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五、六卷(穿越)+番外——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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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此人包藏祸心,要你们的脑袋,那你们此刻,还有命吗?!”

一干人低垂着头,任他责骂发泄,却连大气也不敢出。燕南漓虽看得不忍,但也知道,出了这种事乃是军中大忌,倘不好好训教,严加防范,只怕今后还会闹出更加危险的事情来。

一番训斥,众人立刻马上提高了警觉,随即有人主动请缨追查那人的下落,以及调查最近有谁与其接触过。刘将军火气渐消,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担忧,于是转回头来,便又担心地注视着燕南漓。

“贤侄,你我多年不见,虽然很想与你详谈,可是现在,很显然不是时候。既然有人故意引你来,那就必定会在背后造谣生事、坏你名声。所以为今之计,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被人撞见,引得谣言再传到大宋皇帝的耳朵里,只怕对你不利。”

“不急,既然南漓来都来了,那正好有事,想要与伯父商量。”

燕南漓却并不惊慌,事已至此,在别有用心之徒的刻意安排下,再去避嫌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清者自清,自己心胸坦荡、为国为民,就算皇上与百姓有所猜疑,也必定知晓自己的为人,不会去相信的。

事实上,他此次来,其实也根本不单纯为了叙旧,而是有着自己的任务,想要劝服刘将军,解江陵城之围。试想吐蕃一向安分,此次事不关己,又为何要与辽国一起结盟出兵?这里面,一定被允诺了什么好处,只要能够得知确切消息,想办法截断其中利诱,那一场战事,便会就此平息。

所以,不管情势如何险恶,事关国家与百姓的安危,自己也决不能空手而归。因此难得见到刘将军一面,他无论如何,也非得讨个人情不可。

第八章退敌

见他这般处事跟气度,活脱脱比当年的燕老头更加让人欣赏,刘将军先是惊愕,随后却又笑了起来。难得年轻人有此胆识,又如此自信不惧谗言,也好,那他们就坐下来聊聊,虽然,自己早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只要不是让老夫我无功而退、打道回府,贤侄,你但说无妨。”

“伯父……”

一句话就将自己的退路堵住,燕南漓不由得怔了下,然后缓缓扫视了一眼身边其他人,对方立刻会意过来,随即挥挥手。

“你们都先出去。”

“是,将军。”

手下训练有素,二话不说便走的一干二净。他这才叹了口气,认真说道:

“伯父,虽然南漓也知道你皇命在身、事出无奈,但是你就真的,再不念故土之情,要对自己的同胞同室操戈吗?”

“这场战争本就是有人蓄意挑拨,意在让两军兵戎相见,好趁机渔翁得利。无论胜利、死伤的都是无辜百姓,伯父若是中计,岂不是让亲者仇者快?倘若我父亲地下有知,也必定会觉得痛心的。”

“呵,南漓,久闻你乃京城第一才子,一张嘴甚是厉害,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你抬出你父亲来,是想要让我记得昔日恩情,放你们一马吗?”

刘将军捋捋胡须,虽然语音温和,但神色已明显冷了下来。他望着燕南漓许久,似乎在考虑什么,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不知你父亲,可曾跟你详细提过当年之事?”

“晚辈,仅仅略有耳闻。”

“那就够了,你听说过就好。”

其实具体细节,刘将军也已经不愿提及,因为时隔久远,再说什么也没有了意义。而且每每回忆往昔,重又体验那种悲伤绝望之痛,对自己这唯一幸存的可怜人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所以,他们只需要记住那个事实,那就是自己与宋室昏君之间,着实有着一场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

“想当初,老夫出身武将世家,十六岁便官拜大将,随父辈四处征讨。后来因建功无数,便被召入宫中觐见皇上,也曾加官进爵,风光一时。那时,老夫意气风发,自以为遇到明主,便立誓为保大宋江山,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因此便在辽国入侵之时主动请缨,去那苦寒荒蛮、局势杂乱之地镇守,以护我国境安宁,那一走,就是十几年。”

“伯父忠贞辛劳,父亲也曾赞赏有加,还说要南漓引以为榜样,身为世家子弟、却不可骄纵狂妄。”

“唉,那怎么一样?以你这般品性,在昏君手下处处受气,岂不可惜可怜?”

“伯父,切勿辱骂天子,否则……”

“否则如何?!老夫受昏君所害,难道还骂不得?莫说是我,其实就连你……”

刘将军越说越气,到了嘴边的话,差点就不假思索全都抖了出来。不过见到燕南漓苍白难看的脸色,终还是有所收敛,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止住了骂声,然后愤愤地一拂袖。

“总之,就算当时奸臣诬陷,可他身为皇帝,轻信一面之词就滥杀忠良,终归是昏庸透顶。老夫一家数十口人命,眨眼之间,就这么白白枉死。后来,降了吐蕃,受到国主赏识之后,要不是念着你父亲的救命之恩,唯恐你们父子俩也因老夫而徒招罪责,那这十几年里,老夫早就上书国主挥师东进,踏平京城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雪恨了!”

