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上——钟南山上的狗
钟南山上的狗  发于:2010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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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唐悲没有接话,等着唐苦的下文。

可是唐苦却不说了,呵呵一笑:“等到你看得明白,大哥也就放心你独当一面了。不管怎样,那个小子心里有你,我也放心让他跟去。”

大哥。

唐悲有些窘困:“大哥放心,我知道宓儿是你的人……”

唐苦豁然一笑:“不用说,难道你不是我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唐悲连吭声都不吭声了。

看着唐悲窘困羞涩的样子,唐苦忽然叹了口气,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小七,大哥从来都把你当成亲兄弟一样,所以有一件事情,在你临走之时,一定要让你知道,如果那天,大哥要是出了意外的话,你也能猜到其中端倪。”

大哥?

唐悲愕然地抬起头,感觉大哥唐苦话外有话,而且有种不祥之兆,唐苦也不理会唐悲的反应,把床上的被褥掀起来,里边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唐悲吓了一跳,原来大哥的床下还有机关?

提起了唐悲带来的那盏灯,唐苦拉着唐苦,从洞口沿着木制梯子下去,不多时就走到了下边,里边蜘蛛网一般,很多洞口,横七竖八,四通八达,唐苦对此显然是轻车熟路,两个人一前一后,七转八转,转到了一个上坡的甬洞,快步上去,洞口的顶端是封死了的,不过尽头镶嵌着一块透明的水晶,透过水晶,将里边的情形一览无余。

洞的那一头,是唐家后园的镜楼,里边装饰了很多镜子。

红裳委地,秀发堆云,身上紧紧裹着一领大红羽缎的披风,只是这羽缎披风也是捉襟见肘,掩住

上边,就遮不住下方,苏怜仰卧在地上,半边身子靠在一根镶着镜子的柱子上边,一把秀发,垂

在胸前,披风遮掩着她的胸口和腰肢,水嫩粉滑的臂膀,结实修长的双腿,在红浪翻滚的披风外,蜷缩又伸展着,时而挺直僵住,时而抽搐颤抖。

唔。

还没有看仔细,唐悲立时转过头去,他见过这般情形,知道大嫂苏怜在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大哥竟然叫自己过来看,依照唐苦的性情,就算真的当自己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也不可能让自己看到这样的家丑,难道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既然大哥唐苦有所察觉,为什么不积极反抗?唐苦根本不是一个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是困兽犹斗,他也会做殊死一搏。

唐苦声音暗哑:“不要紧,这片水晶是毛面水晶,也就是单面水晶,我们可以看清楚里边,那边却看不到我们,小七,你看清楚了,苏怜身下的那个人,是谁。”

咬着嘴唇,唐悲扭过头,其实,他已经猜测到那个人是谁,除了唐五公子唐绝,别人也没有那样的胆子去勾引大嫂苏怜,而且除了玉树临风般倜傥绝美的唐五公子唐绝这样的人物,别的人很难入苏怜的法眼。

唐绝躺在苏怜的身下,早已经卸去了白日里孤冷傲然的伪装,好像是一个任人摆布欺凌,玩弄撕扯的白瓷娃娃,甘心情愿地托着苏怜的身体,随着苏怜的舒展抽搐而张合并拢,他已经没有了自己,完全迎合着苏怜的索取掠夺,反复淘空着抛弃着。

不知道是痛楚还是欢快,唐绝从喉咙里边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如果你不舍得杀了小五,我……

唐悲的话说到一半儿,却被唐苦掴了一耳光,唐苦满眼痛苦,叱道:“小七,我告诉你,从今以后都不许提这样的话,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裳,你要我为了衣裳而断手足?我唐苦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辈?”

低下头,唐悲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忽然悟然,大哥唐苦明知道小弟唐绝和苏怜有所勾连,可是念在兄弟之情,不忍伤害唐绝,对于妻子苏怜,大哥一定是顾及到苏怜的父亲,中州大侠苏念白,才一忍再忍,很奇怪苏念白和苏怜明明是亲父女,为什么却一直掩人耳目,难道他们苏家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不然就是在低调行事,也没有连父女关系都隐讳莫深的道理。

如果不是王小楼,苏念白和苏怜的父女关系还要隐藏多久?

