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在 下+番外——州洲小舟
州洲小舟  发于:2010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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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无语,想了想继续道:“听说这个李县令身世凄苦,你就当救济他了吧。”

身世凄苦?李君逸扬眉,一百个不信:“我看他也长的一派正气凌然……”

“……”郑青想了想,没接他的话,继续道:“他是乾州人,自小父母双亡,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坐到今天的地步也不容易……”

李君逸打断他:“他是乾州人?”

“啊,乾州人。”郑青想了想:“我记得李念李大人也是乾州人?”

李君逸点头,莫名对李然多了些亲切感。他有义父养大,有师傅教导,有师兄照顾,李然却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无亲无故,孤苦伶仃,可以走到今天也是在是不容易,尤其是人还是一团正气。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梧京。在李君逸眼中梧京并无多大变化,顶多就是树上的叶子更多也更绿了,天也热了。一行人进宫去见了赵玦,李君逸偷偷在殿内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宋启云的影子,不由有些奇怪,心说按理他去了赵玦云州这一大心病不应该是大功一件,要褒奖的么?怎么不见人影?他想着不由心头一跳,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了?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去听座上赵玦说话,无非是些场面话,无贬无褒,似乎也是有些对赵奕的那对策有些不知所措。

赵玦话说完,遣众人退下,一行人谢过恩,李君逸就跟着周行之一起出了殿。两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李君逸听着身后脚步声,心里头忽然郁闷非常。他正走着忽听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侯爷,请留步。”

后面周行之停下脚步来:“王总管?”

李君逸悄悄回头去看,就见宫里的王总管正低声跟周行之说着什么,说完周行之点了点头,跟着就往后走了。李君逸纳闷看着他离开,暗道,难不成赵玦跟周行之还有什么话说?

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有前头走的人发现他不走,连忙回头来叫他:“李大人,走吧!”

“啊?”李君逸回神:“啊!走,走!”

他心神不宁出了宫门,抱着手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直晒的脸上发烫,想了想赵玦就算要除周行之也不会这么快,也就暂时放了心。他抬脚往双柳街走,走了十几步又停住,转身往昭亲王府走。方才只顾着想周行之,也忘了问宋启云,眼下最好的问处,就是赵宣了。

一向还算活跃的赵宣今日没上朝,据称是略感风寒,身体不适,李君逸对昭亲王府还是挺熟悉的,府里的人也大多认的他,见了他直接告诉他王爷在听雪轩,李君逸点头,想了想听雪轩,心说那里四面透风,可不是个养病的地方。他挑了个近路过去,一进门就看见赵宣正在看着窗外的一汪碧水发呆,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李君逸站在门口重重咳了一声,还把他吓了一跳,他回头来,颇有些惊喜:“嗯?君逸?回来了?”

李君逸抬步走过去:“怎么?还在想江汀?”

赵宣不悦:“什么想不想的?我是相思病么?”

“你不是相思病?”李君逸笑起来:“那你是什么病?”

赵宣很是不高兴,拧眉毛直看着他:“你是来打架的?”

李君逸哈哈一笑,自己挑个凳子坐了下去:“我干什么跟你打?我这是听说你病了,所以刚回来这水都没喝一口就过来看你了!”

赵宣根本不信他:“你有事快说!”

李君逸一笑:“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跟你打听下启云怎么样了。”

“启云?”赵宣看着李君逸:“你怎么不去宋府去问?我是包打听么?”

李君逸看他:“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

“那你告诉我又怎样?”

赵宣瞪了他好一会儿,无奈道:“启云病了,还没好利索,皇兄让他多休养几天。……啊,对了宋启岚那伙人前天已经行刑了,原本皇兄定的是启云监斩,那对他宋家也有好处,因为他病了所以临时又换成我了。”

李君逸一惊:“宋启岚已经斩了?”

“血迹还没擦干净呢,不信自己去看去!好歹也是几十号人,问起来这梧京也没几个不知道的。”

李君逸皱眉想了想:“怎么这么快……?”

“这还快?”赵宣道:“云州时候是启云亲自下的手,本该当场毙命的!他对着亲哥哥下不去死手,这才让宋启岚多活了几天!”他说着一顿,叹道:“这么生不如死的拖着,还不如早去早托生!”

“那……”李君逸琢磨一下,又问:“贺闵郁呢?”

“贺闵郁?”赵宣冷哼:“那个老狐狸?”

李君逸撇嘴:“他其实也不老。”

“……”赵宣无语:“他都成精了!”

“……”

“贺闵郁根本没出面,一切都是宋启岚在前头冲锋陷阵,人家一看苗头不好,早拉着自己人躲的远远的了!是一兵一卒也没损!”赵奕说着大叹口气:“宋启岚算是看错人了!怎么找了这么个人结盟?”

