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侍三上人————D
D  发于:2010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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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俺去安慰他吗?说着,好了,不哭,瞧小的不是还好好的吗?边说便伸过去抚摸他的手掌?做不到的,因为没那资格。
"好了,不哭,瞧小的不是还好好的吗?"思索再三,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便只好试一试的用着最老套的对白,只是没敢伸过去手,呈着一字型横摊在床上。
一下一下地眨着眼,望着素帐纱顶,仿佛配合着他哭声的律动。
哭够了没有啊!如果有资格,真就想这么冲他喊一句来解除俺现在因噪耳带来的烦闷。
"对不起......"
对不起?啊,这太阳是打从西边出来了吗?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从这娇蛮小孩口中跑出这样的话来啊。
"我以为,我以为......"他压在俺身上,整个脸都埋尽在俺的胸脯里。
"主子是以为小的背叛了主子吗?"俺静静地说,用与此时除了他哭声之外和气氛一样和谐的静。
"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呢?笨蛋......他是不会真的打我的,他也,不敢。"他没有抬起脸,却腾出了一只扑压着俺的手,过来触碰俺弄明显肿了的脸颊。
"因为誓约上这样说道。小的不是像主子发过誓了吗?只是......小的果然还是很没用吧?哈......"惨然地笑。
"不,你很用,小二子很有用,小二子最棒了!小儿子不是牛马,是人,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如果现在并不用为了配合气氛继续做作的话,俺一定就仰天长笑三声了。多高的评价啊?竟被这样褒奖了,是的,这正是俺需要的答案!
但随即俺便没了这份因褒奖而喜悦的心情,因为转念,他不过是齠龀小儿罢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儿,一个早晚会变得健忘的小儿。等他长大了,就不会记得简单出口的话了吧?会变得像太子那样,明明他是更轻任何人的性命的。
如果从小儿口中说出来的这样的褒奖的话,因为贪婪之心作祟,又变得毫无重量了。
他蹭了点上来,将脸埋在了俺的肩窝里。微微发颤的娇小身躯,汲取着俺的温暖,像极了一个正在吮吸母乳的幼婴。
"太子他......"故意的欲言又止,并没有可以接下去的话语,只是想仿若顺其自然地出口在不经意间听到皇孙对太子的评价看法。
知是水火不容的二人,明明是父子。但就像两个会为了一件破烂玩具而吵架似的冤家对头。
简单点形容的话就是,敌人。
"不用害怕,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我再不允许让任何不幸的事遭遇小二子,你只属于我一人,就连灾难病魇也无法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怎么突然地......就变得如此"坦诚"?是因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误以为就要失去你唯一赤胆相照的仆人了吗?令俺"受宠若惊"得不知所措。啊~多么幼稚的念头啊。
不过,误以为,又是误以为哪个的误以为呢?是指"失去"?还是指"赤胆相照"?呵......在心中似乎想着过分有趣的事,竟不自觉地将笑带到了唇角。
他仰天,望见俺的笑。遂也纯白如天空上飘浮着的云朵般笑懒洋洋地笑了,红肿着眼,泪痕尚存。因为俺的笑是因为他那豪言壮语。
"我还以为其实小二子是跟父亲好的呢,虽然现在变成可能会是手父亲迫害的了,但反过来一想,是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呢~"
看,果然如俺所说,就是那一类的吧?
无奈地叹气。
"痛......"被压得浑身都发麻了,如被千万根针齐刺一般。
虽然只是犹豫着该不该说,而小声如喃语般地发出了一个字。但皇孙听到了,立刻弹跳起来。
一不小心因无后顾之忌地撞到了头,摸了下撞痛的地方,鼓了下腮帮子。这样细微的小习惯,也是可爱得惹人可怜。
但马上就变成伸手来拉俺坐起来了。
想到俺还在皇孙的床上,就不禁颤了下,表情略微僵硬地道:"主子......让俺在你床上,这恐怕不雅。假若皇孙许可的话,还是让小的回北茧阁吧?"
