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乱语——雾隐空回
雾隐空回  发于:2010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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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行了一千多年,法力已经十分高强,可是仍然成不得仙,于是他暴躁了。

楔子

并不是天下所有的狐狸精都姓胡,在昆仑山修行了上千年的一只白狐狸他就姓白。

他叫:白继欢。

昆仑绝顶,终年积雪,他长久地住在这里,也好似被这冰雪所浸染,生得一身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一头乌发亦如飘扬在空中缠缠绕绕的雪,柔肠百结。

他修行了一千多年,法力已经十分高强,可是仍然成不得仙,于是他暴躁了。

这一日,白继欢睡了许久,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似乎有那么点儿熟悉。

他梦见自己还是原身,雪白的小狐狸,缩在雪洞之中。先前因为有猎人狩猎,好不容易逃脱了,腿上却留了伤,这么个样子,又是冬天,要出去找食物不太容易。如此饿了好几天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小狐狸只怕是难逃一劫,不是被猎人捉去杀掉,就是独自饿死在这个大雪飘摇的冬天。

它窝在洞里瑟瑟发抖,忽闻几个稚嫩童声嘻嘻哈哈道: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一个声音问:为什么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呢?

另外几个声音说: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啊~

先前那个孩子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那几个声音又笑:哈哈哈~你好笨啊,你真的好笨啊。

小狐狸躲在雪洞里,上头的雪扑簌簌地掉在它身上,它打了一哆嗦。

那孩子一眼便瞧见了它,兴奋地大叫起来:“啊,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下雪了,雪掉在了狗的身上,原本是大黄狗呢,颜色就被大雪覆盖了,白狗呢,身上落了雪就显得它更胖了。”

其余众人无聊地“切”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小孩没跟着他们,而是朝它的方向跑了过去。

它有点害怕,可是又跑不快,瘸着腿没跑几步,就被那扑过来的小孩抱了个满怀。

小孩的笑容很灿烂,就像春天里的花。手也很温暖,摸得它很舒服。

小孩说:“狗狗啊,你肚子瘪瘪的,好久没吃东西了吗?”

它别扭地叫了一声,大概是说,我不是狗,你眼睛有毛病。

小孩说:“噢,你好久没洗澡了吧。”

它又叫了一声,没洗澡又怎么样,你管得着么。

小孩说:“我听见你肚子在叫了,呵呵~原来狗狗饿的时候也会肚子叫啊~”

它别过脑袋: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

小孩说:“我带你回去吃饭好不好?”

它倏忽又转过脑袋看他,双目放光:很好,你别废话了,咱们赶紧回家吧,速度速度~

*** ***

一梦千年。白继欢披衣起身,洞外大雪纷飞。

山下,却已是春日光景。

庙里香雾缭绕,十八罗汉虎虎生威,观音像端坐于大堂中侧,慈眉善目。人们纷纷烧香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这便是人间世界,诸多烦恼,诸多忧愁,他已许久未有过烦恼与忧愁。

白继欢拂了拂衣摆,端端整整朝观音像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在下乃一只狐狸,已于昆仑山修行了一千多年,却不知为何,仍旧无法得道成仙,今日还望观音大士指点一二。

朦胧中,观音菩萨的雕像越发真实起来,玉净瓶,杨柳枝,额间一点殷红,千般庄重,万般仁慈,声音如同恒古的佛音,温和静稳:你尚且欠人一桩恩情未还,了却这桩恩情,你便能得道了。

白继欢道:什么恩情。

观音笑道:可还记得你做的那个梦么。

白继欢了然:却不知那孩童现已成什么样了。

第一章

京城,八街九陌,软红十丈。

纵使是这繁华的天地,亦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烦恼心事。

一道算得高大的朱漆大门豁然大开,一个布衣少年被推推搡搡轰出门外,轰他的也不过是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却有一双乜斜看人的X眼,甚傲气凌人,一边推着一边嚷嚷:“没钱看什么病,本医馆开着可不是施舍穷人用的。”

