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乱红尘之弟弟是只狐——却却
却却  发于:2010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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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再次碰壁而归,带着满身伤痕从原处爬过来,看到近乎癫狂的桃三郎,惊得魂飞魄散,立刻追了上去。

精卫似有所悟,离开他的脖颈飞入院子里,登时呆若木鸡。

恍惚间,她听到两只狗欢快的呼叫,而刚才的一幕幕悄然闪现,又悄然化作轻烟,与她这个相互扶持二十载风风雨雨的伙伴永诀。

小街上的摊贩游客见势不妙,纷纷走避,那些没牙老婆婆的腿脚好得无比诡异,一下子就走个精光,而满街的柳条随着邪风狂舞,竟有怒发冲冠之势。

桃三郎自然看不到异象,迷迷茫茫追了一阵,不知道碰到什么,身体高高飞起,落入水中。

他跟两只狗在水中戏耍长大,自然水性不错,然而,今天的水流十分诡异,仿佛一个又一个漩涡,要将人牢牢吸入。

终南还当他不会水,扑通跳下来,觉出某种恐怖的力量,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提起一口真气,就着水势徐徐推出一掌。他面前的漩涡劈开了,桃三郎就势抓住一根柳枝荡起,终南却被漩涡反噬,重重包围,无力脱身,眼看就要没顶。

桃三郎醒悟过来,拿出拼命的架势,顺手折了根柳枝,闷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又扑了进去,却立刻没入漩涡之中。他怒从心头起,再也顾不得其他,咄咄怪叫两声,捻出一个诀炸在水面,捞起终南。

啪啪一阵轻微的爆炸声后,漩涡渐渐消失,水流欢快地前行,仿佛转眼之间,将连体婴一般的两人送到家门口。

青鸟和精卫头靠着头坐在门槛上,满面悲凄,看到两个落汤鸡钻出来,竟也不知避让。桃三郎满面泪痕,轻轻把两人揽入怀里,精卫苦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宝贝长大了,我们这些老人家也该走了。”

桃三郎大惊失色,拼命摇头,却想不出留下他的借口,只得拼命递眼色向终南求救。

看到终南疑惑的眼神,他幡然醒悟,现在还不是显山露水的时候,后悔不迭,拨开拦路的一干人等,钻进去换衣服。终南慢慢跟在他身后,走进阁楼时才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那你到底是谁?”桃三郎以同样的问题反问,眉梢眼角满是讥诮。

终南满心疲惫,也不管身上还滴着水,往门槛上一坐,遥望着两个精雕玉琢般的孩子,苦笑道:“昭南,我一直以为你是要我保护的弟弟,没想到你早就长大了。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见你们心切,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来了,我小看了封子建,也小看了蟠龙。”

他茫然看向天空,怅然笑道:“你知道我有多傻吗,我竟然以为只要我提出修桥铺路,帮助蟠龙发展经济,人们就会像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样,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来欢迎我,而我简直成了救世主,行事无往不利!”

“东方终南,我真的看不起你,你这么多年光顾着跟妖精斗法,却忘了妖精本性纯良天真,所作所为都是跟人学的!”

桃三郎换了套平常的黑色连身长衫,毫不客气地站到他面前,也懒得掩饰那桀骜之气,似笑非笑道:“我一个人能走出蟠龙,却不能担保带你出去,你自己看着办!”

“桃根和桃花呢?”终南终于想起还有两个重要成员。

仿佛有什么在心头拧了一把,桃三郎偷偷吐了口气,指着墙角艳丽的蔷薇花丛,不发一言。

想起刚刚的异状,终南终于明白端倪,朝乌鸦走的那方双手合十,黯然道:“一路走好!我会照顾好他!”

“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别把小命送在这里!”桃三郎嗤笑一声,懒得再伪装,懒洋洋坐下来,用近乎喃喃自语的方式淡淡道:“桃花客栈的结界是西王母给舜的玉琯,传自东方朔,桃根和桃花吸收其散发的灵力,才能将我安然带大。因为进了很厉害的贼,玉琯布下的结界受损暴露,不得不与我这个主人合体,桃根和桃花这才化作白骨。”

终南脑中灵光一闪,声音骤然提高,“那蟠龙的结界是什么?”

