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谁爱上我的知更鸟 第一部——教皇之王
教皇之王  发于:2010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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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躺在床头看我,修长的身体就像一副展开的画。

“以后别去夜店,有事情记得和我商量。”

把叠起的被子一股脑摊好,我垂头道:“睡觉睡觉。”

扯过我手里的被单,谢莱无奈地叹气,“就知道你不会听。”

“在给我几天时间,上次的事我会给你答复。”

灯熄灭后,黑暗中谢莱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

“好。”

所谓的答复,我真正收到的时候,还是难以掩饰吃惊。

亓官京平竟然比张婉欣还要早定案,收监三日,一切就都已尘埃落定。

“你怎么办到的?”

我坐在谢莱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握着当天的报纸。

“对结果还算满意吗?”他倚在桌边,还在翻看刚才李倩送进来的文书。

“如果我不是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换了旁人,肯定以为你是上帝。”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有求必应,比送子观音还有效果。”

谢莱显然对我这个比喻不甚满意,他挑起眉,很慢很慢地重复:“送子观音?”

“挺贴切的吧。”我笑得很讨打。

他作势要敲我头,于是我整个人往他椅子里缩。

闹了会儿,谢莱打开桌上的电脑,当着我的面就要输入密码进入公司的机密数据库。

我侧过脸潜意识里想回避,谢莱笑,“没事。”

“这可是你公司的机密,被我一个外人知道密码不好吧。”

“这个数据库只能从我办公室里的这台电脑进入,如果有人要从外入侵,就必须先解密。”

我明白谢莱的意思,迈亚科技的加密程序是谢莱一手重建的。他做出的反入侵程序,曾经让迈亚一夜成名。

这就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入侵迈亚的机密数据库。

他快速在键盘上一连串的敲击,既然谢莱都不介意,我自然光明正大地看他把密码给输了进去。

输完他回头看我,露出天鹅般优雅的脖颈。

我低下头忍了忍没忍住,嘴角还是勾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看到了,密码里含有我的名字,这下你满意了?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远没有我想的那样会平静结束。

原来因果循环,每一个因都注定了另一个果,谁都逃不掉。

第 25 章

多年以后我回想这年的冬天,天空似乎都不曾放晴过。阴郁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仿佛预示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变革。

迈亚科技涉嫌参与毒品走私一案,是那年冬天最热门的话题。

而为警方提供线索的,就是亓官京平。

他因谢莱插手被法院判了十六年有期徒刑,如果这次检举属实,他可以获准减刑。他告之警方这一切具是张婉欣酒后失言。

警方照例传唤张婉欣,她作为谢莱曾经的未婚妻,对未婚夫所做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不清楚。

让我意外是狱中的张婉欣,她始终缄口不语,沉静的神情一如初见。

作为迈亚科技的法律责任人,谢莱在一个星期内入警局三次,每一次都是长达一天一夜的问话。

我等在警局门外,同样一天一夜。

迈亚科技的前身,还是在张友宁,也就是张婉欣父亲掌控的时候,确实从事过一系列非法交易。毒品走私是其中最严重的一项。

不过谢莱接手后一步地一步为公司洗白,过往的证据也被销毁,当年干事的人走得走,死得死。没想到事隔十年之久,居然被亓官京平再次揭露出来。

“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他们查不到什么的。”谢莱安慰我,“你不用每次都在警局外等我,通宵不睡你身子怎么养得好。”

“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我左右看他一眼,“如果我不求你去找亓官京平,他也不回狗急跳墙来害你。”

“傻孩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他轻敲我额头,“你觉得我会放任那些欺负你的人逍遥在外么。”

“可是……”

“怪只怪我没料到张婉欣会蠢到这种地步,”谢莱皱眉看向窗外,“当年那些事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居然会酒后失言告诉别人,真是自掘坟墓。”

“你确定你会没事?”

“我确定。”谢莱轻笑了笑,“什么时候这么看不起我了,嗯?”

吃完早饭谢莱照例开车去见律师。

这阵子人心惶惶,不少迈亚的职员纷纷提出辞职,认为公司不久便会倒闭。

股票大跌,合作伙伴违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莱身上,因为他是一个神话,不败的代名词。

舆论一阵高过一阵,口诛笔伐的大片,拥护支持的更不少。

嘲笑声,批判声,愤怒声。

谢莱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最高处,像神祗般俯视下面一张张丑陋的嘴脸。

这个迈亚科技有史以来最大的难关,没有人有十足的把握谢莱一定能安然度过。

“气象局说今年冬天会尤其冷,寒潮警报来了一个又一个。才十二月初就下这么大的雪。”我站在八楼病房窗口,看着窗外枝头厚厚的积雪,“我看你冬天衣服都挺薄,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的。”

夏子淇回复得很快,只是股间伤口有些感染,还要留院再观察一阵子。过了刚开始的一段日子,现在的他偶尔会和我说上几句,眼神依旧空洞。

“康成还真加入文学社了,整日和社里的小学妹吟诗作赋,”回头在病床边坐下,我玩笑道,“他还准备写本青春励志小说,说要免费送给你。”

