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心弩坐在星空下对酌,心弩为我弹奏了一曲,曲调空深高远,意境悠长。
“灵儿,我纠缠了这么多的情债,你怨我吗?”这两日,我心里一直在想这些情债的出路。
“花香百里,蜂蝶自来,你这也是树静风动,奈何自己不得呀!”心弩好像很少有不温煦暖笑的时候。
“其实,我一直在想,我到底爱谁,是今言,是离风,还是你?”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对心弩,温情多过爱情。
“有结果吗?”心弩的反应很淡,好象并不关心。
“没有,我觉得可能我谁都不爱,我爱的是我自己。在今言与我分别,孤身一人的时候,我思念他,因为我少了一个人照顾我、给予我,我以为我爱他,可我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什么,最终……离风在小村竹林找到我之后,与他相处,渐渐习惯,在今言骤然死去之后,我又急切地需要一个照顾我、爱我的人,于是我看上了离风,只是当时今言尸骨未寒,我残存的良心不允许我做此改变,后来又是你。我想,我才是最无情的人,我只爱我自己,一直都在利用、索取你们的爱。”
“尘儿,什么叫利用?被欺骗才叫利用。而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不叫利用。今言想给你他所拥有的一切,离风想给你掌握一切的能力,而我,最吝啬,只想给你我自己。”心弩体味到了我的茫然。
“是吗?到底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我觉得你并不是无情,而是太多情。你的感情细腻,是典型的情感慢热,你喜欢从一些细小的地方去观察人、接受人,我觉得你是个天生的情种,只是你开窍晚,不知道如何去付出,不知道如何去珍惜罢了。”
“哦?”
“你现在不是已经学会如何开始付出了吗?你现在也会揣测我们的想法,也会顾虑我们的感受。其实我觉得爱一个人,最根本的就是让他快乐,别的,什么都是空的。”
“可我一直以来带给你们的都是痛苦。“
“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带来快乐了吗?你看离风,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笑?可是这两天,他不自觉地笑了多少次?他的杀气,怕是早被你的手给抹去了。”心弩难得话里带了点取笑和吃味的意思。
“呵呵,可惜今言……灵儿,你为什么要推我去见离风?你不介意吗?”想到离风的百炼钢成绕指柔,我也忍不住有些高兴,纵然傲视天下如他,也有缠绵悱恻的温存。
“我说过,爱一个人,最根本的是让他快乐。我爱你,所以希望你能快乐,我知道你对离风有情,在你与他日日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的人格魅力早已深入你心,只是你自己一直不觉得而已。严格说,自你懂事以来,他才是与你单独相处时间最长的吧!”
“这倒是,今言以前和我很少见面,我摔伤后才开始相处,总归是聚少离多……离风确实给了我无上的信心、勇气、还有能力……”可能是心宽了,提起今言,也只是黯然。
“你是个日久生情的人,他们都是当世人杰,又都倾心于你,你与他们朝夕相处,能守的住自己的心才叫怪呢!”心弩笑意晏晏,在星光下很是动人。
“是吗?灵儿,你被我抱,委屈吗?”怎么办呢?我好象是有点滥情,见了美色总是不由自主地欣赏……当初在厉江水中看离风时也是这种好色心态吧。
“你被离风抱,委屈吗?”心弩其实相当聪颖,善于诱导,要是在现代社会,做一个心理咨询师不成问题。
“可我也会有想抱他的念头呀!”嘿嘿,要论挑逗人,只要我愿意,确实也不是一件难事。
“呃——尘儿……”心弩显然没想到我居然也会如此赤裸裸地撩拨他。
“灵儿,你想吗?”反正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也不可能再放弃谁,还是让我享享齐人之福吧!心弩的美,可是任谁也无法忽视的。
“尘儿,我希望你快乐……”
“我现在不快乐吗?就算有过那么许多的事,可是只有走过去,才会有希望,不是吗?”与流光的永别,与师傅的永别,与今言的永别……这一切终于教会了我:只有珍惜手上所拥有的,才对的起自己,对的起所有人。
三十四、逐鹿中原
心弩确实是一个绝妙的情人,善解人意、温和恬淡,不会随便吃醋,也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他的拥抱柔和地就像让你躺在花瓣海里,馨香清润,惬意非凡,他会让你感到如沐春风的和煦,也会让你感到起舞月下的雅致。
或者是想明白了今后的相处方式,我对这种古怪的三人行也开始安之若素。在执行离风制定的包抄行军计划中,我也乐于和心弩耳鬓厮磨。
在接到中军拔寨北上的消息时,我也已离开一方关快一个月了,心弩早已收拾好我的随身物品,让我赶快起程回去。
我的青凤其实很漂亮,身上的羽毛是层层叠叠的晕染,深深浅浅的退晕,渲染成了一幅美丽的单色花鸟画,浓浓淡淡的变化,通过色彩的饱和度、亮度变化出无数种色彩,衬得青凤又孤傲又神俊,和我这主人有着比较大的差别。
跨上青凤,不用我招呼,它就自然如电驰风掣般直向一方关城北方向飞去,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青凤的唯一缺点就是太招摇,离成王的中军还有十数里,中军就发现了我的归来。成王自然是迎出来的,离风也如一道闪电般奔出了营门,我赶紧按下云头,跳落在地,青凤自然是自己徘徊。
离风一边跑过来,一边解铠甲,我不由暗笑不已。待跑到我面前,离风已经解开胸甲,一把将我搂到怀里,裹进了蓝光铠甲:“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今言自己是锻仞高手,却始终不愿给自己打造一副铠甲的原因。”
