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冷音
冷音  发于:2010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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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利的处置。克己,不要让我为难,我……」
「对我、对商号最有利的处置?我看你说错了吧,大哥。应该说是……对你
最有利的处置才对。」
努力强迫自己保持心平气和,温律行解释劝说着,却给他语带嘲讽的打断了
话。
温克己的眼神带着敌意,嘴角勾起的笑意满是不屑。
「温律行,你不要以为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你知道我的能力比你
强,资质比你好,就事事都不肯放手,是不是?对我好?你只不过是怕我没法受
你控制成为你的威胁罢了。不要以为温家堡是靠你复兴就成这附德性。我告诉
你,如果当年掌控温家堡的是我,现在的事业就绝对不会只有这样。」
本来知道他对自己的偏见极深,但听他这么道却仍是忍不住一阵椎心之痛。
天晓得他是多么的在乎这个弟弟!温律行忍下了满心的无奈凄苦,语音仍自
维持着平静:「克己,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要控制你的意思。你不会没来由的
想让四川分号独立的不是吗?是升昌行的阮丞熹说服你的吧?你该要明白的,他
会这么做完全只是想挑拨我们兄弟,并吞四川分号而已。」
他仍然不愿放弃。因为,一旦使出了最后的手段,两人的关系只怕就再也没
有修好的可能……
但温克己怎么样也无法明白他的用心。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温律行一个无
聊的技俩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如果你没有想控制我的意思,又何必将
霁红放到我身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霁红那女人美其名是来帮我处理与布行
绣坊的交易,事实上根本就是来监视我的!」
监视……吗?
温律行因这句话而在心底一阵苦笑。他让霁红来的的确确是想帮助克己。因
为他对自己的偏见早已深到会让他丧失应有的判断力的地步,所以才要精明不下
于己的霁红来帮他,注意一下他的反应以防止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像这样的目的被说成是监视温律行也无法反驳,虽然这个监视完全是出自于
对温克己这个弟弟的关心。
但他知道不论再说什么,温克己都听不进去了。
「克己,」他在万般无奈之中不得已的下了最后通牒,「你如果仍然坚持要
独立,我只好将四川分号的管理权交给其它人了。」
闻言,温克己毫无预警的大笑起来。
「说了半天,你还不就是打算收回四川分号的管理权,还拐弯末角故作善良
和蔼的好哥哥在那儿胡扯?算你狠!不过别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温律行。」
撂下了狠话,他阴阴的瞪了温律行一眼,转身入了内室。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温律行才站起了身,缓缓的出了屋子。
一切的举动看来都是如此的平静,但他的神情却早已毁了他强作的假象。
仰头望向天际,这个夜空阴沉得如同他的内心。
什么人人羡慕的江南第一富商?他甚至连与自己弟弟的关系都没法处理好!
不期然间,白堑予秀丽的容颜在脑中浮现,还有那一声极其愤怒的「不要烦
我」。
他连想要亲近这样一个少年,都没有办法啊……
苦笑一阵,长长的叹息自唇间逸出。
* * *
温律行离去之后,白堑予的心情更是低到了谷底。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他知道自己不该对温律行吼的,因为那时温律行很明显
的是想和他解释。但他却愚蠢的失去了理智,就这样对温律行大吼出声C
懊恼的把头埋在被子里,脑中回想着的全是与温律行有关的一切,以及两人
相处的点滴。
被他那样一吼之后,温律行还会不会理他?会不会生他的气了?白堑予乱糟
糟的想着,心情却是越想越沉重,沉重得教他无力到想哭出来的地步。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得去和温律行道歉才行。心下如此想到,白堑予立
刻匆匆起身整理好了衣裳准备去找温律行,却在刚打开房门时停下了脚步。
他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足音,显然是使用了轻功以防遭人发现。正是「来者不
善,善者不来」。当下认定了对方是敌人,白堑予立即飞身出外循声来到了对方
面前。
来人一身黑衣,更让人确定了他不速之客的身分。只见那人没料到自己会遭
人发现,长剑一递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刺向白堑予心窝。
见状,白堑予身形一退便即利落的闪过,并趁杀手收招的当儿伸手打算扣住
对方持剑的右腕。察觉到他的意图,来人左手便是一掌推出,一股大力直朝白堑
予袭来。
这样的情况若是发生在一个月前,他只怕是会毫无招架之力的受到重创。但
是现下的白堑予功力已恢复到了过去的六成,要接掌还击绝非难事。左掌一翻挡
下了对方的,并趁势成功的扣住了对方的右腕。
对方大惊之下打算挣脱,但白堑予一股力道施加下来却让他无法得逞。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没想到温府竟有这样的一个少年高手,」语气半是讶异半是钦佩,黑衣人
仔细的将眼前生得一张秀丽容颜的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请问兄台如何称
呼?」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吧?」没想到这黑衣人的性子竟似这般开朗,心
念一动,白堑予颇感有趣的放开了黑衣人的手让他还剑入鞘,另一手则按上了黑
衣人的后颈,「和你谈个条件。只要你照实乖乖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并且告诉你我的名字如何?」
