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矢射天狼 第二卷——吾栖碧山
吾栖碧山  发于:2010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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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在你眼中看到恶意,而且,除了冰玉,你似乎对其他也并不感兴趣。”葛赤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道:“慕云,这个王宫内外太多勾心斗角,如果可以,我希望有慕云这样的人相陪,也不至于太过清冷。”

看着那认真的眼神,曲慕瑕有些想要回避,道:“沈大人倾心于陛下,陛下难到看不出来吗?”

“他的话,我更希望他只是个普通的臣子。”葛赤收回了手,道:“他的心思太过深沉,若是让他以那样的身份呆在我的身边,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已经犯过一次错,害了两个人,这一回,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看着葛赤重新望着墙上画卷的缅怀神色,曲慕瑕满腹想要责问的话全都说不出口,原来,他早已经在忏悔自己的纵容和旁观,而且,看他较之以前消瘦许多的样子,只怕也是过的不太顺心。

“慕云,你的回答呢?”葛赤回过头来。

“我......”曲慕瑕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荒谬的问题,正想施展暗示之术,让他带着去自己以前的那个院落,取回葛玄的神魂,然后拿了那朵冰玉离开,与这里在无半分纠葛才好,不料门嘭的打开,只见一行王宫侍卫模样的劲装人破门而入,又将各个出口堵死。

“你们是何人?”葛赤抛却一瞬间的错愕,镇定自若之间,已经有了十足的王者风范。

只见一人站了出来,正是留长青:“陛下误招jian细入宫,不慎被刺身亡,我等护驾不利,只得拼死诛杀刺客,以慰陛下在天之灵。”

“你!”葛赤没想到他居然明目张胆弑君逼宫,环顾四周,居然没有一个暗卫现身。

“陛下不要找了,那些人,沈流贤侄早已让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留长瑞面有得色。

曲慕瑕一听便明白,只怕昨日沈流已经对葛赤彻底死心了吧,只是没料到他是如此决绝的人,若是得不到,便要毁灭。

留长青看了一眼曲慕瑕,道:“而且陛下此番有慕云公子如此绝色相陪,黄泉路上也不至于过于寂寞。至于这江山,我们会帮你接管。陛下还是束手,也能少受些痛楚。”

语毕,他打了个手势,那群侍卫便有序猱身而上,亮出了手中兵器。

葛赤回身取下墙上长剑,站到曲慕瑕身前,道:“看来,你们是早有此打算了,不过,让我坐以待毙,任由你们就这么杀了。那也是不可能的。慕云,此番是我连累你了,若是不幸你我皆丧于此,就到黄泉地府再去找阎君诉我的罪状吧。”

“杀!”留长青一声令下。

瞬时间,华美的宫室变成了血 腥的屠场,葛赤虽然身居侯位,之前习得的武艺也未丢下,仅凭手中的长剑就刺死了几名侍卫,可毕竟人单力薄,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角。

而那些侍卫看着他剑沿滴落的粘稠血夜,也有几分忌惮,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出击。

“想来慕云公子的死活,陛下应当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只不过,这画上之人,不知又如何呢?”留长青绕过站在一旁的曲慕瑕,反而伸手摘下了墙上那副画。

葛赤果然神情一变,道:“把你的手拿开!”

留长青却反而笑道:“这幅画果然气质风度与挂冠而去的曲宗祝一模一样,只可惜,他现在只怕正和葛玄陛下在地底相伴长眠,留陛下一人在这世间,岂不是孤苦?”

说罢,举手就作势要将那幅画撕个粉碎。

葛赤怒极,也顾不得自己深陷重围,挥剑破开一个缺口,便往这边冲过来。

“蒙汜,小心!”曲慕瑕奔上前去,只是他并未习过武,又哪里及得上那些武人刀剑的速度,而指尖仓促间射出的红光堪堪只能挡得住其中的几人,余下的刀剑毫不留情的刺入脆弱的肉身。

历史再次重演,纵然面孔不同,那情景确实如此相似,而那个重伤之人却露出释然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濒死之人的明亮眼神的满含深情望向曲慕瑕,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曲慕瑕已经看出了那中间的千言万语。

葛赤已经认出来了,认出这个容貌声音皆不相同的人就是画中的人,那个叫他牵挂至今的人,而他并未死去,这样,便足够了......

“蒙汜,你怎么这么傻?我们为什么都这样傻?”曲慕瑕顾不上自身灵力崩溃的危险,用仅存的力量屠戮了剩余的逼宫之人,而后扑倒在葛赤身前,缓缓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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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王宫内取那“冰玉”两人感受到那骤然爆发的灵力,同时脸色一变,道了声:“不好!”同时消失在冰窖之中。只不过,他们到的时候,满屋已经是漫天的血 腥,而唯一的那一抹白色,便是倒在屋中的曲慕瑕。