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垂怜下俺这因你而起的伤势,放俺几天假期吧~俺美美地想着,等着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主子也是该多有些下手了,像要是小的再发生这样意外情况,对主子来说着实不好。小的很是担心,也不知主子这些天没有小的是怎么照料自己的。这样恬不知耻妄自尊大地想着,就连昏迷都不能好好昏迷了呢。"
"不能好好昏迷还给我混那么久?"像是皇孙才是俺的小厮一般,现在变成他服侍俺了,给俺到来一杯水,虽然笨手笨脚的,但这卓越感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啊~"放心吧,就算只有我一......嗯,我会能好好照顾我自己,我也已经不是小孩了。看,我才是大人'而小二子才是小的'哦~"用打趣化解着说出口一半又戛然而止的话。
俺美滋滋地接过他递过来晃出了大半水的小瓷杯。
"是是是......"
"不过小二子的话我也会听的,要善于纳谏'嘛,呵呵。我会成为一代明君的哦。"
喝着不多的水,但还是被稍稍呛到了下,水卡在了喉咙里。不知从一个齠龀小儿口中早早地听到这样志向远大的话,该是哭还是喜?虽然好像都与俺关系不大吧?但还是不免疑惑,他是哪来的如此信心。苍旻皇不过年三十而七,太子尚且廿一。再用力咽了一下,才咕嘟一声下了喉咙去。
感觉像是在说,"我早晚会杀了他们踩过他们的尸体登上王座的哦"一般令人胆寒的话语,是俺的错觉吗?......
总是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你才不过七还换着牙的小儿。
"等林太医来,吃了药再回去也不迟吧?"不见刚才似笑非笑的眉眼,换做恳求一般的眼神,像小狗那样令人忍不住上去抚摸他柔软无害的绒毛。
"嗯,但主子是想做什么呢?"
"我想听你讲故事~有趣的,关于你故事。"皇孙又蹭了过来,并膝坐在俺的身边。
这是俺最常给他讲的事,他爱镂空一个人。
山猪,黑熊......还有牛阿二。

                  面具,黑影幢幢
时间在俺的唾沫横飞中流逝,打破仿佛处在永恒般温暖恬淡的时间中的俺和皇孙的,是林太医的情报声。
皇孙撇了下嘴,唤他进来。
他端着药躬身进来,将首埋得很低,比药碗子更低。
如果仔细看的话,应该还能看见他像是因为端不平碗而簌簌颤抖着的双手。若不是老练,大概早将那药水晃出了吧。
那手很争气的,没有让它的同伴头颅遭受分离之苦。
皇孙大概因为听俺讲了故事的关系,心情已然好了不少,不再像从之前那位御医口中听到他们各个去了干嘛去了干嘛时那样的脸。
但林太医好不容易将药碗端平放到桌子上正想嘘口气时,皇孙的好一阵直视寒得他只吸了气而忘了吐气以至憋红了脸差点窒息。皇孙这才转移了头。
打开一个壁柜,拿出一根银针,在药碗里捣鼓了下,又将银针称着射进来的阳光看了会儿才点了下头,将银针收了回去。
命林太医给俺倒药。
俺喝完林太医递过来的药后,林太医颤抖着不置可否地说道:"卑职需要复检下他的身体,也许会有些污秽物和异味,怕让皇长孙看了不好,皇长孙不知要回避下否?"
皇孙了俺一眼,便走了出去。
林太医让俺先褪去上衣,卧趴在床上,俺照做。
后背置入在冰冷的空气中时,才发现原来后面贴了好多膏药。
林太医走过来缓缓地一点点撕起那些膏药,顿时闻到扑鼻而来的刺激性气味,令人作恶的恶心。但又发现那些地方反而并无多大疼痛,想是都已经坏死了吧?只剩下暗黑色的腐肉。
撕完一张膏药后,林太医又拿过来针,剔起那些污秽物来。
俺嫌静得无聊,便问道:"俺已经昏迷了十天了?"
