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出书版)BY 公子欢喜
  发于:2010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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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因寻找上古神器刑天而下凡的冥府之主空华遇见了尖牙利齿的艳鬼桑陌,在向桑陌套取刑天下落的过程中,慢慢地,彼此爱恨不休的前尘往事被一一揭开。曾经转世为四皇子则昀的空华与曾经身为四皇子心腹的桑陌,这一次的重逢对他们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对过往恩怨的追讨还是爱的延续?当忘却了所有的冥主与死死不肯从过往中解脱的艳鬼重逢,爱恨再起.谁成就了谁?又是谁毁了谁?当一切尘埃落定,桑陌笑得灿烂:「你还是不懂爱恨啊」当一切谜底揭晓,空华说「桑陌,我们再赌一次吧.我将我的所有压上,赌你的爱恨。」

 

 

第一章

「故事的起因听来就甚是荒唐……」荒郊,月圆之夜。经久不见人烟的古庙中幽幽传出一声喟叹。

秋风呼啸着自墙缝窗棂中钻过,半截短短的白烛左右摇曳,连此地最长寿的老者都说不清被废弃了多少年的小小神庙里,今夜多出了重重黑影。

尖嘴、长耳、粗尾、幽亮得不似常人的诡异瞳孔、紫黑色的尚带着血渍的尖利指甲……投射在墙上的影子被明灭的烛火拉长,被积年尘灰模糊了面容的山神怒目圆睁。一瞬间,在一张张狰狞面孔的环绕下,连清冷的月色也带上了森森的煞气,彼此分不清是鬼是神。

「这还要从凌霄殿中的那位天帝陛下说起……」不停跃动的烛光里,半躺于神像下的白衣男子微微仰头,灰色的眼瞳里映出一片天边的阴云,红唇勾起,露出一个嘲弄似的笑。众鬼环肆之下,这张勾画细致如女子般艳丽的脸叫人自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风起,月隐,荒芜的破庙里,擅画一副好皮囊的艳鬼说起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

说是许久许久之前,彼时,今日皇家的开国天子尚不知在何处,前朝的真龙国君不过是个奔波山间的猎户。天庭中,多情的天帝与嫦娥私会在广寒宫。情热交缠之时,耳听得鼓乐齐鸣,正是天后气势汹汹而来。天帝大惊,慌乱中,顾不得天子威仪,旋身变作玉兔模样,钻出了窗户就一跃落下凡间。

这合该是天注定要那位猎户发迹,天帝变作的玉兔恰好落在他的陷阱里,仓促间还叫竹片扎伤了腿。想要施法脱身,却又恐被天后察觉,进退两难。

半世困于莽莽林间的猎户眼见兔血过处即生出一片琼花仙草,惊得目瞪口呆。

此后的发展曾经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天帝报答猎户相救之恩;有人说,是天帝感念猎户善良。

神像前的白衣艳鬼眯起眼睛,嘲讽的神色越发明显:「是猎户胁迫了天帝。」

僵持间,天帝眼见天边气涌云翻,不消一刻,天后便会寻来,无奈之下只得开口讨饶:「你若放我,来日必有重答。」

猎户贫寒却不愚钝,识得这兔子绝非凡物,又想起民间种种仙怪传言,不禁心生贪念,该向这神仙要什么好?满屋金银?娇妻美眷?长生不老?世上什么人坐享富贵又权势惊天?

皇帝。

天帝料不到这小小猎户竟有这般贪欲,断然回绝。

此时,猎户不慌不忙:「那……我就不放你。」长年与山中野兽争斗,他也有他的狡诈。

「啧,要不怎么说龙游浅滩,被逮进了兽笼里,天帝亦不过是猎户刀下的一只兔子。」白衣艳鬼道。座下「桀桀」一阵鬼笑。

贪念横生的猎户精明得完全不似他憨厚的外表:「我不但要做皇帝,还要子子孙孙都做皇帝。」

他说,他要做太平盛世的安乐天子,外无诸邻之眈眈虎视,内无奸险之营营算计,南无洪涝,北无旱饥,风调雨顺,四海归一。更要子孙兴旺,香火久长,楚氏皇位代代兴替,百年不衰。