那天寿宴虽然依旧举行,江湖上的朋友因为苏念白的关系,对唐苦更加敬重,但是唐悲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大哥唐苦是如坐针毡,一副有苦难言的形容。

难道,是大哥唐苦有什么把柄落在苏念白的手上?

嗯嗯。

镜楼里边的声音越来越放肆了,苏怜嘻嘻笑着:“小五儿,方才告诉你的事情,你都记清楚了?”

身下的唐绝含糊地答应着,有着崩溃前的倦怠和痛楚:“知道,怜怜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忘,一定会找到王小楼的娘……”

不疾不徐地,苏怜用最舒适的角度,索取着她需要的快乐,万全不顾唐绝几欲难以再承受的怯弱,她越发恣意捭阖,一边笑着,一边从四面八方的镜子里边,顾影自怜,恋恋不舍。

不,不,怜怜,不要了,你会杀死我。

唐绝终于承受不住苏怜野蛮强横的掠夺,放下所有的矜持伪装,哀哀地求饶。

嗯?

苏怜兴致方浓,见唐绝已经筋疲力尽,不免索然无趣,哼了一声,豁然站起。

啊?

唐悲惊骇地呼了一声,连忙用手掩住口,他直直地盯着镜楼里边的苏怜,盯着苏怜平坦光洁的腹下,赫然多出一条腿来,犹如婴儿的手臂粗细,与双膝平齐。

唐悲咋舌:“大,大哥?大嫂是畸形人?三,三条腿?”话一出口,他也终于明白过来,没有人会长出三条腿来,他也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他惊讶不已,苏怜,竟然是如此的一个人间奇

物。

在极度的惊骇中,唐苦又痛又怒,然后连拉待拽地拖着唐悲,从低洞爬上了木床,然后将洞口掩住了,一把将唐悲扔到床上,带着浓浓地恨意,开始撕扯唐悲的衣衫。

唐悲没有反抗,楞楞地,就像去年中秋,喝醉了的大哥唐苦把他当成了大嫂苏怜,他一样没有反抗,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者是羞辱的疼痛地期待着,从跟着唐苦来到兰城后,唐悲的心中,大哥的影子挥之不去。

唐苦像是一只野兽,要把唐悲给撕碎了,拼命地揉搓着:“不许提苏怜,不许提他,他不是人,他是个禽兽,不,苏怜是个禽兽不如的禽兽……”

衣衫零碎,唐悲有些惧意,眼中的泪,闪动,滚落,他发现自己真的无力反抗大哥,而且在内心深处,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愿承受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只想分担大哥唐苦的悲伤哀怒。

一点凉意,落在脸上,是唐苦的泪。

大哥唐苦居然落泪?

唐苦,蜕了皮一般,跌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唐悲:“小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次,你一定要在小五之前找到王小楼的娘,不然我们整个唐家惨遭横祸不算什么,连整个武林都会掀起血雨腥风,我尽力了,这些年我真的尽力了……”

此时此刻,唐苦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筋疲力尽,满心绝望。

唐悲翻身起来,抱住唐苦,拭去他眼角的泪:“哥哥,小七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小七也永远是大哥的小七,如果我背叛了你,让我五马分尸,乱箭穿心。”

他的语气,江南烟草般,葱笼柔媚,慢慢地,他抱着大哥唐苦慢慢躺下,伏在唐苦的身上,开始解唐苦的如意绦。

唐悲的眼光,越来越温柔,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轻盈,唐苦眼神渐渐迷乱了,好像也是无限倦怠了,宛若一叶小舟,随着唐悲这一湾柔情脉脉的春水,飘到哪里就是哪里,停泊到何处就是何处。

第 19 章

出门还是搬家?

