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 上——钟南山上的狗
钟南山上的狗  发于:2010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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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驴!

王小楼气炸了肺,浑身颤抖:“死秃驴,你拜得什么佛?念的什么经?为什么睁着眼胡说八道?我师父会看上你?就你?饼子脸,蛤蟆眼,长得跟鬼似的,我师父怎么会看上你?”

唐苦也叹息一声:“南海有逐臭之夫,孤阁主本来就是恶趣孤僻之人……”

感觉要气疯了,王小楼手中摸到自己的剑,就要动手去砍慈悲和尚。

唐苦摇头:“来人,将王公子带进去。”

不。

明知道唐家是龙潭虎穴,王小楼哪里肯进去,转身就要往外冲,正在此时,又进来一群人,看到这群人,王小楼立时有了做梦的感觉,眼睛立刻直了。

这是墨家的人。

领头的那个,正是在灵堂上被唐七公子唐悲杀了的那个墨迹,一群黑衣墨家子弟中,还有他的师兄苏小羽,苏小羽虽然气色不佳,眼神有些呆滞,但是毫发无损,周身上下,并无伤痕。

师兄?苏小羽?

王小楼立时加了起来,还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很痛,不是做梦,可这个是苏小羽,镜楼里边被酷刑折磨的那个又是谁?

两个里边,应该有一个是假的,哪个是假的?

一定是这个!

想到这儿,王小楼就要冲过去,那苏小羽抬头看着他:“王小楼,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话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很是倦怠,神情也有些恍惚。

王小楼再次呆住,这个声音错不了,就是苏小羽,那,那唐家的镜楼之上的那个,一定是假的,自己上了唐家的当,这个死秃驴一定和唐苦他们有勾结,他们设下好了圈套来诬陷自己,现在大家一定把自己当成疯子了。

苦,王小楼满嘴苦涩。

墨迹抱拳:“唐掌门,在下感谢唐掌门仗义相助,让孤黯夜这个魔头原形毕露,现在孤黯夜恶贯满盈,这个苏小羽是孤黯夜的嫡传弟子,和孤黯夜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们要将他带回墨家,追问出我们家大爷的遗骸埋葬之地。”

唐苦佯作惊讶:“他们盗走了墨大侠的遗骸?”

神色一戚,墨迹哀声道:“他们师徒所做之事,人神共愤,罄竹难书,在下难以尽言,况且今日乃是唐掌门的寿诞,等我们将事情始末弄清楚时,一定会知会唐掌门。”

站住!

王小楼断喝一声:“你们不能走,把我师兄放下来,苏,苏大侠,苏大侠,这个墨迹本来已经死了,被唐悲杀死的,我亲眼所见,但是现在却没有事,他们墨家和唐家才是真正的狼狈为奸,他们不安好心,我师兄一去,就凶多吉少了!”

苏念白点点头:“唐苦,王公子果然沉疴日久,这症候果真不轻,怎么不找个好郎中瞧瞧?”

唐苦恭恭敬敬地道:“先生,王公子的病需要静养,唐苦已经遍请兰城的郎中,只是气色不大,如今在吃怜怜开的药。”

看墨家的人拥着苏小羽往外走,王小楼持剑在手,就冲了过去,却被墨迹给拦住,两个打到了一起。

在旁的唐苦连忙道:“墨公子手下留情,不要伤到了小楼。”

他说着,也纵身过去,阻拦住墨迹的攻势,一把拉住王小楼的腕子,一带一送,王小楼站立不稳,整个人踉跄倒退了好几步,正好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娇呼一声,差点摔倒,然后扶住了王小楼。

苏怜。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正是苏怜。

王小楼脊背生寒,回手就是一耳光,其实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想到苏怜竟然没有躲开,啪地一声脆响,粉嫩柔滑的脸上,留下鲜红的指痕。王小楼不由得一愣。

眼中泪光隐隐,苏怜十分委屈,然后又柔声劝道:“好了王公子,该到吃药的时间了,姐姐陪着你去吃药,好不好?”

装可怜?

