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睡房——离渡
离渡  发于:2010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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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邃的眼睛里有刻意聚集的深沉色彩,遮挡着足以泄漏情绪的微光,他的鼻子挺直,他的嘴唇颜色很淡,轻轻的抿着。原来他的面孔是这样的,习惯性的将自己深深的隐藏,一定很孤单,很辛苦,就像我。

我曾伸出手抚过他的嘴唇,摘下了微笑的面具,如果我再伸出手划过他的眼睫,是不是可以见到清亮的眼睛,真诚的袒露。

凑过去吻上他的眼,舌尖甚至濡湿了长长的睫毛,暧昧的闪着银色的光,‘梁远,我一定得谢谢你。’我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眉心,沿着鼻子有些硬的线条向下,再向下,若有若无的蹭着水色的柔软,含糊的说着,‘让我谢谢你吧,用我自己的方式好好谢谢,要知道我最讨厌欠人情。’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可目光还很冷静,似乎对这种挑逗免疫,‘不需要这样,我对你的身体并不执著。’他缓缓地说。

我暂时放过了他的嘴唇,低下头轻笑,触目所及的是他撑在地上的手,青白的骨节如此的明显。我怀疑若是他再用点力,指骨就要脱离血肉而出了。这样的想法太过血腥,让我有些疯狂,于是我死死的按着他的肩膀,张开口放肆的撕咬着淡色的细嫩皮肤。

他没有反抗,只是原本放在地毯上的手紧紧的箍住我的腰,紧到有折断的错觉,美好的想要窒息。

他嘴唇上温热的血珠不停的渗出,鲜亮的红,我轻巧的吸吮着,轻柔的如同在亲吻清晨花瓣上的露水,甜腥的甘美,让我欲罢不能。

于是想要更多,含住他唇的感觉非常美妙,舌悠然的滑动逡巡,就如一条雄鱼在巡视自己独占的水域。

我的意识有些迷离,甚至没有察觉背脊什么时候整个贴在了地上。直到口腔被攻占,才幡然惊醒。

我被另一条鱼缠住攻击,他那么轻易的进入了我最深最隐秘的领地,我心有不甘的追上去,搅动拉扯他湿滑的身体,力量在对抗中随着他的吸吮渐渐消失殆尽,最后只有仰起头,迎合那样的深入,因被征服而满足并且快乐。

那是彻底的陷落。

‘愿愿,’我想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梁远的声音不可能是这样颤抖又带着乞求的味道,‘为什么总是这样?你只想给我这个吗?愿愿,你真是聪明又残忍。你知道我抵御不了,即使是只有身体。’

他的手探进我的衣内,掌心温暖的熨贴着我的身体,舒适的有如梦境。

‘梁远,’我微睁着眼睛,迷幻的笑着,‘今天的我就是你的,都是你的,别再犹豫了。’

他的眼中有一小簇火焰,燃烧得有些凶狠,上挑的嘴角还有残余的暗红血渍,‘是吗?今天。’他冷笑着,‘愿愿,你还真是大方!’

他的手按压在我的胸口,力气大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别说这里了,就连身体我也不可能永远得到。’

‘你不是高估自己,’我将手覆上他的手背,直视着他的眼睛,‘只是这样的要求是不公平的契约,我无法接受。’

他有一时的怔中,接着他笑了,又是那样模糊了所有的笑容,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游荡多年却又回到了原点。

‘愿愿,’他手上的力量在慢慢的消退,他的声音柔软的像是天使的羽毛,‘你说得没错,是我要求得太多。’

他的手从我的衣服里退了出来,拉我坐了起来。让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摆脱情欲纠缠也可以优雅的近乎高贵。1BFA一染:)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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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儿我要去接程柔到我家吃饭,’他站起身,俯视着我。‘你要不要一起?’

我的头仰枕在白色的沙发上,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17.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程家,这样的夜不归宿就是在我最浪荡的时候也没有过。并不是我有多听话,只是下意识的维持着畏缩的形象,骨子里下贱又软弱。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怀疑,方便我的行动。

可那天,我第一次没有考虑这些。其实不是第一次,在很久以前,梁远送我手表的那一天我也作过同样的事。抛开一切,不计后果的只想在他身边。

梁远所谓的晚餐很快就结束了,快到我猜他根本只是在梁家餐桌旁坐了一下就起身离开。如果不是他回来后不久,程柔尾随而至,我甚至会认为他只是开车出去吹了吹风。

‘不请我进去吗?’程柔站在别墅门前对着梁远温柔的笑着。

我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打量着她,很想说她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不管脸上的线条多么柔和,她的眼睛始终冰冷傲慢,这一点上她和赵芷茵非常的像。其实这也是一种魅力,至少在赵芷茵身上是。也许相像的只是表象,内在的底蕴差得太多。

‘我不太舒服,想早点休息。’梁远站在原地没有动,‘你怎么就这么跑来了,还没吃晚饭吧!快回去,别让爸妈担心,你也知道他们一向疼你。’