王小楼双手抱着肩,挑着眉,斜着眼,看着唐家那些白衣胜雪的小童儿们,出出进进的忙活着,把唐悲住处扎捆好的东西,都搬到车子上边去。

那马车,怎么样看去都像是副棺材,还是上好的金丝楠板材的那种,看上去千年不坏,万年不朽,不过车子虽然惹人嫌,拉车的四匹马,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这四匹马,都是头至尾长有丈二,蹄至背高有七尺,大蹄碗儿,细蹄穗儿,削竹耳朵,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若是单单拉出一匹来,也不算什么稀奇,难得这四匹马高矮胖瘦,神态形容,都极为肖似。

寻得来,不仅仅是机缘,更依靠的是财势。

看着小厮宓儿连唐悲的熏香玉鼎都搬上去,然后又折身回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王小楼万分不屑地:“怎么不把唐七的专用马子也带了去?”

马子是溺器的俗称,北方也叫夜壶。

听王小楼把话说着如此粗俗,宓儿嫌恶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走过来,肩头耸动一下,用手肘碰了碰王小楼胸口,语声低迷:“有了王少爷同行,也就不用那个东西了。”

啊?

王小楼愣了愣,继而喝道:“你说少爷我是唐悲的马子?”

满眼怒意,双颊飞红,愤怒生气时的王小楼,双眉倒竖,眼睛瞪得丢溜溜的圆,样子并不让人畏惧,反而惹人爱怜。

他是冲口而出,声音也不算小,引得忙碌的众人扭头看来,一片揶揄嘲讽的眼光,王小楼才发觉自己失言。

大家都忙得差不多了,唐悲才被人半扶半掺着走出来,那张苍白如雪的脸,此时几欲透明,眼窝有些深陷,带着浅浅的青色,好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嫩竹,清瘦如斯,仿佛转眼就会随风而逝。

本来还余怒未消的王小楼,看到唐悲如此形容,心中不免大喜,这个病秧子都剩下半口气了,只要没有别人跟着自己,找个机会逃出去,绝对不是难题。

唐苦和苏怜一直送出门外,唐绝在后边跟随,冷然无言。

临行时,少不了吩咐嘱托,唐悲有些依依不舍,苏怜笑得温和亲切,提着一个食盒,递给了唐悲:“二弟头一次出门,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妾身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留着二弟在路上慢慢吃,人到了外乡,免不了水土不服,带着自家的东西,可以缓解一二。”

昨天夜里的情形还油然在目,此时的苏怜却不露一丝声色,唐悲不敢正视他,低着头:“是,谢谢大嫂。”

这声大嫂叫出来,好像喝茶时吞下个苍蝇,让唐悲嫌恶不已。

宓儿伶俐地过来,接过食盒,扶着唐悲上了马车,王小楼也不等别人让,一下去也蹦了上去。

车厢里边,舒适宽敞,和一间卧房一般,里边一应用具,应有尽有,车板上还铺着细羊毛的红锦。

唐悲显然很倦怠,进了车厢,就坐下来,恹恹地靠着一只引枕,苏怜给他的食盒就放在身旁,宓儿从套壶里边拿出茶壶来,为唐悲斟了一盏茶。

轻轻挑开车壁上的帘子,王小楼往外看去,心中诧异,除了跟车的几个白衣小童,再也没有别人跟来,难道唐苦他们不怕自己半路跑掉?

或者,他们是想要自己跑掉?

辛辛苦苦地把自己软禁在唐家,为什么又想要自己跑掉?

自己跑了以后,唐家会有什么好处?

还有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雌雄尸毒,除了当天晚上身体里边有些异状外,还一次都没有发作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一时间千头万绪,王小楼想得头都要破了,仍然理不出头绪,也猜不明白个中隐秘。

咳咳。

唐悲又咳嗽起来,宓儿又是摩挲胸口,又是捶打后背,可是唐悲咳得更加厉害了。

又掀帘看了看车外,马车已经出了西城门,到了郊外。

一片绿油油的青葱,阡陌之上,柳绿桃红。

马车又走了一段,王小楼就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唐悲一直在咳嗽,听得王小楼心烦,很想一拳打过去,捶扁唐悲那张死人脸。

本来想拖一拖时间再偷跑出去,但是他现在是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真的没有人暗自跟随?

