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縂会——三瞳
三瞳  发于:2010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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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也无甚要紧, 老师给我寄去参赛的东西听说获奖了, 总会有人喜欢的.

不过我不一定真的喜欢而已.

有时我会把玩那只戒指, 放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那银光依旧, 亮而美丽. 只要不去想它存在的目的, 也是颇赏心悦目的.

究竟有几多的算计包含在其中? 只怕那是你我永远难说清的话题.

不过也不是你计算得尽, 只是我自己愚笨而已. 经验告诉我要小心, 预感告诉我会完结, 可惜忠言永远逆耳, 是我自己忘了, 又能怪谁?

现在我确实知道我们不长久了.

所以当每一次我仔细看你时, 希望你不要再回避.

我只能透过做爱确定你还是温暖的, 所以请不要再逃过我的目光. 不, 也许还是我错了, 不该说做爱, 那样并不确切, 应该说是性交.

爱并不在过程中存在, 也许我不该这样说.

但是啊, 当我能自然地碰上你的长眉, 吻上你的嘴唇, 在交缠间抚上你的背, 用双足绞上你的腰, 那时我就会觉得快乐. 这点我不用说谎.

由此我们还是维持这样吧. 不久, 就八年而已.

已经过了二年了, 多忍耐一下子, 转间就会过去了, 所以请不要满眼痛苦的看我.

很快你就会得到解脱, 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痛苦.

我已经向你笑了.

我和你就像一个久远的长梦, 既然是梦, 就终有醒来的时间.

请让我做做梦.

我想我真个是醉了.

拖移着脚步走路, 在楼梯间又留下一道酒泉, 我在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可只能落在柔软而寒冷的床上.

就算是一只宠物, 亦渴望有人来陪伴.

真的是醉了吗? 我用脸擦着床单, 粗糙的触感却让人安心. 我每天都喝酒, 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自己留在他身旁, 否则我将无法再忍受.

有人说, 这是无必要的卑微, 俗一点说, 就叫犯贱.

嗯嗯嗯...说这种话, 就是因为你不明白, 人终归无法永远都清醒.

如果一切都能理清算好, 那就简单多了. 你不懂,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过, 那是你的幸运.

世界并不是加一减一就能算好的.

也许是因为我比较伟大, 不就说施比受更有褔?

突然一股酸气涌上口腔, 哗啦哗啦就如洪水一样奔腾而出, 然后眼前一黑, 没有什么再和我有关了.

如果就如关机一样理清一切纠缠, 那多好.

不过我明白, 不是不能, 只是我不愿意而已. 我根本不愿亲手切断一切.

我情愿等待, 那就该付出代价, 或者说, 接受报应.

然后我醒了, 一身酸臭. 各种的污物滞在床单上, 发出阵阵异味. 挣扎着去拉扯那压在床下的一角, 半揭起的的歪成一个三角. 糟糕, 好死不死全都吐在床上,
难嗅死了. 一想到这样我越发的用力扯着, 我不想让人发现, 我不想让人知道. 手劲越来越强, 我感到自已快要成功了, 突然一阵晕眩, 空白一片.

最后我发现自己连人带被滚在地上, 那痕迹都干掉了, 也不知道其实过去了多久. 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脏兮兮的坐在地上, 我突然想问一个问题.

喂, 我多久没有看到你了?

 

38:聞君

料定最终会变成这样, 但仍竭力的去否定, 是看不开? 还是根本就口是心非?

分不清楚, 到底是知道了才做, 还是做了才知道.

就要无法呼吸了. 我放下才刚刚举起的相机, 虚弱地按摩着自己的心脏. 明明想东西的是脑子, 那为什么痛的还是心?

不知道, 不知道, 或者是不想去知道.

在镜头后我看似一个全神贯注的捕猎者, 然而心思却在数数目, 363, 364, 365... 要来的终需要来, 很快又再一年了, 令人感到鼓舞.

现在, 我根本搞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维持现状就好. 原来那已经是不错的了.

日子越来越少, 我感到暴懆起来, 明明也没有可以干的事, 但我就在那里团团转的不知要为什么. 老师叫我要放松, 咪咪叫我不要喝酒, 不清楚没做到那件,
可是世界依然混沌.

