足了容国面子,堂堂的一国女皇亲自驾临,身边却只带了十来个侍卫,看她挺胸端坐的优雅闲适,就不知她是过于自信,还是……

正中席位坐的自是当家主人,容华。

身边围着一班朝臣,虽眼睛望着戏台,却余光时时瞄着身旁的太子和另外两国的使者面色眼神,冷汗瑟瑟,心神不定。

则修坐在容华下侧,仅一步之遥,他没看戏台,他看着弥炎国太子,脸色阴沉,眸色冰冷,套用一句俗话,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太子早已千疮百孔,不成人形了。

想来真正有心思看戏的还是不知因何意策划此次比赛的容华,只见他身着双龙吐珠深色衣袍,腰围锦带,俊美无俦的脸上笑意微现,唇角上扬,慵懒恬静的斜倚座椅,不肃自威,高贵尽显。

蓦然,容华眼睛一眯,身体挺直,轻‘咦’出声。

则修疑惑的转头望着容华。

容华却又靠回椅背,恢复之前的慵懒,随意向后招招手,一直站在身后目不斜视的黄色锦衣男子凑前听命。

耳边低语几句,黄色锦衣男子微微颔首,起身消失。

则修一直望着容华,看清了,却不明何意,正待询问,容华对着他微微一笑,倾城丽色,于是还未出口的话,已然消融在这无言的一笑中。

这里发生的一切,水云当然不知道,他只是一门心思的盯着戏台。

水云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在戏台左侧,离戏台不远,可以轻易的看清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凝香馆的头牌锦瑟。

不愧为头牌,锦瑟的表演无论是在唱功,还是步法上,都娴熟如行云流水,柔和却不带女气,可能真是熟能生巧,恁怎么阴柔的动作,由他做了,都带着三分英气。

水云虽不喜欢他这个人,却为他的表演赞叹。

越喜欢,自是看的越细,为了看的仔细些,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穿过花海走到了凝香馆在台下的暂憩之地。

“你怎么在这里?”

苏凝香愕然望着水云,问了一句,似突然想起什么,瞥了对面一眼,匆匆上前把他拉到台下,借着人多之势,掩住水云的身影。

“莜凤仙呢?怎么会放你一个人乱跑?他明明知道……唉,算了,既然来了,就暂时待在这吧,这宫里不比外面,危险的很……云儿,你看什么呢?”

见水云半天没动静,苏凝香这才顺着他紧盯的目光望去,发现他一直看着台上。

不自觉皱了皱眉,刚才台下时锦瑟就有些不对劲,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红肿,问他怎么了,他只是笑着摇摇头说没事,这会儿怎么看着身形有些不稳……

水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指着台上的锦瑟,回头问苏凝香:“他……是不是生病了?”

刚才靠近了,水云发觉锦瑟的动作虽然流畅,却迟缓,腿脚似是受了伤,一直微微颤抖,看他眉间忍痛的颜色,像是每一步都踩在刀片上,鲜血淋漓。

苏凝香这时也看出来了,同意的点点头:“好像是。可今天早上人还好好的,怎么……”

水云回头望着台上,锦瑟这时的动作越发滞缓,身形摇摇欲坠,面上时常保持的微笑更是变成了惨笑:“不行,他真的生病了,得去找人替换他才行。”

说着,就要冲上台去。

苏凝香忙拉住水云:“别去!你不能去。”

扳正水云的身子,苏凝香正面望着他,语气严肃中带着无奈:“现在是什么时候,别说你不能上去,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上去。”

再次涩然的望了锦瑟一眼:“况且这目戏曲只有锦瑟演的来,其他人根本不行,上去了也是白上。”

“可是……”

“没有可是,云儿,你单独跑来这里被人发现了不是死罪也是活罪难饶,现在你先待在这里,等表演结束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水云还想再辩,苏凝香已然吩咐一个下人看着他,独自走到前面去了。

怔怔的望了台上的锦瑟很久,水云终是握了握拳,眼神坚定,慢慢靠近后面的乐班子。

下人见他行为鬼祟,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后见他反走向乐班子方向,也就不再紧跟着,乐班子在后面,馆主只说不要让他到前面去就行了……

潇湘是第一个冲进帐幕里。

血……

他进帐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血,鲜红的,灼热的,刺眼的……剜心的血。

到处都是!

望着地上水洼样的血滩,潇湘身子发软,嘴唇颤抖,低垂的头,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望向床上……

小云……

小云——

心底疯狂呐喊,喉底却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刻钟,仅仅一刻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潇湘眼前一片模糊,慢慢的,慢慢的委顿在地,全然不顾新换好的衣衫被地上的血浸透……

其实,他进帐时看了一眼,虽匆匆而过,却瞧的清晰,床上的,哪是什么人,分明,分明……

“他不是水云!”

莜凤仙是第二个进帐的。

他眼睛分明看着床上,却在瞧清的一瞬,瞳孔瞬间涣散,空洞……连痛的感觉都来不及尝试,神经已然麻木!

