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面全是湿的怎么换?」海渊一脸不悦,起床气还没消。「我平常都是在房间里换
,你眼睛不会稍微闭一下吗?」
「来不及闭起来就看到了啦!」阿茶抱怨着。「我要是长针眼,那一定是你害的。」
「吵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多话。」海渊说。
跟着海渊什么也没拿就下楼了,当他看见阿茶的家当时,惊讶得眼睛睁得圆滚滚。「你是
要搬家吗?太夸张了吧!」
阿茶那个麻布袋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整整快到腰际的高,一个人张开手臂都抱不住
的宽度。
「这怎么载?」海渊问。
「啊不然我叫老王开车来载好了。」阿茶连忙走到柜台边,拿起电话要打。
海渊将那包麻布袋打开,没经过阿茶的同意,就擅自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旧型的超大台收音机、大同电饭锅、一堆洗得都有破洞也舍不得丢的旧衣服、泡老人茶专
用的茶壶组、两桶高山茶叶、象棋盘、一串用习惯的舒洁平版卫生纸、一只烧开水的铁水
壶、一个生锈的大红色喜饼铁盒……
海渊将该留下的通通留下,最后只让阿茶带了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
「其它的泽方都有,你用他的就可以了,省得麻烦。」海渊将麻布袋绑了起来,扔给阿茶
。
「唉呦,这样我会不习惯,啊不然你最少也让我带那组泡茶的跟茶叶去啦,不喝茶我会一
整天都不对劲。」阿茶自动将泡茶工具跟茶叶又放回麻布袋里。「还有这个,这个也要带
去。」他再将喜饼铁盒放回原位。
「随便你。」
跟着海渊载着啊茶,阿搽扛着他的家当,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呼呼呼--」地就往他们的宿
舍前进。
海渊骑车的时候,阿茶忽然想到海渊好像还没有满十八岁,于是连忙拍了拍他的肩。「你
有驾照没有啊?」他隔着安全帽问道。
「什么?」风很大,又有全罩式安全帽挡着,海渊听不见阿茶问了些什么。
「你有没有--驾--照--啦--」
「没有。」海渊说。
「那你停车我来骑,没驾照不能骑车啦--」阿茶喊得很大声。
「神经病!」海渊回了句。「你现在不也是没驾照的人,谁骑都一样。」
「对吼--」阿茶这才想起来,这个身体现在才十七岁。
「可是--」阿茶随即又说:「那我们两个都别骑车,坐车去,让别人载就好了啊--我就说
叫老王来载,你这样太危险了啦,还骑这么快。」
阿茶探头看了看前方的仪表板。「天寿喔--骑到九十--你要把老人家的心脏吓停掉吗?慢
一点啦--慢一点慢一点--」
「吵死了,不要一直念,你念到我耳朵痛死了。」海渊吼着。
机车疾驶时,风声呼啸而过
他们两人在漫长的路程中,你一来我一往地,不停讲着话。
阿茶觉得海渊虽然一直抱怨,但实际上海渊应该也讲话讲得挺开心的。不然海渊怎么会一
直找他讲话,而不干脆闭嘴不理会他咧?
