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F上————fox^^
fox^^  发于:2010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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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转过头,即使看得并不那么清楚,他也知道这个大厅里砌满了尸体,它们在水泥和火焰里扭曲翻
滚,每一个都张着这样的大嘴和眼睛,无声地喊叫它们的痛苦。
果然是个好地方。他喃喃地说,忍不住想这栋精神病院到底是谁的杰作,他只知道它位于市郊,荒
凉而僻静。但谁又会知道,在它建成的时候,某个人用残忍的方法杀死了那么多人,并把他们全部砌进
了这栋建筑里。
这简直就是栋尸体组成的楼,而希文刚来到这里,就一定已经查觉了。他的父母把他送了一个阴暗而邪
恶的精神病院,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墙里的尸体,在怨恨和尖叫。
而在他在离开时,他又玩了一个把戏。把一只黑猫砌在墙里,它死前强烈的怨恨让这里的阴气更升一级

尸体的油脂和水分烧干而成的壁画,那些痛苦的线条抽动起来。它们慢慢凸起,那痛苦的抽曲中,掺入
了饥饿和狂喜。
西雷斯慢慢走到大厅中央,他四周的墙壁上,尸体们凸出的部分越来越多,一个个挤出墙壁,饥饿地看
着大厅中央的驱魔人。
它们会吃掉任何侵入它们地盘的活物,并让他加入它们。可以想像以后任何人想进入这栋建筑进行检查
和统计,那么他的下场会是什么。真是有创意,西雷斯想,这孩子在离开前,一手制造了一栋鬼楼。而
自己则是它新出笼的第一个顾客。
他丢掉烟蒂,在脚下踩灭。又抽出一根烟的香烟,叼在唇中。他慢条斯理地掏出火柴,像他以前的任何
一次点燃一根烟一样,缓慢又从容不迫。
小小的火焰嗤地一声在燃烧起来,传来细微硫磺的味道。西雷斯凑近它,点着香烟,感受那微弱的
温暖,火焰照亮他的脸庞,他有一张英俊但是毫无表情的脸,像块石头,拒绝为任何东西改变形状。
小小的火焰燃烧着,它停滞在火柴杆上。既没有熄灭,也没有顺着木柴烧下去,它就这么在空气中微微
摇曳,并像只有那些,就会永恒地存在。
西雷斯长长吐出一口烟雾,然后他把火焰轻轻一弹,它轻盈地飞向空中,用微弱的光亮照耀那从墙里钻
出来的尸体,它们每一个的脸上都写着饥饿和怨恨。
在它达到最高点的时候,突然静止在那里。它就这么悬在空中,仿佛时间停止了,如果不是火光正在气
流中轻微地摇曳。
然后,它左右两侧,各亮起一盏同样微小的火焰,轻柔地摇动。然后又是两盏。
像夜色起时,公路上的灯,一条横线的缓缓亮起,约定好了一般照亮深浓的黑暗,它们每一个都像烛光
般温柔地摇摆,仿佛力量大一点就会熄灭,可是它们没有熄灭。
然后,以火柴为中心,另一条线亮了起来。这条线更长,它竖着切开了大厅,这黑暗的房间里仿佛亮起
了无数星星,或是某个爱好浪漫的人在大厅里点起无数的蜡烛,装点得夜色仿如幻境一般。
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在大厅的上方成形。
来吧,各位。他轻声说,十字架的横线是惩罚,竖线是宽恕。我这里只有惩罚,没有宽恕。
伊恩在电影里见过很多僵尸,但从没在现实里见过。
所以当一个什么东西突然从夏洛特后面冲上来,抓住她时,他尚能拔出枪,拉开保险,但当看到那是什
么时,他几乎全傻了。
那是个死人,而且他死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难看,皮肤像被烧烤过,但又烧得特别恶心的那种,腐败发焦
的皮肉里面透着血肉恶心的鲜红,它的嘴巴大张着,里面有尖利的牙齿,那可不是人类的牙齿。
伊恩张惶地开了几枪,倒是都中目标,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夏洛特回过头,重重一肘击在死人的脑袋上,那东西撞到了墙壁,女孩优雅地转身,她手中出现了一把
长剑。伊恩没看到剑是怎么来的,总之她已经拿到它了,并利落地把死人劈成两半。
那是什么?伊恩问。
夏洛特晃晃手里的剑,它是从我的身体里产生的,人类的血肉有时候也能储存能量,当然大部分情况
下它什么也负荷不了。她不满地动动手脚,伊恩想起她在地狱里活动样子,人类的身体在束缚她。
不,我是说那东西伊恩说,指指那个怪物。
看上去像是死人。夏洛特说,冥界没管好的一些逃民
那被劈开的怪物一把抓住她脚踝,并像攀着树一样向上攀登,夏洛特用剑砍掉它的脑袋,又用脚把它跺
碎。
小心伊恩叫道,走廊上方的墙壁里出现一个黑色的凸起,他一直没注意到、也没办法想到,墙
壁里头竟能挤出来死人。
它重重落在夏洛特的背上。女孩向后面的墙上撞去,想把它甩下来。伊恩努力伸手想把它撕下来,可是
那完全不管用,它和夏洛特皮肤接触的地方,正迅速溶为一体,它想溶入到她躯体里去!
