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你烦不烦。我又不是头一次受伤,以前我也喝酒,我也没死了。”程枫耐心消失,咆哮起来。
“好,你喝。”许方这暴脾气让过谁啊,竟是人让着他了。
几步窜到酒柜旁,许方把酒瓶子一个个都拎出来,嘭嘭嘭挨个打开。
“喝吧,喝死你!”
一溜酒瓶打开,许方一回头,程枫真的拎着个酒瓶子灌呢。
“你!”许方气疯了。
“不许喝不许喝!”夺下程枫手里酒瓶子,许方随手就丢进垃圾桶。
“许方,你以为你是谁?”程枫也怒了。
“我不是谁。就不许你喝,你今儿怎么着?”许方圆瞪两眼,大有拼命的架势。
他容易吗他,程枫昏迷几天他就在旁边守了几天,好不容易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这辈子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没有。
好心不得好报。
程枫看着许方,许方寸土不让。
两人互瞪了一分钟,程枫颓了。
干吗呢自己这是,幼稚不幼稚啊。
“得,我不喝了。我洗澡去。”程枫让步了。
“以后呢?”许方乘胜追击。
“不喝不喝。你说什么时候可以喝什么时候喝行吗。”程枫从浴室里扔出一句,拧开了水龙头。
4.这是一什么孩子
“你那个,是不是该去医院复查了?”许方提醒着程枫。“看看你那伤口愈合好没有?”
“不用去了,好了,没事了。”程枫特简洁地回答。
“你是医生啊。还是去让医生看看,放心。”
“靠,长在我身上我自己不知道啊。我说不用就不用,医院排队排死人。”程枫不耐烦地答应着。
这到底是一什么孩子啊,跟个女人似的能摆弄东西,还事事的。
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程枫的衣服,不等程枫开口,人家就给你归置了。
该进洗衣机的进洗衣机,该送干洗店的送干洗店,程枫看着从干洗店拿回来的衣服,心里头也确实涌起许久没有的暖流。
跟人说谢谢,人特自然地说不用,反正我自己衣服也得洗,顺手的事。
于是程枫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可是就算您为我服务了您也不能这么管我啊,是不是?
这么多年有谁敢管过程枫,你可以打听打听,没有。
可初生牛犊不畏虎,人许方就敢管,而且是方方面面,处处俱到。
“得,我欠你的。”许方服了,“我去排队,排到了叫您,成吗?”
“我不去!”程枫狠瞪他一眼,要搁酒吧里的小弟,就这一眼瞪过去,腿就软了,没个不怕的。
可是许方不怕。
一小时以后,被许方电话骚扰到崩溃的程枫乖乖进了医院,心里一直在哀叹:这一什么孩子,这一什么孩子啊,给家里人惯成什么样了啊,天不怕地不怕的。
什么孩子啊这是!
更崩溃的还在后头。
许方不会做饭,也想不起来做饭,程枫把饭做好,他就上来吃,还好吃完晓得洗碗,要不程枫更废了。
做一顿两顿饭当然累不死人,可关键是惦记着,以前程枫多自由,爱吃不吃,不吃也没人知道,他那苗条的身材就是这么保持下来的。
现在不成了,许方挨不得饿,到了饭点若程枫没有动静,许方会用哀怨地小眼神瞟你,那个楚楚可怜啊……
许方算不得特别好看,清秀而已,胜在眉目疏朗、皮肤爽洁,什么小痘痘啊,斑痕啊通通没有,看久了也有几分味道。
程枫偶尔会闪念,许方怎么会是纯1,不把他发展成受,攻们真是没眼光,浪费了。
这天酒足饭饱,许方捧着肚子心满意足地挪到沙发上:“太好吃了,程枫你就没想过另外再开家饭馆吗,肯定会火。”
“许方,”程枫到底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你家里是什么情况?感觉你象没吃过饱饭似的?”
“唉,”许方揾一把英雄泪,“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许方的童年是不甚幸福的。
作为一个私生子,许方的爸爸不能出席他的家长会,不能每晚回家,不能在公开场合承认这是我儿子,不能得多去了。
许方一开始也曾经愚蠢的问过为什么?