也许应该承认, 我不行了, 我就要不行了.

酸涩的痛楚在抽动着, 我皱起眉来停定, 手仍是留在胸口不断的搓揉. 路旁的行人问我可好, 我摇摇头表示无恙, 她拖着的孩子歪起头看我,
还好有一个小小的生灵牵挂, 突然令我倍感安慰.

某程度上我任性极了.

可幸生在不合适的地方, 有不合适的际遇, 不然那种长着高鼻子眼睛长在头颅上的人, 一定是我.

对他人而言是好事? 不对吗?

啪啪啪, 照着的东西终在某日消亡, 所谓的恒律. 但是, 我还是想要天长地久.

发傻.

看着天色, 已经是不得不回家的时间了. 但我蹉跎着, 压根儿就不想迈开脚步, 我不要回去.

很快我就知道那是某种预感.

最后我的目光亦是随着车窗外的景色移动, 所有风景都在后退, 瞬速的离我而去. 邻座的老太太笑咪咪的看我, 我便替她照了一幅, 她笑得更是开怀,
容易满足的老人家, 幸褔的人.

然后呢? 锁匙从口袋中掏出又往匙孔伸去, 我无心的听着咔的一声, 门大大的打开, 我惯性地把锁匙掉在玄关的鞋柜上, 那是我最后一次那样做.

接下来我才意识到, 灯早已亮了.

急步的走入屋内, 我四下张望, 不料他竟在大厅内來回绕着圈子转, 放在身后的手上垂着今早我才喝空了的酒瓶.

「怎么来了?」我一手抚着墙壁作支撑, 另一手就去抽着刚才来不及脱掉的鞋子. 随意的掉在一角, 我走近他, 袜子和地板摩擦出的静电啲啪在响,
恰成周遭沉默的陪衬.

「哦, 刚刚经过就来了.」他用着极平常的语气说话, 一边苦笑着举起手上的酒瓶.「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般海量.」

我把膀子上挂着照相机取下收起, 背向着他从柜子中又取出一瓶.「要来喝一杯吗?」动作间我问道.

「好.」他显然有点呆住.「不过我们喝啤酒就好了.」

于是我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入厨房, 用脚踏上冰箱的门时我想, 这是怎么了? 这样就算是我们经已和好了吗? 迟疑着, 双脚突然不肯跨过这重门坎.

直到他喊一声:「霜秋?」

「来了.」我双手摇动着啤酒罐, 冷冰冰的湿润顺着手指流下, 在地上一点一滴的化成圆状. 一会该擦地板了, 我想着, 又快步的走入客厅.

把罐子伸向他, 他生疏地接过后拉开就灌了一口. 我抱着罐子看他, 微微的低头只敢把眼睛上瞄.

我们是和好了吧?

「霜秋.」突然他的声音变了, 我浑身一抖, 就好像全身的毛被逆梳了一様战栗.

不安的看向他, 我细细的问:「怎么了?」

觉得他把我上下的仔细看了一遍, 最后把目光凝定在我双瞳间. 然后他冷冷的声音告诉我:「霜秋...我要结婚了.」

手上的酒溅出了一些, 我别过他的眼睛说:「是吗? 那就恭喜了.」

良久的沉默在酒与酒间凝定着, 他一直盯着我半背过去的影子看, 晃动罐子的声音传递着液体的滚动.

「你就不介意吗?」突然一个问题打入耳窝.

介意?...我几曾得到这种感情的配额? 我摇着头否定一切, 然后听到自己说:「没有那种问题吧? 反正, 你结了婚后一样可以来我这里.」

「不, 我不会再过来的了.」低呤一声, 他依着梳化椅背平缓的说着.

「为什么?」抬高头来, 我毅然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目光深邃地看我, 我甚至不能动弹. 酒罐已滚到落寞的一角, 流溅的液体滚了一地, 我呆住了, 就为等一个宣判.

「房子我为你留着, 你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他瞄了墙角的酒罐一下, 又把目光移回我身上.「不过今后我不会再过来的了.」

「为什么?」我偏执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那不像我.

