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离国从上到下一致认为最受陛下眷宠的云君,天生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随时随地有撒手人寰的可能,却都忘了这位在他们想像中容貌绝美,体质虚弱的弱质少年,本身却是宫廷侍卫出身,一身武艺,在众多宫廷侍卫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位,虽不至于名列顶尖高手行列,可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是罕逢敌手。
这样的他,就算身体再虚弱,也不可能缠绵病榻,起不得身呀?!
当然没有人会去追究这些,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追究,甚至在她们的心里,或许都恨不能那个霸占着她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凤乾宫,在陛下心中占据着特殊地位的家伙,能够就此一病不起,干脆一命呜呼了,也说不定。
第八章
「沐白,听闻陛下近来似乎有立太子之心?你是不是可以」夜幕刚降,烛火昏晕的内殿,一个黑影藏在石柱阴影处,刻意压低声音对倚着栏杆凝视窗外,欣赏落日余晖的白衣男子,低声说道。
「呵!陛下立储,又与我何干?再说,你难道不知道祖制有明令,后宫嫔妃内嬖一律不准干政吗?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又能做些什么呢?」回头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石柱阴影处的黑影一眼,白衣胜的炀沐白,微微勾了勾唇角,一抹比冰仿佛还要冷上三分的浅笑,爬上了他那弧线优美的嘴角。
「可是沐白,宫里上下有谁不知陛下对你另眼相待,只要你肯」
「好了!」扬了扬手,意兴阑珊的沐白,非常干脆地打断了他未能说完的要求。
「」愕然地瞅着不远处依栏而立,迤逦拖地的衣衫随着晚风肆意地翻飞舞动,表情越发冷淡的白衣男子。
他诧异地发现,眼前这个冷然淡漠,浑身上下透着疏离感的男子,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吞淳厚,有求必应,脾气好得像是一块任人搓捏的泥巴。到底是时间与环境改变了他的性格,还是他从来没能真正看透过他?!
「我是陛下的男宠,我恪守我的职责,我不会参与朝政,同样你们也不必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我不想同时,也没兴趣参合那个无聊的争风吃醋,以及毫无意义地倾轧暗斗。」眉宇间尽是疲倦之色的沐白,懒洋洋的斜依存栏杆上,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
「可是沐白,你总不能否认,你是朱国人吧?」知道这番说辞无用,他开始动之以情。
「一半!请记住我只有一半朱国血统。」沐白回答得相当干脆,看起来他似乎对自己出身成长的国家,根本就没有任何认同感。
「可是你的父亲,终究是朱国的护国将军,而你身为朱国的贵族子弟,报效祖国是你神圣的责任与义务。」看来动之以情全无效果,他又开始晓之以理,希望能够打动他。
「父亲?!呵呵!真是好笑,他是朱国的护国大将军,他是朱国长公主的驸马,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岂有我这种流有雪国女奴血统,渺小卑微的儿子,我没有父亲,我只有一个母亲,一个爱我,疼我,愿意为我牺牲一切的母亲。」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沐白这番话说得很绝情。
「沐白,你怎么能够如此任性,就算大将军忽略了你,可你也不能认为他不爱你,他只是只是」话语微顿,斟酌了一下措辞,他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比较适当的理由来说服他,可是最终看来还是很遗憾,没找到任何合乎常理的解释,他只能有些泄气地喃喃说道。「他也许只是身不得已,也说不定」
「不得已?!哼!好一个不得已啊!''斜睨了眼心虚地缩进阴影更深处的黑影,对他辩解不以为然的沐白,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
「或者你可以不考虑其他的,但是你总该为公主殿下着想吧?!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可爱,又是那么的善良,为了我们祖国的安定与和平,年纪小小就肩负着家国的重担,必须牺牲自由与幸福,离别故土,远嫁他国,她是多么的无辜,又是多么的无奈你难道忘了,她是我们离京前宣誓永远效忠的女神啊?再说,她也算是你表妹啊!你小的时候,不是也曾与公主相处得很投契,也一直很维护她的吗?」
