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老人茶 上——绪慈
绪慈  发于:2010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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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啥米毁?切掉、挖洞、装ㄋㄟㄋㄟ?!
将要迈入六十大关的夏茶,被孙子的要求给吓去了半条命。
泽方可是夏家九代单传的宝贝金孙,
他还等著泽方为夏家多生孩子开枝散叶的,
怎么突然嚷著要当女人,还要跳楼自杀。
不行不行,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阻止……
可是救孙不成,他反而“住”进了孙子的躯体里,
那…那泽方的人生只好由他代打:
读书读到博士;娶漂亮又会生的老婆;生很多小孩,能生多少就生多少。
不过,泽方好像不喜欢女人只爱男人,交了男朋友却没有女朋友,
而且,他也不想娶玉蝉以外的人当老婆,这下子该怎么办?!

代序
久远前的某天,我跟某只熊去看了据说轰动日本的院线电影,欣赏完之後,某只熊突然闪

著晶亮的双眼脸红红的对我说,她想要写一个可爱欧吉桑的灵魂跑到他孙子身体内的故事


对於我这个看烦一堆正太跟娘受BL故事的读者来说真是天大的福音,当下马上鼓吹兼怂恿

外加转圈圈给熊看,力挺这个故事的诞生啊~~
於是,这只超有效率的音速熊,便开始收集一大堆相关书籍与电影资料,观察欧吉桑特徵

,很努力的研究跟啃读……连《我们这一家》的花妈、花爸都派上用场……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努力研究後某只熊便开始动工了。
开工之後就可以看到,原本心花朵朵开彷佛置身天堂的某熊,瞬间堕入地狱去生苔长菇、

痴呆、挣扎、痛苦……生不如死的模样……
一边喊著她写不粗来,一边又听到某熊又想到新奇的发展,一边看到章节快速地诞生……
写完头几章丢过来被我们狠狠批判後,流下大把眼泪又回去继续努力的边挣扎边痛苦的修

写阿公。而故事也从一开始的诡异慢慢转变为有趣流畅到期待熊赶快丢新章过来,直到故

事完结而失落。
不得不佩服这只熊的脑中总有很多神奇点子,而她总是用一种亲切而平实的感觉去诠释出

让人惊艳不已的剧情。
就让大家赶紧翻下去,看看这个可爱到不行的阿公的故事吧!
byX
PS.
这个故事的起源,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在世界中心呼喊爱情》电影DVD。
据当时某只熊说,里面那个把骑车的男主角绊倒还哈哈大笑的欧吉桑让她觉得超可爱的,

於是诞生了这个老人茶小说。我只能说太强了……作者的脑袋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第一章
下午三点多,无聊得令人抓狂的时刻。
隔壁烤面包店面包刚出炉,香得不得了,却一点也勾不起他的食欲。
阿茶打了个呵欠关上收音机,门也没锁,骑着他年龄超过三十以上的旧款野狼一二五,啵

啵啵地来到家附近的公园。
公园里挤满了闲闲无事的老人家,有人下象棋,有人泡茶聊天,树底下阴影处全都给人占

去了。
阿茶努力挤进人群之中,其中一些老朋友看见他来,热烈地打着招呼,他往那些人走去,

棋搭子摆好了象棋,几个人就这么无聊地飞象过河厮杀起来。
「你今天来晚了,没见到我跟老王的那盘棋。」阿茶眼前的光头老人说着。「可精彩了,

三个小时杀来杀去没停过。」
「太忙了没时间来啦!」阿茶随便诌了两句。
阿茶其实很闲,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正在做几个大柜子,我孙子快升高三,就要考大

学了,我要钉柜子来摆他那些书。你知道读书人书都很多,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在家里不

管走到哪里都会踢到那些书。」
「唉呦,你孙子要考大学了啊!长得真快,前阵子才这么小一个。」那老思冶攘吮雀叨龋

老鄣煤堋?「还马上就要娶老婆了咧,等他考上大学我就帮他娶个媳妇回来。」阿茶得

意地笑着。
「然后等着抱曾孙。」几个老人家笑成了一团。
时间一眨眼就过,六点多太阳快下山时,公园里的老人们渐渐散去,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棋搭子们也挥别了阿茶,只留下一盘有汗渍的象棋和木头棋盘给他。
阿茶是公园里最晚走的一个人,他缓慢将棋子收好塞进榕树间的夹缝内,拿起旁边的扫把

和畚箕将周围扫了干净,跟着伸直腰搥了搥酸痛的部分,才又骑着他那台野狼机车,慢慢

地啵啵啵──啵回家。
将摩托车停在家门口,火都还没熄的时候,隔壁面包店的自动门突然叮咚了一声,面包店

的老板娘惠美手撑着后腰,满头大汗、双脚发颤步伐不稳地走了出来。
「阿茶叔……我好像……我好像……」惠美话语微弱,额头脸上满是汗水,她摸着肿得像

塞进三颗篮球的大肚子,挨在门边喘息着。
「要生了!?」阿茶放下机车,连忙走过去扶住惠美。
「好像……好像是……」惠美痛苦地拧住了眉。「我刚打了一一九,可是救护车还没来。

