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圣堂
圣堂  发于:2010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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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把秦通逗乐了:“你说呢?”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好象很难说,又像又不像。”
“是不是因为我是写同志小说的,你就觉得我像?”
“说不好。”沈放耸了一下肩。他看着秦通削苹果,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哎,秦通,

不开玩笑,要是我哪天一翘辫子,你可别不管珺玮。”
“你真丧气。”
“不是我丧气,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和珺玮给你添了这么多年的乱,闹得你不得安生,我

也不是没良心,我也过意不去,可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了。你以前一直对珺玮不错,以后

……”
沈放的话让秦通打断了:“你太多心了,是不是因为那天我说以后再也不管你们的事了让你

不痛快了?其实我也就是一时冲动,你别往心里去。我哪儿能不管珺玮,毕竟那么久的交情

了。”将苹果削完后,秦通放下刀子,然后将苹果递给沈放。沈放接过,却并没有吃,他苦

笑了一声:“其实,你跟珺玮比我和他合适。”
“你说什么呢?”这话让秦通哭笑不得。
“真的,你比我会疼人,身体比我好,又温柔又有情调又有才华又有钱,你要是同志,珺玮

跟了你肯定比跟了我幸福。”
“那你还不跟我拼了。”秦通说道,“你脑子里进水了吧?怎么净胡说八道的。”
“我真没胡说八道。”沈放的语气相当认真,他看着秦通,“你真是个好人,以后我要是翘

了,珺玮有你照顾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要是哪天你结婚了,就帮他选一个可靠的朋友

,能真心对他好的。要是他自己找着新朋友了,你得替他好好把把关,别让他找一个像我这

样的,根本不是个长久的依靠。最好能找个像你这样的,珺玮这么好,配一个条件多好的都

不过分。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帮他找个好女孩儿,好多同志的归宿不都是结婚吗。另外,还

有,万一哪天……你发现自己是同志,我是说万一,那你……就跟珺玮过吧,他跟你,我也

放心了。”
“你真是……”疯了!疯了!秦通觉得沈放真的疯了!居然想得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珺

玮恐怕已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更别提结婚了!而最让人无奈的是沈放居然想把珺玮托付给

他,这也太夸张了!秦通从没觉得自己有变成同志的趋势,就算有可能,这可能性也相当小


沈放似乎没有察觉到秦通的心境,他似是自语般地念叨:“其实你说人死后能留下什么?你

是能留下小说,我呢?我就一个十字架吊坠能当个象样儿的纪念品,珺玮跟了我算是倒了邪

霉了。”
沈放的话对秦通而言是个震撼,关于人死后究竟能留下什么的问题秦通从未想过。一个世代

过去了,究竟什么能让后人记住这个时代呢?难道仅凭几本非主流的同志小说吗?恐怕这只

能让后人知道这个时代的迷惘与不安吧。
其实变的不止是时代,更是人自己,人比时代变得更快。秦通在上了初中时觉得自己长大了

,上了高中后发现那几年只是在喧闹、荒唐和躁动中度过的,上了大学后嘲笑高中时的自以

为是和嚣张,独立创作后才知道走入社会了比在校园里有更多的不自由。要是有一天不写作

了,秦通又会怎么想呢?越长大就越胆小,越成熟就越圆滑,在贬低自己幼稚的过去时,人

们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哎,秦通,你说世上真的有神吗?”沈放好象没注意到秦通在发呆,仍旧在问着一些奇怪

的问题。
“反正我不信。”
“我快信了,看来人越在危难时刻就越容易迷信。”沈放自嘲着,“我都开始求上苍保佑让

我把这病扛过去了。”
“你就是为了珺玮,也得扛过去啊。”秦通轻叹着,同时看向窗外格外晴朗的天。
——20:58——
“不会吧,你一直没吃啊?”珺玮指的是桌上秦通削的苹果。
“我不太想吃,没食欲。”
“看来是让医院的饭把味觉毁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珺玮坐在沈放的床沿。
“我想自己做。”
“那太难了,这儿哪儿有厨房让你用啊。”
“食堂都行啊,要不干脆让食堂请我当大师傅吧。”沈放一把揽过珺玮,“我都开始想念自

己的手艺了。”
“我也是。”珺玮偎在沈放怀里,拽过被子盖好,“我也想你做的饭了。”
“哎,珺珺。”
“嗯?”
“你怎么不睡那张陪住的床了?”沈放很显然是明知故问。
从几天前开始,珺玮便和沈放睡在一起了,这张床比一般的单人床要宽大不少,睡他们两个