蟠龙的结界,必然是更有灵性之物,才能压住玉琯之气,不让桃花客栈气焰高涨,成为众矢之的,设结界的人心思可谓缜密奇巧,连他都心生敬服。

“玉琯!”桃三郎好似想起什么,轻轻抬手碰触自己的眼睛,在触到长长的睫毛时又受惊般挪开。

终南回过神来,讷讷道:“爷爷告诉我,东方家族确实有个传家之宝玉琯,可是已经遗失近百年,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知想到什么,颓然坐倒,抱着头拼命挠。

玉琯是灵物,只认自己的主人,它没有遗失百年,只是自己找到了主人,并且守候至今。

玉琯的主人,东方盾曾说过,也就是东方家族的传人,桃三郎一个低等妖精如何可能成为东方家族的主人,而且如果他是东方家族的传人,那他东方终南是谁?他根本没心思想下去,心头骤然缩紧,眼前忽而幻化出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面。

揪了半天头发,终南终于得出一个结果,颤声道:“弟弟,除了桃根和桃花,你小时候还见过谁?”

桃三郎听出端倪,悄然放松身体,摆出倾听的姿势,眸色瞬间深沉,良久才犹犹豫豫道:“其实……家里没人是不行的,是一个老婆婆把我带到七八岁,然后换个叫令狐的老爷爷来,等我变成人,大家都不见了。”

终南立刻接口,“令狐我知道,我查过,全蟠龙只有两家姓令狐,一个就是桃花客栈的令狐小兰,一个刚过世的一位老人家,他眼睛一亮,低声道:“令狐老头果然不是灭狐,原本就是妖!”

桃三郎挑挑眉,对他的常识很有些怀疑,连带置疑了他的领导能力。终南抽丝剥茧,心头豁然开朗,衣服也懒得换了,拔腿就走。

“你去哪里?”屡受惊吓,桃三郎已经对外面的天地极度恐惧,即使院外小街上的笑声依旧喧然。

“东方终南,你去哪?”见他没有回应,桃三郎压抑着怒火又问了一次,终南回过头,朝他神神秘秘地笑,噔噔冲了下去。

楼下,凑在一堆嘀嘀咕咕的精卫和青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精卫见终南屡次以身犯险,指不定又要拖累大家,气急败坏,尖啸一声,留下看院子的几只乌鸦呼啦啦飞起,齐齐俯冲至终南头顶,痛痛快快地拉了一回。

终南好不容易收拾干净,又因为满身的伤激出弟弟的同情心,不但不开心的话题一概不提,还从头到脚揉捏一遍。滋味虽然不错,终南那股子邪火又窜上来,鼻血泛滥成了江河,加上桃三郎带点幸灾乐祸的大呼小叫,不了解的还当他得了绝症,即将一命呜呼。

有精卫和青鸟那探照灯一般的目光,终南只得自叹命苦,口口声声叫饿,将巴在身上温柔抚慰的桃三郎硬扯下来踢去做饭。

混乱的一天很快过去,夜色降临,大家也都从各自龟缩的地方出来,齐聚院中准备吃饭。桃三郎手艺还是顶呱呱,如果忽视墙角艳丽的蔷薇花丛和缩头缩脑的黑乌鸦,这一顿对饥肠辘辘的人可谓美味佳肴。

精卫和青鸟仍然一人占了一个桌角,埋头苦吃,终南似乎明白自己在此处的地位,从头到尾没说话,筷子也伸不长,只夹面前的茉莉花。桃三郎做完菜出来,看到桃根和桃花的碗,什么胃口都没了,由得终南逗宠物一般一点点喂。