王小楼心中呸了一声,顺势一把拽住苏怜的头发,用力往怀中一带,把苏怜拽得踉跄几步,到了近前,王小楼挥掌就要打,忽然手腕一痛,立时脱了臼,痛得他呀了一声,不自觉的放开了苏怜,还没等看清楚是谁出手,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打得他两耳嗡鸣,金星乱冒,退了一步,跌坐在地。

抬起头,捂着脸,王小楼这才看清楚,打他的竟然是中州大侠苏念白,此时苏念白满目怒色,又要过来,苏怜连忙拦住,柔声道:“他只是个病人,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微怒未消,苏念白喝道:“他这个样子哪里有病,分明是装疯卖傻!”

王小楼也是大怒:“老不死的,你算什么中州大侠?居然帮着这个贱 人欺负我,你是不是也和这个死妖精……”

住口。

旁边唐苦也赶过来,正色喝道:“王小楼,不要信口雌黄,苏大侠是内子的亲生父亲!”

这一下,不但王小楼愣了,在场的人也俱是一愣。

叹了口气,苏念白抱拳:“各位不必惊诧,不是在下刻意隐瞒,只是苏某与小婿皆是不喜张扬之人,还望各位见谅。”

苏怜此时眼角含泪,却依然温柔如水地拉着王小楼的胳膊:“王公子,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们进去吃药。”

我,不……

在心中转动了这两个字,却来不及说出来,王小楼只觉手臂上被什么叮了一下,然后头昏脑胀,

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第 16 章

天黑黑,虫飞飞,月光如水风微微。

娘亲亲,拍背背,猫儿狗儿同睡睡。

低低的轻轻的歌声,是师父孤黯夜在唱歌哄着王小楼睡觉。

摇篮随着歌声的节奏,慢慢的摇晃着,伴着清幽暖香,还有窗外的荷风花影,王小楼哈欠连天,昏昏欲睡,只是还舍不得闭上眼睛,因为他心里明白,现在自己是做梦,孤黯夜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来了,小的时候,一定要孤黯夜哼着歌,拍着他,王小楼才肯老老实实地睡觉。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梦到了小时候的情景,心里边油然涌上阵阵酸楚。

那个时候,自己四岁?五岁?

真的不记得了,时光如逝水,一去不回。

不要醒,千万不要醒。

咦?苏小羽哪里去了?

王小楼抱着头,头很痛,很多事情好像很模糊,想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他躺在摇篮,赖着孤黯夜要哄他睡觉的时候,苏小羽还浪迹江湖,不知道在哪里偷摸拐骗呢。

臭小楼,还不睡觉?

孤黯夜忽然有些生气,把摇篮里边的王小楼抱起来,放到腿上,一把扯下了亵裤,在他光嫩粉滑的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嘴一咧,王小楼立刻委屈地哭起来。

双手攥着粉嫩嫩的拳头,示威似的举在头顶,只是眉眼皆竖的干嚎,并没有一滴眼泪。

好了好了,小楼乖,快点睡,我还有事情要做。

叹了口气,孤黯夜又抱着王小楼,用手轻轻揉着方才拍打的地方。

师父的手,坚实温暖。

揉的力度刚刚好,不轻不重,王小楼情不自在地舒展四肢,嗯了一声。

低吟未了,有人轻笑了一声,轻佻柔靡,带着娇喘声声:“二爷,宓儿的手法如何?王公子虽然昏了,可是这心并不昏沉,也知道饱暖之后,该想些什么。”

声音不对。

这个人是宓儿,自己还在唐家!

现在王小楼一想到唐家,就会头痛欲裂,对,他想起来了,在唐三公子唐苦的生日寿诞上,他被人暗算诬陷,然后苏怜趁着扶他一把的机会,用针暗算了他,他就晕倒了。

二爷?又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唐七公子唐悲?

自己转了一圈后,又落到唐悲的手里了?