「」表妹?!她又何时视他为兄长过,那曾经的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他自做多情罢了。怅然若失的他,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微咧了咧嘴角,勾勒出一抹几近勉强的弧度。
或许开始沐白也曾有几分动摇,但随后又想起近几年宫内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那些或真或假的传闻,那位曾经天真无邪的公主,恐怕因为早已不再那般简单,更何况自幼长在最是污浊黑暗宫闱中的她,又何曾简单过。
「沐白,你不要忘了,你是男儿身,不可能拥有子女,你总不能一辈子以色侍人吧?等你眷宠不再,也只有公主能够给你庇护,你还不如趁陛下对你圣眷正隆的时候,辖助公主登上后位,将来公主定会保你后半生富贵平安。」
「」后位?!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恐怕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吧?双眸微眯,沐白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实际上与其说,陛下打算立储,还不如说群臣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策,希望离王能够尽早立后,以往离王都会毫不犹豫的否决,而这次却很反常,既未反对,也未赞成,不置可否的暖昧态度,看起来似乎也有几分意动的样子,令群臣们看到了希望。
这陛下有意立后的消息才刚传开,后宫顿时是乱成一团,几位呼声较高的候选,私下里自然是积极活动,什么贿赂大臣,勾结内侍,拉拢陛下的新宠旧爱,总之,这群女人们一个个挖空心思,想尽了方法,都为了能够得到凰坤宫那座灿烂耀眼的后位。
而向来低调的沐白,恨不能学会隐形术,让宫内所有人都将他彻底遗忘,又怎么可能会对那个根本就处于浪风尖的位置感兴趣,更何况他也懒得去参合那群女人们的战争,因此对各方的拉拢全都一概无视,哪怕是那些个自以为是的祖国期盼,亲情感召之类的无聊把戏。
「白沐白,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
「呵!你可以走了,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不管陛下准备立谁为后,都不是我所能够左右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沐白实在懒得再继续跟他废话下去。
「沐白,你怎么能够一点情面都不讲?你不要忘了」
「哈!情面?真是笑话,我」
「陛下驾到--」一声紧跟着一声,由远而近的通报声,打断了两人的密谈。
「沐白,过几天我再来。」躲在阴影处的黑影,丢下一句话,轻巧地跃过栏杆翻身而下,纵跳挪移疾如流星快似鬼魅,眨眼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还来啊?!」沐白翻了个白眼,喃喃低声抗议道。「你还是别来了,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云,你怎么又站在外面?你身体不好,小心再着凉啊!」撩开垂落白色纱幔,先是漫不经心地偏头向栏杆外刚刚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抬头瞅着站在夜风中的沐白,远远望去那满头的乌黑青丝随风轻舞飞扬,衣袂在空中翻飞翩舞,隐隐有种翩跃欲飞,乘风远去的错觉。
在风中那单薄而又纤细的身骨,看起来好像快要化羽飞升而去似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惶恐,害怕失去他的黎昊轩,疾步走到他身后,伸手勾着他的肩,再紧跟着紧紧地环上他的腰,结结实实地将其抱了个满怀,感受着熟悉的体温与气息,才算放下惶惶难安的心。
「陛下,您来了!」眉头微蹙,沐白任由身后人将他拥入怀中,柔顺的依偎在他胸膛上,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沐白依旧无法习惯与人肢体碰触,只不过知道不管怎么挣脱皆是白费力气的他,也就学会了忍耐与妥协。
「云,如今已经入秋了,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站在外面吹风,要是再着凉了,恐怕又该卧床不起了。」从后面将他拥入怀中,亲吻着他圆润的耳垂,修长的手指探入他的衣襟,在他冰冰凉凉几乎没什么温度可言的肌肤上缓缓游走。
「」明知道天冷,你还在外面扒我衣服?!