颖依是在莜凤仙身后进来的,手臂一直紧紧的揽在他腰间不曾有片刻松离。

他也是盯着床上的情形,既没有潇湘的胆怯,也没有莜凤仙的痛彻,他只是默默的望着床上,冷静的注视着床上一具扭曲到恐怖的尸体。

面孔,是熟悉的,一个人你天天见,怎么会不熟悉,更何况是那么绝世无双的容貌……

任何人第一眼见了,都毫无迟疑的惊呼:“水云——”

但颖异却看了很久,然后冷淡的吐出一句话。

“他不是水云。”

然后望着委顿在地,气势尽失的潇湘,扯扯嘴角。

潇湘仍是不敢看向床上,抬头茫然的望着颖异:“你说什么?”

颖异倒耐心,声音却是平平淡淡:“他不是水云。”

顿了顿,接道:“你跟水云处了那么久,我不信你认不出他是谁。”

“云儿?”

颖异望着贴在他怀中的莜凤仙,眼中的冷淡柔化成水,声音轻细:“放心,他不是你的云儿。”

关心则乱。

潇湘第一眼瞧见床上的惨况,潜意识已经认定床上的尸体就是水云,何况……

潇湘手驻着地,慢慢的站起身来。

脸上泪痕犹在,眼睛却已恢复清明,如嵌在秋水中的宝石般熠熠生光,炯炯有神。

他眼睛自颖异说了那句若有所指的话后,一直望着床上扭曲的尸体。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帘幕被大大挑起,潇湘回头,被强光刺的眯了眯眼睛,待看清时,身前脖子上已经架着几十柄刀剑,寒气森森

凤仙班其他人亦然。

潇湘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进来之人紧衣紧袍,身形威猛高大,不同于容国侍卫修逸瘦削,显然不是属于容国皇宫的卫兵。

持剑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嘿嘿冷笑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们杀了我国最出名的优伶清雅公子!”

“通通给我带走。”

“是!”

第七十四章

论国势强盛,当数玉岚。

论地域广阔,当数弥炎。

不过,论起绝世美人,容国自称第二,无国敢称第一。

单单一个优伶清雅,就让其余两国权臣贵胄,不惜千金,千里迢迢,就只为了见他一面,听他一首曲子。

据有幸亲眼见过他一面的那些人,纵使只是远远的一瞥,提起他来,就连平时最不会说话的莽汉,也能随口说出七个八个你所能想象到的最美丽最豪华的赞美词。

那哪是人呢,分明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那模样儿,俏的……啧啧,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

他奶奶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美的人……

俺一直觉得地亲,米好,见了他,回家看啥,啥都不算个模样……

肚子里有点墨水的文人骚客,更是搜括出了几十年来的学问,看那幅抓耳挠腮的苦恼样,比读书温习专注不知几何……

以玉为骨,以水为肤……

明眸皓齿,丽质天生……

眉如远黛,眸似水晶……

唇不点而红,容不修而丽……

曾有位皇帝见了他的回眸一笑,至此早朝不勤,五谷不思,整日喃喃而笑,痴痴而望,临死前叹息似的吟了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如此不凡不俗的一个绝世人儿,就出自容国。

只是不知何因,优伶清雅,两年前突然消失无踪,儒慕他之人纷纷出钱出力寻找,甚至有的掷下重金请江湖上最顶尖最富盛名的情报组织出面寻找,却都无功而返。

彷佛他的存在,只是世人尘世中最绚丽多姿的一场梦……真实的虚幻!

不甘,遗憾,扼腕深叹……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清雅的再次出现,甚至惊动了宫中众人。

狂喜痴癫的怔愣过后,纷纷饿狼捕食般扑往人流的方向,看他们两眼放光,前赴后继的狠样,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些庸俗不堪的嘴脸有些还是自称端庄幽雅的官宦名流。

所以,当清雅被害的消息一波一波传到众人耳中时,场面何等的激烈沸腾,真的……可想而知。

那么,凤仙楼众人的景况,更是可想而知……

一路被士兵押着往前行,路旁众人在士兵刻意纵容下,站的近点像是疯了似的拳打脚踢,站的远点的不顾旁人,抓起地上的石块就是一阵石雨纷纷往下落……

哀嚎声,大吼声,愤愤声,哭泣声……

声声震耳,寒心。

才走了短短的路程,凤仙班众人已然遍体鳞伤,血流不止,有的更是身形不稳几欲跌倒。

潇湘自始自终都沉默不语,低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面庞,让人瞧不出他的表情,默默的往前走。

不知被谁打了一拳,或踢了一脚,只要还是站着的,他依然一步步向前走着,身上的青色戏衣早就破烂不堪,遍染血水,就不知这血是帐幕内沾上的,还是他自己的……

在嘈杂的轰闹声中,谁都没有留意到,潇湘低垂的面容上始终带着浅笑,融融的,暖暖的,一直延伸到眼底心魄……

也许,比之世称第一美人的清雅公子也毫不逊色……

今日天气清明,万里晴空,难得的冬日好气候,却……唉,皇宫一角却被生生破坏成人间炼狱……

苏凝香定定的望着台上正在表演的锦瑟,越看脸色越是凝重,是她疏忽了,锦瑟的情形很不对劲,她才站了这么一会儿,锦瑟苍白的脸上嘴唇已然发紫,动作间虽然熟练轻盈,却失了准头,再过一会儿,保不准连对面的人都瞧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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