那东西转眼已没入一大半,只留半个脑袋和身体在外头,像一堆长得格外难看的肿瘤。
不!伊恩大叫,女孩握着剑,向自己的脑袋砍去!
剑划过她纤细的脖子,她的脑袋却仍好好呆在她的脖子上,那怪物的脑袋倒是掉了下落,落到地上,身
体也失去了力量,落了下来。
这是我的能量,它不会伤害我。夏洛特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建筑里好像有很多又是一
个死人从墙里挤出来,夏洛特突然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却打了个趔趄,跪在地上,一只爪子从下面伸出
来,抓住了她的鞋子。她用剑柄重重砸在那个手指上,直到把它粉碎,然后她艰难地站起来,有一瞬间
她的眼神充满惊骇,整个走廊里的道路不再平整,无数个凸出的黑影扭动着,想要从水泥里挤出来。
阿尔封斯她轻声说,伊恩意识到西雷斯独自呆在大厅里,那个死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夏洛特总说我的很浪漫,你们觉得呢?西雷斯轻声说,大厅里,以火柴为中心,无数的火光开始旋
转,形成一个漩涡状的圆,在他的头顶成形。像在这破败的大厅亮起了一盏华丽的复古式吊灯,由无数
蜡烛组成,华丽而且梦幻。
西雷斯拿出手枪,打开弹匣,然后把枪倒过来,银制的子弹叮叮当当落在地上,这东西对死人可没
什么用处。
这时,几团火焰落了下来,轻盈无声,西雷斯张开手,那些东西刚落落在他的掌中,他像握住一小把由
橙红色线条纹成的毛球一样,轻易地握住了它们。
他手里抓着一小把静静燃烧的火,一个个塞进他的左轮手枪里,然后啪的一声把弹匣放回,拉开保险,
举起,开枪。
这次,从手枪里射出的不再是银色的子弹,而是一团呼啸的火焰。虽然几秒钟前它在另一个人手里还是
个柔顺的毛球,现在却像出笼的小小猛兽,冲向一个试图从墙壁上跳出来的死人身上。
那东西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喊,那既不像是恐惧也不像是疼痛,它甚至没有被烧伤。但那驱动他的东西
强烈的饥饿和痛苦却在一瞬间消失了,它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普通的尸骨。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周围怨恨和死亡的气息。西雷斯突然想地狱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这念头让
他不大舒服,他不想想起那些记忆,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些尖叫着爬行的尸体,他要干的是,干掉这里
所有的死人。
其它什么也没有,他也不愿意想。
火焰的子弹在阴暗的空间织成细密的网,西雷斯张开手,又是十发子弹掉了出来,落入他的掌心,一个
死人不知何时从他旁边的地板里爬出来,腐烂的指头几乎碰到了他的胳膊,驱魔人手里抓着一把子弹,
把其中一个毛球轻轻放在他手上,像施舍一个乞丐,然后它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他把剩下的子弹放进弹匣里,上方的光亮越来越少,而大厅里的死人也渐渐稀少。
右腿一紧,西雷斯低下头,一只被肢解过的死人不知怎么爬到了他的脚下,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会儿
正死死抓住他的腿。西雷斯不耐烦地一脚把它踹飞,连枪都懒得开。在那东西飞起的瞬间,大约是他左
脚太用力了,他感到一个失重,脚下的地板碎裂了,他的腿陷入了一个黑洞中。
他低下头,地板应该颇为厚实,可是火焰让它变得焦脆起来,当自己使力时,便踩塌了地板,让他的整