王小楼心里犹豫不决,眼见着走过一片葡萄地,整架整架的葡萄,青藤繁茂。

唐悲也掀着另一边儿的车帘看了看,然后用脚尖叩了叩车板,马车立刻停下来,唐悲略微坐得挺直些,然后对王小楼一笑:“既然坐不住了,就走吧。”

被唐悲看穿了心思,王小楼梗着脖子:“往哪儿去?”

唐悲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腿在你自己身上,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愣了愣,王小楼自然不相信唐悲的话,冷笑了两声,瞪了对方一眼,撇撇嘴,不再搭理他。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唐悲的身子倾斜了一下,把身边的食盒给撞歪了,盒盖滑落下来,清楚可见最上层那一匣,里边红绫子衬着,奶白细瓷的盘子里,赫然装着一块点心。

看到那个点心,王小楼哈哈大笑起来。

点心也不特殊,精白面粉蒸出的一个馒头而已,只是形状未免有伤风化,观之不雅,难为苏怜怎么做出来。

唐悲也是惊怒不已,睹物思人,不免想起昨夜看到苏怜的那个奇物,这块点心,和那奇物一般无二地肖似,只是小了很多。

笑得肚子都痛了,王小楼拍着手:“哎,唐悲,你的大嫂还真是个妙人,居然送了这个玩意给你?哈哈哈……”他大笑着,可是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因为无来由的身子发软,特别无力。

噗嗤。

听得一声车壁被射穿之声,一只银头小箭射进了车厢,钉在了车壁之上,犹自簌簌发抖。

王小楼立刻不笑了:“王八蛋,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唐悲陡然扑过来,将王小楼压在身下,听得耳边宓儿哀呼一声,与此同时,裂木破空之声不断,无数支银头小箭射进来,箭如飞蝗。

挣扎了一下,王小楼忽然摸到了一手湿黏,连忙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按到满手掌的鲜血,吓得他也不敢乱动了。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箭声止住,身上的唐悲并不动弹,王小楼心中一凉,暗道唐悲死了?

他刚想抬头看看,又是一阵疾风密雨般的飞箭。

嘭。

听到耳边是钉入骨头的声音,王小楼哎呀了一声,自己腿上中了一箭,简直痛入骨髓,王小楼一手捂住嘴,不敢再大声叫喊,借着眼角余光看去,车厢里边,已然和蜂窝一样,连抬头都很困

难,自己腿上又受了伤,无法动转,身上的唐悲好像越来越沉,稍微动了动,一股湿湿黏黏的液体,从发际间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王小楼的眼前。

血,鲜红的血。

马车外边也没有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好像有人走近,不是一个两个人,是十几个人的脚步声,围拢过来,有人掀起了车帘:“死了,外边里边的都死了。”

又一个人冷然道:“真的都死了,这可是唐七公子,万一没有死,留下祸患,可不是开玩笑的,会把我们整个墨家都搭进去。”

这个人的声音,王小楼记得,是墨家弟子,墨迹的声音。

墨家的人应该是一直紧盯着唐家?

不然怎么会出城不久就围攻上来。

但是王小楼就是不明白,在悲摧阁的时候,唐悲不是那么一划拉,这些人就死了吗?后来这些人又出来了,那么当初灵堂之上的事情,应该是墨家和唐家串通了,目的就是要欺骗自己,那唐家和墨家应该是合作关系。

现在墨迹带着墨家的人,却来偷袭唐悲,听这个意思,墨迹早已经知道他要偷袭暗算的就是唐七公子唐悲,难道墨家和唐家有分裂了?还有唐悲,怎么连防备都没有防备?

墨迹说着话,自己走过来,在车厢里边翻腾一阵,哈哈大笑:“不错,都说唐七公子有七条命,看来也是传言,真的死了,已经冰凉了,可惜了这个小厮儿也陪着死了,挺标致的一个童儿。”

哼。

有人冷哼一声:“要不是有人给他们下了绵绵如水香,你能如此轻易地杀了唐悲?”

听声音,这个人很年轻,他的口气,带着不满。

墨迹立刻讪讪地:“是,是,九爷,弟子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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