随后,桃三郎终于吃出滋味,爬上终南的大腿,指挥他夹菜。

即使见了几千几万年柔情蜜意,精卫和青鸟也按捺不住熊熊怒火,早早撂下筷子飞入巢,叽叽喳喳讨论回家日程。

召唤的玉佩销毁,青鸟更加没了束缚,想走就走,精卫一贯嫉恶如仇,看不得终南和桃三郎的贼胚模样,真是度日如年,又忧心桃三郎吃了亏,走虽然走定了,还想看看情势。说到这里,两人自然又是一顿大吵,青鸟无可奈何,想起两只那么好的保姆狗,登时火冒三丈,从巢里一飞冲天,不辞而别。

精卫送都懒得送,将脑袋缩进翅膀藏着,无数快乐的时光疏忽而过,带来一种凌迟般的痛,比当日溺亡还要恐怖百倍。想起自己是只经久沧桑的老鸟,她悄然飞入挂钟,将自己变成一个机器鸟,拒绝那叫做伤感的讨厌情绪。

终南看桃三郎玩自己玩得兴致高昂,气得太阳穴鼓鼓作痛,一边在心中慨叹妖精的没心没肺果然不假,一边烦恼他为何屡次三番救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即使内心波涛汹涌,他面色丝毫未变,好似妖精弟弟天生就应该坐在膝头,而他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兄长。

桃三郎的刻意挑衅根本起不到作用,自己也有些无趣,从他身上下来,随意扒拉两口,一个人爬上平台,哀悼逝去的亲人,整理心中那团乱麻。

刚收拾好,上了栓的门轰然倒下,封天赐负手优哉游哉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只狐假虎威的黑贝。

终南冷冷道:“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们?”

黑贝大摇大摆在院子搜寻一圈,似乎确认了什么消息,得意洋洋地回来邀功,封天赐非常夸张地吁了口气,往藤椅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笑道:“亲爱的,怎么茶都没一杯?”

有个厉害角色撑腰,桃三郎眼角都懒得瞄他一下,跳下来缩在终南的手边,愈发觉出终南的好处,身上的味道就比那个臭烘烘的男人好闻几百倍!

看他鼻翼扇动,终南又好气又好笑,大着胆子拧住他的耳朵,顺手揽入怀里,由得他一次闻个够。

桃三郎如愿以偿,嘿嘿直笑,拱了拱找个舒服的地方,很快表演了五秒钟入睡绝技。

依照封天赐的脾气,到现在为止还没把这院子烧了简直是个奇迹。他攥紧拳头冷笑道:“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好好跟我们合作,我要让你们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为了加强气势,两只狗鬼鬼祟祟扑向一只倒霉的小乌鸦,一瞬间将它撕得粉碎。

桃三郎似乎感到危险,眉头紧了紧,终南心头一动,连忙从他后颈摸下去,很快就将他摸舒服了,睡得婴孩般美丽。

想起他过去受的欺负,终南满心恻然,下意识地在他额头吻了吻,压低声音道:“你们真是好笑,现在正是金融危机,全球的经济都不景气,我们没倒闭就已经是万幸,哪里来的闲钱投资!况且东方国际的投资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要通过董事会的决议,你们也是见多识广的人,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封天赐嘎嘎怪笑两声,冲他一勾下巴,“跟你透个底吧,只要你不暗地里使绊子,咱们的合作就算成,你带着这小妖精好好去享受,只是他脾气不好,千万别跟他打起来!”

终南脸色一沉,他们敢闹这么大的阵仗,目标绝不仅仅是什么酒店,而是他们的命!

怀里的人突然有了动静,徐徐睁开眼睛飞出他的怀抱,一脚踏上栏杆,以不可思议的漂亮身形踢上树枝,稳稳落在他身边。

两人目光交缠,终南对他露的这手微微颔首赞叹,和他轻轻相拥。

“真是有情有意啊!我白替你们担心了!”封天赐啧啧称叹,还是受不住诱惑,伸长了脖子瞧瞧美人桃三郎,心中跟猫抓一样,恶狠狠道:“废话少说,到底怎样!”