* * *
私立新华中学男子宿舍
海渊把摩托车停在宿舍旁的小巷子内,带着阿茶往宿舍走去。
新华的宿舍前面那一整栋是现代钢筋水泥建筑,里头有中央空调,冬暖夏凉,还有营业到
晚上十一点的学生餐厅,整体感觉非常时髦豪华。
但海渊带着他从这栋豪华宿舍中间穿过去,来到后头栽种着成片绿树的广大院子里。院子
中央有座占地不小的木制双层建筑,屋龄看起来满久了,但外观保养得还不错,有种日式
旧宿舍的感觉。
「我以为是前面那一栋说。」阿茶小小失望了一下。
「那栋是三年级的,联考生跟学校老师才能住进去。」海渊说。一年级跟二年级的都住后
面这间破烂房子。」
八点多正是住宿生几乎归来,活动正频繁的时刻。走廊上站着几个正在聊天连制服都还没
脱下来的学生,他们一见到海渊和阿茶走来,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终于回来了……跷课也跷太久了吧……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他们头低低的,讲
着闲话。
海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派自然地往二楼走去,没有理会那些人,阿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双眼忙着观察环境和四周人物。
他着麻布袋,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得厉害。这里就是泽方的宿舍,除了老旧一点以外,很有
学生气息啊。
阿茶挂着微笑,边看边走。
海渊回过头来见他落后了一大截,便喊了句:「走快点,你是乌龟在爬吗?」
「你是要老人家走多快,你慢一点啦!」阿茶跑了两步要跟上,海渊停下脚步,等阿茶来
到自己身旁后,才跟他一起走。
周围熟知海渊跟泽方事情的人都大大吃了一惊,海渊以前并不太理会泽方的,怎么今天好
像转性了。
还有那个走路向来屁股摇来摇去说话装嗲的泽方,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一阵子不见
,那张脸少了几分女人味,神情也爽朗阳光了些。
海渊停在门牌号码写着「二○一」的房门口,打开门瞧里头没人后,把阿茶推了进去。
「那张桌子跟那张床还有那个衣柜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泽方的。」海渊指了指,「里面东西
收一收,我等一下来带你过去我那间。」
「咦?」阿茶莫名其妙。「不是住进去就好了,还要换房间喔?」
「叫你换就换。」海渊说。
走廊上只要有人走路,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长栋宿舍看来真是挺老旧了。
正当海渊和阿茶讲话的时候,后头有人拍了海渊一下。
「回来啦!」海渊的亲亲表弟顾干岁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形。
「嗯。」海渊应了声。
「和我回去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千岁拉了海渊一把。
「没看见我正在忙。」
「跟你讲你死对头关日清的事情,来就是了。」千岁抛下这句话,就往自己的寝室走回去
。
「阿茶,你收好东西,直接到『二〇九』找我。」海渊对阿茶说。
「噢,好!」阿茶忙着看泽方住的地方,连头也没回,就顾着打开衣柜和里面的抽屉,看
看泽方留下来的东西。
他将泽方的衣服和书本全塞进麻布袋里,麻布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整个鼓了起来。
阿茶一边整理,一边发现泽方的小饰品真多,镜子和梳子一大堆,还有些小别针,别针上
头镶着亮晶晶像水晶的东西,阿茶看着看着,眼眶都红了。
「阿公要是早知道你想当女生,当初你妈怀你的时候,就不会去庙里拜拜,叫观音生一个
带把的给阿公了。」阿茶鼻头酸酸的。「泽方啊,是阿公对不起你,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
阿茶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他连忙拉衣服擦了擦,吸了吸鼻涕继续收拾泽方的东西。
「你舍得回来了吗?」门后,突然响起一阵阴沉的声音。
阿茶回头,见到一个金发少年站在他背后。