肚子……好痛……」
「唉呦喂,幸好我回来了,要不然妳就一个人生孩子了!」阿茶着急地说着。「我看我载

妳去医院,生孩子会要人命的,等救护车来就来不及了!」
阿茶松开惠美的手。他本来想回去牵摩托车,但又想到载惠美的时候如果惠美一个痛,抱

不住他,从摩托车上面栽到马路上,那他就造孽了。
「妳等我,我去打电话叫出租车。」阿茶冲进屋里抠(call)出租车行派车过来。
等了两分钟以后,他挺着脆弱的腰,硬撑起一把老骨头,用力把惠美抱进出租车里面。
然后在后座拼命催促出租车司机:
「冲冲冲,冲快点。快生了、快生了!」
「欧吉桑,」司机从照后镜看着头发斑白、脸上皱纹犹如风干橘子皮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

阿茶。「前面是红灯,没两千七冲不下去。」
「两千七我给!给我冲就对了!」阿茶拍胸脯说着。
「啊──」惠美突然用力抓住阿茶的手,惨叫了一声。
出租车后座顿时湿成汪洋一片,惠美的羊水破了。
「快点冲,要出来了!」阿茶睁大惊恐的双眼,双手攀住司机的肩膀,猛力摇晃着司机。
@@@
好不容易顺利将惠美送进产房,阿茶累瘫了,像颗泄气的皮球瘫软在医院病房外头的椅子

上,目光呆滞。
护士小姐走过来朝他笑了笑。「杯杯,我帮你打电话通知叶惠美的家人了。你做得很好喔

,接下来就交给医生了。」
听完护士小姐的话,阿茶开始无意义地呻吟。
他又想起刚才在出租车上面,惠美脚开开对着他,拼命哀叫着小孩要出来了,他得马上替

她接生。
这辈子第一次在光线这么充足之下看见女人那里,他以前跟他牵手那个的时候连头也不敢

抬,都是躲在棉被里暗暗来的。虽然生孩子紧急是无可避免,但见了不该见的地方,这样

他该不会衰一辈子吧!
阿茶抱头,虚弱地呻吟。
护士小姐拍了拍他的肩膀。「杯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阿茶站了起来,走到外头去,他的头很晕,意识十分模糊,胸口闷痛,有

些喘不过气来。
惠美不知道怎样了,他担心得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好厉害,手脚都变得冰冷了。
惠美是个单亲妈妈,去年才搬到他家隔壁的。惠美她儿子跟他孙子泽方同年,念的也是同

一间学校。惠美之前的男朋友在知道她怀孕之后就跑了,是个一点也不负责任兼无三小路

用(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看她一个女人怀孩子还要撑一个家实在辛苦,所以只要是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办得到的事

,都会替惠美做一点。
像惠美面包店里的装潢和摆面包的木架,就都是他帮她特别钉上去的。
女人真的很脆弱,不好好照顾是不行的,尤其是在生孩子的时候。
他老婆当年就是因为替他生孩子才死掉的。
想起几十年前的旧事,阿茶鼻头一酸,眼眶就湿湿的。
「杯杯,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护士小姐察觉阿茶的脸色有异,又青又白毫无血色

。「我替你量一下血压好不好?」她问着。
阿茶摇了摇头,他只是在担心惠美。
跟着阿茶僵在产房外,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椅子也不肯坐,又不肯给护士小姐检查,直到

产房里面有了很大的声响,门被打开了来,里头的护士小姐抱着一个哭声响亮的婴儿出来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阿茶听见孩子给顺利生了,一时心头大担放下,整个身体就摇摇晃晃地,脚都软了站不稳


身后有阵跑步的声音传来,少年些微沙哑的嗓音喊着:「我是叶惠美的儿子,请问我妈妈

怎样了?」
阿茶转头,见到一个蓄着黑色短发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跟他孙子差不多年纪,个头稍微高了点,也成熟了些,细细的眼角下方有颗痣

,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那样,有种难以形容的气质。
轰隆地一声,窗外划过闪电,凶猛恶狠得连墙壁都颤动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道雷,落在初春的季节。
震雷惊蛰。
宣告着春天来了。
当他看到少年的那剎那,似乎也有什么,从蛰伏已久的心底苏醒。万虫钻动,让他的胸口

喘不过气来,又闷又疼痛。
突然眼前一黑,他软了脚。
「喂!」经过他身边的少年叫了声,伸手将他揽住。
阿茶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
「蝉呢!」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在阿茶耳边响起。
「你说要抓黑色的蝉给我,蝉呢!」
一只脚踩上了他睡在床上的脸,阿茶痛苦地呻吟着。
「唉呦,大少爷,阿茶正在发水痘,您行行好别到下人房间里来,这很危险的,要是您也

被传染就糟糕了!」阿爸的声音响起,把那个任性的少爷抱了出去。
阿茶眼睛睁开一瞇瞇,看着那个穿着白衬衫打蝴蝶啾啾,梳着西装头的六岁少爷挣扎开他

阿爸的箝制,又奔回床边摇晃他。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答应我的蝉啦,我的蝉啦!」
阿茶被摇得很不舒服,呕了一声,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到大少爷烫得平整的衣服上。他