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对他言行自相矛盾的行为,沐白实在是很无奈,不过就算他心里尽是不满,可沐白也并没有将其浮于颜面,反而微合双眸,藏起眼底的叛逆与不逊,放松身体顺从地偎人他的怀中,任由他上下其手,肆意轻薄。
在后宫中能够得到离王另眼垂青,长期眷宠的妃嫔,大多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个性与气质,像莲妃的清冷,凤妃的炽热,苏公子的冷傲,卫公子的可爱,琴妃的爱娇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特质,唯独沐白没有,逆来顺受,任其欲取欲求的他,平淡无奇得像一杯白开水令人感到乏味,所以离王竟能宠他这么多年,可以说一直都很令后宫人等费解。
其实沐白也是有属于他自己独特之处,是没有人能够模仿的特质,只不过擅于伪装的他,将自己隐藏得颇为深,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就连与他最为接近的离王,都仅仅是隐隐有所察觉,却无法看透他的伪装,揭开他的假面具见到真实的他。
遗传自出身雪国母亲大多特质的他,性格其实应该也比较偏清冷,可同样也继承了火烈父亲朱国血统的他,却是冰中的火,有冰的凛冽,也有火的炽烈,这种冰与火的矛盾,令他像只优雅而又高贵的猫,外表慵懒无害,实则暗藏利爪。
而如今面队所有人的他,所露出的就是乖巧柔顺的那一面,只不过这种乖巧柔顺得几近没有个性,很容易令人忽视他,甚至遗忘他
而直觉敏锐的黎昊轩,对他内外不符的性格,也并非完全无所觉,只不过他隐藏得实在太深了,深得令其几乎无从下手,只能从床第间的极乐欢愉中窥其一二。
黎昊轩内心对他感觉其实是很错综复杂的,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极为特殊,第一次的偶遇或许还仅仅是肉欲的吸引,可第二次相遇却绝对是心动的那一瞬间,随后第三次再遇时的欣喜若狂,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在自己心中有着的特殊地位,黎昊轩自然也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帝王的自尊,令他不肯放下身段,也不愿挖空心思去讨好他,更不可能像平民百姓那般锲而不舍的去追求他。
而且黎昊轩认为,他是一国之君,他富有四海,他容貌出众,他文武全才,整座后宫妃嫔妾嬖皆属于他,她们爱自己是理所当然的,而炀沐白自然也不应该例外,只不过如今看来,很显然他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管他给他什么样的眷宠与尊荣,他都无动于衷,淡然漠视,无数次公开场合都不肯与他同席,为此还一次一次的自残,以求达到预想目的,这一切的_切都令他感到心痛,更令他为之伤怀,最后又不得不妥协,放任他自流,也不再派遣御医去辨别真假,以求他不再自我伤害。
身为帝王的黎昊轩,无法坦白地说出爱语,一直以来,也都只能默默地被动等待着,渴望着,期盼着,可是等又等,一年又是一年,从无数次期望到-次次的失望,再从失望到如今的绝望,他依旧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而这一次,黎昊轩之所以会默许群臣们立后的请求,也是想做最后一次的试探,想知道他真实的想法,想知道他是否对他真的是完全无情,假如他有那么一丝丝的渴望,他都会不顾群臣的阻拦,打破祖制立他为后,此生只要他一人。
否则
他会选择放弃这段感情,不要怨他太过绝情,而是爱情本来就是那么的自私,这种只有单方面付出的爱,实在太沉重,太痛苦,也太过无望了。
独占心强,极度自我的黎昊轩,无法做到那么无私,也学不会默默地守望,他只能选择放弃,也只有如此他才不会因为得不到,而伤害到彼此,这或许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一种解脱吧!
