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五、六卷(穿越)+番外——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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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难免思维混乱、前后颠倒,结结巴巴、又遗漏或说错了不少细节。越到后来,与先前不一样的地方也就越多了。这一下不仅是皇帝,就连其他官员也皱起眉头,都听出了不对劲。李尚书干脆气得不再看他,只是汗水也沿着额头往下淌,不得不慌忙掏出手帕,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悄悄擦拭起来。

“皇上,依臣之见,似乎也不必让燕大人回来了。江陵同样战事紧迫,不如就改派他人截回崔公公一行,同时下旨由燕大人就地指挥,也免得耽误时日、延误了战机。”

心里早有答案的刘尚书这才转头说道,这一建议也立刻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赞同。李尚书分外尴尬,想要反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因此显得有点不怕死的武宣德就又嚷开了。

“那怎么行?燕南漓这奸贼通敌卖国,若将江陵守军都交给了他,岂不等于自寻死路?还请皇上三思!”

他牢记主子吩咐,马上就惊愕地扯着嗓门大声喊叫。皇帝心里很是不悦,却也并不喝破,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啊,似乎也有些道理。”

“也罢,既然爱卿如此忠心,那这保家卫国的重任,就还是交还给爱卿吧。”

“来人啊,传朕旨意,送武爱卿立刻日夜兼程返回江陵,迎击吐蕃军队不得有误。”

啊?!

武宣德一听,立刻两眼发直,愣在了那里。万万没想到情况如此危急,天子竟然会意外地如此宠信自己。换了平常他是很高兴,可是这回不同,再回去那个地方?那不等于要自己的命吗?!

他这个守将之职,本就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从没真的打过一天仗,就连一想到要上阵杀敌、以命相搏,心里也是怕得不行。只是金殿之上,又哪容得他说半个“不”字?所以尽管支支吾吾,也随即有两个侍卫走了过来,直接架起他就往殿外走。

“皇上!臣恐势单力薄、有负皇上所托,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那镇远将军威名远播,不如皇上派他出战!”

“皇上!”

“皇上!”

“烦死了,再吵就给朕斩了!”

碍事的混蛋就算从眼前消失,也仍然让人厌恶得忍无可忍,皇帝终于怒火冲冲,狠狠吼道。他随后将视线冷冷瞪向了举荐对方的李尚书,虽未责骂,却意味分明,顿时便让李尚书惊慌失色,赶紧跪下请罪。

“圣上恕罪,臣实在不知,此人竟是这等德行。”

“还、还差点委屈了燕大人,此事果然蹊跷,必须立刻详查、还燕大人一个清白才是。”

“不必了,事态紧急,岂能顾得上那些?还请皇上立刻下旨,先行退敌才是要紧。”

“好。雷邡煜,就还由你去一趟江陵了。”

“是,臣遵旨。”

雷邡煜凑上前来,正要伸手接过圣旨。此时却突听殿外再度传来通报,王东林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

“启禀皇上,江陵知府的奏折,八百里加急刚刚送来,请皇上过目。”

“哦?!”

满朝皆是一惊,心道上谕尚未发出,那边竟然此时传回折子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帝也愣了下,略一寻思,马上急切地接过翻看起来。而里面所写,却让他忍不住大吃一惊。

燕南漓在奏折中先行请罪,然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都记述了出来。从当初因耶律求翰纠缠而贬官,到如今如何被张仲父子所害,历尽艰险才保住性命。对方自知再无颜为官、更无法面对自己及同僚,因此特别请求自己准许事后辞官而去。同时还详尽地附上了三路敌军的状况,从将帅幕僚的出身、个性、弱点,直至可能出现的种种动向、破解方法,以及己方何人可用、有何擅长,也都条理清晰、写得明明白白。

能够在关键时刻认清全局、为国分忧,这才是贤臣之所为啊。

他看完之后,不由得心有感叹,然后坐倒在龙椅上。

“皇上?”

刘尚书满是疑惑,不由得小声唤了一声。百官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一个个傻傻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来人,立刻去传燕尚书,就说朕有事找他商议。”

“是,皇上。”

一听天子说出这话,王东林的心里,真是立刻乐开了花,马上扬声高呼,层层通传下去。谁都知道,从为燕南漓担保开始,燕知秋就被软禁在宫中,已经多日不曾上朝了。如今皇上竟然招他议事,那不也就是说,圣上已经相信了南漓,已经不再理会那些恶劣的谣言了?!