想着大少爷的衣服都是在日本买的,贵得要死,然后软回床上窝成一团。
他听见大少爷用不清不楚的童音尖叫说着:
「阿茶吐我的衣服啦!」
他发烧热胡涂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少爷的表情很好笑,便傻笑了起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大少爷。
因为隔天去日本的船遇上台风,被浪打沉了。
他长水痘留在房里,高烧一直都不退。
阿爸回来了,红着眼眶。「大少爷上船前还一直跳,要跟你去山里捉大黑蝉。早知道这样

,你就算发烧烧坏脑袋,我也会让你跟他去。现在大少爷走了……心里悬着东西……怎么

也不好上路……」
阿爸在他床前吸鼻涕,忍着不哭出来。
「走了……还会回来啊……」他烧得头晕目眩,心里也是惦着那个皮得要死的大少爷。「

等他回来……我捉大黑蝉给他……」
「来不及了。」阿爸这么说着。
@@@
做了个梦,阿茶悠悠转醒。睁开眼触目所及,是四堵水蓝色的墙壁,他转头,见着那少年

正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瞧,而他也看了回去。
三秒钟后,少年站了起来,往外头去叫人。「护士小姐,欧吉桑醒了。」
阿茶深呼吸了两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吸气顺畅很多了,但却在同时发觉自己

的手臂上被人打进了点滴的针头。
「为什么有这个?」阿茶盯着点滴管子看,想弄掉,却不知从何着手。
「你心脏病发昏倒,医生替你打点滴。」少年说。
「帮我把它给拔掉。」阿茶讨厌点滴,讨厌医院,他想离开这张床,但是管子接着手臂,

不停流进里头的液体让他动弹不得。
「等护士来。」少年说着。
「你是惠美的儿子海渊对吧!」阿茶猜想。
阿茶没见过惠美的儿子,惠美他们搬来之前,她就把儿子送进学校里寄宿了,他的孙子也

是寄宿的,惠美是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儿子,他是没体力看着孙子。
海渊点了点头。
海渊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老人家,虽然是邻居,但他们却从来没碰过面。
「你妈怎样了?」阿茶看着点滴,不晓得该拿这东西怎么办,一边又担心惠美,分神问着


「不过是生小孩而已,现在没事。」海渊这么说,酷酷的脸上没有笑容,他说完话双唇合

起来后,那对凌厉的眼睛和完美的五官带给人些微压迫感。
「什么叫不过是生小孩而已,你知道生小孩多危险吗?」阿茶瞪着海渊。「那是会没命的

,会没命的!」他重复道。
护士小姐走进病房内,拿着块板子,板子上头放了张纸,笑嘻嘻地来到阿茶床前。「杯杯

,你醒啦,我们来写一下入院的数据好不好?医生帮你看过,发现你心脏不太好喔,他希

望你能够住院几天好好检查一下。你民国几年出生的,现在几岁啦?」护士拉了张椅子坐

下,笑容可掬地问着。
「唉呦,我没有事,不要住院啦!」阿茶把手臂伸给护士。「妳快把这个东西给我拔掉,

我要回家去,现在几点了啊?」
「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可是你还不能回家喔,医生有说……」
「不要就是不要,妳不拔厚?妳不拔我自己用扯的了!」阿茶作势拉起点滴的管子。
「杯杯啊!」护士很为难。「不然我们等医生来巡房,听听医生的意见,再来看看好不好

。」
「不好!」阿茶当下回绝。「我今年五十九岁,一尾活龙活跳跳啦!心脏好好的在这里,

等停了我就会来给妳看了啦!快点快点,把这个东西拔掉!」阿茶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医院

过了一晚,他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要不是惠美生孩子,他来这种地方总嫌晦气。
护士拗不过阿茶,最后还是替他拆了点滴。
阿茶慢慢地翻身下床,但只是稍微动了动,胸口便觉得起伏激烈,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一样


海渊一直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阿茶走下床,东倒西歪地步出病房,临行前又回头看了海渊一眼。他觉得这个小孩挺没礼

貌的,从他醒来到现在,就一直瞪着他。他是哪里不对了吗?
「如果你妈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多晚都没关系,有状况一定要告诉我。」阿

茶说。
海渊点头,但对阿茶释出的好意却不是太有兴趣的模样。
「那我走了。」阿茶扶着墙壁死撑活撑,撑去搭电梯下楼。
海渊望着阿茶离去的背影,心里头满是一种不知名的情感弥漫。
那个人,那个老人家,他同学夏泽方的爷爷,自己也曾经从母亲口中听过这号人物。
一个年过半百,头发斑白,穿着洗到快破洞的汗衫、可笑滑稽的四角短裤,还有那双白色

塑料的夹脚拖鞋的人。
明明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欧吉桑,海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昨天第一眼看到他之后,活

像被雷打到,全身起鸡皮疙瘩颤抖个不停。
这真是种叫他不快的情绪,他头皮都发麻了,整个人一下子热一下子冷,心里头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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