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可是程枫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让他走,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让他走了,自己就那么惹人厌?
虽然摆了一桌子的菜,可是两个人都食不知味,程枫象征性地吞了一碗饭,放下筷子说,“我给你订机票。”
许方头也不抬地恩了一声,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往嘴里添东西,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是谁?许方啊。
什么时候不是由着自己性子胡来,要怎么就怎么,打从来到程枫身边收敛了多少,程枫说一,他,他很少说二吧。
打从认识程枫,这快一个来月,他都没出去打食,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赶上圣人了,结果,还是不招人待见,人巴不得他赶紧走呢。
许方因为自己的强盗逻辑,很是委屈。
却不想,他和程枫,一非亲,二非故,有什么理由人家要留他一直住在这里。
许方不了解程枫的过去,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就会明白,N多年来能和程枫这样同居一个月的,他是首位,他已经创造奇迹了。
机票是第二天上午的。
许方走之前把程枫所有该洗的不该洗的衣服整理好,房间也归置整齐,程枫不喜欢靠垫,许方把它们全抱到自己房里。
第二天临走,许方恋恋不舍地跟程枫说:“照顾好我蓝珍珠。”
气氛让他营造的那叫一个凄凉啊。
程枫多久没有碰到这场合,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快顶不住了,连忙点头:“你放心。”
许方这才摸出昨天从钥匙扣上解下来的家门钥匙,“喏,还你。”
“还我干吗?”程枫快要被他搞崩溃了,“你拿着。”
不回来了是怎么着?
我拿着?
许方收起钥匙,心情因为程枫这句话开始不那么抑郁。
许方走后,程枫看着自己的屋子哪哪都觉得别扭,左转转,右转转,坐立不安。
后来没辙程枫去许方房间里拿出个靠垫扔在身后,然后突然觉得,这东西确实让人挺舒服。
周末唐颂泡在程枫那的时候,知道许方走了,大不以为然。
“你说你给自己搞得跟清教徒似的干吗?我看那小孩对你挺不错,干吗放他走啊?”
“我跟你们又不一样。”反正就哥俩没外人,程枫忍不住吐露心迹。
“你是白的,肖哲原来是黑的,现在也是白的,我彻头彻尾就是黑的。那小孩挨我身边早晚得倒霉。”
“兄弟你太悲观了。主席教导我们,人定胜天,何况你要胜的不是天,只是人而已。”
唐颂的话只换来程枫的苦笑,那小孩还会回来吗,不回来的话,也好,对他来说,是个正确的选择。
10.记吃不记打的玩意
程枫的家门钥匙,很让许方寻思了一会这其中的真意。
家门钥匙能随便给某个人吗?
肯定不能。
那么说自己对于程枫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许方又觉得,这么想有点自做多情。
思来想去,不得结果,许方索性把钥匙收好,不再做茧自缚。
一踏上家乡的土地,许方身上所有的细胞都鲜活起来。
美男们,小受们,我回来了!
禁欲N久的许方,就像看见花丛的小蜜蜂,连翅膀都扑扇起来,就准备去翩翩起舞了。
许方谁都惦记,尤其惦记小美人韩凌又瘦了没有。
刚一下飞机,在出租车上就给何诚打电话:“兄弟,我回来了。晚上去‘Enchanting’啊。”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何诚冷汗滴滴下滑,“回来了我请你喝酒,但是别去‘Enchanting’了。”
“去吧去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去看韩凌的。”
那您为什么死活要去“Enchanting”,何诚对自己这个打小一起的好友简直没办法,太了解他了,就这么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用东北土话说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的主……
拗不过他,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开车到了“Enchanting”。
“Enchanting”的外面静悄悄的,若不是停靠着的成排的高档轿车,简直看不出这里是一个娱乐场所。
可是里面却是热闹非常,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一关在笼子里的美男正随着音乐摇曳生姿。
许方和何诚凑人堆里看了会儿,觉得无聊,拍拍他的肩道:“我那边去看看。”
转身一个人走开了。
“Enchanting”的内厅,静谧的环境里,音乐似泉水静静流淌,几乎低不可闻。
许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眼珠滴溜溜乱转,寻找着韩凌的身影。
韩凌许久都没出来玩了,“Enchanting”更是不愿意来,自己家的地方,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人,没意思透了。
可是蒋道忙着,已经N久没好好陪过他了。
So,韩妖娆刻意打扮过出来,想要诱惑他老公。
整个人穿成高中生的样子,着意往青涩纯情里打扮,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白色恤衫,下面牛仔七分裤,脚蹬运动鞋,头发剪的规规矩矩,为了追求真实感,全身上下统共没超过一百块钱,统统都是地摊淘的货。
全“Enchanting”没有他这种打扮的,但是所有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常来“Enchanting”的人谁不知道蒋道是这里的老大,而这位是老大的祖宗,三俩天一出,没事也惹出些事端来,偏偏他们老大就好这一口,怎么闹人都宝贝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顶到头上呢。
今儿韩凌穿着这一身一出现,有点眼色的都闪了,唯有许方是个没眼色的,一看韩凌背影就三魂出窍,哟,“Enchanting”里还有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孩,许方三步俩步就奔过去了。
韩凌不直接去楼上找蒋道,而是在吧台坐下来,找他还有什么意思,要是有个不长眼的来调戏自己就好了,哈,让他吃醋。
可是这在“Enchanting”是不可能发生的,自己刚往吧台一坐,周围三尺之内,客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说人,连飞禽走兽都没有一只,接过酒保递过来的juice,无聊地吸着,韩凌心里哀叹,无聊啊无聊,苍天啊,赐个色狼来玩玩吧。
许方的手就在此时扣上了他的腰,“宝贝,一个人?”