“伯父!这万万不可!”

“哼,所以,除非国主下令,否则,要老夫退兵,也是万万不能!”

“而且,事实上,这一次要不是听说江陵知府正是南漓你,就凭别人,也想要老夫只围不攻?!简直做梦!”

“伯父,那你何不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不行!我毁家灭门之仇,窝在心里十几年,岂能就这样算了!”

“可是,这将造成多少无辜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此种行为,与皇上当年又有何差别?!”

“昏君造孽,关老夫何事?我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又为何要去管别人?南漓,你莫再说了,倘还认我做伯父、听我的劝,便马上开了城门投降,跟我一起回吐蕃去吧。以你这般才能,不愁得不到高官厚禄。”

“你要我……叛国出逃?!”

“是那昏君不仁在先。不瞒你说,我早已得到消息,有奸佞小人害死辽国北院大王,嫁祸于你。现在宋室皇帝已经派了太监来江陵宣旨,要找你回京受死。你若再不走,便迟早也会跟老夫一样,被其所害啊。”

“可南漓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而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一受猜疑,便变节倒戈?那还是臣子所为吗?有朝一日,就算南漓当真入狱,那也是命中劫数,与天子无怨!”

“你,你真是……愚不可及!”

看他斩钉截铁、一口回绝,刘将军不禁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着实不该……

“伯父,南漓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肯不肯退兵?”

“不管之前如何,那毕竟是一人之错,倘若因此牵连无辜,伯父将心比心,又于心何忍?如果你真的恨透了皇上,非要打开杀戮才甘心的话,那么,南漓愿代皇上和百姓一死,以泄伯父心头之恨。”

言毕,燕南漓一甩衣袍,单膝一低跪了下去。语音虽无奈,神色却很坚决,看得刘将军顿时震惊失色,不由得愕然地指着他:

“你说什么?!”

“你居然为了那昏君的江山,连命都不要了?!”

“是。南漓为主尽忠,保护百姓,百死无憾。”

“胡说!荒唐!你爹那老糊涂,竟然把你教成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他一把便将燕南漓拉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张俊美面孔,心里真是又气又怒。这个傻孩子啊,怎么能这么做?要知道天底下,自己就算杀尽千百人,也唯独不会动对方半根汗毛!这小子又怎么能这样跟自己说话!

心里怒到不行。却偏偏眼前的人毫无畏惧,半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非常平静地对自己弯起唇。

“伯父倘若不允,将来两军交战,南漓作为知府,也少不了要与伯父为敌,到时亦是拼个你死我活而已,伯父又何必犹豫?”

“倒不如南漓孤注一掷,得伯父一诺,也好早日安心。”

这混小子,原来真是吃定了自己。刘将军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对方衣领,却就是,不敢妄加打骂。

因为,已经十几年不见了啊。

如今能够像这样面对面地交谈,哪怕是争吵威胁,哪怕对方仅仅只是喊自己一声伯父,他都格外觉得珍惜可贵。

于是不知什么时候,彼此对视之中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面前的晚辈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退开两步,似在等待他的决定。

“伯父,请下令吧。要就此平息干戈,还是杀了南漓,趁势向大宋宣战以报家人之仇,全在伯父一念之间。”

“不过,南漓从来都相信伯父的宽厚为人,必不会做残忍的事。”

最后一句,便不由得让刘将军露出苦笑,其实真正让自己为难的根本不是杀人,而是……这小子的性命啊。

一半威胁、一半奉承,逼得自己进退两难,真不愧是燕老头的好“儿子”啊。

而自己,既然都被这么说了,还有不答应的余地吗?他只能深深地叹息一声,承认自己败下阵来。

第九章阳奉阴违

见到对方认输,态度和软下来,燕南漓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出了一身冷汗。父亲曾说过,对待不同的人,就要分别施以不同的方法,因势利导方能成功。自己不想与刘将军为敌,故而才赌一赌,放低姿态加以恳求,其实刚才心里却一直在担心,对方毕竟是武将,倘若真的不念旧情,蛮横起来,那自己又要怎么办?

说实话,他虽不惧死亡,可是,也并不是真的想死啊。

但是无奈,已逼迫到那种地步,也只好硬撑下去。好在那人虽然暴怒,却终究还是放开了自己,并且叹息拂袖,随后便又拉了自己,开始聊起当前的局势来。

不禁笑了下,欣慰之余,同时也颇怀感激。对方这么多年终归还是没有变,还是一样这么疼爱着自己啊。

于是,任那人拉着自己的手,开始研究起应对之策。

从刘将军口中得知,除了辽王真的为替耶律求翰报仇,以及怀有野心、想要借机侵宋之外,那暗中包藏祸心的西夏也想要趁机分得一杯羹,才会一拍即合、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出兵的要求。而相比之下,吐蕃国主则是由于国弱人疏,得罪不得其他两方,再加上也是听从了使者的说项,以为能捡个便宜,这才与对方仓促结盟。不过,又因其国内并无可以担当大任之将才,所以,便不得不派出刘将军领军,而且仅有区区两万人,长驱直赴江陵而已。