“你这是为宋启岚惋惜?”

赵奕瞥他一眼:“我只是不屑贺闵郁那种人。”

李君逸想了想宋谢华中毒的事,也不由大叹人心险恶:“他虽然看似有情有义……”他说着话又一顿:“也的确算是有情有义,但是……有时候却总让人防不慎防。”就算是中了计,事后也只能叹自己看人不清。

赵宣挑着眉毛看他,道:“听说,这趟你做的不是很好?”

“赵奕三年不娶,谢华留在东齐了。”

赵宣也不说话,直直看着他,李君逸叹气:“我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借口把她再接回来。”他问赵宣:“你以为呢?”

“我以为?”赵宣皱眉:“这事虽没什么意思,但接回来也好!不过这还是得看启云的意思……也得看赵奕的意思,我以为没用!”

李君逸愣了一会儿:“明知谢华留在那里有难,怎能不救?”

赵宣冷笑:“见死不救这世道上多了去了!”

李君逸看他一眼:“你没有过。”

赵宣苦笑:“你也没有。”

李君逸回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笑脸,没有么?究竟有没有只有自己最清楚。

风习习而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赵宣放松了斜倚在椅子里,闭了眼睛似睡非睡。李君逸看了他一会,却不知再要说什么,转过头去,看着他桌上的琉璃笔搁失了神。

宋启云固然手段强硬,可是对着自己兄长,到底是心软了……也不知道贺闵郁是如何说服的宋启岚,宋启岚竟然就这么给他做了个挡箭牌,不知他心里会对贺闵郁有多恨。

他愣愣想着,忽然一旁睡着了似的赵宣道:“或者宋启岚跟江汀一样,走了也不一定。”

李君逸皱眉,不解:“怎么说?”

赵宣微抬了眼皮看他:“我只是觉得宋启岚那种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李君逸微微发呆:“不是你监斩么?”

赵宣扬眉:“对,我监斩。”他顿了一顿,低声道:“那么大的罪,只是斩首,这还不够蹊跷么?”

李君逸眉头一拧,立即问道:“启云不知道?”

“他只怕是还没猜到吧!皇兄为了他这病,也没少费心。”

“……这不等于是放虎归山?”

赵宣呵呵笑起来:“启云这病算是白得了!”他起身坐正了,摆弄着桌上的镇纸:“皇兄,还是没懂启云的心思。”他说完静了一会儿,忽然问发呆的李君逸:“你知不知道,周行之请命要镇守云州。”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宣看李君逸一眼:“周行之请命镇守云州。”

“云州?”李君逸大吃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赵宣颇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李君逸顾不得跟他开玩笑,追问:“陛下怎么说?”

“陛下……”赵宣笑的颇有些意味:“陛下准了。”

“……准了?”李君逸闻言,只觉一头雾水:“他……不是要?”

“要做什么?”赵宣看他:“连赵奕都不愿动他,你以为皇兄就是傻子?”

“可是……”

“君逸,我必须提醒你,”赵奕打断他,说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此一时,彼一时。”

李君逸皱眉,这六个字却只是觉得懵懂,他是觉得赵玦是有必要除去周行之的,眼下这样做只怕是也有宋启岚的缘故在里面,若是宋启岚真的没死,万一再与贺闵郁勾结,只怕这边疆也有数年不得安稳了,故而留着周行之赵玦也安心一些。再者云州与虎牙关相距甚远,周行之只怕是也没机会再与欧穆文有什么联系了。

赵宣看着他又道:“不过周行之虽然是去了云州,但是要撤去平靖侯的爵位,降为领军都尉。”

李君逸愣愣听着,忽然笑了一声:“那也不错……”

赵宣点了点头,想了一阵子,起身来走到李君逸身边:“不过,你要小心。”

赵宣让他小心,李君逸听了却不知所以,他出了昭亲王府,走在大街上只觉得那地有些软绵绵的。到了家门口,还没敲门,就见小刀小福从里面冲出来:“大人!大人回来了!!”

李君逸被俩半大小子差点给撞翻在地,站好了后,佯怒道:“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小刀小福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一边一个拉着他就进了门,张伯此时也迎出来,上前去拉着李君逸的手就有些要掉眼泪:“怎么才回来?不是说中午就回来的么?路上耽搁了?”

李君逸抓了抓耳朵:“去了趟王府,有点事去问了问。”

张伯点头,打量着李君逸很是不满:“哎呀,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李君逸嘿嘿一笑:“还黑了。”

张伯点头:“是黑了!”

“也结实了!”