“慕瑕!”两人几乎同时奔上前去将他扶起来,只不过那人已经微弱的几乎没有生命气息。

两人不约而同地默念符咒,灵力源源不断输入曲慕瑕体内,可是不同于前几次能顺利融入,那灵力便如泥牛入海般,落不到实处,反而消失不见,而曲慕瑕的情况根本没有半分好转。

“你先松开。”寿光也顾不得其他,撤力,拂开琅照的手,而后重新输入灵力。此番果然有了作用,曲慕瑕不久有了恢复的迹象。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琅照环顾四周,赫然见到现任葛侯以及此番寄住的留府家主在那一群尸首之中,冷静出声提议道。

寿光看了看,便抱起曲慕瑕,一齐隐了身形回了曲慕瑕的房中。

刚显形,就见一人早已在房中,悠悠然看着他们一行三人,正式那神秘莫测的凛先生。

“慕云又妄动灵力了?”凛先生看了眼在寿光怀中的曲慕瑕,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寿光轻柔地将他抱上床,而后回身质问道:“你与慕瑕究竟有何约定?他为何一定要进宫?今天宫里的事情,是不是都在你计划之中?”

“我只不过想叫他看清楚,葛地不值得他费这么大的心思,一个为情误了政事的侯王,一群为了私利犯上的臣子,一个腐朽的政局,又有什么好守护的。”凛先生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曲慕瑕,冷冷道,“只是我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居然为了个曾害了他的葛赤动了怒气,我这些日子算是白教了。”

“慕瑕本就心善重情,你难道想将他变成和你一样冷心的怪物吗?”寿光挺身站在曲慕瑕身前挡住凛先生的视线。

凛先生笑道:“东君阁下,你不觉得他的顾虑太多,只会给自己平添累赘吗。反之,无郁则刚,想要得到什么,便能冷静地对待,而后手到擒来。这又有何不好?”

寿光嗤笑道:“莫非凛先生认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自私吗?”

凛先生但笑不语,倒是那边琅照皱起眉头道:“若是能让慕瑕不受这么多苦楚,我倒情愿他不轻易动情心软。”

正说着,那边的曲慕瑕居然不同于之前几次沉睡良久,竟然睁开了眼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第四八章

“慕瑕!”寿光全然忘了此时还是陈暗的身份,回转了身,倾身去扶他。

曲慕瑕全然没有发觉他的称呼有异,只是冷淡地推开他的手,道:“琅兄说的没错,动情心软又有何用,我谁也救不了,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真不知道你们还要救我做什么?让我死在那王宫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琅照虽然之前说出情愿他冷情的话,但此时见曲慕瑕的语气神情,却还是心中一恸,道:“慕瑕,你不是还要搜集葛玄的魂魄吗?怎么可以有轻生之念?”说着他拿出一直藏于怀中的那朵“冰玉”,道:“你看,我们已经将冰玉取出来了。”

曲慕瑕见到那朵琅照用灵力冰镇护着的白花,表情闪过一丝纠结复杂。

“啊呀,我倒忘了,这‘冰玉’固然是乔的镇国之宝,但它一旦离开乔,就只能算是不祥之花了。”凛先生像是刚想起什么,故意道:“原来葛玄的魂魄竟然附在这花朵之上,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曲慕瑕问道。

“‘冰玉’的密语只有乔的王室知道,那便是‘花开之处,皆为乔土’,乔地送出‘冰玉’,不就是明摆着要侵吞葛地,是为不详。不过葛玄魂魄在这上头,倒是省了去乔地寻访了。”

曲慕瑕从琅照手中接过那朵花,喃喃道:“不管是‘冰玉’还是别的,这只是你而已,若是可以,现在的我也只想和你一同沉眠,”而后苦笑道:“只不过,我现在连到你身边去的能力都没有了。”

凛先生在一旁,因着他的神情话语而面露怜惜之色,只不过短短一瞬却是一个激灵,再看另外两人,早已随那人的悲喜而乱了心神。

只见寿光上前,握住曲慕瑕的手,道:“若你要的是灵力,我会给你。”语毕,将两手按在曲慕瑕灵穴之处,强大而灼热的力量奔涌而至,激得曲慕瑕一颤,这张脸依旧是不熟悉的,只是这灵力让他觉得熟悉,竟然是他!曲慕瑕心中苦笑,自己早已经被葛玄的事情占据了全部的心神,无论什么都是想着能不能让他早日聚齐神魂苏醒过来,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人。而他,伪装成一个陌生人在身边呆了许久,自己竟然半分都没有察觉,当时自己恨极了他的霸道强横,如今,竟是他为自己续灵力。

随着灵力愈加充盈,曲慕瑕觉出了不对劲,那人所输过来的灵力越来越弱,而他幻化的陈暗的外表也早已由于灵力微弱无法继续维持,而是恢复了自己的本貌,金眸中显出疲惫但更多的是执着。

“你......寿光,够了,放开手。”曲慕瑕有些慌张,但是又不能轻易推开寿光,否则灵力错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寿光只是安抚一笑,手却没有撤离,只是柔声道:“慕瑕,有了这些灵力,你是想去继续搜集葛玄的魂魄,还是想要去葛玄所在的地方一同沉眠,应当都是足够的。只不过,我不想再看到你伤心,更不想看到你生死不明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不过,这一次,就请接受我的心意,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慕瑕,你既无意,我便休......”