上天竟然真的听到我的呼声,韩凌激动地扭头,打算和来人好好玩玩,却赫然发现映入眼帘的脸庞很熟悉。
许方满面尴尬,缠在韩凌腰上的手还有点舍不得拿下来。
“许方。”韩凌眼珠一转,“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许方恨不得为韩凌上刀山下油锅了。
“你搂紧我咱们往后门走。蒋道要是问,我会解释的,绝对不会让他扁你。”
“哦,好。”
天上掉馅饼了,两个想法一致的人勾搭成J,相拥着向后门走去。
“哎,你在玩什么?”许方偷偷问韩凌。
“往这往这,这边有摄像头,让蒋道看见。”韩凌只管忙着点燃蒋道的醋火,根本顾不得解释。
“你们俩闹别扭了?冷战了?分手了?”
“乌鸦嘴,你才和你老公分手了呢。”韩凌说着和许方出了“Enchanting”的后门。
走出十几米远,许方松开韩凌,和他一起在一块平地上坐了下来。
“没吵架你这干什么呢?”
“蒋道都快一个星期没回家睡觉了。”韩凌颓丧地双手支地,仰望星空。“我知道他很忙,其实我很想帮他,可是他什么也不跟我说,还让我少打听。”
这到和程枫差不多,酒吧里出事那天程枫第一反应不也是打发自己回家。
许方大感同情,心有戚戚焉。
“其实吧,他也是为你好。”
“这我知道,我都懂,可我是男人,不是妞。总不能天天系着围裙守家里等他吧。”
“要不你自己也开家店,有点事干,我可以给你投钱啊,然后算咱俩合资的,横竖我现在也没事干。”
这回可好,俩冤家还成了知音。
“钱我也有,可是我觉得自己不是开店那块料。原来我家的店我都从没经管过,我觉得我比较适合简单点的体力劳动,比如种地。”韩凌无奈地说。
“种地,别吹了,真让你干累死你。”
“我跟你讲,我真的干过。”提起五哥家的经历韩凌就兴奋,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俩个人聊得太投机了,忽视了周围的情况,这对于一批蓄谋已久准备狩猎韩凌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等到他们意识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已经被包围了。
当然还是要搏斗的,其间许方伸手去摸手机,被人抢走扔出去好远,然后俩人几乎没能形成什么有效的反抗就被一块捉走了。
蒋道出来时也就晚了一步,外面竟然没有人。
凭直觉觉察到不对的蒋道四下观察着,希冀能发现些什么线索,隐隐听到不远处有音乐声,循声望去,许方的手机在地上一闪一闪地发光。蒋道拣起手机,竟然没摔坏。
按下接听,程枫的声音温和响起:许方?
11.俩倒霉孩子
许方这回可算达成心愿了。
他和韩凌都被捆上,扔进一个面包车的后座里。
随着车子的颠簸,许方和韩凌挨着、擦着、碰着,过足了吃豆腐的瘾。
可是许方一点没感觉到幸福,这不是闹的,绳索、片刀、面包车,典型的黑社会杀人灭口场景。
性命攸关啊。
许方要多害怕有多害怕,要多后悔有多后悔,不应该回家的,留在程枫身边保准什么事都不带出的。
程枫,想到程枫,许方更害怕了,要是程枫知道自己回家的头一晚就窜到了酒吧。
一想到这个,许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背丝丝冒凉气。
不行,得赶紧逃命。
都说在人最危急的时候想到的是最亲的人。
许方在最危急的时候想到的是程枫,而且想的是程枫会怎么收拾他。
这说明了什么呢?
“为什么抓我们啊?”