见过妈妈的眼泪、挨过爸爸的耳光以后,终于学会了闭嘴。
但是许方心里有着深深的自卑。
许方的爸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摊事,许局一个人要平衡俩老婆,还要忙着上上下下的应酬,就不大顾得上许方,许方的妈妈天天泡在麻将桌上,小的时候许方饿了,许方的妈妈就随手拿张钱给他,喏,自己买点吃的。
许方和何诚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那时候何诚他妈妈可怜他,经常招呼他到家吃饭。
当然了,不愉快的回忆,许方是不会跟程枫说的,愉快的回忆基本没有,因此许方只大致跟程枫讲了讲自己的身世,连自己是私生子都没有说。只说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忙,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买着吃,所以特别钟情于家常菜。
“那你怎么自己不做呢?”程枫也有脑子不转的时候。
“我倒是想做啊,谁教我啊?”许方笑。
不知道为什么,程枫觉得许方这一笑笑的特别凄凉。
一动心,差点就开口说,“我教你。”
死活又咽了回去,摊上这么个孩子天天给他做饭就够呛了,还教他,自己可真成了老妈子了。
许方说的不多,可也足够了,不出三天,关于许方的全部资料都摆在了程枫桌上,甚至包括他小学时当过一次三好学生的记录。
这不能怪程枫,如果程枫连这点警觉都没有,随便就能放心一个人待在他身边的话,程枫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拿着许方的资料,从头开始翻阅,程枫觉得心里沉沉的,他以为这个小少爷会很幸福,原来也不是。
完美的幸福大概只在童话里存在吧,不,就连童话的白雪公主,也是要先吃毒苹果的。
“玩什么呢?这么热闹?吃饭了。”程枫第三遍喊许方。
“哎,来了来了。”许方答应着,屁股却好像粘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继续着自己的打怪大业。
程枫刚刚对许方产生的一点怜惜之心,烟消云散,这孩子就欠揍!
转身回厨房,程枫把自己刚做好的饭菜,七哩哐当全倒进垃圾桶,谁也甭吃了。
哦,我给您做好了,我还挨这候着您,美不死你。
许方美滋滋地打过一关,起来到饭厅一看,桌面光溜溜的空无一物。
回头再看看程枫,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炸弹,生人勿近!”
许方立刻又把头缩了回来。
完了,这次真的玩过头了。
程枫看着许方起来进了饭厅,自己憋着气,也没理他。
过了一会没动静,程枫觉得奇怪,起身看看,似乎许方进了厨房。
程枫又忍了会,终于忍不住板着脸站了起来,状似无意的溜达到厨房。
许方手里拿着菜刀,正姿态笨拙地在切一个西红柿,看样子是打算下面条。
听到动静许方抬起头,冲程枫笑一笑:“对不起啦,我给你下面。”
程枫的火气被瞬间扑灭,默默地退回客厅。
许方挥汗如雨地弄了快一个小时,其间无数次问程枫这该怎么办,最后终于给程枫端上来一碗手擀面。
面条有厚有薄,有宽有窄,还有粘在一起的,但是怎么说呢,看得出来许方是尽力去做了。
程枫吃着许方下的面条,心里突然特别特别难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有滋味的饭了。
即使是一碗面,有个人能做好了端到你跟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那天程枫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坚守,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
5.有过去的老男人
“程枫,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有些事该忘就忘掉吧,别老搁心上,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电话里唐颂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程枫在电话这头淡淡地应着。
“你才三十几岁,说什么这辈子,你可真是。”唐颂无奈。
三十三岁,整整比许方大了八岁,程枫却觉得自己比他多活了一辈子似的。
怎么说呢?俩人之间,有代沟!
……
唐颂挂上电话的时候,靳飞刚从浴室里出来,正拿毛巾擦着头发。
“给谁打电话呢?”
“程枫。”
“就说你们俩有一腿。”靳飞把手里的毛巾往唐颂身上一砸,立刻就毛了。
而唐颂完全被眼前的出浴美人吸引,开始流口水了。
“你和程枫怎么回事?”靳飞拎起唐颂的衣领。
“小飞。”唐颂的手在靳飞身体上来回溜达,“今天几号?”
“我TM问你呢。”靳飞急了。
看了不回答问题是吃不到的,唐颂简洁地不能再简洁地说:
“程枫以前有个爱人,死了。”
“啊?怎么死的?”靳飞问。
与其那样关注别人的隐私不如多关注关注自己老公的需求。
“小飞,我爱你。”唐颂老实不客气地按住靳飞,吻了上去。
“等,等等,给我日历,看看今天几号,再决定我爱你还是你爱我……”靳飞挣扎着去够日历。
结束了唐颂的通话,程枫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来到露台,推开窗子,冷风扑面袭来,心情也放松多了。
“哎,你往里站站。”
许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程枫身后,差点吓得程枫掉出去。
“你不玩你的游戏上这来干吗?”程枫语气不善。
任谁正在一个安静地空间舔舐自己伤口的时候受这么一惊心情也好不了。
“我拿啤酒,看见你站得太靠边了。”
程枫家在十三楼,没护栏,当然如果不是程枫想死的话正正好好地从窗户里掉出去还是有点难度的。
可是许方还是一个劲地往里拽他。
“OK,我回房间睡觉。”程枫转身就走,不想和许方说话。
许方把露台的窗子关好,心有余悸地看看下面,程枫刚才在想什么?
那冷峻的眼神,凄伤的表情,还有那孤单的身影,许方真的怀疑他会一个想不开飞下去。
程枫怎么会三十几岁了还是一个人,这人又不是没钱,也不是没貌,既不是没车,更不是没房,照说应该是人人必争,家家必抢钻石王老五啊。
难道程枫也是GAY?