并不拥挤。
“你少废话。”珺玮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过遥控器,调换着电视频道。
“没好节目,还不如看你呢。”沈放低笑着轻咬珺玮的耳垂。
“你别闹了,老实躺着。”
沈放似乎没听到似地继续挑逗的动作,他有些得寸进尺地将修长的指头探进珺玮的领口。
“哎,你不会是来真格的吧?”珺玮把遥控器放在桌子上,轻轻推着沈放。
“来真格的怎么了?”沈放翻了个身,将珺玮压在身下,进而在他耳边低语,“咱们都多长

时间没来过真格的了?嗯?”
“四年。”说出这个数字时,连珺玮自己都惊讶,他已有那么久没尝过肌肤之亲的滋味了吗

?沈放的病让他们两个都对这有种恐惧感。珺玮是真的很讨厌再过禁欲的日子了,但是……

“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不知道。”沈放并未停下动作,他现在只想要珺玮,不想别的,包括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突然觉得就算死在床上都无所谓了,因为这样至少是死在珺玮怀里了,他可瞑目了。
“你真的没事?万一……还是算了吧。”珺玮想拒绝,他怕沈放受不了,可言语听来显得格

外无力。细致的吻已落在泛白的喉结上,珺玮由心底吐出一声颤抖的叹息。
“我真庆幸这屋是隔音墙。”沈放嗤嗤笑着,一颗颗解开珺玮的扣子。他在完全敞开珺玮的

衣襟后,将耳朵贴在光滑洁白的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传来,健康的律动透着兴奋与急迫。
沈放不知为何总是想笑,可能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吧。
“你怎么……”珺玮在感到沈放轻舔他时微微抬起了上半身。沈放还是喜欢舔他,和以前一

样,这种举动绝对有效地刺激着珺玮的情欲。一种躁动的激越感迅速由被沾到沈放味道的地

方向全身蔓延开来。
“你真的不会有问题?”珺玮以残存的理智低喘着问。
“我不知道。”沈放仍以“不知道”做回答,他指尖滑过珺玮细致的肌肤,亲吻显得有些贪

婪,“我已经忍不住了,有问题也无所谓。”
“……我早就忍不住了,四年!你一走……你……”珺玮明显地语无伦次了,同时,意识也

有些模糊。他不知道何时已与沈放袒诚相对了,视线有些发抖地游走于沈放的身体,肩膀上

的伤痕,手臂上的纹身,胸口手术留下的疤,膝盖下方的丑陋伤痕,以及其他或明显或黯淡

的伤。沈放说自己是残次品,可珺玮却觉得这时的沈放格外诱人。
“你比以前黑了。”沈放着魔般地笑着说,“是不是夏天老去游泳啊?”
“啊,可能吧。”珺玮的确比以前肤色深了些,但仍可以说是白皙的,只不过不象以前那么

苍白了。那透着健康和年轻活力的肌体,闪烁的眼眸,粉红的唇,高挑的剑眉,以及眼下诱

惑般的红痣,这一切都让沈放有种膜拜的感动。能在四年之后再次如此贴近珺玮的身体,他

一刹那间觉得二人的心似乎也在相互溶合,跳动的声音与力度都是那样契合,这种感动让沈

放有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喜悦到血脉贲张、鼓动,喜悦到似乎每一条神经都绷得疼痛起来。
“沈放,我爱你!”珺玮低低地喊出了声,语气中渗着一丝悲伤。
“我知道。”沈放掠夺般地吻住珺玮,因为他不敢再听下去了,有些绝望的告白让沈放几乎

落泪。他不知道珺玮的悲哀由何而来,只是不想听见那种悲哀。
之后的事情,珺玮已记不清了,他紧抱着沈放,感受着那种钝痛与狂喜交织的浪潮。他尽量

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后来他渐渐失控。他已顾不得会不会让外面经过的人听到了,他只想

全身心、整个灵魂地投入到这种激越感当中。
当惊喘和沙哑的呻吟渐渐趋于平缓时,珺玮才突然意识到他和沈放并非四年没有肌肤相亲过

,不久前那个野蛮的、血淋淋的晚上是的确存在的!可他们两个都不知何故同时否定了它的

存在。
好半天,珺玮才清醒过来。他明白,所谓做爱,没有爱的话就只能是兽行,那样的行为没有

感动,没有激情,不是爱,也就不值得记忆与承认。
“你怎么还在喘?”珺玮轻轻抚摸沈放肩膀上的伤疤。
“没事,可能是太激动了。”沈放苦笑了一下。他紧紧搂着珺玮细瘦的腰,将额头抵在珺玮

的颈侧。
“你真的没事?心脏疼不疼?”
“不疼,没事。”沈放闭上眼,像猫一般享受着珺玮的爱抚,“你疼不疼?”
“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珺玮看见了自己手臂上的吻痕,刚才的一幕幕立刻又闪现在脑