「唔啊」床幔低垂的罗帐内内,回荡着压抑地急促喘息,以及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两道身影彼此叠压,肢体紧紧交绕,不断纠缠着彼此,时而分开,时而重合,狠狠地贯穿,重重地撞击,一次次把他推上欲望的巅峰。
浑身酥软乏力的沐白,早已无力再继续挣扎下去,只能被动地随着一浪盖过一浪,高潮迭起的欲望浪潮,不断翻滚沉浮,最终只能随波逐流,放任自己被欲望之海淹没。
「云,朕的宝贝!」在耳边悠悠回荡的叹息声,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隐隐透着餍足美味后的慵懒及性感。
「嗯!!」随口漫应了一声,神智还不甚清楚的沐白,感觉四肢酸软若绵,浑身酸痛难耐,所有体力好像都被抽空了似的,手跟脚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一点知觉都没有,只能软软地靠在身后人宽厚的胸膛上,静静倾听身后人心脏那低沉有力,令人无比安心的鼓动声。
「听闻近来宫内,似乎很热闹啊?」漫不经心地撩起一继柔软滑顺的长发,放在鼻端轻嗅淡淡的清香令人心醉,除了他富有弹性,凝脂般柔滑细腻的雪肤外,黎吴轩最爱的就是他这头乌黑亮丽,长得几近及地的如云秀发,总会让他百摸而不厌。
「热闹?!什么热闹?沐白不知」侧枕在他的心口处,听着那平稳的跳动声,半梦半醒的沐白,努力汲取着那温暖而又令他感到安全的怀抱,就好像年少时依偎在母亲怀中,那般满足,那般的温馨与幸福,啊不!或许更确切一点的说,应该更像是他从小就可望而不可及地父亲的怀抱。
「还能有什么热闹,如今宫内,最大的一件事,不就是后位之争吗?」强自按耐心底的患得患失,把玩着他铺了满床的黑发,面无表情的黎昊轩,不动神色的说道。
「后位之争?!又与沐白何干?」意思依旧混乱无序的沐白,浑然不在意地随口应付了一句,继续歪靠在身后人胸膛上。
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他,并没有察觉到那几近任性的话语,是清醒时的他,绝对说不出口的 ,而此时心事重重的黎昊轩,也忽略了他那细微的变化,从而失去了进一步靠近他机会,如果他能够稍微细心一些,或许那本不应发生的憾事,也不会就这么悄然地拉开序幕。
「你的凤乾宫,近来应该是门庭若市吧?」心不在焉的黎昊轩,又换个角度继续问下去。
「还好!近来感到身体不适,怕把病气过给她们,所以暂时闭门谢客,想来各宫的主子们,应该也能够谅解我无礼的拒绝。」
看起来不通世俗情理的沐白,其实是个非常圆滑的人,或许跟他少时生活的环境有关,他极其擅长玩太极推手,做事也从来都点滴不漏,一般也不会给别人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他在立后消息才刚传出来时候,就马上称病闭门谢客,如此一来既不会将试图拉拢他的人拒之门外,也不会因敷衍了事而惹怒她们,各方皆不得罪,能够继续保持他中立的立场。
「那你认为宫里,又有谁比较适合那个位子呢?」紧紧地盯着一脸睡意的沐白,黎昊轩又问了一句。
「什么?!」如此敏感的话题,令沐白猛然清醒了过来,诧异的偏头瞅着离自己极为近的英俊脸孔,有些迟疑地问道。「您是在问沐白的意见吗?」
「是的!」黎昊轩回答得极为干脆。
「可」挣扎了下想坐起身,可紧箍在腰间的铁臂令他动不得分毫,放弃徒劳的挣扎,沐白小心翼翼地答道。「可是将要立后的人,是陛下您啊!沐白一介卑微之人,又有何资格干涉陛下的选择。」
「是朕让你说的,又有何不可!」
「这沐白不敢说。」
「你尽管说,朕不会怪你。」
「沐白以为,雪妃或许最为适合!」暗自叫苦连天的沐白,硬着头皮说道。
「哦!何讲?」黎昊轩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呃!雪妃出身离国大贵族,又是前皇后的表妹,本身又曾代管中宫多年,内廷事务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性格端庄娴熟,包容大度,堪称后宫诸妃之典范,所以沐白认为妃,她」
沐白洋洋洒洒一篇贺词,说得黎昊轩嘴角抽搐不已,或许近两年雪妃是沉稳了许多,可以前的她,飞扬跋扈,刁蛮任性,这形容词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除了她的家世出身无可挑剔外,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沐白能昧着良心说出这么一番赞词,还真是有够难为他了。
「咳咳!云,除了雪妃,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轻咳了 一声,连忙打断沐白,他这番赞扬,恐怕就连黎昊轩都为她感到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