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不由得一笑，嘲讽着自己。
难道还想要逃避现实么？怕去面对已经得到凌空远的王紫阳？还是怕去面对即将要做的一切？王紫阳会恨我的，只要我这么做，他一定会恨我。
“袭沐？”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付卿：“什么事？”
“你？好了？”
“嗯，好了。”
“那么，你要怎么办？”
皱起眉，不是很理解付卿所说的怎么办。
见我不回答，付卿似乎着急了，他接着说：“难道，你要离开这里？”
“离开？”
重复着付卿所说的这两个字，我竟然从来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其实并不是只会逃避？
“不，你不能离开，你离开了，我就没命了，不，我不许你走。”
忽地显得很激动的付卿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双手，很用力的握着。
付卿怕我离开，这是不是代表王紫阳曾告诉过他，我如果好了，我如果走了，就要了他的命？为什么王紫阳怕我离开？他不杀我，是为了让我看他得到一切，他不让我走，是怕我……拆穿他？
思考了一会，我对着付卿一笑，说：“付卿，我们来合作，我把你们的都还给你们，而我只要王紫阳。愿意么？”
“合作？怎么合作？”
付卿的回答让我很是满意，我说：“首先，你得放开我。”
“放开你？”
一边重复着我的话一边缓缓松开我的付卿，就在他的双手要完全离开我的时候，忽地又紧握住我，他说：“不，不可以放开你，放开你我就是死。”
翻个白眼，付卿怎么就这么神经兮兮的了？因为他的权利没有了？还是因为他的命曾被王紫阳深刻的威胁过？
应该是后者吧？要利用他，必须有耐心。
“我的意思是，我们到床边去坐，我和你说说具体合作过程。”
“是么？”
“嗯。”
在我再三的保证下，付卿扯着我走到床边坐下，虽然双手是放开我了，可是他却完全属于一种警戒状态，仿佛我随时会插翅而飞。
耸肩，这并不影响我的计划。
“付卿，我疯了多久了？”
“半年了。”
半年？一个能随时掌控我的消息，毫不在乎金钱的人，会在半年能被人把权势挖空？正如我所想的一样，王紫阳绝对是施了什么障眼法，让凌空远的人暂时听令于他。不让我出去，也是怕我让那些凌空远的人知道凌空远还存在着，那么……
“王紫阳是怎么得到你们的权利的？”
“你不知道？”
似乎对我的问话很诧异，付卿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是，从我醒来以后他到底露出了多少次这种表情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觉得我该知道？忽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付卿的话，难道王紫阳真让人觉得是我叫他计划这些的？不，至少凌空远是不会信的，那么，相信这些的付卿……
“付卿，你的公司什么的，是不是大多数有凌空远在帮忙？”
“你说以前？”
点点头，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是，都是空帮的。”
叹了口气，原来付卿是个这么直肠子的人，我早该发现的，一个初见我就不能忍住自己的怒气，然后每一次见面都明显愤怒的人，他会有什么心计？就像付妍一样的单纯，这或许就是凌空远看上他的理由？也是，真的很难得，能在那种所谓上流社会中找到一个像付卿这么直肠子的人，如果他命不够好，没有很早就遇到凌空远，想必早被人整垮了吧？
“袭沐？”
付卿的声音让我收回了心神，我果然越想越多了，怎么连凌空远的爱好都去思考了？
“告诉我，王紫阳是怎么做到的？把你和凌空远都关起来的办法。”
接下来，付卿所说的一切，只让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王紫阳他所做的，是一步险招，如果其中有一步棋不按他的规定下行走，那么他的一切将会一败涂地。
二个月前，王紫阳收通了凌空远身边的得力助手，比如说秦白、孟游他们，然后让他们找到一具尸首，穿着凌空远的衣服，丢入X江，在第二日又叫人去打捞，尸首已经被江水泡得模糊不清了，只要凌空远的得力助手们一口咬定这是凌空远，那么，被凌空远派在其他地方的人回来一看，就会认为凌空远死了。王紫阳再走出来，得到那几个人的支持，理所当然的，凌空远的一切都归他所有了。
而凌空远本人，当然是被他所制服，然后关在了某个地方，夜夜笙歌吧？
王紫阳之所以把我弄疯，又不让我走，就是怕我这步棋不听话吧？毕竟我认识一个人，那人只要站出来说一句凌空远还活着，王紫阳的一切就会在瞬间消失，凌空远也能得到自由。
对于王紫阳而言，我就是那不听话的棋子，可是我这个棋子对他还有用，所以他不杀我，只弄疯我。
真想嘲笑自己，笑自己太天真，真以为王紫阳想要我看他的成功？如果不是楚墨问他要我，让他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我早就难逃一死了吧？
我疯了后的用处，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身体，每个星期日送去给楚墨一天，这就是王紫阳让那人闭嘴的办法。
我醒来的时候，该说是巧，还是不巧呢？正好是星期六，第二天一早就要被送去给楚墨，只要我想办法让楚墨站出来说话，王紫阳就被毁了。
王紫阳，不要怪我，我只是和你一样，想要得到自己所爱的人。
深吸了口气，对着身边一直等待着我说话的付卿说：“从现在开始，我还是发了疯的袭沐，明天以后，我会让你们获得自由。”
“你要怎么做？”
付卿似乎很担心我，他这么问，而我只是笑笑，对他说：“我要做，疯子该做的事。”