众人同样心知肚明,互相对视,心思却各有不一。不多久,只见燕知秋匆匆上殿,跪下向皇上行君臣之礼。李尚书的面色就别提有多难看了,闷气窝在心里怎么也发不出,憋得甚是难受。

“燕爱卿平身,你来的正好,跟朕到御书房来。”

“至于其他人等,无事便退朝吧。”

皇帝袍袖一挥,径自吩咐着,然后也不理群臣,就从御座上走下,转身向书房走去。

燕知秋愣了下,不过不敢耽搁,马上赶紧跟了上去。身后数道目光随即赤裸裸地投射出嫉妒与怨恨,始终远远追随,直到他的身影出了金銮殿。

第四章不会泄露秘密的人

整整一天,皇帝都在御书房里,不知道跟燕知秋哪来那么多话要说,竟直到傍晚,还未放对方回府。

李尚书等三五个共事者早已暗中聚在了一起,关起门来在书房中焦急不安地密谋着。虽然都是太子的支持者,但他们与燕家素来政见不同,早已将对方视为眼中钉,处心积虑地想要除之而后快。这次的事,本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只有燕南漓被定了罪,不仅燕家从此满门抄斩,也能让对方的声誉永远蒙上怎么也洗不清的污点。可是却让人没想到的是,皇上尽管大发雷霆,心里却还是很相信燕南漓,再加上武宣德那厮委实不争气,寥寥几句,就如此轻易地让天子和朝臣起了疑心,他们到最后功亏一篑不说,还在朝堂上大失颜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所以一直在出头的李尚书心里难免憋了一肚子气,原本就很想要爆发出来,但谁知还没等自己找人算账,那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竟杵在门口大喊大叫、胡言乱语,顿时让他再也忍不住了,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立刻就咬牙切齿地狠狠吩咐随从。

“去,把武宣德给我叫进来!”

随从立刻领命,不发一言地退了出去,没过多久,那个看上去猥琐又窝囊的男人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见自己的面,就马上扑到在地紧紧抱着自己的腿。

“李大人,你可得救救我啊,你和张大人都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杀了耶律求翰整倒燕南漓,你们就升我的官,让我到京城来享福,你们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够了!住口!”

周围其他人全都皱起眉头、面露鄙夷,看向武宣德的目光充满气愤与狠意。想这家伙不过是个被利用的人罢了,就算己方当真过河拆桥又能怎样?更何况,他终归并没有达成应尽的任务不是吗?现在燕家的人反而比以前更加受到皇上的信任,他还有什么脸来这里又哭又闹的?!

不过,他们却不屑与这样一个成事不足的蠢材搭话,只有李尚书冷冷一脚将他踹开,然后说道:

“当初看在张仲份上,本官的确是那么说过,可是要怨就怨你自己无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大好的机会。本官一番辛苦,没有半点好处不说,反惹得皇上不悦。我没找你麻烦就已经很给你脸面了,你现在反倒……反倒讨赏来了?!”

李尚书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厚脸皮的人,再加上先前在朝廷里受了气,心里就更加恼怒非常。但可惜武宣德偏偏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闻言一惊,然后不仅仍旧扯着他不放手,反而还急切地提高了嗓门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是,末将是没有杀得了燕南漓,可我也是为了几位大人,才把这条命豁出去、背着这黑锅上京来的啊。”

“大人们要是真不救我,等回到江陵,别说燕南漓饶不了我,就连那辽王的军队,也非宰了我不可啊!”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收拾细软逃命去,躲去个穷乡僻壤,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不会被抓回来。”

“就是。”

旁边两人不禁翻个白眼,很是不以为然地插话。

“你们……”

武宣德面色终于沉了下来,自己装了半天可怜,这些人竟还是无动于衷?!他先前一直相信张仲,也因此相信这些王公大臣真会赏识、护着自己,但此时此刻,这些人的冷漠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不仅丝毫不理会自己的难处,反倒,还鄙视嫌弃自己一样。

这些人,拿他武宣德当什么?这么多年来要不是自己忠心耿耿为他们办事,他们会年年拿得到那么多的贿银吗?!

现在不需要了,便想将自己一脚踢开,哪有那么容易!

“李大人,末将再问一次,你是真的狠心绝情,不打算救末将一命了?”

“哼,你可别忘了,末将就算卑微,也跟你们是同坐一条船的人。你若见死不救,倘若有朝一日我被辽王逮到,那时候可别怪末将贪生怕死,把知道的一切全都抖出来。”

“武宣德!你……你这是威胁我?!”

不仅是李尚书,听闻此话,就连其他几位高官,也不由得立刻变了脸色,气得浑身发抖。大家同时想到的都是一个严重的事实,那就是此人已有异心,倘若任由他回到江陵,那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祸患啊!

几人面面相觑,都已暗动杀机,只不过他们老谋深算,就算怒极面上也毫无表现。李尚书缓缓扫视他们一眼,心里瞬间就有了默契,于是片刻看向武宣德,终于转怒为笑,然后讪讪地讨好道:

“哎呀,武将军,你这话,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没错,大家是自己人,只是,我们也是有难处的啊。”

“什么难处?”