不论语气如何的温和亲切,那也是种拒绝。

‘有人在里面是吧?’程柔侧过头微蹙着眉,
      纤细的哀愁让她的美丽更加动人,‘梁远,我们不是在美国,又马上就要订婚。你就不能收敛一点,至少在伯父伯母面前不要做得那么露骨,给我留点脸面。’

‘都是自己人,对彼此的底细都一清二楚,你又何必在乎这些。’梁远语声平和,作着不参杂情绪的陈述,‘至于你的面子,有外人在的场合我会小心的照顾周全。程柔,你没有那么柔弱,柔弱的人不会威胁恐吓,更不会买凶毁容。不过算了,那些都已经过去。我只希望你还记得当年允诺的一切。我们要是可以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完全可以成为上层社会夫妇的典范,就如你想要的一样。’

‘这还不够,梁远,’程柔咬着嘴唇,望向梁远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这也不是我想要的,那种表面上的浮华结合只是替代品。梁远,’她抓住梁远的手臂,‘你看着我,真正的看。这么多年,我所有的心事都明白的写在脸上,你哪怕是认真地看过一次也应该早就清楚明了。梁远,我爱……’

‘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梁远轻声的打断,他伸手揽过程柔颤抖着的肩,带着她向外走去,隐约间我好像听见他说,‘替代品也很好,总比打开盒子才发现是空的要好,你比我幸运……’

他推门重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检视着冰箱。

‘梁远,我好饿啊,饿的胃都有些痛了!’边对着正向自己走过来的他笑,边将一切可以称为食物的东西扔出来。

‘又胃痛。’他皱了皱眉拉我在餐桌前坐下,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接着打电话订餐。

我头枕着胳膊趴在餐桌上,望着他不住的笑,‘梁远,我想吃你做的菜。我也可以帮忙,我会做的蛋炒饭,做得很好呢!许平每次都能吞下三大碗,害得我自己都吃不饱。’

‘小傻瓜,那不是因为你做得好。’他揉了下我的头发,将牛奶塞给我。‘愿愿做的饭我也很感兴趣,不过今天就算了,自己动手太费时间。先喝口牛奶暖暖胃,海泉送餐很快,稍微忍耐一下。’

‘梁远,’我转着玻璃杯,看那纯白色的液体舞出一个个涡旋,‘我今晚想住在这儿。’

‘梁远,我睡不着,陪我聊天好不好?’我侧过身,望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背脊。

‘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好了。’他依然背对着我,声音竟然带了些孩子气的恼怒。

我轻笑,想起十几分钟前从客房跑过来,任性的挤到他床上的自己,和被威胁着要是离开,我就在街上游荡一夜而被逼留下的梁远。

‘可那就不叫聊天了。’我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盯着头顶被封闭遮挡着天窗,‘梁远,把窗子打开一会儿好不好,我想看看天空。’

他没有说话,但却坐起了身,摸索着嵌在床边小几上的遥控开关。顶部的挡板缓缓向两侧划开,漆黑的夜空就这样出现。

我沉默着凝视那片沉寂神秘的领域。曾有一度,我不太敢望向天空,海洋这类辽阔无边的存在,那只会让我觉得更渺小,更孤独,更轻易的被吞噬。可今天不同,他的呼吸甚至让我有冒险探索的冲动。我知道自己越来越危险,因为这种每一秒都在增长着的认真。

‘今晚有云,所以看不到星星。’梁远轻声的解释着,仿佛在怕我失望。

‘无所谓,’我转过头给他一个微笑,‘我本来也没期待过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客观地说,这个城市污染得这么严重,即使在山顶,就算是好天气,只怕也难出现月明星稀的景象。’

‘真是个现实的悲观主义者。’梁远望向我,‘愿愿,要知道就算几率再小,也有发生的可能。如果仅仅因为这种表面上理智的推断,就连希望都轻言放弃,那只会让自己一辈子错过原本可以得到的快乐。’

‘可期盼是个双刃剑,’我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两边同样的锋利。’

‘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双刃剑,’他伸手拉开我的胳膊,‘愿愿,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害怕承受失去的痛苦,就去拒绝拥有的机会,这实在愚蠢。’

他望着我疑惑的皱起的眉,浅浅的笑了,‘原来是我错了,我们愿愿不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是个喜欢杞人忧天的傻孩子。’

‘没用的大道理说的好听!’我因他的这种毫不容情的敏锐而有些慌乱恼怒,将头埋进被子,瓮声瓮气地说,‘事实上是如果我刚刚很想看到星星,结果发现一颗也没有,怎么可能不失望?难道失望的感觉很好吗?我就是讨厌这样,就算你说我是笨蛋,我也讨厌。’