海中。
“珺玮,你说,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沈放轻声问。
“我哪儿知道,你别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珺玮吁了口气,然后拽过被子,盖好两人交缠

在一起的赤裸裸的身体,“行了,睡吧,要不你身体受不了了。”
“我宁愿死在你怀里!”沈放在心中这样诉说。他放松了身体,决定把一切烦恼都甩开,他

只想好好沉溺在这种幸福感中,即使溺毙也心甘。
听着窝在自己怀中的沈放均匀的呼吸,珺玮从床边小桌上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他

又伸手关了床头旁的台灯。屋子里全暗下来了。
珺玮现在很庆幸刚才已关了日光灯,否则,被沈放搂住不放的他还真不可能下床去关灯。
“床单明天再洗吧,还有衣服也是。”珺玮在心里盘算着,他知道,沾着激情痕迹的床单是

绝不能让洗衣工看到的。
夜已深了,从窗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漆黑的天幕,还有一两颗暗弱的星。
——2007年12月4日 15:21——
“珺玮?珺玮?”秦通推了推珺玮的肩膀,“醒醒。”
“喔。”珺玮一下子惊醒,他睁开眼,看着秦通,“你这么快就来了。”
“说服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刚才医生已经走了,护士还在。”珺玮双眼红红的,很明显曾哭过。他居然

在椅子上睡着了,可见已为工作和照顾沈放耗了太多的精力。
“那你怎么还不进去啊?”秦通看了一眼禁闭的屋门。
“我不敢,我不敢看他那样。”珺玮拢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眼睛有点失神。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了,白衣的护士走了出来。她看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珺玮和站在一旁

的秦通,微微一笑:“行了,快进去吧,没事儿了。”
听到这句话,珺玮一下子站起来,他冲进门,看见躺在床上,嘴唇发白的沈放。
“看见了吧,我命硬,估计再来这么几次也死不了。”声音很虚弱,但沈放还是努力挤出了

一个惨淡的微笑。
珺玮无言地做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轻轻握住沈放没有达吊瓶的那只手,然后紧贴在自己脸侧


“你肯定能扛过去,打赌吗?”秦通笑着说,但心里却相当压抑。
“我才不拿命跟你堵呢。”沈放也笑了,然后,他慢慢抽回被珺玮握着的手。他用这只手抚

摸着珺玮胸前本属于他的白金吊坠,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是给你戴着吧。”珺玮想把它摘下来,却被沈放阻止了。
“不用了,反正他也不能保佑我。”
“行了,你没事就好,我就不当烛台了,你们聊吧,我先去楼下转转。”秦通看沈放的状况

还可以,总算松了一口气。
“哎,等会儿。”沈放叫住秦通,然后又看向珺玮,“我想喝点矿泉水了,医院的水老有古

怪味儿,你跟秦通一块儿下楼,帮我买几瓶,行吗?”
“成,我去,你好好躺着吧。”珺玮站起身,帮沈放掖了掖被子。
就在珺玮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沈放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借着惯性,珺玮

一下子跌在沈放的肩侧。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灼热的吻已迎了上来。珺玮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沈放会突然吻他,而且还是在秦通面前,他想反抗,可又怕碰掉了沈放打着吊

瓶的针头,于是,他只好任其夺走了一个吻。
“快点回来,我渴。”沈放终于放开了珺玮,他注视着珺玮的眼,神情中隐约闪过一丝惶恐

不安。
“嗯。”珺玮红着脸站直了身子,回头看时,发现秦通已不在屋里了。
走出病房,珺玮发现秦通站在楼道里。看见珺玮出来,他笑了笑:“走,买矿泉水去吧。”
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楼道里,嗅着特殊的消毒水味。
“沈放这是第几次了?”秦通问珺玮。
“第三回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也已经下了两回了。”珺玮双手插兜,低声回答。
“喔。”秦通点了点头。
“医生说了,他就是仗着年轻硬撑着呢,要是个岁数大点的,早就不行了。”珺玮说完,重

重地叹了口气,“我真害怕,他每次一发病,我都觉得我少活了好几年。”
秦通没有说什么,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得抬手安慰般地拍了拍珺玮的肩

膀。
买完矿泉水后,两人往楼上走去,可刚上到二楼,秦通站住了脚。
“我去趟厕所。”
“给我吧。”珺玮接过秦通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等着你。”
见到珺玮坚持等着他,秦通便不再拒绝,他转身走进一旁的男洗手间……拉好拉链,并按下

了水箱上的钮之后,秦通走到洗手池前,可他刚打开水龙头,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真会挑时候。”秦通嘟囔着,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便掏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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