我应该当面感激他的大方, 我应该微笑着送他出门, 甚至我应该开一个单身派对, 宣告着我的自由和快乐. 但我没有,
我只是像个傻瓜一样问着毫无意义的问题:「为什么? 我并不介意.」

「霜秋.」像极了向不懂事的孩子训话.「总有人会介意的.」

介意? 是谁? 父亲? 丈人?妻子? 亲信? 还是你自己? 我没有再问下去, 反正不在意的只有一个霜秋, 哈哈, 我.

我想哈哈大笑, 跳起来指责着他的不是和自私, 可是我不能, 单是说出那三个字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甚至没有赶上在他关门前送出一拳, 只是坐在这里,
标示着我已遭受遗弃.

傻子.

笨极了.

应该做的事很多, 要把地上的酒抺抺, 要收拾一下地方, 要打电话给老师说明天不能来, 要...突然我发现, 最该做的是离开这个家.

我无需再等待了. 八年? 哈哈哈嘻嘻... 一场笑话.

然后我想起我对你真的已毫无用处, 我挥手把脸上的东西抺去, 太傻, 我以为自己是你的什么人.

三年, 八年又怎样? 其实我根本不会放手, 想都没有想过.

我... 话呜咽的卡在喉咙里, 使人无法呼吸.

我不想放手.

迷蒙的走着路, 我七歪八倒的只带了一袋子东西远走. 阿右和阿左上前栏我, 我轻轻的推开他们, 我说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 我没那个价值.

我走在泥陷了似的路上, 低垂的枝头阻着了我去的路, 厌恶的伸手拨去, 却被尖锐处割伤了虎口, 血流逝着, 但我却不感到痛.

事实上我已不能再有什么感觉.

印象中我拨了一通电话, 当日那个小信封皱在手心, 我开口说:「妮妮, 我们吹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霜秋, 我来找你, 你一定要活着.」

 

39:日子A69929A6在见:)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没有人会因为缺少另一个人而死亡, 这句话, 我完全同意.

不过那只是在活着是活着, 望天打挂, 闲所无事, 过了一天是一天的和平日子下成立的句子.

一旦在必须争取, 甚至是争夺生存的权利时, 比如是疾病, 比如是战争, 失去了另一个人, 就没有生存的劲儿了.

现在说来, 日子倒是颇安逸的.

所以我还活着.

很奇怪, 真的割断了以后, 反而没有等待时的痛. 后来我明白, 那是那时我预支掉分手的苦痛的縁故.

债,我已还清了, 今后孑然一身.

在妮妮的安排下, 加上我少少的积蓄, 我们终于在以往向往的林村租住了一间村屋. 一幢三层的西班牙式建筑, 我们占掉了最顶上的一层. 下面是我们的邻居,
陈伯和何太.

认识他们时何太怀着宝宝, 孩子生下的那一年, 我二十八岁, 在离开他的第一年, 活着.

陈伯和何太多年来始终搞不懂我到底是以什么为生的, 美其名, 他们叫我艺术家, 非常的抬举, 亦叫人有些汗颜.

事实上我并不以什么頼以维生, 只是闲着也是闲着, 才继续在老师里帮忙帮忙而已. 对了, 在老师那里, 他们叫我独立摄影师. 一切没有太大的改变,
只是老师还是不满意我拍的东西的色彩.

他说, 那色彩的名字是悲伤.

我在那间小屋独居, 然后一年就过去了.

老实说也不是没想过干回老本行的, 不过咪咪一声令下, 我马上就不合格了.

她说, 我眼睛里没有客人.

也罢, 反正住在楼下何太的宝宝也够吵了, 我也不用再去什么吵闹的地方混着.

第二年在无聊时看看天空, 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那时我问过妮妮一个问题.

我问她:「爱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恨啊?」

她默默的看着我, 摇着手中的酒杯道:「如果那真是爱, 就永远不会变成恨.」

「嘻嘻, 不是说因爱成恨吗?」我无所谓的低头喝酒, 那颜色是淡淡的粉红, 很不像酒的酒.

「哦, 那是因为爱消失了.」突然妮妮变成一个智者.「真的爱一个人, 就不会恨他...」

我替她接下去:「真的恨一个人, 就不会爱他.」

天空里的星星很多, 你知道嘛, 那三类最闪亮的, 叫作金腰带, 是这种季节, 这种时候才能看到的星星.