问完这句话,许方意外地发现,韩凌到没显得太害怕。
看到韩凌脸上少见的坚毅的表情,许方还真有点不能适应。
“我估计是我哥的人。一会儿我尽量为你开脱,你看看能不能走。”韩凌低声说。
嗯,我要是能走立刻就去找蒋道救你,许方想着,随即想到人家绝对不会放他走,因为这个人家也会想到。
“你身上带刀了吗?”许方咬着韩凌的耳朵。
“没有。”韩凌回答的干脆极了。
许方也没有,所以看样子他们只有等死了。
面包车停在郊外的墓园附近。
韩凌立即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因为韩闯最得力的手下秦衡,他的父亲就是负责看管这片墓园的。
俩人被推搡着进了墓园旁的小屋。
接着韩凌看到了一个久未见到的人——秦衡。
“小少爷,许久未见啊。”秦衡笑着。
“你抓我想干什么?”韩凌问,并不惊慌。
“大少爷一个人在里面多孤单啊,你说你进去陪他好不好?”
“为我哥,你惦记的是韩家的钱吧?”韩凌淡淡笑了。
“秦衡,你把我送进去,也拿不到钱。”
“我只是为了给老大出口气!”秦衡强硬地说。
“怎么样算出气啊?”韩凌的大脑飞速旋转,思忖着脱身策略。
“本来打算去找个人来,”秦衡的眼神扫了扫许方,“现在正好有一个现成的,就是他了。杀人这个罪名栽给你,就算有沈斯言保你,等蒋道把你弄出来也是二十年以后了,老大也该知足了。”
“这个人你不能动,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韩凌说得很慢,也没有加重语气,可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使任何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秦衡犹豫地看着许方,手里转动把玩着匕首,表情很是玩味。
“总之你不能杀他。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放了我们,我可以给你钱。秦衡你在韩家也十几年了,你回忆下我说话有没有言而无信的时候。”
韩凌和他们谈判,许方一直没说话,默默听着,突然觉得自己从前真是傻的可以,这么冷静,这么机警的韩凌,千方百计为他们争取时间的韩凌,他若不愿意,谁能动得了他,就算没有蒋道,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他。
“我牛仔裤口袋里有张卡,密码告诉你可以去拿钱,就算你要杀人放火,先拿到钱再做也不迟。”
秦衡无疑动心了,示意了下,一个手下过来果然从韩凌口袋里搜出张卡,韩凌随口说了密码,秦衡看看手里的卡,又看看周围的人,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
“阿大阿二看着他们俩,其余人跟我去提钱。”
许方松了口气,韩凌真聪明,这么晚,只能去自助银行提钱了,自动提款机一次吐几千,那卡里的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
一群人转瞬消失得干干净净,阿大阿二也不理他们,俩个人找了副牌玩纸牌。
许方偷偷示意了下韩凌,韩凌低声答:“别白费力气了。这么粗的棕绳你的牙齿磨光了也咬不断的。”
“不许说话!”阿二立刻镇压,“商量什么呢?!”
“阿二,好威风啊!”韩凌淡然笑着,阿二的脸上顿时阵红阵白,显得异常尴尬,愣怔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小少爷,你要不要喝水?”
“要。”韩凌立即回答。
阿二去拿水了,阿大的态度比阿二好得多,伏在桌上假寐。
抓紧机会,许方小小声音问韩凌:“你那卡里有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二三十万总有的吧。”
二三十万,每台提款机都有取款上限的,这样秦衡把钱都弄出来怎么也要一两个小时以后,看来逃生还是很有希望的。
“你在想什么?”许方问韩凌。
“我在想,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蒋道的。要是我前阵子不闹着非让他撤了那几个跟我的保镖,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韩凌肠子都悔青了。
不听老公言,吃亏在眼前啊。
“你呢,你现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倘若能生还,我要戒色。”
其实这会儿功夫许方脑海里思绪纷乱,杂无头绪。但占据他思维大部分的,是一个人的影子。
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已经从北京飞了过来,并且不是一个人来的。
阿二很快就拿了水来。
“我口渴了,先给我喝。”许方担心水有问题,盘算着自己先以身试水。
怎奈阿二根本不甩他,谁知道他是谁啊。
阿二把矿泉水瓶送到韩凌口边,韩凌用眼神示意许方没事,少少喝了一点点。
“阿二,你从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还跟你在一起吗?”韩凌慢悠悠地问起。
许方偷偷捏一把汗,这是打算展开攻心策略了,能行吗。
“我们分了。”阿二特郁闷的回答。
看看人家分了,许方拼命朝韩凌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为什么啊?”韩凌只如不觉,继续追问着。
“还不是嫌我弟穷啊。”阿大开口了。
“原来我弟在‘千百合’当保安的时候,好歹还算有个工作,现在……”
现在韩闯进去了,韩家好多产业都荒了,“千百合”早就不存在了,这些人都成盲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