"是的。"
"俺这十天都在这青阳宫里?"
林太医停了下手中的动作,然后才又动起来道:"小公公想得倒挺美。敢这样心安理得地躺在这床上的公公,估计全皇宫也就小公公你一人了。不过万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唉,唉,唉......"林太医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声,像是看到一个暴发户的末路未来似的。
"啊哈,呵呵......"俺唯有尴尬地冷笑。你以为俺想吗?要不是俺昏迷,俺会自愿躺在这床上吗?与砧板无异。
"前九日是都在太医院的,今天皇长孙才硬把你转移来了这。因为你多少有些伤及头部,所以跟长孙说了如果第十日还不醒来的话,一切就难说了。"
所以他才在俺身上哭责了一天吗?
"你真幸运。"这样说的时候,林太医的口气中像是带上了点嫉妒,但立刻又转了话锋,"啊不,其实你还不如一直昏迷了不要醒过来,或是直接死了更幸运点。不要沾沾自喜现在的所得的殊荣,皇长孙不过是变着新戏法玩弄一个奴隶。"
"林太医好像挺熟知次门的?......"
"长眼睛的人都该知道了。"弄完一寸伤口后,林太医又走回桌子,打开带来药箱,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东倒一点西撒一点,重新制作起一块膏药来,"做纸鸢的工匠们死了。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呀。你真行,自己......之前还能拖走几个人。"
畏惧于皇长孙的阴寒,却又总在以为不会被皇长孙听到时,大胆地讲在比熊心更令人"敬佩"的话,那个不知名的小太监是,林太医是,还有很多人也是。
知道是为什么。
"林太医就不怕小的把这些话捎给皇长孙?"
林太医走过来,重重地一拍,就将一块膏药恰到好处地贴在了俺的背上。
"那又能怎样呢?不过是让你再多拖走一条命罢了。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的事是,你的命在我的手上。而且瞧,叫你不要得意忘形了吧?皇长孙何时听过他人的话呢?"
俺点头,他说得很有道理,便笑道:"请林太医尽管放心,俺并无此意,只是单纯地疑惑罢了。"
林太医亦点头,表示了解。
"但假若皇长孙不是齠龀小儿,大概就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了吧?"
原因,就在于,皇长孙还只是一个小孩。众人纵是恐惧,却处于本性,鲜有人真把一小孩当做自己的威胁,他们不会真正那么看得起一个小孩,从这方面来讲,特别还是在背后。
"那是自然,然而,那也不过是变化成了道路以目罢了。"
处理好了背部,又叫俺翻过身来。翻过身来,又叫俺褪下裤子。
嗯,现在用一个词来形容俺现在的身体还真是极为恰当啊。
所谓,千疮百孔。
还不知俺是有多惨摔成了个什么样?
"你也怪可怜的......"褪下裤子时,林太医不合时宜地感叹道,"这辈子连女人都还没碰'过吧?也再碰不到了。"
"......请大人好好专注你的治疗。"俺羞红了脸道,"要是出了差池,就变成了是林太医你治死小的,而非皇长孙玩死小的了,那恐怕皇长孙是不会高兴的。"
"嘿,你真是个聪明人,挺善于分析并加以利用的。"
"谢谢夸奖。"
"只是当心了,别自以为聪明过了头。"
"定当谨记于心。"
"那升入月宫般的云雨情极乐感可怜你是......"
"能换个话题不再提这行吗?"忍不住打断道,丫怎么又绕回来了?!不揭人伤疤你不爽是吧?!