少年有些艰难地搀着一老妇人,脸红脖子粗地与他对恃:“我~我是带了钱的~”

“你的钱不够~”

“你们医馆仗势欺人啊~”

“就欺你这种看霸王病的。”小厮哼了一声,一点余地都不留地关上了大门。

布衣少年带着那老妪踉跄后退一步,鼻尖微红,眼睛湿地更加明亮,怔怔望着那大门。

一旁老妇咳嗽声不断,那声咳听的他眼泪快溢出来:“阿娘,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的病的。”

老妇呼吸微弱,说句话都已经十分勉强:“儿子,为娘已经拖不了多久啦,你的钱好生存着,以后会有用的,别浪费在为娘身上了。”

少年顿时泪如泉涌:“娘啊,您怎能这么说,我这就带您去看病。”

白继欢看到那少年,甚为欣喜,三两步上前,问道:“你可是叫李泉方?”

少年呆愣愣瞧着他,只觉眼前这公子惊为天人,一时脸上的泪痕都忘记擦去。

十二分狼狈的模样以及这呆滞的表情让白继欢忍俊不禁,微微笑了笑,道:“兄弟你有何烦恼不如向我倾诉,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少年闻言眉毛瞬间又耷拉下来,“我只是诚王爷府区区一个小厮,如今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

白继欢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又问:“那除此以外呢?”

少年道:“公子你问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我现要紧关头找个医术好又不贵的郎中给我娘亲瞧病,没工夫与你说话了。”说完背着老妇要走。

白继欢拦住他去路,一张神仙似的脸,露出个神仙似的表情,高深莫测飘飘忽忽道:“你娘亲的病,我能治好,不收你钱。”

少年将白继欢带到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屋子里,替他倒了碗粗茶,面露赧色瞧了他一眼,将声音放低:“我是个穷人,买不起好茶叶,希望公子你别介意。方才对公子说话不太客气,还望见谅。”

白继欢本是不愿喝那茶水,闻少年如此一番话语,又将茶碗端起喝了一口,不料这茶还挺香。

白继欢道:“我替你娘亲治病时,还需你稍作回避。”

少年点点头,乖乖退出门,不知为何,他没来由地信任这公子。

房间霎时暗下好几度,白继欢搁下茶起身,一手扣在老妪手腕上,那只手腕,已如枯槁的树枝,瘦地皮包骨了,把脉仅一瞬,他便皱起眉,复又一会儿之后,他放下她那只手腕,用被子盖好。

这老妇得的是不治之症,只怕阎王爷那簿子上早已准备勾下她名字了。

要救她确实不易,却也并非走投无路,只是这法子需耗掉他许多精力。

世人常说九尾白狐,修成了精的狐狸有九条命,他是有九条命,只不过现今要用这命去换一个凡人老妇的命,还是有些许踟蹰,他先前仅花去一条命,还是替自己渡劫。

不过即使他有九条命,也是当初恩人给的,若不是他大雪天里给他食物,只怕自己早已饿死了。

如此一想,便伸手对那老妇施法。

*** ***

白继欢出屋门,少年李泉方抱膝蹲坐在树下。

白继欢道:“进屋看看你母亲吧。”

少年抹了抹眼睛,站起来,声音强忍着哽咽:“已……已经好了么?”

白继欢指着他衣摆道:“你衣裳脏了。”又问:“为何哭?你母亲病好了,该笑才是。”

李泉方便使劲努努嘴,牵出个笑来。

白继欢摇了摇脑袋,一脸鄙弃:“笑得比哭还难看,别笑了。”

李泉方颤悠悠止住脸上表情,一双眼睛因为洇着泪水格外明亮。动了动唇,也听不清他说什么,转身便跑进小屋里看母亲去了。

床榻上,早已枯槁的老妇人脸上竟有了一丝血色,目光也清明起来,见了儿子,眼中涌出激动的泪水,哽咽道:“儿子啊,神仙显灵啦!”