后来她问:「霜秋, 你还爱他嘛?」

也是在这种时候, 我才会答这种问题:「也没差, 反正...」神秘的一顿, 我站了起来昂首看着天空.「我还记着他的.」

爱一个人会记着他的可爱, 恨一个人会记着他的可恨. 如果什么也记不着, 那就是陌生人.

「你呢?」最近林公子的桃色新闻甚为炫嚣, 我低头晃着杯子中的液体, 一下子就变成透明的摇动.

「哈, 你知道嘛, 秋?」她好看的额角平添上许多无奈.「女人可以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 但不该嫁给一个不尊重你的人.」

她过的并不好, 我亦从许多八挂的途径上略有所闻. 多少年了, 当我收到那个信封以后, 她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我没有问她, 反正那快成过去.

在那以后妮妮三不五时就在我这儿住下, 彷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我们两个人挤在小小的一角睡着, 安稳又可靠.

接下来许多的传闻风涌而至.

有一回我拿起杂志笑着指向她:「『名媛密会摄影师男友』? 喂喂, 我的清白何在?」

「那把你也搞得不清不白不就成了?」她笑着把脸靠向我, 然后我们接吻了.

那是轻轻的一个吻, 收音机上放着愉快的音乐, 我没有拒絶那样的一个吻. 但当我把手放到她肩上时, 她却回避了.

擦着嘴吧, 我笑着规劝背过身去的她:「妹妹别怕, 接个吻又不会大肚子的!」

她只半侧过面脸来苦笑:「可是接吻就是怀孩子的前奏.」

然后我们都没说话, 呆在原地, 彷佛全神贯注就为听那溢出的音乐.

后来我问:「那是谁的歌?」

她彷如在笑我的无知:「你不知道吗? 已经好些年了, 那是蕾丝的歌.」

「原来那丫头真的去唱歌了?」我好奇的道.

「是你自己老古板不知道而已.」她吃吃笑, 好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我们之间并没有些什么.

只是后来妮妮不再那么常来了.

后来她和他离婚了.

我的屋子倒没怎么改变, 只是墙纸脱落了一点, 壁上陈迹多了一点而已. 不过第三年确实有点波折.

一场小车祸, 把咪咪变作归家娘了. 人们把这叫作什么?

患难见真情?

不管怎样, 霍先生除了破掉一点皮以外也没怎么了, 但咪咪可是吓坏了, 又哭又叫又跳的, 苦了我这个当沙包的. 不过惊险并不是没有的, 就是接到消息的一刻,
教我想起很不好的回忆.

想起那种冷却了感情.

幸而很平淡地, 半躺在病床上的霍先生再次作出他不知第几次的求婚宣言, 哭得乱七八糟的咪咪终于答应了. 旁边的医务人员都笑着鼓掌,
为急症室内少有发生的开心事祝褔.

他们的婚礼也很简单, 草草的换过西装领带, 咪咪甚至连婚纱也没有穿, 就在那红棉道上的婚姻注册处举行了. 可怜我这个当证婚的还要特地去置装, 想起也真是冤.

没有其它的客人和来宾, 他们小心的交换过婚戒, 签过结婚证书, 在吻新娘的时候, 倒是霍先生哭了. 咪咪也没他的办法, 只是笑着把他的领带扯上来印着.
还好最后工作人员递上的纸巾把救了他们, 不然最后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虽然咪咪满不愿意, 但最后还是被我接扯出来在花圃旁拍下他们俩的纪念照. 霍先生哭得鼻子通红的没什么形象, 咪咪在旁边拉着他的手随意的站着.
他们俩看来并不像刚刚有喜事的新人, 反而像不知从那里来的游客. 但是那笑客还是一样的甜, 一样的幸褔.

突然我感到很刺眼, 四下探视, 才发现原来是我手上的戒指反射过正午的日照.

我看着他们站在阳光处等着, 不知他们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受.

我觉得日子过的很慢很慢, 还幸终于只剩两三年了.

很快时间就会过去.

 

40: 覆水

世界就像是一条小手帕, 因为对大部份人而言, 一生会接触到的人, 也不过是那三数百人.

可是我没有想到在那样的时间, 那样的地点, 重遇那样的他. 就像当初我没想到打开那度门以后, 会看到那样的眼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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