“唔……”离风的熊抱实在太结实了,我只能呜呜如犬。
“都是你这个小妖精,穿了铠甲,就不能随时随地抱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离风的语气里充满了强烈的思念和埋怨。
“呵呵,我这不是来了吗?”我还是蛮想念他的味道的,使劲窝在他怀里嗅。
“你什么时候变成老鼠了?怎么这么喜欢到处闻?是在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我可没有佳人在侧……”离风含了笑意的打趣还是让我有些愧疚。
“唉!我的副帅一见尘儿就当众宽衣解带,真真让人不可置信!”如此杀风景的除了我那可亲可爱的哥哥成王还会有谁?为了挤兑离风居然也离开营寨,跑出这么远来。
离风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可能也是意识到这个模样在众军士面前会有失威严,干脆彻底脱了铠甲,露出深蓝色的甲底战袍:“那就帮我拿着吧!”说着就将铠甲往成王身上一堆,拉着我回了中军大帐。
远远地只听见成王咕哝:“居然如此……”
“以后我也不穿铠甲了,太不方便了!尘儿,有没有想我?”离风一进帐就又抱紧了我,亲我的额头。
“嗯……还是穿铠甲吧!今言就是没有穿铠甲才会伤重……我不要你再因我而受伤了,一点点也不行!”
“尘儿,不会的!我早已不惧任何人的挑战了。你能为我想,我很高兴……”离风见我提到今言也不再逃避,有些激动,不断地亲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妙!我可不想成为一个天杀星,和谁亲近就克谁。”想想自我出生以来,多少亲人离去,多少无辜残死?不由得我不担忧。
“好,听你的。我只是见你了才不穿,好吗?”离风还是很分的清楚轻重的,谨慎周密的行事风格也令他无时无刻不提防,“这次回来有什么军情要汇报的吗?”
“也算有,也算没有。”我在那几些日的行军中,还是有些不同的体会。
“哦?说来听听!”谈到正事,离风自然是严肃无比。
“说什么呢?”进来的自然是扛了半天铠甲的倒霉成王。
“哦,我这些日行军觉得速度太慢。浈河与厉江之间的大片平原,开阔平坦,速度就是制胜关键,所以,设计了一种马力战车,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如果可行,不妨造上一些,可以组成战车兵,另外,也可以集中军马,单独组建一些轻骑兵,综合调度,可以破敌于谈笑间。”跟着离风学习了那么久,还是明白一些行军道理的,旷日持久或者野蛮占领的战争会使整个泷朝满目苍夷、不堪重负,那么这个天下,与夜腾治下又有何区别呢?
“给我看看样式。”离风知道我肯定画了图纸,伸手过来。
“嗯!”我到怀中掏摸才想起来,我辛辛苦苦劈了竹蔑制的一卷薄画,已经被离风的熊抱给挤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
离风见我忽然面露赧色,好象也明白了什么,尴尬地有些红了脸。
“尘儿,拿出来看看嘛!”成王不明就里,一劲催促。
不管了,反正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了不起,我改行当裱糊匠,裱图嘛!以前也干过!一咬牙掏出那一卷的图纸,还好只是压成了一段一段的,有些地方裂了,不妨碍看图。
成王见了图纸也明白了我为什么犹豫了片刻:“我说离风呀,以后不必如此热情似火,还好只是一卷图纸,要是你以后娶了老婆怀了小孩,你这一抱,怕就……”
“哼!”离风的脸迅速寒了下来。
“王兄,看图吧,别老是挤兑离风了。除非你是看上离风,妒忌了,要不我很难理解你的行为!”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帮离风挤兑回去。
“呃……尘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看图看图……”以牙还牙终于才让成王恢复正常。
看完我画的图纸,离风沉思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如此,破夜腾也就在今秋,黎民幸甚!”显然已有良计在胸。
“我也思量了一计,不知是否可行?”我其实在行军中也是日日思虑,毕竟一将无能,会累死三军的。经过“不眠忧战伐,无力正乾坤”的感慨后,也终于让我推敲出一个宏大的计划,和这个战车有着紧密联系。
“说来听听!”离风一脸的鼓励。
我展开地图,讲解我的想法:我军加上新征入伍和一方关投降的共有二十二万军队;夜腾的四方守军共有十五万;北方三城的诸侯也蠢蠢欲动,他们与夜腾关系向来不错,如今虽有不满夜腾的横征暴敛,却也未必就会背离;当初烛舞游说,现在看来自然是坚定他们助纣为虐的心。
我的打算是:重新派人去北方三城游说,晓以利害,动以诚意,也未必就没有说服的可能;然后分兵七路,每路三万,中军四万,每一月交叉互换防地,以螺旋交替的方式向四方城方向拉网集结,任何一路兵马遇有来敌,其左右两路军马立即策应合击,形成三路夹攻之势,必然能胜。四方城背靠浈河,虽可拒以守北向来敌,却也同时拒了援军,东、西、南三面都只是护城河,我们以扇形阵势推进,夜腾必无路可逃。拥有战车、骑兵的我们,速度上完全占尽优势,夜腾无论做何举动,都可以让我们有可趁之机,趁势消灭。
我毕竟于兵法一道有所生涩,讲了半天,才讲清楚我的大概意思。离风开始沉思,成王也有些出神。
正当我忐忑的时候,离风忽然眼睛一亮:“好!此计乃是几路大军协同作战,体现团体力量的完美方式。重点就在居中指挥的调度,兵发七路,主力与策应相互不断交叉换防,也使敌军眼花缭乱,无从下手。我军兵力占优,分兵之后,可以诱敌出击,以达到蚕食消灭的目的。此计可防夜腾集结军队固守四方城,负隅顽抗。尘儿用心良苦!可喜可贺!”