李泉方扶着老妇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许久平静了些,道:“娘亲,你需吃些什么,我去给您煮。”

……

想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活菩萨,李泉方一出门,便道:“恩公,我……”

定了睛,却发现早已没了他身影。

*** ***

探春楼,京城第一妓院。

挨得上京城第一,必然有其独到之处,探春楼美女如云,且个个都是极品,此外探春楼还有一绝,那便是无论各个方面都极品到人仰马翻的小倌们。小倌是个神奇的物种,往往既有着女子的秀美,又有着男子的刚强,能产生一种令男子上床犹如上战场的蓬勃征服欲。

当然,以上是世人总结出的经验,这世道,凡是有几个钱的都爱养娈童,大抵都是为了以上这些那些的。

白继欢对此没什么想法,世人那些个小情绪他都没有,与人交欢就是为了欢,男人女人都差不多。

他在粉色花账下屏息凝神,吸日月之精气而以此养身护魂,今日送去一命,需好好静养。

房门响了两下,他缓缓睁开眼,道:“请进。”

一龟公走进来,扭曲地笑道:“这位公子爷,想必您来探春楼也不是住一宿就算了吧,还需什么服务请尽管开口。”

白继欢想了想,的确如此,本是觉得此处环境好些,可青楼毕竟还是青楼,不来些特殊服务似乎也对不住这青楼名声,就像一个人进了戏院却不听戏而全权只为了戏院附赠的一叠花生米,这对戏院来说绝对是个侮辱。

因此白继欢点了下头。

龟公继续扭曲地笑,搓了搓手道:“那么,您是要姑娘还是小倌?”

白继欢道:“小倌。”现在的情况,叫姑娘必定耗损元气,又从袖口中摸出一锭大元宝放入龟公手中:“要这里最好的,把本公子服侍舒坦了,事后再赏。”

龟公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回头对老鸨道:“这公子来头绝对不小,相貌风度堪称京城第一无人能比。”

老鸨掩嘴道:“比诚王爷如何?”

龟公道:“似比诚王爷还贵气逼人。”

老鸨眼珠子转了转,一甩帕子高呼:“醉墨……”

龟公擦了把汗:“醉墨是诚王爷预定的人。”

老鸨道:“眼光要放长远些。”

第二章

醉墨叫人醉的不是墨,是风情,事实上醉墨大字不识几个,可那一张脸,偏生长的一副博学多才的世家子弟样,养尊处优的,要多白嫩多白嫩。

白继欢挑开他衣裳,他颤抖着后退一步。

欲迎还羞,良家处男,表演地跟真的似的。

白继欢挑眉望着他,嘴角勾起个魅惑人心的弧度:“既然你不愿我替你脱,那就乖乖自己脱了吧。”说罢后退几步,坐上床沿,观赏风景般望着他。

醉墨怔了怔,抬起的脸由白转红,“我……我……还是你来吧。”

白继欢来了兴致,笑道:“我喜欢对方主动些的。”

醉墨便犹犹豫豫将衣裳脱了,手指玉般剔透,头发墨般漆黑,动作虽不流畅,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含蓄美。

醉墨缓缓偎进白继欢怀中,白继欢拨开他耳际发丝,嘴唇熨帖在他皮肤上。

醉墨就着这姿势仰起脸,反手勾住他脖子。

半合的眼看到白继欢那张脸,微微睁大了些,呼吸也陡然混乱起来。

那实在是一个美到了极致的人,微微上挑的凤眼此刻蕴含着些柔和的情绪,不似方才那般寡淡,白皙的肤色,翘薄红润的嘴唇,飞扬而起的几缕乌发,无一不撩人心弦。

这样的人若是也来探春楼接客,那绝对是头牌。

这么胡思乱想着,身体已经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背部继而被对方覆上,是如此紧致而有力度的躯体。

一阵纠缠过后,后方被他的手指窥探了,没一会儿,便被狠狠刺入。

那疼痛似让他清醒了一些,想起日前种种,脸上便有些发白。

他僵着身子,想想的便流出了眼泪,大口喘息之余,抓紧了被子,语不成调:“我……我是诚王爷的……他已决定要将我赎出这里……”

白继欢微笑道:“哦?那他几时来赎你。”

醉墨强忍着声音道:“大概是今日。”

白继欢唔了一声,手上用了些力,醉墨几乎要魂飞魄散,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声音。白继欢于他耳畔,柔声问:“舒服么?”

