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縂会——三瞳
三瞳  发于:2010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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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一块沾着碎巧克力, 上面闪烁士多啤梨光芒的蛋糕阁在我面前时, 我宊在只能用一脸不情愿来形容自己的表情. 可是屈服于咪咪的厉光之下,
我最终也只举起义子.

好像看到一场满意的表演, 咪咪也大口大口的满足地吃起来.「秋, 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可爱.」

「哦, 你妒嫉?」我扬扬眉.

「当然啦, 我的秋哥.」咪咪笑闹着.「我妒嫉得从心中吐出来了~」

我也笑着, 义子都歪得直立不起来.

咪咪带点奇异的目光看我, 然后不自觉的吐出一句话:「秋, 像你这样的人, 不应该这样...」

「什么意思?」我说.

「你不是各方面都比我们强多了吗? 为什么又要像我们...」咪咪有点可惜的说着.「何况, 我听说你也有个学位的...」

「哦, 那种东西是不能当饭吃的.」我把那个蛋糕割得四分五裂.「而且我现在不又是活得颇好的? 不用干活又有饭吃.」

「真的吗?」她看着是不信.「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的. 嘻嘻, 不过你有没有说谎我很快就会知道的了.」

「你是说?...」也是能猜到个大概的事了.

「有人要包养我.」她低头割着蛋糕.

「那么『东方』的活?」我追问着.

咪咪好像早就料到的笑着.「我就知道你只记挂着『东方』, 放一万个心好了, 就算是结婚我都要亲自管着『东方』的.」

「他要和你结婚?」

「嗯, 看情况吧, 他想我当他的填房.」咪咪抬眼看我, 又补充道.「他五十几了, 老头子一个, 谁要当他的妻啊? 虽然遗产也许很多的说.」

「可这是个机会, 咪咪.」我喝了最后一口的咖啡.

「那当然是个机会啦, 秋.」在咪咪了然的声音中, 我们结束了这次对谈.

在回去的路上我买了本杂志, 封面是妮妮和她的林公子, 虽然相片的象素很差,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了. 封面上有几只大字写着:『林公子密会香港菜菜子,
日本雪地浪漫谈情.」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打算在这路上就知道. 本来我想在喂过喵后再静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其来龙去脉的,
可我的计划看来并不能如期宊现了.

眼前突然停下了一辆小型客货车, 几只手抓向我, 杂志掉在地上的水沟里, 化成糊糊的一片. 我还在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记重击的痛楚就从小腹上割裂开来.
我的手乱抓着, 却被人一把屈在身后. 车子开动了, 我躺在车座下, 被几只脚猛力踏着不能动弹.

痛苦使意识逐渐迷糊了, 我吃力的呼吸着, 终于能在昏迷前的一刻想起──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E9586A4旧我弹:)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17: 問題

睁眼以后我所看到的, 是一个由破旧货柜和癈车堆积而成的王国, 鐡锈以及生涩的气油味随风而来, 呛得我喉咙发痒. 烈日, 炎热, 令人喘不过气的味道传来,
一个巴掌随之落下, 我被迫半躺在地上.

「你是不是『东方』的那个霜秋?」 粗犷的声音压在头顶, 他们一开口就问着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缓缓的抬起头来, 由于背光的缘故, 除了一团团人影, 我根本看不清楚对方. 双眼瞇了起来, 彷如极愉快的笑着:「我不是那个霜秋, 你们找错...」

那个「人」字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化作一抺血污从口中飞射而出, 我别个脸去喘息, 男人的脚又毫不留情地向小腹踏去. 我痛苦卷曲着,
期求在这个动作中寻求一点安慰.

「妈的!! 你还敢给我耍花样? 看老子我敢不敢干掉你!」头上的声音暴怒的说着, 我猜想他的情绪智商应该很低, 而且自我管理的能力理应不佳.

这想法才刚在脑海中抺过, 身体上的痛苦却又上来了.「妈的, 你这小子竟然还敢给我笑? 妈的, 看老子就不敢打你吗? 还笑?」

那拳腿踏在身上的痛随着时间越来越轻, 我没头没脑的不知为了什么被人特地带来打了一顿, 头在痛着, 看来他们并不满意于我的表现, 髪尾一被抽起,
换来的又是一顿打.