张伯又点头,李君逸左右看看:“有吃的没?昭亲王小气的很,大中午的也不管人饭。”张伯连连点头,吩咐小刀小福去端菜。

李君逸洗完了手,回头来坐到桌边一顿狼吞虎咽,倒不是他多饿,只是心里有事,没处发泄。张伯给他添碗汤,放在一边:“慢慢吃!”

李君逸抬起头来笑了笑,想了想,忽然放了筷子:“张伯,我记得你说在越州还有地?”

“啊!”张伯道:“有地,有宅子。大人,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张伯问他:“大人要辞官?”

李君逸笑笑:“怎么样?宅子一直有人看着么?”

“还好,今年地里收成不错,佃户的租子也及时,宅子有人看,就是要住人的话还得修缮一下。”

李君逸默然点头,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道:“张伯,今天你拾掇一下,明天带着小刀小福回越州吧!”

张伯还有些茫然:“啊?什么?”

“明天,你跟小刀小福回越州老家去吧。”

张伯愣愣看他一会儿,又问一遍:“大人要辞官?”

“我?”李君逸笑:“我再说,你们先回去!”

张伯彻底懵了:“大人,是不是要辞官啊?”

李君逸笑了一笑:“你们先回去,我么……”他想说以后再说,但想到张伯估计是不会留下他一个人来,就改口道:“现在朝里事情挺多的,一时走不开,而且也没什么理由,我再看看吧!找到机会我就走。”他说完看张伯还想说什么,又道:“张伯你先回去整修下房子什么的,到时候我回去了也好方便住。”

张伯看着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只好问:“小刀小福大人至少留一个在身边,都走了谁照应您?”

“不留。”李君逸道:“王爷说了,你们走了,先借我几个人!我方才去他哪里,就是为的这件事!”

张伯将信将疑,寻摸了好大一会儿才点头:“明天就走?也太急了吧?”

“明天就走,快去收拾吧!”李君逸重申道,要不是时间太紧,他倒是想今天就走,省的夜长梦多。

张伯神色不悦,转身要走,有回身道:“大人,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李君逸哈哈一笑:“出什么事?我能出什么事?陛下对我怎样你也看的见!不用担心我!”

张伯皱眉想想也是,赵玦对李君逸一向是厚待的很,这才放心的出了门去。

李君逸看他出去,只觉得手里的筷子重似千斤,他把筷子放在桌上,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天,张伯走的依依不舍,小刀死皮赖脸抱着门不走,被李君逸一手劈晕了扔到车上,小福吓的眼泪生生逼回去,李君逸举着手道:“你是让我把你砍晕了扔车上,还是自己走?”

小福眼巴巴看着他:“那……那大人什么时候才回去啊?”

李君逸心头一软:“明年吧!明天一开春我就去找你们。”

小福点头,乖乖上了车去,张伯叹口气:“你明年就过去,留着一个也好啊。”

李君逸道:“王府明天就派人过来了,张伯你年纪大了,让小刀小福留在你身边吧!你看着这俩小子我放心,我看着他俩,估计您是不放心的。”他说着把流虹剑递过去:“回了越州,把这把剑给长钰送去吧。”

张伯点头接过了,看着李君逸满是不舍,身后车上小福正等着,只好说:“罢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明年开春你不去,我老头子可就来找了啊!”

李君逸点头:“放心!明年开春么!我记着!”

明年开春,还有半年的时候呢。

李君逸目送车子远去,回头看了看那院子,只觉得大热天里心里冷的很。

六月正是热的时候,李君逸仍然挂着四品的官衔上朝下朝,整日里说忙却也是无所事事,也不知是不是他多疑,总觉的朝里那些人似乎都在有意避他,就算是闲聊也是阴阳怪气,往往是三句话没说完那边就有事要走。宋启云一直在家养病,他想过去探望却一直没找到时间,只是莫名觉得赵玦脸色日复一日的阴沉。宋启岚死了似乎对梧京百姓并没太大影响,倒是朝堂上纷纷有人上书说此事了结的太草率,宋家只处置了个宋启岚怎么能服人心?他一个人抱着肩膀叹气,早知此事不会因为宋启岚的死就此完结,可以理解为何赵玦的脸色越加不虞了!贺闵郁现在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云州那边的后续还长着呢!周行之接管了云州这个烂摊子,就算是跟贺闵郁对上了。也不知得需要多久才能稳定下来……

这样一天接一天,眼看着回了梧京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他找了一天空闲去看郑青,彼时郑青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见了他来十分高兴,连忙叫夫人出来相见。李君逸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见了郑青夫人拘谨的不得了,倒是郑青拉着他亲热的很,一口一个君逸,早些年的隔阂似乎从来没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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