少年挂着邪邪的笑容,一头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眉毛张狂地往上飞扬,一双三角
眼看起来就挺凶恶,菱形的嘴唇笑起来往左扬起,壮硕的身材和过人的身高,让他看起来
非常具有威胁性。
阿茶呆住了,这个人是泽方同一间房间的室友吗?怎么表情这么恐怖,好像想吃人一样。
寝室的门「砰--」地声被用力关起来,玻璃窗户震动了一下,匡啷啷地。
「为什么你老是要背着我去找他,明知道我跟他水火不容,有他就没有我,还被那么多双
眼睛看到你跟他一起离开宿舍,你这样要我怎么作人,脸都被你丢光了。」少年将门锁了
起来,往阿茶步步逼近。
阿茶不明白这年轻人讲话就讲话,为什么要关门,而且还锁门。不过就算迟钝如他,当他
看见门锁被按下的那个动作时,心里也响起警讯。
要干架了吗?他知道年轻人动不动就会打架的,可是这家伙这么壮,阿茶心想自己不知道
打不打得过他。
还是要逃跑呢?但是前面的门被挡住了。
那跳窗户行不行?阿茶回头看了看窗户,虽然二楼不算太高,可是他也怕怕的,怕把泽方
给他的身体摔到,那就不得了了。
「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吗?」少年来到阿茶面前。
蹲在衣柜前整理东西的阿茶抬头望着这个年轻人,只能紧张地朝他傻笑,但底下握紧拳头
预备只要对方有动作,就立刻反击回去。
当少年扑了过来,阿茶举起拳头就给他过去,但少年迅速地闪过身,伸手抓住阿茶的衣领
,用力一提将阿茶往旁边摔去。
阿茶整个人凌空飞起,原本以为落下时会跌到痛得叫阿嬷,哪知道身体下面竟然是软软的
床垫子,阿茶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被摔上床。
少年跟着屈膝爬上床,狠狠地将阿茶压在身下。「我今天要是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永远不
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啪--」地一声,阿茶身上已经洗到有点薄的汗衫被轻而易举地撕裂,整片胸膛露出来暴
露在空气中。
由底下仰望少年的面孔,只见到饱含着愤怒与欲念的综合。阿茶兴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从脚底冲冲冲,冲上他的脑门。
少年压了下来,嘴唇落在阿茶脖子上,用力吸吮,兼带着让人感觉疼痛的啮咬。他用力一
拔,连阿茶裤子上的皮带也被拔掉,跟着脱起阿茶的裤子来。
「阿娘喂!」阿茶吓得三魂七魄全邹飞光不,他拼命挣扎着,却因为完全被压制而找不到
地方施力反击。
最后,当少年的手摸上了他下半身的重点部位,阿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使尽吃奶的
力气,放开喉咙大叫:
「小渊啊--救人喔--你是跑到哪里去--我被人脱裤子了啦--快来救人啊--」
为什么明明是来读书,却会遇上这种奇怪的事情。
阿茶脑袋乱哄哄地,只能不停放声叫救命。
第五章
阿茶第一次遇到这么恐怖的情形。
有个小孩子把他剥到剩下一条内裤,然后还咬来咬去、舔来舔去。
咬来咬去、舔来舔去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小孩的手还按着他下半身那里,用力地一直揉、
一直揉。
阿茶膝盖发软,被紧紧压着怎么都爬不起来。他脑袋乱糟糟,又生气又害怕,究竟是为什
么这个少年人要对他做这种事情,明明两只都是公的啊,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了,居然
这样就压上来。
「你不要再挤了啦,都快被你挤烂掉了啦!」阿茶觉得下半身又痛又痒,眼前的少年使着
很大的劲,一直抓着他那里不放。
「小渊啊--」阿茶继续大叫。
「闭嘴!我不许你叫他的名字。」少年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居然叫得
这么亲热,这段期间你跟他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跟什么,哇拢听呒啦(我都听不懂啦)!」阿茶说:「你不要一直掐我好不好,要
痛死了,会断掉啦!」
「叫你不要动,你挣扎个什么劲!跟叶海渊睡过以后,变贞节烈女了是不是?」少年反手