个小腿都陷了进去。他狼狈地单膝跪在那里,试图把左腿抽出来真见鬼,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现在踩
的是什么东西,而一个大厅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个陷阱,当然这种建筑出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那只不死生物可不会让他有那个机会。一个栖息在墙壁上的死人朝他的方向猛地跃来,后腿出奇的
茁壮西雷斯怀疑水泥里头封的可不只人类他迅速举枪射击,于此同时,另一个黑影从后面朝他
扑了过来。
之前它一直在等待机会,死人在半空中落在地上,而西雷斯已经没有时间收回他的枪。他迅速转过头,
那一瞬间,他看到它是一只巨大的猫,在十几分钟前它还是一具小小的焦黑尸体,可现在却比一只老虎
还大,浑身披着焦臭的皮毛,黑色的外壳下露出没烧透的鲜红色血肉,两只獠牙长长地露在外面,有着
震慑力强大的外形。
西雷斯伸出手,他的手指和他的皮肤一样显得过于苍白和削瘦,可是他的力气大得出奇,他一把抓住那
怪物的一根獠牙,幸好那东西十分结实,他转了半个弧线,然后一把把它丢到墙上,撞飞一个正在成形
的死人。
与此同时,他感到左腿一阵剧疼,他扭伤它了。
他咬住下唇,强忍着没叫出来。他的左腿受过重伤,实际上他经常受伤,但只有关系到这只腿,它的疼
痛总是让他神经紧张。
他咒骂了一句,那一击一点儿也没伤到那只巨大的妖魔,它在墙壁上停了下来,一秒也没耽误,向他猛
扑过来。
但时间已经足够了,西雷斯举起枪,一枚小小的火球冲出枪管,正击在它大张的嘴里。
可西雷斯开枪的时间还是慢了一点儿,那东西怪叫一声,它尖利的爪子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与此同时
,子弹击中了它,尖锐的带着杀意的力量消失了,它重重倒在地上。并且砸在西雷斯身上。
强大的扑力没有了,可是巨猫本身的重量同样吓人。西雷斯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便被它压了个结
实,他感到左腿又是一阵疼痛,他躺在地上大声咒骂,一边想把这东西推开。
他扣动扳机,才发现子弹已经用完了,他看头顶,那里也只有上方一根火柴幽幽地燃烧着。而那火光下
的场面可不怎么让人乐观。
妈的西雷斯喃喃地说,无数的死人从墙壁里向外撞出来,整个大厅又热闹起来。
建筑师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驱魔人咒骂,不是只有一层尸体,在这建筑里,层层叠叠埋着无数
层死尸,像水泥灌铸的地狱。
现在,更深层的死人正慢慢挤出来,更为强大,更为愤怒。
一个死人从他左手边的地板里爬出来,张着饥饿空洞的双眼,试图去咬他的手臂。西雷斯一把抓住它的
头,把它从脖子上揪下来,然后像丢棒球一样狠狠掷向对面墙上准备扑过来的死人,正中目标,它叭哒
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了好几片。
那死人失去了脑袋,仍用双手摸索着试图攻击,粗暴的驱魔人又一把揪下它的一只胳膊,用力丢向另一
个试图从墙上爬下来的死人,把它打落。然后他又摸到了它仅有的那只胳膊,当成随取随用的石子,作
为投掷武器使用。
失去了脑袋和双手的死人仍饥饿难耐,它的肋骨开合,发出达达的敲击声,像一只大张的嘴。这提醒了
驱魔人,他开始一只一只掰它的肋骨,打落从各处爬出来的它的同伴。
介于同伴太多,它的骨头很快被用得七七八八,西雷斯狼狈地躺在那里,可是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一个死人从西雷斯头顶后的地板里爬上来,驱魔人一把抓住手边的盆骨,向那颗脑袋用力砸去。