醉墨只大口喘着气,眼中一时没有焦距。

白继欢轻声道:“你我此间皆沉醉于此,你便认了罢,给我专心些。”复又沉下身,低笑道:“再来一回,如何。”

诚王爷姓诚名宣,今年二十有二,家中有一妹,名诚敏。京城王孙贵胄众多,出一两个嚣张的也并不稀奇,而这诚王爷便是在众嚣张子弟中也拔得了头筹的那位。

据说诚王爷府很大,装修也富丽堂皇地可与皇宫相娉,因得圣上恩宠,被抢了风头不仅没有怪罪,还给他另修了两座奢华更胜宫殿的别院,一座名暗香,一座名秋阁,前者他用来纳小妾,后者用来养男宠,日子过得十分奢靡逍遥。

此前被他纳入秋阁的男宠中不乏有剑客雅士之流,所纳的小妾也个个凶猛如虎,本来是个人都知道母老虎养不得,剑客书生养来更是没什么意思,而自从诚王爷开始这样做之后,有几个钱的纷纷随波逐流效仿之,害的街上泼妇整日指天划骂娘,剑客们纷纷目露凶光磨剑,书生们满口礼义廉耻罗里八嗦。

最后,诚王爷十分难得乖了一次,终于看上个正常一点的,那就是探春楼头牌小倌醉墨。

话说这一日,是诚宣对醉墨允诺兑现的一日,诚宣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带了钱就开门见山来赎人,事情也讲赶巧的,老鸨可不知诚王爷今日会来,这会儿脸都绿了,心中直抱怨,这倒霉催的。

诚宣一贴身保镖生的虎虎生威威风凛凛,站出来腰杆一挺四周就立刻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保镖用大拇指朝自家主子晃了晃,居高临下瞪着老鸨龟公道:“咋?欠扁啊?不知道你们头牌是我们王爷内定的人啊?”

老鸨被吓得涕泪横流,撒谎撒的那叫个溜:“王爷饶命啊,只是有一位公子非要了醉墨,我们不敢不从啊……”

诚宣撇着茶面,这会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哦?你可有跟对方说醉墨是本王爷定下的,其他人都不能再碰他?”

老鸨眼珠子转了转,又拼命点头:“说~说了……”

诚宣搁下茶,撑开折扇摇了摇,吩咐道:“阿三,你去看看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将他好好揍一顿。”

保镖阿三抱拳道:“是,主子!”

跟老鸨查明了房间,便直奔楼上去了。

诚宣则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笑了笑,要了几碟点心,等待阿三那的消息。

手中点心还只吃了一块,就见阿三木愣愣下楼来。

诚宣稀奇道:“哦,阿三今日手脚很快嘛。”

只见阿三直摇脑袋,摇啊摇的鼻子下面流下了两道鼻血。

诚宣道:“怎么了?”

阿三道:“不是啊王爷,我~我~我~”

“我什么!”诚王爷狠狠地将一碟点心甩到他脸上:“你怎么办事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对方武功很强吗?”

阿三默默摇头。

诚王爷见他如此,一拂衣摆,一脸杀气腾腾大步上楼,边走边道:“这点小事还要本王爷亲自出马,扣你半个月工资。”

门前还依稀能听到销魂的呻吟,诚宣心道定要给你个乌龟王八蛋好一顿教训,叫你以后都不能人道,要你跟本王爷抢人……吃了熊子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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