慢慢地醒转过来,王小楼可没有急着睁开眼睛,但是身上冰凉,一双柔如无骨的手,腻腻滑滑地在自己身上揉捏着,方才梦里,他还以为是师父孤黯夜的手,原来竟是这个小厮宓儿的。

淡淡地叹息一声,唐悲甚是叹惋地:“人之初,性本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连圣人都讲,食色性也。我是打心眼儿里边疼惜这个孩子,可惜啊,是个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非要跑出去碰一鼻子灰回来。”

宓儿一笑:“二爷就是心太软了,他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笨蛋,人都困在我们唐家了,别说是他,就是大罗神仙,也未必出得起,连我们有意放他都看不出来,二爷您疼他做什么?依着宓儿说,好好修理一回,他就老实了。”

在心中把宓儿骂个狗血淋头,王小楼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脸朝下绑住了,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来看,只见自己的手腕脚腕,还有腰上都绑着很粗的棕绳,勒了好几圈,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宓儿的小手,灵灵巧巧,雀儿一样在王小楼光洁的峰丘上跳跃,慢慢地沿着绵延的曲线滑落下来,落到峰谷低凹之处,沟壑交错,聚于一穴,宓儿削笋般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沟壑,慢慢地画圈儿。

忍了又忍,王小楼终于受痒不住,睁开眼睛:“滚,王八蛋,别碰老子。”

对他的忽然醒转,宓儿没有丝毫地意外,反而嬉笑:“这样就乖了,何苦辛辛苦苦地忍着?”他说着话,指尖加了两分力道,划着的圈儿,涟漪般层层荡开,触碰着王小楼最不禁痒的地方。

又怒又气,忍无可忍,王小楼挣了挣,仍是徒劳,发现自己周身的穴道又被封住,转过头,唐悲在一旁慢慢地喝茶,纤秀如玉的手指,拈着晶莹剔透的玛瑙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宓儿越来越过分了,王小楼此时此刻,真的体味到什么叫做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有手有脚,奈何动弹不得,宓儿低着头,嘴都要碰到他的额头了,那灵活跳跃的手指,亵渎

着欺凌着王小楼,王小楼有种被践踏的感觉,又羞又怒,义愤填膺。

手,依旧肆意地侵袭着,圈在缩减,快要聚集在一点之上,王小楼激怒之下,忽然想起了苏小羽传授他的一个很是缺损的招数,按照苏小羽教授他的驭气之法,咬牙强提了一口气,大喝了一声:“清气上扬,浊气下沉,冲!”

噗。

很是响亮的一声,宓儿的指尖,都感觉到王小楼肌肉的颤动,他愣了半晌,才明白究竟了发生了什么脸色涨红,呀了一声跳起来:“王小楼,你混蛋,你无耻,你……好臭!”

连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口鼻,宓儿气急败坏地跑到门窗前,在旁边喝着茶的唐悲也站起来,满面愠怒:“王小楼,你太粗鄙不堪……”

看到唐悲和宓儿狼狈窘迫的形容,王小楼这才舒了半口气,有些得意:“早告诉你们两个不要惹老子,喂,还不放开老子?不然老子把你这个屋子,变成茅厕!”

衣袖掩口,唐悲眉尖紧蹙,另一只手还捏着一枚玛瑙棋子,他嫌恶地瞪了一眼王小楼,指尖一弹,棋子飞了出去,王小楼也看到了,但是不能动弹,陡然觉得身后一凉,那枚玛瑙棋子不偏不倚,嵌入自己的体内,彻骨的寒意,还有幽凉幽凉的侵入感,让王小楼又怒又气,任他怎么提气,也对这枚玛瑙棋子无可奈何。

宓儿冷哼了一声:“王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劝你还是乖觉些,不然惹得我们二爷发了脾气,可有你受的。”他说着,连忙从荷包里边拿出一块梅花香饼来,填在青玉双耳三足鼎里边,好驱散方才的秽气。

此时唐悲已经出去,在窗子外边长吁短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熏了半晌的香,浓郁的香气,熏得王小楼头晕欲呕,咳嗽了两声,唐悲这才进来,手中犹自拿着一把折扇轻摇,脸色并不好看,青白中带着倦意。

走到王小楼的身边,唐悲叹气一声:“王小楼,唐某最不喜欢施鞭于人,痛加捶楚,血肉模糊,不堪入目,俗话说,教不严,师之惰,唐某还是拷问拷问你师父。”

他说着一拍手,宓儿进了内间,把那个花雕坛子拿出来,放在王小楼前边的桌子上。

一见盛装着师父孤黯夜的坛子,王小楼脸色大变:“唐悲,你要做什么?有种的什么事情都冲着老子来,你要是敢碰我师父,老子一定让你们唐家断子绝孙!”