好个贪得无厌的无名猎户,直把天帝惊得哑口无言。

「后来怎么样了呢?」鬼众中爬出一只小鬼,歪着大如斗的脑袋好奇地问。

「后来……」艳鬼看了他一眼,复又望向沉沉的夜空,轻笑一声道,「前朝不就是以楚为号的吗?」

被天后震得无处躲藏的天帝终究还是忍辱答应。其后,天下大乱,楚氏如有神助般连战连捷,以一介平民之姿自各路诸侯中一跃而出,君临天下。

「呵……居然有这种事……」众鬼议论纷纷,「桑陌,你编故事哄我们吧?」

叫做桑陌的艳鬼并不反驳,微侧过头,精心勾画的脸静静隐在烛火之后。待议论声止住后,方才续道:「猎户确实享尽荣华,可惜死得凄惨。」

缓缓飘来的阴云将圆月完全遮去,天边不见半点星辰。艳鬼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阴恻恻的笑容绽开在嘴边:「他是暴心而死。」

贪欲太大,终于连心都包容不下,于是只能任由欲念将心撑破。

「你道天帝会甘心忍下这口气?」扫了众鬼一眼,桑陌正要开口。

猛然间,刮起一阵阴风,飞沙走石,如厉鬼号哭。破旧的庙门被吹得「啪啪」作响,阴风带着忘川之水的冰冷寒意直灌心底。胸膛却剧烈起伏,越来越喘不过气,喉头里有什么东西要跃出来,压迫得眼含煞气众鬼情不自禁地颤抖。

突然降临的黑暗里徐徐绽开了颜色,红的,银刃方刺入肉体时所迸溅出的鲜红。直到贴上脸颊,才发现,原来是花瓣,来自彼岸。

「呀——」有人分辨出这花意味着什么,惊叫一声,迅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叫声此起彼伏,众鬼纷纷逃逸,不一会儿,庙中就只剩下了艳鬼桑陌一人:「居然是你。」

灰色的眼瞳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桑陌摇了摇头,对着无际的黑暗,徐徐将故事说完:「天帝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最终,天降魔星,亡了楚氏。」

风势渐小,遮挡住明月的阴云终于散去,浓墨般的黑暗如同那阵突如其来的怪风一般莫名地淡去了,一切仿佛不曾发生。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艳鬼站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消失在了破庙外。

城北有处大宅,据说曾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居所。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前朝亡国之后,这里就再无人居住,年消日久就荒废了下来。人们私底下流传,这里闹鬼,夜间曾有人亲眼瞧见一只脸色青白的白衣鬼在此间游荡,血红的口中还叼着半根淌血的手指头。

里面的人似乎习惯了桑陌的昼伏夜出,门半掩着,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低微的谈话声。

推门声惊动了堂上正交谈亲密的两人。其中一人见是桑陌,忙奔了出来:「你可算回来了!」

却是一个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样貌并不见得出色,眉目之间反显出些憨实呆楞:「刚才刮了好大一阵风,我正担心你路上出事呢!」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围着桑陌查看。

桑陌任他绕着自己忙碌,瞥了一眼堂上的另一个人,问道:「南风,家里有客?」

言罢,顺着书生的牵引跨进门,转身时带起长长的衣袖,悄悄地将门槛上的红色花瓣拂去。

「哦,是啊,是个来这里游学的读书人。」两人进了屋,南风忙不迭介绍,「这位是空华兄,京城人氏。城中的客栈都满了,刚巧路过这里时刮了大风,就想在这里借宿一宿。表哥,你说巧不巧,他跟我一样,也姓楚呢!」

来人着一袭黑夜,眉目细长,黑眸,黑发,连冠饰也是墨黑。长长的发丝落在肩头,就和衣料上的暗色花纹纠缠到了一起。行动间,鬼气森然:「路过贵宝地,偏巧遇上大风,打扰了。」