幕后之人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也就是说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在屡次向他示威,终南拿定主意,再次吻在他额头,瞥见封天赐口水横流的傻样,也得了意趣,和他一起研究小妖弟弟的漂亮模样。桃三郎自然不知道害羞,大大方方给他丢媚眼,两人眉来眼去,完全当封天赐不存在。封天赐一向飞扬跋扈,只有在他们面前屡屡受挫,早就忍不下去,趁着那两只狗死了,手一挥,潜行而至的两只黑贝露出森森白牙,飞扑而上。

终南能对付那么多妖精,自然不会把这小小畜生放在眼里,随手一挥,手刃恰巧砍在狗脖子上,狗当场毙命,另外一条更为离奇,刚冲到桃三郎身后就口吐白沫而亡。

封天赐再次踩着风火轮而逃,扶着门框喘了喘,回头厉喝道:“你们弄死了我家的狗,这事怎么了断!”

终南不得不佩服他的“小强精神”,太阳穴又隐隐作痛,下意识地去揉,没料到桃三郎的一双手比他还快。他第一次知道玉琯的好处,那柔嫩的手掌刚一贴上太阳穴,仿佛有一股热流注入,又随着血脉遍布全身,令人有飘然欲仙之感。

这种享受,他如何舍得让人!他默默咬牙,在心中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第 8 章

两人心思这次惊人地一致,看到终南惨白的脸色,桃三郎想起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再也不忍心袖手旁观,而且那姓封的已经欺负到头上,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谓计较太多。

他主意已定,朝终南递个眼色,径直朝封天赐走去。

封天赐在他手上吃了太多亏,闻到熟悉的煞气,拔腿就想跑,只是脚如同被强力胶黏住,怎么也提不起来。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他走近,直直逼到眼前,和他鼻尖相对竟然都没停下,一点点钻进他的身体。

天下竟会有这种事情!他们果然是妖精!

封天赐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下来,嘴巴大张,尖叫声在脑海盘旋,却始终冲不出喉咙,而后,他突然觉得很热,仿佛就在火山口,身体要溶化,或者炸裂开来。

他看到自己的脚动了,一步,两步,从门口离开,绕上热闹的小街,他听到许多熟悉的招呼声,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直走到家里。

这条路变得格外漫长,而这个家也分外陌生,他突然想到自己也许永远和这一切告别,悲从心起,泪水汩汩而出。他的手突然抬起来,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听到响亮的声音,封子建慌慌张张冲出来,抱着他的手急道:“儿子,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哭,有话好好说,乖,别哭……”

他母亲连忙将椅子搬出来让他坐下,抱着他呜咽道:“乖孩子,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桃三确实好看,可妈看得没错,那种好看太妖了,咱们守不住啊!你有脾气别冲自己发,要找什么娃儿妈都跟你找!”

“啪”地一声,他看到自己的手打在封子建脸上,封子建捂着脸颊指住他,满脸不敢置信,他听到自己狂笑不已,劈里啪啦将一张脸揍成了猪头,直到父母分别将两只手死死抱住才停下来。

他瘫坐在椅子上,被人七手八脚抬进三楼的房间,按在窗边的椅子上,忽然听到有人在身体里冷笑连连。

他不由自主地起身眺望,这里是全蟠龙最高的地方,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非常喜欢。在这里,他还能看到桃花客栈满院的姹紫嫣红,而那个成天就会睡觉的小娃娃转眼就变成全蟠龙最漂亮的人,雌雄莫辩,无比妖娆美丽,悄然占据他的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想当然地把那个小院变成自己的领地,把那个美人当成所属物。多年后,他确实也如愿以偿,如果不是封家上下太贪婪霸道,美人应该很快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与他共度一生。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看到桃花客栈突然灯火明亮,无边的恐惧渐渐将他包围,他在心中默念道:“桃三郎,求求你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

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你们这次请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听我爸爸说是什么灭狐的厉害角色。”

“姓什么?”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叫令狐的老头是怎么回事?”

“桃花客栈的位置很好,我们一直想要,那老太婆死后,他以令狐家远亲的身份一直赖着不走,我们不好下手,就故意散布谣言,说他是吃人的老妖精,逼他迁出来。后来你们进来,我爸怕事情泄露,就找了人弄死他。”

话音未落,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抄起一个矮几,狠狠地砸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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