然后有一个声音在说:「别再打了, 打死了我也不好交待.」

那话说得极温婉体贴, 彷佛有什么大恩惠施加于我身上的样子. 我僵硬掉的肌肉没法抺去先前的那堆笑,以致他抽起我的前髪时看到了我的微笑.

一下子他的气生得好像无以复加, 他们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张椅子, 重重的把我掉在其上. 一时间我没法爬起, 只得把胸膛贴着椅背喘息. 为首的那个人蹲下来看我,
一抺烟头狠狠的抺在我手背上, 那热度传来, 眼前一片迷糊, 皮肉的烧焦味在空地上漫延着.

「哼, 你说说看, 是不是觉得很冤啊? 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打了一身, 你看多可怜啊.」他的手向我的脸抺来, 得到的自然是极不情愿的闪躲.

「妈的, 我你也敢躲?」换来又一个巴掌, 我的脸腥痛着, 可还是清醒得很.

然后他又用温柔的声音道:「唉呀, 你看多可怜, 好好的一张脸肿成这个样子, 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的... 那你...要不..要说..说看..?」我不知生了什么气力, 竟然能勉强抬起头来跟他们说话.

不出所料的又一个巴掌煽过来, 我连着椅子被打在地上. 这时手上的束缚已经松了, 他们似乎亦无意再为我系上, 看来是看出我再也无力爬出他们的视界之外.

「唉啊, 又肿了一些了.」他嘴里是怜惜的话, 一只皮鞋却毫不留情的印在我肩上.「你听话一点不就没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 所以只好默默的听着他发号师令.

「说说看, 你是不是『东方』的霜秋?」他问.

日光影在他的身上, 为他的身影围上一环佛光, 我看着好笑, 可再也无力笑出声来.

「既然...知...道了你还....」我的话没法说完, 肩膀上的力度就叫我不能自已的痛. 我抖震着回头看他, 果然看到了一抺微笑.

「是不是?」他厉声的追问着.

我也不想老在同一个问题内打转, 最后被人打死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 于是我说:「是的...」

他露出嘲笑的神情:「你看, 早些乖乖认了不就好了吗?」

当然我可不是这样认为. 然后他又问:「你住在哪里?」

我并不以为能把我绑来的人会对此一无所知, 亦不觉得他们找我来单单是为了问这种无聊问题. 可我也无力猜测, 只好应着:「赤柱.」

「哪头?」他把玩着打火机, 啲, 清脆的一声, 看来他又点了一根烟.

「圣士提反湾...附近...」

「很好, 很好.」我感到他满意得快要鼓掌.「真听话. 你干的很好.」

他的语气好像在赞赏一只狗一样. 接着他才问了重心:「你是不是和别人住在一起? 嗯?」

果然. 我心下闪过一个念头, 想不到他们真的是为此来找我麻烦.

「对不对, 和一个男人一起住对吧? 嗯?」 他看我没有反应, 又补充说着.

我像尸体一样看着他, 还是没有说任何的话, 连眉毛也没有皱一皱.

他似乎不太满意我的表现, 又粗暴的抽着我的头髪, 凑近了我的脸道:「要不要我提醒你, 那个男人是袁君佐?」

我这时才笑着回他:「我不认识...这个人, 也...没有和别...人住在一起...」

「哦, 你不认识吗?」他奸笑着, 回身就向手下示意不知拿了个什么过来.

然后他持地抬高我的手, 教我看得清清楚楚, 接着又在我眼前扬了一扬个玻璃制的汽水瓶, 用略带威胁的道:「真的不认识袁君佐?」

「我知道他.」我说,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稍为和缓后我又道:「我在报上看过他, 可是他不认识我.」

「妈的, 给你软的你偏要吃硬.」他又吐了句粗话, 一把我的手抓过来, 硬把我的小指塞进瓶内, 我有点絶望的看着他的举动,可也没有挣扎.

工夫都准备好了他又向着我笑:「其实一切都是很简单的事, 只要你乖乖的答应拍段片子说袁君佐是个同性恋的, 我就放了你. 好不好? 这样我们大家都好办事.」

然后呢? 任由他受人指责, 继而失去他现在在袁家争到的地位吗? 我傻笑着, 就凭我一句话, 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也太少看他了.

