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杀——休花
休花  发于:2010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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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拉进怀里,愧疚于之前的粗暴,我现在温柔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肉麻。

 

28

在家里的低气压持续几天后,我接到立朋的电话,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很多。

想起和立朋一起闯天下的日子,也有愤怒和沮丧的时候,但他天生就是个乐观派,虽然有时很现实,但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觉得世界简单得多。

立朋说近期内打算来我们市和开发商面谈。

“行啊,”我很开心,“那咱们也可以见一面了。”

“还是别见的好,万一别人看见我们在一块不就露馅了嘛!”

“你至于小心成这样吗?我们又不是地下党。”

“还是谨慎点好,等这事办完了我们再好好聚聚。”

“好啊,随你吧。”

事情要完全办好的话恐怕得等个一年半载吧,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状况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现在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

 

三叔来找我,是瞒着爸爸单独和我见的面。他问我买地的事进行得如何,我告诉他不要担心,我会尽力。

“如果有需要帮手的,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帮手”是什么意思,他看我皱眉,就长叹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这次会办得很小心,保管没人知道。”

“不用三叔操心,我自己会处理。”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怕麻烦呢,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别人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不想跟他争辩,只是笑了笑。

“小杨,”他狠抽几口烟,隔着烟雾观察着我,“其实三叔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今天就给我透个信儿,那事儿,你是不是有把握?”

“三叔觉得什么叫有把握?”

“小杨,三叔也不是外人,你就稍微透露一点吧。”

三叔是个大嘴巴,而且为人浮躁,我和立朋的计划绝不能让他知道。但看来他是没有那么容易死心的,我考虑半晌,很保守地估计:“有两成的把握吧。”

“两成?”他嘴角都垮到下巴了,“这么少?不行,我还是得帮你一把!”

“真的不用了。”

他看了我一阵,忽然神秘地笑起来:“我知道,你一定有把握的,你这小子,出去几年还真学精了,跟自己人都瞒得那么紧。”

只希望赶快打发他走,我貌似点头地笑了笑。

“小杨,等地一到手,我们就成立正儿八经的大公司,你爸就是董事长你就当个副董事长,你三叔我是没有什么本事就不凑热闹了,但你姐姐在美国去读书也快回来了,她学经济管理的,绝对是个人才,又是自家人,不像外人那样还要防着,你就随便给她安排个职务什么的,那我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操心了。”

“你放心,三叔,有什么好处我当然会给自家人留着的。”

他听了这话才眉开眼笑,也没再缠着我问东问西。

看来这才是他今天来找我谈话的主要目的。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三叔的女儿岳荞在四年前去了美国留学,三叔逢人就炫耀。我想起了几年前岳荞那副小太妹的模样,幼稚圆就谈恋爱,小学打群架,每门功课亮红灯差点连初中都毕不了业。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也许吃了几年美国的面包和牛奶就脱胎换骨了变成人才了吧。

 

我抽时间再去看了那块地,还真有人在那里架着仪器在测量着什么,我看了一阵都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勘测出温泉又怎么样,就是勘测出石油,如果那地我们得不到,还不都是空欢喜一场。

陪我一起去的李明松好象比我还兴奋:“你们要发达了!”他跟我开玩笑,“怎么样,我能得点什么好处吗?”

“给你当个董事长吧。”我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了,转身就走。

他追上来,“岳杨,你哥和你嫂子怎么样了?”

我停住:“什么怎么样了?”

“他们不是吵架了嘛……”

“谁跟你说他们吵架了?”我像只被摸了尾巴的老虎。

“别那么介意,我只是关心一下嘛,我也是听小常说的。”

“他小孩子不懂事,乱讲话,你别信他。”我板着脸,语气里尽是警告的意味。

小常最近跑来我们这边,有时还会来我家吃饭,虽然嫂子都不在了他还来窜门实在有点奇怪,但我妈看在嫂子的面上对他相当热情,他自己脸皮也很厚,和温婉腼腆的嫂子简直不像一个妈生的。

而且还有一张大嘴巴,总是唧唧呱呱地说三道四。

我不喜欢这个小孩。

他经常说:“我姐就是嘴硬,这几天已经好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心里盼着我姐夫去接她回来呢。”

