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侍三上人————D
D  发于:2010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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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说着,另个端着洗脸水宫娥已经走来。
"让小的来吧,宫娥姐姐。"俺抢着夺过。
"欸,可是太子殿下有传你吗?......"
她们试图拉住俺,然而俺已经跨进了寝宫,开启了门,她们便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是吵到太子又遭罪吧?低眉立回了门口。
将水盆放到支架,细心地拧干了巾帕。然后俯下腰凑近太子的脸庞轻轻拭擦起来。
手被握住,而握住俺的手的主人尚还闭着眼,他像只是习惯性地这样做了。握住后摸索了开来,眉宇随之动容。
然后,啪的像是昙花突然绽放般睁开眼睑,墨睫轻颤。
抿起唇角,邪孽的月牙弧。
"怎么?相通来了?"
被握住处加了一个向里扯的力,但被俺不动声色地抑制住了。
他又笑,"不亏是个男人?和她们那些娇躯比力气就是不同。换言之,好重。"
"......"俺把帕巾放回请水中,搓揉了下又拧干。
"不过,倒是挺早。这是她们干的活,你不做也不要紧。虽然你主动这样,我很高兴。"
"只能早些,"俺一边用这昨晚才替苍旻皇拭擦着金脚的手拭擦着太子的玉容,一边答道,"小的还要去皇孙那边。"
"这么勤劳?"他唇角的弧度又扯了些开,现在瞥去就是讥笑了。
"不勤劳不行呀。"俺也自嘲地笑。
终归来说,你们三上人,俺谁也得罪不起,俺也不想你们谁害了谁,这对于俺毫无好处,甚至是少了一条后路。俺累点的话则是玩去不要紧的,这样离俺的目标就又近了好几步,这样每次拿到的月钱也就增了不少。
早上来唤你起床,晚上服侍他就寝。之间陪伴皇孙,小孩子嘛,总是好哄些的,就算俺偷懒打盹也不要紧。
"小二子,怎么这几天总感觉你很累的样子啊?"
太傅在前面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地讲着,皇孙却侧过来了头做起了小动作来。
"啊?"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或是说正聚精会神地拿书挡在跟前打着瞌睡,被皇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猛得惊了下,转过头看向了皇孙。
"你最近......"
"小二子,上来!"皇孙没技巧地讲悄悄话方式加上俺刚才幅度略大的动作引来了太傅的怒视,也是,干这行的就恨得莫过于自己投入得深情并茂而听着却无视得自然而然吧。可怜受罪地就是俺了。
俺瘪了下嘴,装出委屈又大无畏地样子走了上去,准备接受即将引来的当头一棍。算了,能把俺打清醒也好,为了将来的美好,毕竟课还是要听的,书还是要学的。
"等等!"皇孙也站了起来,直挺着背。
"敢问皇孙何事?"太傅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乌桕枝道。
"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犯的是,无须责备他人。小二子和我是一样的。"
太傅惊愣了下,本已挥到半空的乌桕枝竟未再落到俺的背脊上。
而后笑眯眯地一个劲道:"孺子可教呀孺子可教啊。"
是呢,是啊......
回到青阳宫时,皇孙说想喝血糯桂花粥。俺便出了青阳宫跑去御膳房吩咐。
端着木盘回青阳宫时,一个噩耗却突至。那么突然,突然得就是这忽地被打碎木盘和碗一样,以为一定会被吞进某小孩胃中的东西正流淌在地上,被饥渴的大地所贪婪地吞噬。
忽然觉得日头好大,大得俺直冒虚汗,觉得头晕眼花。
第一次,在白天看见了星星。无疑,这比眼前一黑痛苦得多。
"我只是来和你通报一声,看你能又办法不,不过我想也是徒劳的......"
"快,在哪?带俺去!"
"......我以为你一定会说现在你正服侍着皇孙抽不开身呢......"
"别废话了,快带俺去啊!"
喘着气跑到跟前的一个小太监跟俺说,小杏子被马踢飞了,现在伤得只剩一口气了,正吐着血呢。
画面在俺眼前展开,光怪陆离。
三三两两的人围在马槽周围,那突然狂躁得疯了般的马已经被另两个太监牵制住了。
"御医呢?御医!快叫御医啊!"俺喊道,为什么,为什么都净只是围在那看?每一个上前救治的人?生怕弄脏了自己本已不净的袍子似的。
"你跟马一样疯了吧?什么叫御医?御医怎么会来救我们?"不知是谁的声音,冲着俺喊道。
俺正欲靠近小杏子将他从马槽扶起的脚步被这个声音打住,顿在了原地。然而俺也想那些人一样,再没有靠近他。甚至没有站在一边看着他。
俺是掉头就跑了,狼狈地,用手捂着头。
想遏制这思想错乱的剧烈头痛。恍惚间好像看到垂死的小杏子硬撑着将血淋淋地手向俺竭力伸着。
不,不,好可怖,好......恶心。
朝俺伸来的,沾满鲜血的双手,十指。
都怪你自己,都怪你自己,明明叫你好好休养了的,偏不听,逞强着跑去洗马,看,现在你高兴了?你满足了?