他看着我眼中的波动, 以为我是动心了, 又说:「嗯, 答应不?」

我软软的一笑:「不.」

啪的一声, 我感到骨头都清脆地碎开了. 挣扎着抬眼看看, 只见那节小指经已不正常的扭曲着. 我不觉得痛, 脑子只知道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应该在往东京的航班上. 我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是平安的.

那人看着我没有预想的尖叫和哀号, 有点不甘地又把我的手指再塞进去, 啪, 干脆得像易碎的饼干捧.

我这样的看着自己的手, 感觉不到有什么部份是属于我的, 有什么重的东西无力的滑下, 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我的戒子.

「头儿, 看来他还是不肯招的, 要怎么办?」他的手下看到我不正常的反应, 心下也着急了,忍不着这么催问着.

他抬起我的下巴, 冷冷的扫过一下:「你就是这么嘴硬吗? 还是说你习惯了要在男人身下才能开口啊?」

这时他的手下团团的围着我, 一个个不安好心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我呆呆的看着他, 他得逞的微笑着. 我又看一看天空, 日照熏人的热.
然后我盈盈一笑道:「这是吃饭的家伙, 请大家爱惜着用.」

耳边传来那人疯了似的叫嚣: 给我上, 我就不信上了他还能这样摆架子! 接着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拉我的衣服, 团团的黑影遮挡着阳光, 没有人会来救我,
我想要挣扎开压着我的身子, 又咬上几双摸上的手. 口中一片咸腥, 我头昏脑胀, 似乎正有人正在用摄影机拍我, 但实在再也没有气力去躲.

一双变了二对, 三只变了六手, 越来越多的力量使我不能挣脱, 我只能无力的躺着任人鱼肉. 看着天色的青白, 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我的心思不在这儿,
却慢慢自动回带到过往, 在那许多许多, 很久很久以前的岁月中飞驰......

 

18:往日

二十三年前我大约一岁, 被一块蓝底白花的布包裹着, 躺在一个半月形的藤篮里面, 那时在我身旁的, 是妮妮. 那时的风大概很冷, 后来有人告诉我,
当时我俩拚命的挤在一块, 到孤儿院的人出来看到时, 只觉得我们两个像苹果的果心挤在一起, 两个篮子都空了大半.

我的身上有一张出世纸, 只余下我的名字没有糊成一片, 所以全院里几乎只有我没有参与大伴的改名字活动. 妮妮她抽到200, 结果她叫作容儿.
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懂, 到底她是姓容名儿, 还是名字就是容儿呢? 可对一个孩子来说, 也没有必要去知道.

她叫我秋, 这是那时她唯一说得清楚的一个字. 我和她特别的亲密, 被别的孩子欺负, 她负责尖叫叫来大人, 我负责在这以前多捧他们几下; 午餐里的甜点,
我会剩下给她── 那时开始我就不太喜欢吃甜的── 她也很乐意消化掉. 小时候的妮妮胖胖的, 两顂像苹果般可爱, 可是我却不太记得自己的样子.

夏天是我们的生日, 我颇喜欢的, 走在海水上用冲来的浪洗脚, 妮妮和我在海边跑着, 愉快得快要飞上天去. 那时的妮妮很美, 比现在还要来得动人.

几只黏糊糊的手向我摸过来, 那上面大概都是我的血, 我露齿笑着, 马上脸又被打得歪到一旁.

我的童年过得还算愉快, 不过很快我们就面临着人生的第一个危机 ── 我们快十二岁了, 但想要收养我们的人还没有出现.
事实上孤儿院的小孩就像宠物店的动物一样, 越大越有卖不出去的危机, 比较好的是我们不会被人道毁灭, 但是一开始我们的人生就遭受到否定.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要收养我们的, 那是一个女人, 可是因为没有正当的职业, 而被孤儿院的人拒诸门外. 后来我听说, 那个女人姓萧.
我也有想过到底那是不是萧妈呢? 可是被萧妈嘿一声的嘲笑过来, 她说: 傻孩子, 现在你们不都是我的契仔契女了吗? 结果又没有什么分别, 你在意些什么?
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 那时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虽然被标着没有要的标签, 而且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从身旁离去是不太好受. 可是慢慢地我竟然有些满足, 大家都走了, 我竟变成院内年纪最大资最老的大哥,
显然一个孩子王立在地上, 真是好不威风. 那时是个孩子所以很容易就满足于此, 那个时候也可以说得上是幸褔, 当然那是相对现在而言.