没有再回答我的话，付卿自己也陷入了深思，我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只是心中仍旧有一些疑惑。
第一，我对自己的剩余价值有些怀疑，对于楚墨而言，我是个怎样的存在？他应该喜欢的是凌空远，那么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王紫阳独占凌空远？我是替身？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打垮王紫阳，再趁这个机会把凌空远归为己有？
第二，就是秦白。付卿对我说，秦白现在又决定帮凌空远了，只是不好在表面上作出来，在暗地里帮凌空远传递些什么东西。秦白到底是怎么打算？他要帮王紫阳又要帮凌空远，又或许，他是欺骗付卿的？不，没可能，他没必要去骗已经成为阶下囚的付卿。对了，那泪痕，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秦白改了态度，那么又是什么事呢？
就这两个人，让我的打算有了深深的动摇，只要其中有一人做出些什么事，那么我的结果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54.改变，
我没有再对付卿说过一句话，毕竟我现在的状态是发疯了。付卿曾告诉过我，我疯了后并不喜欢说话，很少出声，这也就省了我一个麻烦，真该感谢发疯后的自己。
一直相安无事，我也在为再见楚墨而作准备，却没想到，付卿出去拿晚餐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无聊的盯着天花板看，门开了，我以为是付卿，也没说话，只是起身想看晚餐是什么，却见到了现在最不想见的人，王紫阳。
“袭沐。”
我没有动，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付卿也曾告诉过我，只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都会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个叫我的人。
王紫阳走过来，伸手抚上我的额头，他说：“明天不用去楚墨那里了，你开心么？”
我没有反应，王紫阳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反应，他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搂上我的腰，把我拉进他的怀里，轻轻的说：“你其实不高兴吧？一直去伺候楚墨这种事。”
听着王紫阳的心跳声，我却有点慌乱了。
不能去见楚墨了么？如果不能见，那么我得想办法逃开这个地方，这得花费一番工夫，太麻烦了。
“还记得么？以前我也是这么抱着你的。”
以前？是在说那几次的拥抱么？呵呵，多可笑，每一次拥抱，我所感觉到的温暖都是虚假的，那些言语也都是虚假的。王紫阳，你又何必让我想起来？让我心痛呢？
“袭沐，你要毁了我现在的一切么？”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醒了？难道这个房间有监视器？窃听器？糟了，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过就直接告诉付卿我好了？TMD，大意了。
虽然心里这么念着，我仍旧不动声色，王紫阳只要没有指出，我就继续装下去。
忽地，被王紫阳从他怀中微微推离，他的手伸到我的下巴处，抬起我的头，让我的眼睛能看到他。
“我知道你醒了，袭沐。”
本该狠狠的推开他的，本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伺机逃掉的，可是当王紫阳的那张脸那么近的在我眼前，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望着，我终于发现，我是那么想念这张脸，那么想念着这个人。
许久，见我仍旧没有反应，王紫阳开口了，他说：“原来你，没有醒？”
他在试探我？为什么？
我没有疑惑多久，王紫阳自己给了我答案：“付卿去找了空，他以为我离开了，其实我就在空房间隔壁的墙边听着他们说话，付卿告诉空你好了，你要救他，我就来了，没想到，疯了的是付卿。”
“明天楚墨会亲自来接你，袭沐，你开心么？”
和王紫阳刚进来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其中的内容却不同了，我还是可以去见楚墨。意识到这一点，我心中也有了决定，无论要付出什么，我都要王紫阳和我一起万劫不复。
王紫阳说完，见我仍旧没有反应，似乎终于觉得无趣了，把我从他怀中推开，我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刚想起身，手却被王紫阳踩住了。
“袭沐阿，你如果敢醒来，如果敢毁了我的一切，那么我会怎么做呢？”
狠狠的在我手上反复的踩着，我感觉到了锥心的疼，却拼命的忍着，不能出声，不能反应。
忽地，耳边传来气息，我听到了王紫阳说：“我会怎么做？我会连恨你都懒得，我会从此消失在你面前，我会永远让袭沐这个人，从我的记忆中消失。”
我瞪大眼睛，茫然无措。
王紫阳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移开了脚，一边哈哈的笑，一边走出了我的牢房。
“碰”的一声，门被用力甩上，我没有动作，只是坐在地上，看着破了皮的手。
王紫阳真的好狠，他知道要一个人怎么绝望，更知道要一个爱他的人怎么绝望，他不爱我，更不会恨我，他要离开我，更要让我这个人从他心目中消失。
可是，王紫阳，你怎么可以这样低估我？你不爱我，不恨我，不记得我，我仍旧要把你的一切夺走，我仍旧要把你拴在自己身边，就算你死，我也要你死在我怀里。