妈妈试探性的看哥哥一眼,但哥哥无动于衷,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我知道哥和嫂子还是相爱的,只是现在隔阂太多。

有一天,小常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嫂子最近打算出去旅游散心,正在准备东西。

“她要去哪里旅游?”我惊讶万分,怎么这么突然。

“我也不清楚,好象是跟旅游团吧。”他挠着脑袋。

我向他打听好嫂子在家的时间,直接去了她家。我不好冒昧打扰她的家人,就在她家楼下等。

等了一阵,她终于回来了,我正要走上前去,却在下一刻呆住了。

嫂子正在笑着和身边的男人说话,神态有着很微妙的亲密。

她居然能对我哥之外的男人笑得那么甜蜜。

而那个男人,居然是李明松。

 

他们说笑着上了楼。过了近两个小时,李明松才笑容满面地出来。

他走了几步,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脸色变得惊恐。

“岳杨?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我嫂子啊。李律师,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走近他,他微微后退。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因为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脸上的神经是怎样地扭曲。

“你跟我嫂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真是吓我一跳。”

“不,不是的……”他发着抖,慌乱地朝上面看了一眼。

我跟着他的目光也往上看了一眼。

嫂子家的阳台上好象有人影在晃动。

“岳杨,我们别在这里谈。”他总算镇定下来,勉强恢复了语言功能。

 

29

好多事情我总希望是场误会,我多想听到别人对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可偏偏没那么好的事。

为什么好事都要多磨,坏事就会随时从天而降呢?52CAB间:)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我和李明松在一家酒楼的包厢里坐定,随便点了几个菜。

我们分别坐在大圆桌的两边,他现在已经不想开始那么慌乱了,只是还有些紧张。

“……我是很喜欢她,但她还没有接受我。”

“你不知道她是结过婚的人吗?”知道嫂子并没有变心,我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些,但仍不能原谅面前这个痴心妄想的家伙。

他苦笑着低下了头:“我知道,但是,她是个好女人……现在好女人已经不多了……”

“可她是我嫂子!”

我当然知道嫂子是个好女人。

在我看来,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是我妈,第二个就是我嫂子。一直以来追她的人就很多,但以前都有我哥守在那里,谁也不敢多走一步。

现在我哥一受伤,牛鬼蛇神就出现了。

“岳杨,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是个性情中人,我挺欣赏你。”

“不敢当。”我冷笑。

少给我扣高帽子,我不吃这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如果你哥好不了了,”他把目光转开,避开我的逼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你也要面对现实……难道真要你嫂子守着你哥过一辈子?她还年轻啊,她……”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他们很相爱。”我忍了忍,“嫂子是自愿留在我哥身边的。”

他看着我,又苦笑:“自愿?”

“岳杨,你真的不知道你家里对你嫂子做了什么吗?”他抬起头来,脸上是豁出去的决心。

我拧起眉毛:“你说什么啊?”

“你爸在小常身上下高利贷,威胁你嫂子不准离开你哥,小常本来就好赌,现在已经越欠得越多,他永远都还不清了!你嫂子这辈子也被你们给套死了,这难道叫自愿?”他抓紧了桌布,手指关节都泛青了。

“你说什么?”我好不容易从牙关节里挤出一句话。

我瞪着他,眼睛发痛,全身僵硬。

“对对手狠点我可以理解,但那是你嫂子,她在你们家那么多年,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哥不行了,就非得拉她陪葬吗……”

“胡说!你他妈的才不行了!”

“岳杨,你要面对现实……”

我一拳打在他脸上,他再也说不出话,捂着脸倒在了地上。我揪住他的衣领又在他肚子上揍了几下,他发出翻胃一样的干咳,从嘴角渐渐地渗出了血。

我准备再送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在地上抽蓄的他,我无知觉地后退着,背上一阵发凉。

我刚才的语气,像极了一个人。

吴六。

吴六的冤魂从地底下钻出来,抓住了我的脚。

 

我喝了很多酒,但我觉得没有味,简直和白开水没有什么分别。

该回家了,妈妈还在等着我……回家,家,我的家,究竟是温馨,还是残忍?原来这些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依旧冲动,无力。

 

我的脚步把我带去了晓路那里。

他不知道我今天会来,已经睡下了。

“晓路,开开门,晓路。”我贴在门上,他把门一打开我就倒了进去,“晓路,晓路……”

“岳杨,怎么回事?你喝酒了,你怎么了?”