林太医没再继续,但下一个动作就证明了俺不过随意的猜测是万分正确的--他竟一下子就撕掉了那贴得死死的膏药。让再腐的肉都从深处传来了剧痛。
一身体切都弄好,林太医又收拾干净了场面并打开窗口通了会儿空气后,才走出去向皇长孙禀报好了。
皇孙进来,林太医又向他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结束语道:"这是最后次换药了,之后就只要调养生息就可以了。虽然因为刚进宫水土不服又加净身的关系身体还是略显弱,脉象略微紊乱,但总得来说体格还是健硕的。"
好像再介绍买卖商品似的,最后一句其实他想表达的应该是"总得来说如小强般顽强,任君虐待。即死包换,太医院出品。"
"嗯。"皇孙挥了下手,示意林太医可以走了。
"卑职告退。"
自称着"卑职"但其实在向皇孙说着这些那些关于医疗的话时心里一定是带着不屑的吧?带着对小孩一定有的鄙弃,想着他一定听不懂多少。
就算奴颜媚骨,那也不过表象,一张张面具背后,有多少的绝对服从,更不论是赤胆相照了。哪怕是去面临死刑,也可以带着那张面具一起去,直至人头落地,面具粉碎。
所以才又朝令暮改,今日友隔日敌,现是臣下已揭竿。须改变的都只是面具上的脸谱罢了,轻而易举。而面具后面瘫的真面目就只要尽情发挥自己的表演热情就好了。极偶尔的,被自己面具上的扮演所迷惑,那只是沉迷于自己的卓越的演技罢了。与他人无关,与自己有关。
走了几步,又被皇孙叫住。
"等等你把还有几味药送北茧阁去吧。"
"遵命。"从背影可以看出,因为不屑去那而流露出的不满,后又被俺终于被驱赶而洋溢开的欣喜。一副不出所料的得意样。
"你可以走了。"林太医走后,皇孙也终向俺挥手。
"是的,主子。"忽略比起先前显得有些生硬的语气,像是得到上书院的学子得到回家许可一般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理智还是控制着俺,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过身去看向皇孙。
他站在那,许是因为身材小的缘故,就像是一人孤零地凌立在空荡偌大的世界,四顾淡漠,四下亦淡漠于他。不,不是就像,而是去掉就像,这话也是成立的。
"等过些时日,天气晴朗和风徐徐时,让小的带皇孙去放真正的纸鸢吧?"
皇孙愣了下,这才释怀地笑,颔首。
略瘸着点腿地挪回北茧阁。
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床铺时,如巨塔般轰然倒下,竟觉得这铺比皇孙的床更暖,这气味另俺感到舒心。
意识到后,立刻伸手拍打了下自己的脸,喃语:"不行,不可以这样堕落!"
翻了个身,发现虽已有十日未来,好俺的被褥竟纤尘不染。
不免唇带笑意,对个邻铺道了句:"谢谢。"
便睡了过去。是的,虽然俺这才昏迷醒来没多久,但俺还是觉得昏昏欲睡,所以一倒床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梦境。
冗长得另头脑发胀的梦,空虚而好无内容,只有一群扭曲的黑影。扭曲着,像是从泥潭、沼泽里刚爬出来的不明生物,令人作恶,有着粗犷的人形。
抚着额头睡到自然醒时,已经暮色四合。
因为听到有好多人来了的脚步声,所以才醒了过来。坐好在床上。
然后看着众人进房注意到俺时的惊诧,有不少朝俺奔来。俺坐在床上像神佛一般地微笑着,等着将如潮水般涌来的安慰。
听到的第一句是"你怎么还没死?!"
嗯,很好,很好,就是这样暖人心窝的安......猛地睁大眼,"什么?!"
如果俺现在有足够的体力的话那俺一定跟吼出这句话的人干上一架!
"啊啊,竟然真的没死啊,真幸运。明明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是啊,还被系绑着纸鸢,以至那些尖利地骨架贯穿身体呢。竟然没死......"
喂喂......夸张了吧?这是哪来的道听途说啊?贯穿?咳......原来俺除了摔伤以外还有遭遇更危险的伤?怪不得觉得刚身上怎么这一个窟窿那一个窟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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