这种野蛮的攻击行为让整个大厅里的死人们在试图找齐自己身体,西雷斯终于找到机会把压着他的那个
巨大尸体推开,他看到头顶上方一个死人正要从墙壁里挤出来,他可不想被它砸到身上。
他一把推开那东西坐起来,死人正落在他刚才躺的地方,摔得七荤八素,西雷斯艰难地扭过腰,用盆骨
把它的脑袋砸碎。
他坐在那里,整个小腿还陷在地里,他咒骂着把焦黑的地板砖掰开,试图救出他的腿,死人聚在他的周
围,努力靠近这顿美食。西雷斯叹了口气,显然他等会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他回过头,他刚才躺过的地方,一个死人从水泥里挤了出来,这位建筑工还真
是哪儿也不浪费。它尖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衣服,刺进皮肤,西雷斯感到血流了出来。
他再抓住那个盆骨,一下子敲在它的脑袋上,在它的爪子离开他皮肤的一瞬间,头顶的火柴落了下来。
仿佛被什么吸引着一般,它翻滚着下落,在气流中摇晃,却始终没有熄灭,然后它落到死人手指上,火
苗触碰到了鲜血,像碰到了气油一样,猛地燃烧起来,实际上,它仍是那么一小簇火苗,但它狂烈地向
高空窜去,它那么细,却出奇的长,疯狂地摇拽着,像条火焰的蛇。
西雷斯一把抓住那个死人的指尖,试图抓住那只蛇,它迅速收回他的手中,但中间却因为摇晃得太猛而
断开,仿佛它就是一个狂热渴望自由的动物,一点儿也不愿意承受主人的束缚,上面的一半逃逸而去,
向着无数的死人狂奔而去。
西雷斯慌忙试图抓住它,可是左脚仍卡在地板里头,他狼狈地跪在地上,火蛇过去,死人惨叫着碎裂,
这次不是被摔碎,而是彻底碎成细微的粉末。
它狂热地扭曲着前进,像道闪电般猛烈而纤长,细细地在大厅中前行,带来另一种形式的死亡。西雷斯
知道它行进的是一切有怨恨和邪恶的道路,并把那一切燃烧殆尽。他张大眼睛,火光在深蓝色的瞳孔里
急速游移,像深海里的蛇。
驱魔人疲惫地坐在地板上,把脸埋到膝盖里,他不想看眼前的东西。那是场和他无关的战斗。
感到有一个触感碰到了他的肩膀,他转过头,那是一个孩子。它顶多五六岁,但一样被毫不公平地砌在
了墙里,它的眼神空洞而饥饿。周围的惨叫不断,那蛇在兴奋地吞食着它的食物,西雷斯突然觉得尴尬

那是净化之火,不会很糟的他喃喃地说,火蛇穿过孩子的脑袋,它碎成了粉末,弄了他一
身。
他忧郁地扫视大厅,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掰开那困住他左腿的地板。那些火烧光了大厅里的死人,便慢慢
消失了,而他则努力忘记它曾存在过。
他艰难地收回自己的腿,然后把烧焦的地板移开,他踩的地方只像一个镂空凹陷,其他并没有什么东西
。他拂过上面的黑灰,感觉到石板上刻着些什么东西。他凑过去仔细观看,那是用手写的方式划在水泥
上的,大约是它们没干时的杰作。
字迹很挺拔,当西雷斯意识到是那位建筑师的笔迹后,他想像出写这些字的人,肯定拥有一双能够画出
精密图形的坚定的手。当然也是邪恶的手。
上面刻着几个简单的词:水泥地狱。
显然是对自己建筑的奠基用语,西雷斯想,光线很暗,他看不清楚,当他的手指往下摸索时,他又找到
了另外一些字。
这是绝妙的创意。我不是恶魔,甚至恶魔们也奇怪为什么我不是恶魔。但为什么人类就不能邪恶?
他摸索着右下角,那里签着作者的大名,但只有一个D的缩写字母,他不知道那是他姓名的第一个字母,
还是他在指自己是魔鬼。
他把手抽回来,拍拍上面的灰,这并不是个问题。如果人类不是邪恶的,为什么他们的基因能允许自己
变成魔鬼?而如果他们不是纯洁的,他们中又为什么会产生天使?那么,如果人类是纯粹堕落的,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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