“好!好!”成王显然是听完离风的解释才明白我的真实用意,也点头附和,“尘儿胸中气象万千,能有以整个中原为棋盘,数十万大军为棋子的气魄,与夜腾对弈,天下幸甚,黎民幸甚!”
呃——我只是想不吃白饭,也做一点贡献,有这么夸张吗?
“明日尘儿去督造战车的样车,在中军待几天再走,离风先做一个详细完整的计划,力图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后的胜利!你们先休息去吧!本王也要独酌月下,对影成双一番,好好思量以后是否也应该时时刻刻携带王妃同行,免得孤家寡人的寝冷被寒,被人嫌憎。”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了,成王这次很识趣,轰我们自己独处去。
离风虽然满腹兵戈,却也欣然拉我回自己营帐。
“尘儿,想我吗?”离风拉我入怀,低声问。
“嗯!要是能早日结束战争就好了……”
“呵呵,你果然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杀是为了不杀,战争是为了以后没有战争。夜腾无道,不推翻他,迟早会有大批起义军,到时就是各路诸侯割据一方,相互混战,天下所遭受的荼毒就远非现下如此了。”
“嗯!”我抬头一笑,主动靠了过去,嘿嘿,好闻的美男子的味道,估计我是饿殍投胎的,我居然身体力行秀色可餐的古言,照着离风的肩膀咬了下去。
三十五、兵出七路
离风的肌肉不是一般的结实,我咬了好一会,只是牙酸,也没见有什么痕迹,离风也没什么反应,只好很没趣地作罢。
“你这小东西,是小狗投胎的!喜欢到处嗅还喜欢到处咬。”离风也许也明白了我这是表示想念他的举动,只是捏我脸颊,低声嘲弄我。
“哼……”了不起给你揉揉嘛!我在哼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还是有点古怪的,平时对着别人颐指气使的,见了离风,气势立马就化为乌有。
“尘儿,想我吗?有多想我?”离风又开始温言诱哄,“告诉我,别让我猜……”话音未落就已经凑过来亲吻了。唉,看来变化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公平。
摸着他的头发,出奇的光滑,如上好的锦缎。我主动去解他的衣服,想亲吻他的胸膛,离风的气息很有吸引力,有沙漠一样的彪悍,有大海一样的辽阔,有山崖一样的高峻,也有阳光一样的温暖。
对今言,我一直都太喜欢被动了,以至于我们从未好好相守相惜过,教训,总是要记得并改进的。
离风显然很喜欢我的主动,浑身的皮肤都散出一种妖冶的红,抱住我,一个劲地叫我:“尘儿,尘儿,尘儿……”仿佛要把一个月来积压的呼唤都倾吐出来。
贴了脸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未来。
“我爱你,尘儿……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痛恨战争,号称战神的人其实最恨战争,我多想能平静地过一辈子,没有功名,没有利禄……没有人了解……”离风一边亲吻我的耳朵一边呢喃。
我想起了那次破了垭口双营,他舞剑的夜晚,也是这般寂寞,也是这般无奈:三千里地无知己,十万军中挂印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曲高和寡?可能也只有成王才略略了解他一些吧!
我轻轻抱住他的头,印向额头,他不是神,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一个平时被太多光环、荣誉和责任包围的青年。
“你以前在东阴怎么就没娶王妃呢?是不是藏了许多美人在东阴?”靠在一起,享受完了欢爱,我忍不住调笑,其实这样的一个有胸襟有气魄的男人是很诱惑人的,越强势越有无数女色趋之若骛,也会有许多小男生爱慕景仰,如同我当初的崇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