嗓音微沉,好似话语间藏着只有彼此能懂的秘密。他抬起脸来对桑陌笑,锐利目光仿佛穿透搽敷在脸上的厚厚白粉,看到他真正的青白脸色。

「这是我表兄桑陌,不瞒兄台,在下自幼由表哥照顾长大。」南风热情地站在两人中间化解尴尬。

黑衣的来客配合地又微微弯腰揖了一揖,俊美的脸上半分阴郁半分怜悯。

「南风,去为客人倒茶。」桑陌低声道,垂下眼睛错开了来客冰冷的视线。

好客而纯真的书生匆匆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传来翻箱倒柜时茶碗碰撞的叮当声响。

还是这么莽撞。桑陌的嘴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来意不善的客人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回了原位。

而后——

「拜见吾主。」

空华,明明是鬼气森森的冥府之主却偏偏有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名字,殷红如血的彼岸花就是他的标记。冥主过处,百鬼惊惶。

「艳鬼?」鬼界中最放浪无耻的艳鬼同木讷老实的书生共处一室,倒是有些意思。空华的语气中带着玩味。

「是。」桑陌温顺地点头。他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渐渐向堂后走去,然后,「啪——」地一声,大概是茶碗掉到了地上。南风忙不迭地道歉,男人低低地笑。

一点一点地,始终跪在地上的艳鬼抬起头,细致勾画的脸上绽开一个露骨的嘲讽笑容。

远处,响起悠悠的箫声。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南风低着头边走边吟,旋即一个转身,哈哈笑开,「小弟愚钝,实在才疏学浅,只能拿前人的东西来糊弄空华兄了。」

房里的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整天凑在一起谈诗论道读书习字。南风个性憨直,又跟着桑陌住在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鬼宅里,鲜少能和同龄人结交为友。这位京城来的空华公子不但学识广博,而且言辞亲切。他的出现让南风有些相逢恨晚的兴奋。

屋外的桑陌手里攒着几颗核桃,懒懒地倚在窗户旁,将两人的情态尽收眼底。

两天前,南风跑来结结巴巴地跟他提要把客人留下长住。

呆子,嘴上说着「请表哥拿个主意」,那双怯生生的眼里分明写满了千般万般的舍不得。桑陌眼皮子不抬一下,自顾自地修他一手长长的指甲:「随你。」

看着南风兴高采烈的背影,心中暗暗冷笑,你不留他,他自己也会寻藉口留下。

果然,身份尊崇的客人把脸上的残毒冷酷收得干干净净,眉开眼笑地同凡间的小书生做起了朋友。

「贤弟是本地人氏?」

「嗯!我自出生就住在这里。」

「同表哥一起?」

「啊,嗯!」

空华扭头看了看窗外的人影,那只艳鬼同时别开了眼,「啪——」地一下捏开了手里的核桃。

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窗外的桑陌,慌忙解释:「当年为供我读书,表兄曾入戏班做过伶人,言行举止怕有些与旁人不同……其实他心地仁善,侍我……是再好不过了。」

空华闻言点头,另起了话头:「愚兄在来此地的路上听说了一件稀奇事,甚是好奇,不知贤弟知否?」

南风奇道:「是什么事?」

「啊……愚兄也是道听涂说。」停住笔,空华皱眉思索片刻,道,「听一位卖茶老翁言,五天前的夜里,城中有一道红光冲天,大概是有宝物现世吧?」

「哦?」南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空华却将视线转向窗边,微微一笑:「据说,发出红光的地方就在贵府附近。」

窗外的人剥完最后一颗核桃,拍拍手,把碎壳撒了一地:「呵,原来空华公子不是来读书的,别有居心啊。」

空华但笑不语,低头继续将一幅字写完。他握笔时将笔杆捏得甚高,三指微拢,手腕悬空,笔走龙蛇,姿态从容随意,开阖之间自有一派威仪风范。

桑陌探头看了一会儿,无声离去。空华的笑容还挂在嘴边,眼中精光闪烁,已然成竹在胸。只有迷糊的南风还在绞尽脑汁思索:「五天前?没有啊,哪儿来什么红光?兴许是我睡得太沉了?等等去问问表哥吧。」

暗夜,四下鸦雀无声。

被废弃的王府里悄无声息地飘出一道影子,须臾,又一道黑影跟在了他的身后。前方的人似乎急着赶路,斑驳的树影里,他穿梭腾跃,一袭宽大的白袍在风里飘摇,长长的黑色发丝漫天飞舞。