那时是个孩子所以有梦想. 我想长大后当个什么事不做也不会饿死的人, 而妮妮则想当个公主. 我不知我们算不算有实现梦想, 不过孩子的梦总是短暂的.
很快我们就忘了梦, 而在现实之中醒了过来.

几个男人骑上我的腰, 那重重的压力迫得我的内脏怪不舒服的. 但当然没有人会顾及我的感受, 贪婪的眼睛四处搜掠着, 在我身上盖上一层覆着一层的油腻.

十三岁我在孤儿院的帮助下进入了一间著名的公立中学, 虽说是公立, 但那些同学的外表都很风光, 我比他们强一点的只有头脑. 我并不愿意贫穷,
也许你可以说我的性格就是贪慕虚荣, 十六岁我开始在晚上到酒吧当工读生, 名义上我是个见习的酒保, 但实际上我也卖春. 出乎意料地我有点受欢迎,
我惊讶地发现完来很多人有此需要, 特别是男人.

但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喜欢女客, 她们都会像疼孩子般疼我, 偶然也会给我买点小东西讨好我. 她们只会说我好香, 好可爱,
不像那些男人一样要把我弄得半死不活的. 但是我没有后悔, 那是代价, 想要活得更好的代价.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免费的东西, 你也可以说我大可不必如此.
可我不愿意以长时间的忍耐换取垂手可得的东西, 万般不情愿, 所以我宁可有代价.

原因可以有很多, 结果就只有一个, 我开始了我半娼的生活, 而且感觉良好. 我足以独自活着, 而不需要别人的羽翼庇荫. 大约就在这时我和妮妮失去联落,
她逃跑了, 和一个小伙子私奔.

我和她的命运冥冥中连在一起, 成为所谓的命运共同体, 到后来和她在『东方』以同样的身份相遇自是后话, 但终归我和她总是有丁点的不同. 我比她多念了两年书,
而且自以为可以超脱于命运, 可我没有. 有时我想, 和妮妮过着一样的人生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可我到底不是她, 也永远无法变成妮妮.

感觉到一个个男人在我的身体进进出出, 没所谓, 不过等于是一夜内接了二十个客吧. 但是我的身体似乎不如脑海般冷静, 手脚不由自主的痉挛着,
液体不停的从我身上流开.

别人在自习室拚命地用功时, 我在酒吧后搬着木箱; 别人在上补习班的时候, 我努力让自己不在课堂上睡着, 因为这是我唯一学习的机会.
几乎一有空我就会温习、做作业、复习、 做过去的试题. 休息不存在于我的世界, 时间被工作、课业和性占据. 我不懂那时为什么要活得这样拚命.
也许我以为我会变成什么不同的东西, 但最后我还是没有.

这样活过会考的日子, 我顺利地在中六中占了一个席位, 大家依旧埋头准备着高考, 而我还是没有一个朋友, 同时我亦不需要任何一个.
既然没有一个朋友能肯定我活着的方式, 所以我还是决定不需要任何一个.

世界非常的公平.

尤其在它能占到便宜的时候.

然后我十八岁了, 彻底的脱离任何人象征式的保护. 我活着, 考了进大学, 有一笔足够的钱供我升读下去. 一切似乎很顺利,
但这最终亦只是一个妄想症病人的幻觉. 世界固然七彩缤纷, 但那又是一个买不起水彩的人所能够负担的?

在大学里我遇见了一个人, 他是我的学系最顶头的教授, 同时亦是我的恩客之一. 到了今天我仍清楚记得他的疯狂, 想必那时他对我亦是印象深刻.

我向他笑着, 嘲讽着他于阳光下的退缩, 亦笑着自己的傻劲. 我明知道自己是超脱不了的, 对于之前我曾有过的所有幻想, 都在这一刻澈底被迫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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