他冷笑,“真个个以为我要寻死。”

“你一日摆臭脸,一日不得出院。”拿起洗好的苹果,从包里取出水果刀一圈一圈地削着,我头也不抬说,“我从没想过要怎么劝你,反正我欠你的一辈子都偿不了。”

夏子淇静静地听着,突然伸手夺过我手里的水果刀。冷冷的刀面映在他白皙的脖颈上,说不出的妖媚,“我现在要是把它刺进这里,你就解脱了。”

桌上的百合被护士扔在垃圾桶里,枯萎的花瓣上是消毒水的气味。

即使是现在,我也从未想过会走至绝境。

“你要是觉得生无可恋,就刺吧。就算我今天阻止了你,以后你还是会自寻死路。”

夏子淇双眼出奇得亮,“你知道我被那些人压在地上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吗?”

我摇头,但却盯着他手里的刀。

“我在想,我姐捅你一刀,如今我落得这个结局,真真是因果报应。”

“其实我姐一直很爱你爸,爱了十年,可她注定要面对一场不幸的婚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夏子淇漆黑如墨的眼瞳望着我,他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是个老幺,张友宁从没把我当他亲生儿子。要是没我姐,我恐怕活不到现在。我曾经发过誓,只要是我姐想到的,我都会满足她。”

我怔怔地听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夏子淇睁大双目,眼睛大得仿佛要裂开:“我接近你、勾引你,全是因为我想让你爱上我!这样谢莱就会死心,我姐才有希望得到这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不管我如何努力你都不爱我?我们明明有过性关系,你却把它当做被狗咬了一样!你告诉我谢未秋,我把自己的心都陪进了这个阴谋里,为什么你还是不为所动?”

我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嘴唇颤动地太厉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答不上来。

“我姐早就安排好那晚的事,然后让我把你约出来,”他闭上眼却又很快睁开,视线仿佛是灼热的铁。“你那时候先是狠狠拒绝我,又把我赶出学生会,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会来,所以才去约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通电话过去,你又千里迢迢地赶来呢?!”

“那时候我坐在酒吧里看你拨开人群走过来,心里又痛又开心。到最后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究竟是希望你来,还是不希望你来!”

夏子淇的神色痛苦异常,眼角全是泪水,“是我害你在先,所以现在得到这个报应那叫活该,你根本不用觉得半点愧疚。”

“恶人终有恶报,我和我姐一个都逃不掉。”

如果坐在我面前的是别人,我可能还能冷笑几声,然后永不再见,他是生是死不再和我有半点干系。

可是坐在我面前的是夏子淇,我连冷笑都做不到。

纷纷扰扰孰是孰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黑暗,那些晦涩难耐的情绪翻腾出来时,连最纯净的天空也避免不了伤痛。

可是我知道夏子淇不是这样,他妖媚、炽热,却不精于算计。他的爱单纯又直接,烈焰般将人围绕在其中,往往不给自己任何后路。

眼前苍白色床单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不知道原来你想害死我。”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我放下被我捏得都变了型的苹果,“怪不得张婉欣不肯帮亓官京平作证,她有多恨我就有多爱谢莱,杀我她愿意,但要做对谢莱不利的事,恐怕打死她都不肯吧。”

夏子淇没接话,全身紧张得都僵硬起来。

“果然是出身黑帮的女子,就算外表多纯净,骨子里依旧血性。”

“你好好养伤,”我伸手搭上他握刀的手臂,感觉到手下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既然你这么爱你姐姐,为了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过两天会再来看你的。”

把夺下的水果刀又收回包里,我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摆,作势要走。

“为什么还要来,难道你知道真相后不恨我?”夏子淇震惊又无措。

“没什么要恨你的,”我笑笑,“是你送我去的医院,要真想害我,为何要多此一举。何况要不是你和张婉欣这么一刺,谢莱也不会下定决心接受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别再作贱自己了,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轻轻关上身后的病房门,只觉得心累地喘不过气来。喉咙口一甜,我捂嘴连连咳嗽,竟带出几丝血味。

身体手术后便一直比以往虚弱,本应好好休息,可如今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身体的负荷已经接近极限了。

将手心几点血迹擦去,我一边抹嘴角一边往家里赶。我咳血的事还是缓缓再跟谢莱说,如今赢官司最重要,不能让他分心。

到家的时候谢莱还是没有回来,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累极,只想沾枕头便睡过去。

没走几步,我又开始咳嗽,这下心肺都像被牵动般震动着,喉咙里腥甜的不像话,我几乎连喘气的间隙都没有,咳得头晕目眩难受个半死。

等平复下来,我躺在沙发上早已没了力气。

浑浑噩噩睡过下午,扫一眼玄关,谢莱还是没有回家。

叹口气,我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煮一碗粥。

以前请的阿姨在谢莱出事后就走了,现在家里又恢复成我和谢莱两人,除了家务和烧饭又要自己忙外,其它也没什么不适应。

小米粥温煮,味道可口清淡,正适合我久咳后的嗓子。

前几天想起当年谢莱从旧家搬来的东西都还没扔掉,一股脑都堆在阁楼储藏室里。那里面文档资料一大堆,依谢莱的性格肯定懒得翻查,我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干脆帮他找找,说不定能寻到对他案子有点用的证据。