「看来挺划算的。」听他主动与自己谈条件,而己身似又绝无逃脱的可能,
一番量度之后,黑衣人当下相当识相的立刻点了点头,「说吧,什么问题?」
反正以两个答案换得一命,还能知道这人的身分,怎么想都是他赚到了。
见黑衣人同意了,白堑予立时毫不犹豫地道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
「第一个问题,你来做什么?第二个问题,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一双眼眸直瞅黑衣人,澄澈的眼神教人无法对他说谎。
听他这么问,早就料到问题会是如此的黑衣人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是来杀温
律行的。至于第二个问题……幕后的主使者,是他的弟弟温克己。」他本来就没
有想骗他的意思,加上又看到了那样的神情,是以黑衣人将真相说得干脆。
「胡说!怎么可能?」
闻言,白堑予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会是温克己呢?哪有人会想杀自己的手足的?当下便认定黑衣人说
谎,扣着他后颈的手立时施了几分力:「他们是兄弟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温律行和温克己的感情一向不好。我不认为那个温克己
做不出为了权力而买杀手杀自己哥哥的事。」
说实话还被「用刑」,黑衣人吃痛,神情一派无辜的急忙向他解释道,「不
信你今晚跟踪他看看,看看事实的真相。」
看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白堑予将信将疑的松了力道,放开了黑衣人并快速
的点了他几处大穴。
「那我就姑且信你了……不过为了避免你再我不在的时候伤害温律行,只好
请你当几个时辰的雕像了。」说着,顿了顿,目光在瞬间转为冷森……「温律行
是擎云山庄保护的人,而到目前为止我并不想动手杀人……我警告你,今后别想
再动温律行,否则我白堑予绝对不会饶过你!」
话声方了,白堑予已然扛起了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而惊讶的黑衣人快速的奔至
附近的一处破庙将他安顿好,又匆忙赶回温府。才正打算找人问问温克己的住处
呢,便见到一张与温律行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孔鬼鬼祟祟的出了宅邸。
猜想他大概就是温克己了,白堑予跃上屋顶,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身轻如燕的他在屋顶上行着,仔细的瞧着前方温克己的一举一动,却是越瞧
越觉得不对劲。夜间出门行动还这般鬼鬼祟祟,摆明了就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难道那杀手所言都是真的吗?
白堑予的脑海之中浮现了温律行在这一趟旅行之中,不经意间所透露出的痛
苦与迷惘以及自己询问他是否知道主使者为何人时,他的百般规避……
如果温克己真是那样的一个人,那么温律行的一切行为都能获得解释。
但……如果真是那样,那被自己亲生弟弟背叛的温律行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心头一紧,强烈涌起的那份不忍逼得白堑予蹙起了眉。
东弯西拐的跟着温克己绕了一阵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幢华丽气派不输成都温
府的宅子,门前写着大大的三字:阮府。
白堑予毕竟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年,见过不少世面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
成都阮府」。这和「扬州温府」是同样有名的,因为它正是升昌行,这个势力可
说和温家堡不相上下的大商号的本号所在、同时也是当家阮丞熹的居所。
不过他记得温家堡和升昌行向来是敌对的,那温克己夜访升昌行又存着什么
居心?只见温克己和守门的家仆打了声招呼后便进去了。虽然夜闯民宅不是件好
事,但白堑予一心想知道真相,当下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轻功一展,身子已然轻巧落上了阮府屋顶,跟着温克己来到了一间小厅。他
很不优雅的在檐上趴下,像是个贼人般轻轻移开了瓦片,由缝隙望向厅中。
厅里,一名神色平和中年男子好像早就知道温克己会来一般的招呼他坐下。
「阮伯伯,您说得没错,温律行这厮表面上装得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其实目
的根本就是来解除我的权力的。」
才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温克己忿忿的语气之中有几分的崇拜。
闻言,阮丞熹颇为激动的倾身向前,神情显得极为关心:
「那么他解除你的权力了?我就知道他见不得你好,一心只想打压你。说实
在,他今日容不得你插手事业,哪天便有可能容不得你存在。既然他早已不顾兄
弟情分,克己,你先下手为强的举动绝对是正确无误的。」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关心,倒更像是在煽动。但早就被他灌迷汤惯了无数次的
温克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您说的没错。」他的语气因阮丞熹的话而更为愤怒,却犹带一丝不易觉察
的悲伤……「他此次来到成都正好落入了咱们先前设下的圈套……只要他一死,
整个温家堡就都是我的了。」
白堑予听着,心下一阵骇然。
他没有想到一对兄弟之间竟能有着这么深的隔阂与偏见,甚至算计。
如果是在早先初识温律行时听到这番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但在这
些日子的相处之后,白堑予却怎么样都无法相信温律行会这么做。
如果温律行真的是这么可怕的人,那为何又会这样的痛苦,却又努力的隐藏
掩饰?他可以察觉得出来,温律行是一个会默默承受一切、一肩扛起所有责任的
人,就像那个人一样,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
所以他相信温律行。
不过温克己所言说温律行解除他的权力是什么意思?而他二人又为何会有这
么深的误解呢?