因此,在这种心态下,只要能恩威并施,一方面施加压力让吐蕃国主畏惧,而另一方面又给予好处,使其明白归臣宋室有利可图的话,那么,这三路大军的其中一路,立刻就可轻易瓦解了。

燕南漓弯起唇,得到这个认知,随即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他向刘将军行礼道谢,然后自信满满地说道:

“伯父放心,这其实再容易不过了,待南漓回去之后,就马上写奏折给皇上,相比宋室安危跟百姓的生死,皇帝定不会吝惜金银粮帛才对。只要圣旨一到,伯父带回呈给吐蕃国主,那么再行退兵,便不会遭人非议了。”

“而伯父先前处处相让,如今又一番指点,若能使众多无辜百姓免遭战乱之苦,那便是天下百姓的恩人。侄儿在此,也要先谢过伯父了。”

“唉,你我自家人,何需客气。”

刘将军很是疼惜,立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虽然自己论身份也受得起他的大礼,可是,自己却又怎么舍得呢。

“南漓,那事不宜迟,你赶快回去吧。我会吩咐副将护送你回城,免得那些奸险之辈,再半途加害于你。”

“多谢伯父美意,不过,不必了。南漓出城之际,早已派人控制了沿途之要道,方圆数里之外都有南漓的人接应,有人想要害我,也不会这么容易。”

“哦,这么说来,倒是老夫多事了。看来南漓你敢独自出城,其实也并非全无准备。”

“伯父莫怪,此时毕竟两军交战,所以侄儿……”

“无妨,我并非怪你,身为朝廷命官,肩负重任自当如此。”

刘将军拍拍他的肩,只是欣慰眼前这年轻人越看越中意。唉,多年分离,倘若他能回到自己身边来该有多好?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因为那件事似乎燕老头根本就没对儿子说过,那么自己若突然提出来,未免显得有些唐突了。

所以,仅仅道个别,便依依不舍地将燕南漓送到了军营门口。眼望对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随后沉下了脸色,低声吩咐身旁的副将。

“立刻派几个人乔装改扮,跟进城去暗中保护,倘若有人敢对他不利,则格杀勿论。”

“是,将军。”

副将低头领命,只是心里随之又升起了疑惑,终是忍不住问道:

“不过,将军,此人虽是将军故交之子,但您不杀他就已是仁至义尽了,又何必,为这小子做到如此程度?”

“混账!你说什么?!”

刘将军闻言怒眼一瞪,立刻将对方吓得战战兢兢,赶紧跪下。

“末将该死!妄加猜测,还请将军恕罪。”

“哼!”

副将大气也不敢出,已经吓出了一身汗,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就不禁从脑海中蹦了出来,而再回想起上司对燕南漓的礼遇,于是募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此人竟会是……”

“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去办事!倘若他被人碰伤了半根汗毛,我便唯你是问!”

“是,末将知道了,末将马上去办!”

果然,真是流落中土的大少爷啊。

他赶紧惊慌失措地退了出去。

挥手招来了几个人,他小声耳语,冷汗终于滴落了下来。那几人也是一脸惊讶

面面相觑,对此事完全难以置信。

“这绝对是千真万确的,将军已经亲口承认了。”

“啊?那,那夫人和小少爷那里,又该怎么办?”

他们几人毕竟是吐蕃人,虽受上司恩惠,可平日里,将军夫人对待大家亦是不薄。所有人都知道将军的过去,也都一直认为,他多年来绝口不提,必是当年那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可哪里想到今日竟会目睹一番父子重逢的好戏,尽管那人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但看将军的样子,却很显然对这么孩子甚是疼爱,甚至为了对方,不仅按兵不动,且似乎竟还有了想要终止战局、息事宁人之意。

这可是就连小少爷也不曾有过的待遇啊!

谁不知道将军初到吐蕃第三年,好不容易有了机遇那时,为立战功竟连自己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子也不顾了。两千骑兵就那样冲入敌军,杀得西夏人人仰马翻、屁滚尿流。事后国主龙颜大悦,升了将军的官职,又将王公贵族之女嫁给了将军。有了贵人的提拔与协助,将军这才得以平步青云,慢慢有了如今的权势。

所以大家实在难以想象,一旦将军将来认了儿子,将燕南漓接回吐蕃子承父职,偌大的将军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子。尤其燕南漓言谈举止之间气质卓然,风采出众,更将憨直愚鲁的小少爷给比了下去,夫人为了儿子,也必定不会容许这样一个深具威胁的小子存在的。

而他们……

“此事以后再提,我们现在首先要找机会混进城去,到时城中一乱,我方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拿下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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