曲慕瑕尚未明白他的这番话是何用意,就见寿光倾身过来,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一道柔和的金光随着这一吻融入曲慕瑕眉间,而寿光的身形渐渐消失。

“寿光......”曲慕瑕望着那渐渐隐去的脸上那丝灿然笑意,突然觉出里面的决绝之意,心中突然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这样的情形,明明是神君湮灭的迹象!

“寿光!”曲慕瑕出现慌乱之色,伸手出去想要挽留,寿光微笑着指了指他的眉间,最终全然消失不见。

曲慕瑕默默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哀伤的感觉席卷了心脏,与寿光相处的时光并未如他所想一般一一浮现,他的那一抹笑意,如同临别那一吻,像刻痕,深深烙在身上了。明明伤心,但泪水许是早已用尽,此时再也流不出来了,明明知道那个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但是正如他最后那一指的方向,曲慕瑕明白他的涵义,他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用这样的方式守护着,守护着自己想要的未来。

“慕瑕,你......”看到这一幕,讶然不已的琅照终于回过神,道:“你没事吧?”

“没事。”曲慕瑕敛起眼中的伤感,一脸平静地摇了摇头。

“虽然你没事,但现在我们大家都有事了。”一直未发一眼的凛先生突然开口道:“如果我没感应错的话,王都禁卫军正在往这里来,看来,我们也该另找个地方栖身了。”

曲慕瑕抬眼看他。

“啊呀,慕云不要用这般怀疑的神色看我,我是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葛地我们只怕是不能呆了。”凛先生仿若刚刚什么都发生过一般,道:“不如我们这一次去远一点的地方?”

曲慕瑕淡淡道:“你准备去哪里?”

“除了葛,便是钟和乔,慕云你觉得呢?”凛先生作难以抉择状。

曲慕瑕轻哼一声,道:“你之前说‘冰玉’之事,不就是想要说乔狼子野心吗?如今,蒙汜已死,朝中再无可以相信之人,我对葛地已经全然失去了信心,而且,这血洗宫廷的罪名顺理成章扣到我头上,葛地再也呆不下去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如你所愿,去钟地好了。”

凛先生却像没有听出他话中带刺,而是笑道:“慕云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冲琅照招呼一声,凌空画了个转换咒符。

半个时辰之后,葛地国丧,各地府衙陆续接到朝中派下来的一张巨额悬赏,擒拿一名为凛慕云的绝色银发男子,生死不计。而朝中侯位空悬,昭告天下请前任侯王玄回朝掌政,而留氏名为代理监国,实为异姓侯王,掌握了朝中的绝大部分权势,一时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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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曲慕瑕只觉得一股吸力将他带到某处,这熟悉的感觉便是缩地成寸的法术,只是较之当时不知如何运用体内潜藏灵力的自己,现在已经不会再觉得难受,而当年怀抱自己的那个臂弯,现在已经消失不见,而他的力量,正充盈在自己体内,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看来一直以来,是自己没有察觉到他无意间的温情,只是现在,再追忆也没有用了。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片苍黄和碧蓝,旷远的天空下,黄土与尘沙是主打的风景,而间或出现的耐旱植被只是些深绿色的点缀,四周空无一人,连大一点的动物都没有。

凛先生转向另外两人,道:“慕云和琅照公子想必是头一次来这西北边陲吧,不如慢慢走走,看看这里的风景。”

曲慕瑕琅照举目四望,看惯了旖旎的江南水乡,见识了繁华的王都堰城,现在看荒凉的野外,又哪里有什么动人景致,只觉得有些寂寥罢了。只不过凛先生轻笑道:“在这里,没有纷乱之物滞碍,人的心情也会开阔不少呢。”

曲慕瑕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前方望去,果然,一望无际的原野也是另一种风景,而心中因寿光消逝的伤情似乎也能被这样的景致所包容。

琅照感受到曲慕瑕身上情绪的细微变化,不由往那带他们来此的凛先生望去,只见那人正顺着曲慕瑕看的方向远望,而后侧过脸来,状似无意地冲曲慕瑕道:“慕云,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办法种庄稼,因为水太少,风沙太大,而绿洲又太远太小,以往每年都有很多人因饥饿死去,他们的亲人连同自己的悲伤一起埋葬了他们的尸骨,为他们念经祈福,然后笑着赶着自己的牛羊迁徙到下一个绿地。”

“......”曲慕瑕看着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的羊群,如同棉花般的灰白色,赶羊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但似乎能听到他的吆喝声从风中传来,那样悠远自然。

琅照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情此景,也更不是说话的时机。

只见曲慕瑕望着那远方的牧羊人看了半晌,而后悠悠道:“现在走吧,你想要我去哪里,便早些过去吧。这里的风景很好,我想现在我也已经知道了。”

凛先生轻轻一笑,道:“慕云,我们要去钟地的都城平野,而此番要去拜访的人,想必你也认识。”

曲慕瑕想了一想,道:“是离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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