冷笑了一声,宓儿又转回内间,端出一只铜盆,里边还有玉米粉糊,也放在桌子上。

只见唐悲慢悠悠地:“王公子,方才宓儿也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好像不是你可以发狠的时候吧?如果王公子再信口雌黄,唐某就让宓儿将令师的骨灰,参杂到玉米粉糊里边,哦,你放心,我们唐家的人,不会像你们兄弟那样猥琐卑劣,连大侠都肯吃下去,这玉米粉糊,是用来喂猪。”

啊。

憋了很久,王小楼果真不敢骂人了,这个唐悲,看上去身体孱弱,神情倦怠,不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但是他现在竟然如此阴狠,要用孤黯夜的骨灰要挟自己,看来自己要是轻举妄动,唐悲是说得出做得到,会把师父掺在玉米粉糊里边,拿去喂猪。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王小楼怒喝了一声:“唐悲,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悲没有说话,宓儿俯身贴耳,在王小楼身边低低一笑:“干什么?这个时候不要问,做,就对了。”

挥挥手,唐悲示意宓儿退下去,宓儿端着那盆玉米粉糊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掩上。

屋子里边,香气四溢,沉寂如水。

唐悲就站在王小楼的身边,默默凝视着王小楼,依旧无语。

沉默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王小楼忍不住低吼道:“唐悲,老子落到你的手中,他娘的认栽了,你这个混蛋要干什么,就早点干,磨磨蹭蹭地,不像个爷们儿。”

伸手捏起王小楼尖尖的下颌,唐悲的眼神满是爱怜疼惜,语气也变得忧伤:“王小楼,其实,我什么也不想做,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不会明白。”

他说着长叹一声,在王小楼的身后一拍,将那枚玛瑙棋子拍出来,然后将王小楼身上的绳子解开,王小楼连忙系好了一呆,又活动下筋骨,愣了愣:“你,你究竟要干嘛?”

唐悲看着他,半晌才道:“我要放你走。”

啊?

王小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肯相信,满眼疑惑地看着唐悲。

唐悲叹息道:“墨家的人,已经将苏小羽带出了兰城,如果再不救他出来,等他被带到卫城,那可是墨家的地盘,到时候再想救人,势必登天。”

缩了缩脖子,王小楼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不,我不走。”

他心中暗道,上次自己逃跑,唐悲追都没追,原来是设计好的圈套,这次又要故技重施?我王小楼再心底善良,也会上次当,学一回乖。

有人噗嗤一笑:“不走?王小楼,事到如今,走不走还由得了你吗?”

第 17 章

苏怜。

除了那个妖魅般惹人嫌厌的苏怜,还能有谁发出这样娇嗲森冷的声音?

王小楼的身上,立时毛发皆竖,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门帘啪嗒一声,果然是苏怜,她身上穿着的是那日唐悲假扮他,潜入悲摧阁时的红裳,嫣然含笑,手中端着一个漆木托盘,里边有一只银质的小碗儿。

小厮宓儿连忙过去:“大奶奶,怎么劳烦您过来,小的过去拿药就是了。”

任着宓儿经过托盘,苏怜似乎冷笑了一声:“哎,这么说,我来的反而不是时候了?”

听她的口气,绵里藏针,宓儿屏息,不敢多言,唐悲连忙也过来赔笑:“大嫂说笑了,这个唐家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大哥大嫂所有,我们父母早丧,是兄嫂将我和三弟抚养长大,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噗嗤一笑,苏怜打断了唐悲的话,袅袅几步,蝴蝶般欺身而近:“长嫂如母?小七儿,你是说,我是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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