付卿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付卿一脸沮丧的望着我，看到我手上的血时微微愣了一下，直到我叫他的名字才回过神一般冲到我身边，扯过我的手，带着我来到了床边。从床头拿出一些绷带和药的付卿，低着头很细心的帮我包扎，仿佛刚刚的一切沮丧就此消失了一般。
他遇到什么事了？心里虽然这么疑惑着，但是我没有问出口，也许付卿想说的时候，他自己会说吧？
如我所想，付卿刚一帮我包扎完，便又恢复了最初的沮丧，开始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对我说：“空他不要我了，他自己说的，不要我了。就算袭沐你醒了，就算你可以帮他，让他从现在的生活中被拯救出来，他也不要我了。”
听完的我，只是轻笑，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被心爱之人伤害的人，我找到同类了。
忽地，有个想法从我脑海中闪过，对，为什么凌空远要这样坚持的拒绝付卿？理由是什么？他知道王紫阳在听？可是王紫阳来找我了，他应该也知道吧？仰或是，他有另外的打算？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要让付卿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你相信么？他不爱你了，不要你了。”
我没有得到付卿的答案，他愣愣的看着我，而我，在看到他眼角那滴泪滑下的时候闭上了嘴。
谁都无法明白其他人的想法，甚至连自己的想法也从未琢磨清楚，只是被伤害的时候，心疼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在乎。
我和付卿都没有说话，我呆呆的看着付卿流泪，犹豫着是否去安慰，又或者是去伸手抚干他的眼泪。
如果这个时候对付卿温柔，也许他会爱上我吧？这是常有的事，人最脆弱的时候，被人安慰，感觉到自己还是被人疼惜的，那么，就会轻易的爱上那个人。
我犹豫的是，是否插入凌空远与付卿他们之间的感情，王紫阳要凌空远，如果我去勾搭了付卿，那么不是在帮助王紫阳了么？
不，不可以，我不能让王紫阳得到凌空远。
脑海里虽然很理智的告诉自己不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当那个有着血红色颜色的人流着泪，透明的液体渐渐似乎变成了血红色，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在我回过神的时候，我见到了付卿那诧异的脸，还有在他眼角擦掉他眼泪的，我的手。
那血红色也在此刻渐渐变成了深深的血色，逐渐发光。
他会爱上我的，再继续下去，他一定会爱上我的，那么凌空远一定会投入王紫阳的怀抱的，不可以，不可以继续……
心里不停的反复着拒绝，但是身体却不随着思想开始自己动作，自己的手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在付卿的脸上细细的摩挲着，动作想必是轻柔万分的吧？毕竟付卿没有拒绝。
“不要哭了，他不可能不要你的，就像我，不可能不管你。”
嘴巴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了，说出来的话竟是那样的温柔，声音在自己的耳朵里听起来都异常的怪异。
难道，我的精神分裂症并没有好？难道，我又疯了？
这么疑问着，脑海里竟是闪过一句话，仿佛是自己在对自己说：“你还是不懂，袭沐，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只会再次回到黑暗去里。不要再为利益去对别人，只要一心一意的对别人好，就够了。”
在我怔愣之际，付卿已经扑到我的怀里，狠狠的哭了起来。
一个男人哭成这样，是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呢？这么多年了，眼泪见多了，女人的，男人的都见过，从来没有在意过的我，现在却为了一个付卿而觉得心疼了。
这一次，是自己伸出了手抱住了付卿，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付卿，为了你，明天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楚墨答应帮忙的。”
听了我的话，付卿在我怀里微微的颤抖，许久，才停了哭泣，轻声问：“如果楚墨他要你放弃王紫阳，你也愿意么？”
“愿意。”
毫不犹豫的回答换来了付卿诧异的抬头看我，我看进付卿那双仿佛透着血红色光芒的眼睛，接着说道：“无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这是我对你的许诺。”
“为什么？”
轻笑，连自己都想问这是为什么，说是说可以放弃王紫阳，但是如果楚墨真的做了这种要求，我又是否能毫不犹豫的答应呢？但是现在心中的那份想要完成这份诺言的自己，到底是在琢磨着什么呢？真的可以不带任何利益的去做任何事么？
“也许是因为你是我唤回良心后，第一个想好好疼惜的人吧。”
付卿的诧异和不解似乎就没有从他的脸上消失过，我看着这样的他，笑着，缓缓的安慰。
心中似乎终于明白了，嗯，对，那个人，穿着白衣的“我”，也许就是我早就已经遗忘的良心吧？因为对王紫阳的爱而被唤醒的良心？还是因为在被彻底伤害后被唤醒的良心？谁又知道呢？只是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必定不会做那些事，必定不会做这样的许诺，必定不会，如此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