许方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作为一家GAY吧的老板,这个可能性是很不小的。
就算是GAY,自己手底下就那么多好货色,程枫也不至于一个人啊。
许方好奇心大盛,终于向罪恶的深渊迈出了第一步。
许方开始想要弄清楚程枫的过去。
想要做福尔摩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许方不能进程枫的卧室,虽然程枫没那么说过,但许方毫不怀疑如果他擅闯的话,程枫会把他腿打折的。
自己的客房没什么好研究的。
现在唯一能提供线索的,似乎只有书房那台电脑。
真是难为许方了,先搜索视频文件,逐个点开看,有没有以前录像什么的。
然后搜索图像文件,逐个点开看,试图找到老照片。
好像被一只邪恶的魔手推动着,许方游戏也不玩了,歌也不听了,全神贯注就开始窥探别人的隐私。
午夜时分,程枫去卫生间,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你嘛呢?”程枫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许方吓坏了,条件反射地关了显示器。
看向程枫的眸子象受惊的小鹿。
程枫本来没起疑,可许方这个样子他立刻就警觉了。
“啪”地按开显示器,没什么不对的,桌面上打开着数个文件夹,可是没问题。
“找GV呢?”程枫唯一想到能让许方回避他的原因是这个。
许方囧了。
他不知道该澄清事实还是就此认了。
两难。
而程枫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承认。
“男子汉大丈夫,想看就说想看,那有什么的。”程枫转身回房。
一无所获的许方抓着鼠标吐血:我没看,我没有,我冤啊。
6.总算有惊无险
“唉,程枫,那天在酒吧二楼我看见的那个美男,什么路子?”
“有主的,你没戏。”程枫反应过来许方说的是龙勤,答道。
“是不是啊,怎么但凡遇见一个有点姿色的就都是有主的?”
“你看看你那垂涎三尺的样,好看的小孩不多的是,你想要哪天我给你弄一个。”程枫刮着胡子漫不经心。
“真的,够意思,别哪天啊,就今天行吗?”许方嬉皮笑脸地把手搭上程枫的肩。
“不行!在我酒吧里当服务生期间都不行。”程枫的主要目的在这。
“我说你也差不多玩够了吧,赶紧该回家回家,该干吗干吗,你要是今天说不干了,我今天就找个孩子伺候伺候你,不用你出钱,算我请的。”
啊?不干了?许方犹豫起来。
其实一开始他也就是个玩,这人闲到极点不知道玩点什么好,就玩起角色扮演来了。
照说玩吗,见好就收得了。
这道理许方也懂。
可是和程枫同居的这些日子,许方心头已经衍生出丝丝眷恋,不知不觉中把程枫的家就看成了自己家,路过超市会想起家里的洗手液是不是用完了?鲜鱼活虾什么的要不要买回去些让程枫给自己变成美味佳肴……
其实他已经没什么理由再留在程枫身边,可就是赖着不想走。
“算了,算了,酒吧现在这么火,没我帮忙哪成啊。我还是再坚持些日子吧。”
可不,我那酒吧离了您许大少爷还不得关门大吉啊,程枫拿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没法子,拿起外套说道:“那走吧,该上工了。”
许方那份侍应生的工作是两天一轮班。不过他比别人特殊,到他上工,是程枫这个大老板亲自开着车送他过去。
恰逢周末,酒吧里人前所未有的多,许方和所有人一起忙的天晕地转。
真的是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所以内急的时候许方也没有象往常去员工专用的的洗手间,而是就近来到了平时给客人用的洗手间。
走近时才发现走廊里应该亮着的灯灭了。
许方估计了一下,十有八九是某两个人正在里面搞些色 情的勾当。照说应该回避,可是许方着急,那管得了许多,咳嗽了一声就推门而入。
卫生间里也黑咕隆东的,随着许方开灯的动作,本来黑暗的空间里响起一片混乱地撞击之声,果然。
背转身,许方面对着小便池,本意是给那俩人留点空间。
可是还没等他反映过来,随着咚地一声巨响,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旁边窜了出去,电光火石的功夫,许方只看注意到那闪亮的大光头。
赶死啊,许方骂了句,眼神扫过的地方,赫然发现一个人从尽头的格子间里摔落出来,旁边散落着些红色的颗粒——麻古。
坏了!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许方轻轻走过去,把手伸到那人鼻子底下试探呼吸,很不幸,凉的。
见什么鬼啊,大周末的。
许方立即向程枫汇报。
闻讯赶来后的程枫看起来极其冷静。
在他的授意下卫生间外迅速竖起“清洁中”的牌子,两个侍应生一左一右站在那里准备引导客人去员工专用的卫生间。
现场只留下三个人,许方、程枫、还有酒吧的领班。
许方皱着眉站在程枫身旁说道:“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