明明,已经那么虚弱了......为了俺......
慌乱匆忙地脚步跌跌撞撞地向青阳宫跑去,跑至一半时突然又调转了方向,选择此时应选的适当的方向。
"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呢?"好不容易跑到,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地紧紧扯住立在他宫前宫娥的衣袖。
"太子殿下他正在......"
"什么事呢?这么慌慌忙忙的。"闭合着的宫门被本人开启。
俺失态地跌了进去,失礼地无意识地又将门关上。
"御医,御医,小的需要御医......"
他谈过手来,捂俺的额头,"嗯,我这就命人去叫,我看你的确需要。"
俺更为失礼地一把抓过他探来的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不知道在对何人做,忘了大逆不道,忘了未来宏图,"救救我,不,是救救他,救救他......俺不想他死,俺不想再有人......被俺杀死了。好脏,好恶心。"
"谁......你是说谁?"
俺重重地抓住他的手,紧贴在俺自己的脸上,眼神涣散地看着他,"御医,快让御医去救他,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啊......"
他向俺靠近了些,一脸怜悯地看着俺,"可御医不是神医。你想救谁?是谁让你还狠不下心?"
安慰般地,竟身手揽拢了俺。
"不不,他不能死,俺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他!俺明明说过俺是个男人的......"俺又听到了,自己狼狈可恨的啜泣声,"如果不这样,如果不这样,俺连个人都不是了,又何论大丈夫'三字?!"
他又揽紧了点,用一种极度悲哀的声音向俺说道:"原来你是想救你自己,可是你以为......还救得了吗?已经犯下的错,出了去勾画得更深些,便再无可能抹除了。已经坏了的人,是谁也没办法救他的。只剩,互舔伤口......"
"太子殿下,不不,小的求求你,小的需要太医......"
"你不需要,你需要我,便足够了。何必害怕,何必害怕......"他摇起头来,"谁说那就不是一个人呢?谁说那就不是一个大丈夫呢?还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会有一天,天下人都向他俯首称臣。"
"太子,太子......"俺不断地呼他,不断地大逆不道地扯着他的衣襟。
俺无法向皇孙去求,因为俺已向皇孙求了让小杏子多修养几日。
只是,求归求,终不知结果如何。俺想过,若是起了反效果,反害得小杏子更遭不测......噢,那其实才是俺真正所想的吧?
那么俺的此行......
他没再理俺,他没再理疯子牛阿二。
"放开小的,放开,小的再去想其他办法......他不能死,真的不能,俺是个人,是个人!不是奴隶,不是牲畜,更不是兽心的野禽!俺要去救他,俺需要太医......"意识不清得如同俺的口齿,俺只知俺要小杏子活,至少他不能因这样就死了,俺必须先成为一个人,才能算得上是个男人啊。
"可是我,很高兴你来找的是我呢,小二子。"他笑了,是得意地笑,笑中显露着他的目的。
俺想着去找苍旻皇,他是慈悲的,也许他会理俺,他会真正地垂怜俺,垂怜每一个人,那是个真正的心怀天下的君主。
只是痛恨地想扯净自己的头发落得个清净,为什么?既然是个男人是个大丈夫为什么要去乞求他人的垂怜。
然而,俺想起,俺早已摈弃的,不是在出行那天就已经丢得干二净了的吗?
--自尊。
哭笑不得。
太子说得对,太子说得没错。
"谁说那就不是一个人呢?谁说那就不是一个大丈夫呢?还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会有一天,天下人都向他俯首称臣。"
什么是......人?
什么是......大丈夫?
"与肉体无关,与......灵魂有关。纵使没有灵守。"

                  具,终
御医,终究不是神医,更不是能洗尽你想洗濯的一切的神。
不知是谁叫来的御医,救治了小杏子,慰藉了牛阿二。
然而牛阿二,就这样看着邻铺的小杏子在日子中被抽丝剥茧地流逝生命。
破茧后的,蛹,皆会成蛾吗?
夜里,被太子唤道一处幽闭地。
他说,要带俺去一个地方。
被他用一只手蒙着眼,一只手牵羊般地牵扯着。
睁开眼时,是黑暗任闪现着不灭光耀的金碧辉煌。
红毯的阶梯,麒麟雕图。
他牵着俺的手,走上眼前的座椅--龙椅,鬼魅般地柔笑着,对俺喃语。
俺一个晃神,恍若眼前的画面已然生发过。
俺颔首。
明白的,俺对他们而言,是何物。
是玩具,是工具,是器具。
皇孙觉得俺是件有趣的玩具,为他曾经灰暗的童年带来可笑的色彩。
太子将俺当做能从皇孙那里夺走色彩,慢慢扼杀他天真的工具。
而苍旻皇,他仍不过是将俺当做了一件器具,他以为,在这件器具中,存在另一个灵魂。
然而,牛阿二又何须去管这么多?何须去管缘由经过,只要看效果结果便好。
各得其所。
"别怕,这位子终会是我的。"
"别怕,这位子终将是我的。"
"别怕,这位子正是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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