「话虽如此,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才好。温律行难道都没有发觉吗?」
语气显得放心不少,阮丞熹「和蔼」的看着温克己道。
对于他的疑惧不以为意,忆起先前家中仆人所言,声调之中带着不屑:
「我认为没有。您知道吗?他这次还带了个美丽的少年来,听说是在扬州的
妓院遇上的。连出来办事都要带个宠童,这样的人会有多少警觉心?」
「那我就放心了!」听他这么说,阮丞熹终于松了口气,神情转为安心。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温克己站起了身:
「那,阮伯伯,克己就先告辞了。出来太久,就怕会让人起疑。」
「不送了。」他显得极为不舍的这么道了一句,目送着温克己离去。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白堑予才刚起身打算回去温府,突地,一阵阴侧侧
的笑声传入了耳中。
确定了笑声的来源,白堑予再度低下了头窥视屋内,只见阮丞熹面上原先的
平和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阴险、算计那种心怀鬼胎的神情。
「这个笨小子,居然以为我在帮他?他难道不知道温家堡是多么美味的一块
大饼吗?既然今日他可以除掉温律行……那么,我当然也可以……在侵占掉温家
堡之后除掉他了……」自言自语的这么道,末了又是一阵狂笑,显然就是个自信
心过剩的人。
明白了阮丞熹的意图,所得到的事实逐渐连成一线……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就只差温律行和温克己两兄弟的问题了。
白堑予再度起身,身形一闪便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 * *
在询问过温府执事人员有关所谓「解除温克己的权力」,以及有关温律行过
去的大概情形之后,事实的真相已经了然于心。
白堑予站在律风居的门口,带着满心的痛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温律行感到这般的心痛,而且是揪紧着有如窒息般
的难受。他甚至得微微喘着才能稍加平复内心的翻腾。
温律行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白堑予心里这么想着,总觉得当初温律行对他所
作的一切恶事都可以予以原谅。他打从心底的佩服着温律行的判断力,佩服他对
弟弟的爱护着想,更因此而为他感到心疼。
即使出自关心的一片好意都被当成居心不良,他仍是这么执着的对他好,而
不在乎会被误会,甚至令温克己恨他一辈子。这样的举动深深的感动了白堑予。
他想和温律行尽释前嫌,真真正正的交个朋友。
却听此时,一阵琴音自居中传来。
白堑予有些讶异,怎么会有人在此时弹琴呢?却听那曲音缓缓流泄,尽是满
满的沧凉无奈,牵动了本来就纷乱不已的内心。
被琴音给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了,白堑予不自主循声入居寻人,却在屋外的小
亭望见了独坐抚琴的温律行。
那张俊逸的容颜之上,有着好深好深的悲伤,好重好重的无奈。望着,心,
又是一阵难过的揪紧,甚至难过得让他湿了眼眶,提不起再上前一步的勇气。
他就这样取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观望着,其实更多的是沉醉。
沉醉在温律行指尖撩动所勾起的琴音之中,沉醉在温律行的哀伤之中。
不自主的,痴了。
久久,如同悲意般绵长的曲子完了。停下动作的温律行抬头,不经意的望见
仍未回过神来的白堑予。
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而且似乎还在那儿待了好一会儿,
温律行心下一阵诧异,匆忙间便即收起了所有的情绪,面上便是一抹潇洒的笑意
浮现:「你到那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他温柔的朝着白堑予问道,不太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的。
经这么一句才回过了神,白堑予一见到温律行面上那抹与先前迥异的笑容,
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你为什么总是要对我隐藏?」
没回答问题而是突如其来的反问一句,语气之中不知怎么的有了几分的怨。
温律行愣了一下,却仍是强作着平静:「我没有对你隐藏。」
「怎么没有?」被他的反应引得更加心痛,一种莫名的怒气令白堑予冲口便
是一句语气不善的质问,「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难道
你就只对霁红好吗?」
越问,心里就越难受。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泪水无法控制的盈满眼眶,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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