目的地是一座破庙,些微火光伴着浓浓的酒气从窗缝间流泻而出。随后而来的黑影贴在门边,看到里头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男子。

那人生得并不丑陋,一身丝织锦袍,冠上镶一块通翠的碧玉,五官分明,风采翩翩。只是一双眼睛地溜乱转,嵌在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上,生出几分猥琐淫邪。

「漫漫长夜,不知兄台要如何排遣寂寞?」火堆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白袍翩翩,一头黑发锦缎般披泄而下。大概是行走得太急,他语调不稳,说话时有些轻喘。

正自饮酒的男子惊讶地看着他向自己走近,酒气上涌,红艳艳的火光下,那张明丽的脸蛋勾得他也呼吸不稳起来:「你说呢?」

来人从容地在火堆前站定,一双美目顾盼流转:「你看上张员外家的小姐了吧?」

「你知道我?」又是一阵惊讶。

「呵呵,我还知道你今晚就要去张家小姐的闺房。」他笑靥如花,伸手慢慢地拉开衣襟,「不过,你觉得,我比张小姐如何呢?」

里身的长袍瞬即落地,雪白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美玉。男人瞪大充血的眼睛,不可克制地将目光落到他赤裸的躯体上,殷红的乳珠,平坦的小腹,正静静伏在两腿间的……吹进屋里的微风撩起他一头如瀑的黑发,火光颤动,他用指尖抚弄着乳尖,鼻息轻喘,笑得更妩媚,好似邀请。

「看够了吗?」美丽得男女莫辨的面孔越靠越近,这才看清,他居然有一双灰色的眼瞳,望进去就出不来,妖异如同鬼魅,「要不要摸摸看?」

容不得这阅尽百花的采花贼多做细想,手掌被捉住,他伸出舌沿着指尖细细舔舐,眼神乖巧而又放荡。灰色的眼睛,红色的舌头,男人的脑海里只有他妩媚的面孔和雪白的身体。

「我冷。」他说。滑腻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手掌,喘气声愈显甜腻,「唔……还不够。」猩红的舌不知餍足地舔着嘴唇。

「轰」的一声,酒气和欲火一起冲上了脑门。管他是什么来路!采花贼如梦初醒一般,一把将来人压在了身下……

「嗯……那里……啊……舒服……」

婉转的呻吟一字不漏地传到门外,空华透过半掩的门扉,看到怒目圆睁的神像前,两具蛇一般相互缠绕的躯体。

「嗯……我不行了……嗯……」

被压的人主动跪趴在地上,一手后伸,沿着腰线来到两股之间。有意无意地,两根手指在穴外划了一圈,慢慢地撑开早已饥渴得不停收缩的小穴:「我要……」

眸光含水,唇边还挂着男人射出的浊液,乳尖被揉捏得红肿不堪,因着手指的进出,细腰不断淫荡地扭动。空华发现他是在对自己笑,快意地,诱惑地。那张脸,正是桑陌,那只艳鬼。

丧失了理智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硬挺的器物插入他的身体里……

一阵血两纷飞,方才还情动不已的艳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捡起男人的衣物擦去身上的血渍。出手不过转瞬之间,蓄势待发的男人变成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鲜血四溢,桑陌白衣翩翩,不染半点尘埃,手中多出一张完好的人皮。

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跨过门槛,与空华擦肩而过:「你要的东西不在我手里。」不冷不热的调子。

「把你的脸擦干净。」他的嘴角边还遗留着一丝痕迹。

衣衫齐整的艳鬼冷哼一声,带着他的人皮跃进了夜色里。

破庙里的火堆还熊熊地燃烧着,空华迈步走了进去。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如有生命般渗进了地底,瞬间,一切痕迹荡然无存。

阴郁的冥主坐在方才两人交合的地方,闭起眼睛,面前浮现出艳鬼那张布满情欲的脸。身下,欲火奔腾。

桑陌已经足足七天不曾出门,偶尔从房里传出些奇异的声响,怯懦的南风却不见怪:「表哥他……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吧。若要我们帮忙,他一定会说的。」貌似习以为常。

空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说出来的时候,你可别被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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