给了阿茶两个巴掌,要他安静下来。
阿茶感觉到脸颊上火热的印记,他呆了呆,自己竟然被搧耳光。
他是最讨厌用暴力的,因为打架容易伤到人。但当一个人怎么也说不听,不断地想用武力
来伤害别人的时候,那就真的不是忍耐可以解决的了。
「像这样乖一点不就好了。」金发少年啐了口口水,分开身下人的膝盖。
阿茶任金发少年将自己的膝盖抬起来,然后趁对方失去戒心的时候,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
来,一脚狠狠地往那个人小腹踹去。
少年连哀都来不及哀,整个人就这么被踹飞了出去,撞上钉满奖状的木制墙壁,墙壁上的
木头框奖状一个又一个接连掉下来,不停砸落在少年头上。
少年没想到阿茶会攻击他,气得站了起来,火冒三丈。
锁着的门同时间也被踹开来,海渊冷着张脸走进寝室内,看了看阿茶,再看了看金发少年
,然后走到少年身旁动作迅速地一把就将体型壮硕的少年抓起来,用力撞在满是钉子的墙
壁上。
来不及反应的少年闷哼了声,那些钉子陷入了背上肉里,令他痛苦得说不出话。
「关日清,你给我听着!」海渊的声音带有威胁性,阴鸷的眼神如同想杀人一般令人不寒
而悚。
他指着阿茶:「那家伙现在是我的人,我郑重的警告你,如果你敢再碰他一下,我会把你
的手脚都打断,然后把你晾在升旗台旗杆上面。到时候,别说是谁,就算是你老子,也救
不了你!」
海渊在少年腹部补了一拳,力道之大,连整片墙都震动起来。
他松开对少年的桎梏,少年缓缓滑倒在地,木墙上血迹斑斑,全都是少年的血。少年软倒
在地,痛得晕了过去。
「还有你们这些看戏的也一样!」海渊对房门口围观的人群说。
门口的学生们吓得脸色苍白,立刻作鸟兽散,跑得连人影也不见。
海渊来到床边,看阿茶狼狈的模样,不太高兴地问:「站得起来吗?」
阿茶点了点头。
「东西拿着跟我回去。」海渊转身就走。「才离开一下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家伙真让
人火大。」
「喂,这又不是我愿意的,我哪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脱我裤子。」阿茶拉着身上的破布,
重新将短裤穿好,却在站起来时脚踝猛疼了一下。
「怎么?」海渊侧眼瞧见。
「踢他的时候太用力,扭到了!」阿茶一跛一跛地走到书桌旁边,将抽屉里还没收到的东
西一股脑倒进麻布袋中,棉被枕头卷了卷抱进怀里,跟着再一跛一跛地拉着麻布袋往海渊
走去。
海渊冷冷地看着阿茶,本来不想理会他的,谁叫他又惹出麻烦来。但最后还是看不过去阿
茶走路的模样,伸手就抢过那袋沉重的东西,抓着阿茶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寝室拖。
阿茶脸上连半点笑容也没有,他自己又不是自愿招惹那个叫作关日清的人,海渊干嘛拿个
大便脸给他看?
「气死我了,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全身上下都把我摸光光,以前连我老婆也没这
么摸过,真是夭寿骨。」阿茶边跛着走路,边在嘴里碎碎念着。
* * *
当海渊把阿茶扶进自己的寝室时,正在玩在线游戏的室友千岁回头看见这诡异的一幕,不
禁愣了一下。
「我要住这里吗?」阿茶问着:「这里也只有两张床。」他觉得旧宿舍应该都是双人房,
并没有三人房。
「地板很干净,你可以打地铺。」海渊把阿茶的东西放到床边,随便在卷起的棉被上踢了
一脚,被踢开的棉被方方正正地在地板上摊开来,连枕头的位置都摆得刚刚好。
「你和夏泽方感情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千岁惊讶地说道。
「最近。」海渊简单回答了句。
「同鞋你好,请多多指教。」阿茶朝千岁笑了笑,打过招呼,径自往地上铺好的棉被一坐
,慢慢地打开麻布袋,将泽方的遗物一一清出来。
海渊从里面拉了一件粉红色的睡衣出来,让阿茶先换上。
「那你还有地方放泽方这些东西吗?」阿茶在床上换好了睡衣,跟着抬头问海渊。他往上
仰望海渊的面容里,已经没有方才的怒气。
海渊走出寝室一会儿,只听见隔壁乒乒乓乓地,回来时手里头就多了两个大纸箱。「先放
这里面。」
阿茶隐约听见隔壁寝室有人在哭的声音,这两个纸箱恐怕是海渊用暴力强抢回来的。
他把泽方的琐碎物品慢条斯理摆进箱子里,嘴里念着:「你对同学都是这样的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