‘愿愿,’梁远不住地笑着将我这只鸵鸟拉了出来,‘有些东西若是从没拥有过,那就谈不上失去,而如果真正拥有过,就永远不会失去。期盼只是单纯美好的感觉,不要将什么都怪罪在它头上,这样它真得很无辜。’

看我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抬手指向黑漆漆的天窗,‘看,愿愿,那些从北偏东平线向南方延伸的点点银光,就是银河。名字很美,可仍不足以描绘这种景象。’

‘你疯了吧!’我拉下他的手,‘我不想听你凭空捏造,胡言乱语,我要睡了。’

‘这可不是什么捏造。’他握住我的手,对我眨了眨眼睛,接着仍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漆黑一片,‘我回国的第一天清楚地看见过,从那时起就不会有什么可以把它从我这里带走。’

梁远的眼睛在那一刻是如此的明亮清透,就像被满天的星光照亮。我只看一眼就相信了他所有的话,抛却了已到嘴边的批驳。也学他的样子仰起头,微笑着静静倾听。

‘这个窗口太小,所以有好多星座都见不到,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可以见到夏夜大三角。你看隔着银河相望的是天琴座α和天鹰座α星,也就是常说的织女和牛郎,再加上天鹅座α,它们明亮的辉映着成了夏日星空的标志。愿愿,沿着天鹰座向南,看到了吗?那里是由六颗星组成的人马座,有点难以想象吧!至少我就从没看出它们哪里像在马上弯弓的人。不过却无法否认,这里的天空最美,因为这里的银河最宽阔最明亮。’

‘我知道,这是银河系中心的方向。’’我微微的点着头,完全中了他的蛊惑,星空就那样的出现在我们头顶,铺展在了眼前。

‘说得对,’梁远浅浅的笑着,‘那里就是整个银河系心的位置。真是美得无法言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到达……’

 

18.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的穿过窗帘,溜到枕边唤我起身。我轻轻的坐起,将梁远右手臂上的睡衣拉高,那里有一大片皮肤呈现着有些特别的苍白。

我仔细的打量了很久,想起昨晚他所说的买凶毁容,有点了然。低下头,想偷偷亲亲他的眼睛,可却在接触前的一瞬直起身子离开。就这样穿着他借给我的睡衣,离开了他的房间,他的家。

倒在许平的沙发上,我才意识到自己非常的困倦。迷糊着要睡着的时候,猛然被许平愤怒的喊声惊醒。

‘程愿!’他不止要用噪音荼毒我,还在使用暴力,一把将我拉起,‘你昨天跑哪儿去了!手机关机,连程家也不回!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这种表现就不怕你爸爸,赵芷茵起疑心。你看看,这穿的是……’

许平僵住,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抖,‘程愿,你又去……,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不安迅速的转为愤怒,‘为什么还这么做!我们的计划进行得那么顺利,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你说,几天前是谁在这信誓旦旦说那是最后一次,你说!’

他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我感觉肩头的骨节都在隐隐作响。真是不错,昨天梁远把我的里面拆了个乱七八糟,今天他又要把我的外面也拆掉。92D9C0E盏熟局走结:)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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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什么?’我疲惫的看着他,没有反抗,‘这么简单都不知道。许平,我是男人,要解决正常的生理需要。这种事情用不着向你一一汇报吧。’

许平双手的力度逐渐的减弱,望向我的眼睛里还有些残存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我读不出的情绪,‘不错,’他轻轻的开口,‘当然是这样,我真是昏了头,这和以前完全不同,我刚刚怎么会没察觉。’

‘程愿,’他放开我,在我身边坐下, ‘你这么快就有喜欢的人了?’

‘胡说什么,’我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躺下,‘都说了是生理需要。’

‘何必骗我,’许平从沙发上挪下来,坐在旁边的地上,让我躺得舒服一点,‘你要不是喜欢怎么会到现在还穿着这件睡衣?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以为已经不需要向对方隐瞒秘密了。’

‘是不需要。’我仰躺着闭上眼睛,‘本来是想过一会儿再和你谈的,不过既然提起来,就趁现在说个明白。许平,这衣服是梁远的,我昨晚上一直和他在一起。’

‘梁远?!’许平一惊,又激动起来,‘你想什么呢?他是目前最危险的人,就不提他和程柔的关系,光说这个人。你别看他成天笑的温文尔雅,他在梁氏美国分公司半年,就铲除了三个跟着梁家国打过天下的老臣子。不用想也知道用的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你去招惹他,你是嫌死的太慢是不是?’

‘许平,’我对着他浅浅的笑着,‘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你别转移话题。’他没好气地蹬着我。

我继续笑着望向他,‘是赵芷茵。我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她所赐。你又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是谁?’

我没有等他回答,接着说下去,‘是程柔。这就像一个链条,我夺走梁远,就可以刺穿他们最柔软的部分,一想到艳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我就兴奋的想狂笑。’

许平默默的注视了我一会儿,跟着叹气,‘又在骗人。程愿,你在害怕自己伤害程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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