一见他们有了改变,武宣德粗人一个,不知其中缘故,反而沾沾自喜。他立刻挺直了腰杆,连说话都底气十足,活像自己真的吃定了对方一样。

李尚书笑了下,然后说道:

“你今天也听见了,是皇上亲口下旨要你回去,如今战事紧急,他现在又正在火头上,你叫我们这些人。怎么劝他啊。”

“而且,你有所不知,经此一事,他对我们也已经很不满了,如今极为宠信燕知秋,与对方议事议了整整一天。老夫一早就派了心腹去打探,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圣上怀疑正是你我合谋,搞了这件事出来,还说,倘若你抗旨不尊,那就一定心里有鬼啊。”

“什么?!真有此事?!”

“是啊,老夫何必骗你,所以我们才对你故作冷漠,正是为了瞒骗皇上呢。可是你,唉,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只怕你我之间的关系,迟早也瞒不住了,大家就一起等着砍头好了。”

“李大人,你别着急啊,我、我今天其实是偷偷溜出来的,谁也没有告诉,所以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你放心好了。”

这么一说,武宣德也急了,立刻不顾一切地吐露实话安抚。他何尝不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临行前御史大人一再叮嘱,自己怎么还会笨到轻易让人知晓?

对方挑了下眉,仍有怀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他立刻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我可以发誓。”

“不必了,那样,真是太好了。”

面前几人一同笑起来,看上去那么轻松、那么放肆,一改方才的低声下气。

他不禁一愣,然后疑惑地问:“李大人,你们……”

“武宣德,真是天堂右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还会蠢到放你回去,有机会把这件事抖出来吗?”

“不会泄漏秘密的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话音落下,李尚书一脸讥讽地拍拍手掌,在立即明白了什么而面色惨白的武宣德面前,数十名侍卫蜂拥而入,齐刷刷地抽出了兵器。

“来人,带他下去。”

“好好伺候伺候武将军,然后——”

“就送他上路吧。”

第五章帮忙抗敌

自从战事一起,燕南漓就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仅仅因为忧心如焚,更还因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他总是做噩梦,经常看到满身是血、样貌凄惨的人在不断呼喊、抓着自己,然后猛然间惊恐地醒过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数日,程度之强烈,已经不是殷风澈的拥抱与安慰所能缓解的了。每一回将情人搂在怀里,看着对方惊魂未定的样子,殷风澈都会很心疼,于是忍不住地皱起眉,总在琢磨师兄说过的话。

——“风澈,燕大人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容易被妖鬼骚扰,你待在他身边,可要多多体谅啊。”

——“而且以他的状况,是不宜劳心劳神的,所以,做官这种事,其实并不适合他。”

唉,师兄有所不知,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从初见南漓的那一会儿,自己的心里,便早已有这种认知了啊。

殷风澈无数次想过要劝情人辞官,然后两人一起快意江湖、逍遥自在。他现在不知有多怀念当初那段时日,彼此携手并肩一同出行,心里眼里都只有对方而已。反观如今,种种杂事占据了南漓太多的精力与时间,也让对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看着对方日渐形容消瘦,他便真的很害怕,再这么下去情人迟早会撑不住的。

因此低下头去,温柔地注视着燕南漓的脸庞,昨晚一场欢爱,南漓满足而疲累地睡在自己怀里,这才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而他,正巧也很想让对方多睡会儿。

“主人。”

不过没多久,若翼还是出现在门外,轻轻呼唤一声似有话要说,却还是识趣地静待等候、没有进来。

只是,他也同样心知肚明,终于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在心底传音说道:

“我马上就去,你先叫他们等一下。”

“是。”

他将情人小心翼翼地安顿好,随后穿好衣服,迈出屋去。一推开门,就看到叶曦生等人已经等在屋外,一个个互相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大家突然间看到了他,立刻全都停止了交谈,纷纷围了过来。

“哎呀,殷公子,你可是来了。”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殷风澈挑起眉,缓缓扫视他们,由于自己跟燕南漓的关系,几乎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代理知府,在见不到燕南漓的时间里,什么大事小事都来找自己解决。

果然,叶曦生迈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张仲那老贼,不知怎么的,居然从别处调来了军队,正在城外力抗吐蕃军呢。”

“他还说要帮燕大人保护百姓、死守江陵,已经有好多人因此入了伍,正跟着他的副将,一起往城外去了呢。”

也难怪叶曦生着急,这些事,除了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无论府衙里谁听了,也都觉得事有蹊跷。大家都知道,那武宣德乃是张仲的亲信。对方杀死耶律求翰,因而引起宋辽两国开战,背后之罪魁祸首铁定就是张仲。可是他们既然处心积虑陷害大人,又怎会帮大人对抗敌军?只怕这里面,必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才对。

以叶曦生多年的经验,不用猜也知道那老贼想必早已谋划好了出路,那这所谓的抗敌名义好听,实则怕是想要断送江陵热血男儿,为敌军长驱直入、祸及大人做准备。所以他一早听说此事,立刻派人严密监视,然后赶紧回报燕南漓。但当来到门口时,却又转而想到燕南漓近来心力交瘁、只是兀自逞强硬撑着,要是被对方知道了那还得了?精神上一定更加承受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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