他把我拖进去,想把我扶起来,我抓紧沙发的一只脚,死也不松开。他啪嗒啪嗒地跑开,过了一会,一张温热的毛巾覆盖在我的脸上。

温柔的碰触让我想哭,于是我真的掉了眼泪。

“岳杨,你好些了没有?”温柔的低语,让我安心。于是,我握着他的手,沉沉地睡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我正躺在地上,但身子底下垫着很厚的棉被,身上盖着被子,晓路温暖的身体正搂着我,所以我一点也没有被冻着。

“醒了吗?”晓路的脸近在咫尺。

“嗯。”

“头痛不痛?”他用手指轻轻触碰我的额角。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我的头真的很痛。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啦,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他打算坐起来,正要掀开被子,我一把抓住他。

“就这样陪我躺会儿。”

他笑着慢慢地缩回我怀里。

他无声地观察我,可我这会儿并不想说什么。

我们在地上躺到了中午,直到我肚子饿得不行,才磨蹭着爬起来。我的头依然在痛,连路都走不稳,晓路把我按在沙发上:“你休息就行了,我去做点吃的。”

他把被子仔细地盖在我身上,然后去了厨房。

我闭上眼睛,听着他在厨房弄出来的动静,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手机响起来,我半天都没有动。厨房里忽然安静了,晓路从门边探出头来,看着我:“你不接电话吗?”

我疲倦地笑一笑,从被子里爬出去拿起电话。

是妈妈打来的,我几乎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小杨,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接电话……”她焦急地都快哭出来了。

我把头藏进被子里,重重地在膝盖上撞了几下。

 

匆忙吃了点东西我就回家了,晓路到最后都没有问过我什么。

回到家,妈妈第一个迎接我。

我越过她的肩膀,看见了爸爸和哥哥。看来他们又等了一夜。

“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我们到处都找你……”她拉着我仔细检查,像是怕我身上掉了块肉。

我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

“你妈在跟你说话。”爸爸的语气明显的不快。

“妈,哥,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我扶着妈妈的肩膀,转过头对哥笑了笑。

我冷冷地看了爸爸一眼,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客厅。

 

30

李明松来送文件给我,他嘴角到额头肿成了一片,鼻梁上还贴了块纱布。

“这是今天法院新传出来的文件。”

“嗯。”

我们都没有看对方,有点尴尬。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这是这段时间来收到的文件,这些是我整理好的证据,这一些是相关人物的联系方式,还有这些……”

他把所有的文件翻给我看,像交代后事一样。

我按住文件,“你什么意思?”

“我有个同事,也是很优秀的律师,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我想,我再待下去对大家都不太好……”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你这个时候撒手才不好,你随便就给我找个人来,他一点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帮我办事?你要是心里不服气我打了你,你可以打回来,我绝不还手。”我认真仰起脸。

他望着我,半天才苦笑出来。

“我们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以后也别再去找我嫂子。”

他不回答,为难地抿了抿嘴。

“怎么,你连这个都做不到?”我紧盯着他。

“不是……”他低下了头。

“那就好了。”我把文件递还给他,“只要安心做你的事,该你得到的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

 

我以为李明松是个现实的人,就算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应该还是不会真的牺牲利益去追逐一些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

 

过了几天,李明松在电话里告诉我,又说他不干了。

“你怎么还没有想通?”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冥顽不化。

“不是,”他在电话里苦笑:“现在就算我想帮你做事,也有心无力了。”

察觉出他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在我的追问下,他终于说他在医院里。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脸色如同死灰。

他扭过头来看我,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累得满头大汗。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走到他床边。

“不小心,摔了。”

“怎么会摔得怎么狠?”

他捂着胸口,呼吸有些不顺畅。

“你伤到哪里了?”我问。

“肋骨断了两根,看来我是不能工作了。”

“工作的事你暂时就别想了,好好养伤。”

我陪他说了会儿话,这天他的话很少,大概是因为伤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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