储藏室在顶楼最里面那间小房子里,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窗户,常年拉实窗帘。因为堆得都是那些舍不得丢弃的杂物,所以我和谢莱搬好家后就再没进去过。

打开储藏室门,里面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鼻而来。窄小的屋子里光线昏暗,我按下灯开关居然没什么反应。地板上堆着一个又一个大纸箱,墙壁上是订做的木柜,柜门把手上蒙了厚厚一层灰,人稍稍一走动,满屋子的灰尘乱飘。

我摸着黑跨过纸箱子,一把拉开屋子尽头的窗帘。屋子顿时亮起来,光线照耀下,浮在空中的尘埃看得愈加明显。打开窗户让室内空气流动起来,我终于喘上几口新鲜空气,觉得舒服多了。

好吧,虽然我没打开房间两侧的木柜门,但光看地板上的大纸箱就可以预计到接下来我的工程量有多巨大。

不过处理信息一向是我的专长。半小时后,我已经把可能对我有用的资料全部收纳进两个纸箱子里,其余废旧杂志什么的统统扔在一边。

刚才翻看柜子的时候发现一个小木箱,从外面看有些年代了,不过被锁上打不开。我拿起木箱抖了抖,里面传出一下咕咚声,看起来不像是金银珠宝之类的。

开锁不是我的专长,不过砸锁我倒还有些力气。反正是丢在储藏室的东西,想必不会太值钱,我心安理得地拿榔头对准便敲了下去。

后来傅文问我,如果那个时候你知道木箱里放了什么,你还会打开吗。

我笑。

十年就像一场梦境,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年少轻狂,那时候若是让我知道真相,就算明知会难过,我还是会打开木箱的。人太过执着,果然是要见棺材才能掉眼泪。

那你现在呢,少爷?

我现在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我打开木箱,里面没有珠宝,没有首饰,没有存折,只有一本黑皮的记事本。

把榔头放在一边,我把笔记本从箱子里取出来,随手翻了翻。

已经发黄的页面,上面的字迹挺拔有力,笔尾稍稍上提。

就算隔了十年,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父亲的笔记。

心一瞬间跳得飞快,我迅速翻到第一页。

一个含蓄内敛的签名,就像浸过岁月长长绵绵的洗礼,如今落在我面前。

第一页右下角。

施金成。

我的亲生父亲。

第 26 章

出租车驶入老城区,附近的新村都是八十年代末建成,房间窄小设计不科学,外墙被常年雨水冲刷成灰褐色,就像老树斑驳的身躯。

车子在离新村公园最近的楼道口前停下。

事隔十年,这里的一景一物却依旧如从前。

楼道里没有灯,我用手机照明,凭着记忆中的印象一路摸索到四楼。

黄昏的光线病怏怏地穿过楼道里的小窗,昏暗的光线映照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门上,仿佛蒙上一层薄薄的棉纱。

淡黄色的棉纱,暗红色的门。

十年之后我再次回到这个家,一切就像记忆中的一样熟悉。

窄小的客厅里,时钟早已停止转动。客厅小的只容下一个小木桌,正对大门便是厨房,够一个人转身的宽度。一间小卧室,外接阳台。

房间很小,也不知道当初我和父亲还有谢莱三个人怎么住得下。

阳台上还摆着父亲做的花架,风雨侵蚀早已没了原样。

我记得当时父亲在花架顶层摆了一盆雏菊,雅致温馨的花色,花瓣在黄昏火烧云般艳丽的光线中像是要燃烧。

也就是在一片燃烧着的花瓣中,我趴在四楼的阳台上,看着远处下课回家的谢莱,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来,朝我走来。

他穿过公园郁郁葱葱的树木,白色的衬衫染上淡金色的阳光,黑发松松软软地在风中摇晃。

当他抬头看我的时候,鸽子灰色的眼瞳比夜晚的星辰还要明亮。

那个时候,父亲在厨房忙碌,客厅简陋的木桌上已经摆上一道热腾腾的菜。

我跑去门口迎接他,父亲接过谢莱手中的书包,然后轻轻拥住他的肩膀。

笑容绽放在父亲嘴角,他英俊的侧脸蒙上一层我从未见过的温暖,就像蔷薇怒放的姿态。

父亲说,那盆雏菊,是他和最爱的人一起种下的。

谢莱给雏菊浇水的时候,总是小心异常,生怕弄坏了它。

父亲说,小然喜不喜欢谢莱哥哥,以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一起生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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