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五、六卷(穿越)+番外——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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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经对方一席话,他心里这石头是放下来。彼此相视一笑,都明白他们全是一群不走运的家伙,同时摊上了这么一件辛苦的事。他扶着崔公公,来到路旁一块石头边坐下休息,又寒暄几句。然后望着那被对方无时无刻都好好抱在怀中的圣旨,突然间倒冒出了一个疑问。

“公公,你说,皇上这一次传旨给燕大人,又是所为何事?”

不只是他,其实大家都很好奇,要说燕南漓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从小到大都伸手恩宠。从对方出任江陵知府开始,传达赏赐及嘉奖的圣旨就屡屡不鲜。可是却从没一次像现在这回,所有人都小心得不得了,就好像捧着自己的项上人头。

他紧张疑惑,很想要求解。崔公公却笑着瞅了他一眼,略带讥讽地说道:

“张统领,枉你平日精明,怎么今天竟这么糊涂?这上面的心思,又岂能轻易告知你我?!”

“我们做奴才的,只需要听命行事。其他的,自然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招惹杀身之祸。”

“呃,是,公公所言甚是,是卑职逾越了。”

一番话,不轻不重,说得张统领又冷汗直冒。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把这回事给忘了。

不过,那人却又随即一笑。

“诶,其实,你也用不着害怕,大家一同办事,我也不是在教训你。虽然上面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怎么着,好歹也能瞧出点什么来啊。”

“哦?此话怎讲?”

“你想想看,朝廷之中,出身燕家的官员何其之多?倘若真是赏赐,那这差事,还轮得到你我头上?”

“是啊,原来如此。”

张统领一下子茅塞顿开,顿时惊愕不已。没错,最初是雷侍郎,后来是燕尚书和王公公,似乎每一次都是燕家官员亲自接手,惟独这一回……

“只怕,是个烫手山芋,随时会引来杀机啊。”

最后一句,是崔公公坚信却认命的结论。而这,也才是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真正原因。

两人正在交谈,对面的山崖上,一批黑衣人正隐蔽在石头后面远远观望。不多久,他们确定了这几人的身份,便各自点了下头,拉起蒙面的黑巾,就手执兵器跃了下去。

山崖距目标的距离并不短,在视线之中,那十余人也惊慌失措,立刻摆开阵势想要迎战。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随后他们竟踉踉跄跄地倒了下去,连同那崔公公在内,还没等他们到达,便横七竖八地趴伏在地上、不省人事。

为首的一人马上挥了下手,身旁同伴齐刷刷地停住了脚步。见此情景他们心里都不禁浮上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事情有诈,只怕还有别人也盯上了这队伍,并且已经抢先他们一步下了手。

那他们此刻就这么鲁莽地冒出来,岂不正中了对方的圈套?!

果然,还没等他下令,便听到了脚步声。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人,亦是统一衣着、训练有素,一见之下就立刻惊骇失色,紧接着便不由分说地杀了过来。

小小的山路上顿时刀光血影、嘶喊连连,数十人混战在一起,局势凶险万分。

许久之后,不断有人惨叫死去、血流遍地,先前的黑衣人尚未得手却乍然遇袭,惊慌意外之下便难免难以招架,被杀得只剩下三四个。他们见势不妙,马上向后逃窜,一些敌人随即追了出去,而另一些则就此收手,留在原地赶紧查看受害者的状况。

“崔公公?崔公公!”

领头的那人小心翼翼地扶起太监,摸摸鼻端,竟然还有气息。他大喜过望,正要招呼手下来为对方疗伤。恰在此时,却见奄奄一息的对方虚弱地抬起眼来,然后握了握自己的手。

那力道却不小,要不是自己内功深厚且受过训练,只怕也得疼得叫出声。掌中随即多了一个薄薄的事物,他吃了一惊,立刻意会到了什么,然后放下对方,向周围一声口哨,手下即刻全都围拢了过来,形成一道人墙将他牢牢包围在中央。

在这番掩护下,他终于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先是疑惑,随后低下身子翻检着对方的衣服。太监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他从其怀里抽出圣旨,打开一看,便愣在那里,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那奴才谨遵旨意就是。

“统领,什么事?”

手下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见队伍出事本就满心焦急,再看到他的模样,就更加忧心如焚了。

他却并不回答,而是拿定了主意,随即站起身来吩咐。

“你们两个,立刻回京禀告公公,就说事情有变,情况已尽在那人掌握之中。”

“而其他人,则全部听我吩咐去做!”

“是。”

虽然不明所以,但众人还是听命行事、并不多问。于是立刻有两人沿来路折返,剩下的便赶紧和他一起,搬起地上那一具具“尸体”,迁移到附近隐蔽的草丛或洞窟之中。

第二十章“刺客”

入夜,两个黑衣人就无声无息地翻入了江陵府衙,避开了值守的衙役,摸到了燕南漓的书房。从燕南漓出事之后,为了对外掩人耳目,就一直由叶曦生和柳夫子共同商量、代为处理公务,然后发放各郡县执行。所以这一晚,屋里依旧亮着灯,便是叶曦生还在伏案工作,整理积压不少的公文。

这两人轻轻捅破窗纸,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人,却彼此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在京中见过燕南漓,自然知晓这人并不是。可此人居然能在知府大人的书房里,拿着知府的官印随意批阅公文,而外面的守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由此便足以看出此人的身份非同寻常,应该是燕南漓极为信任的心腹吧。

不过,拿不准燕南漓是否已身陷危险、此地是否已由他人掌握,再加上主子千叮万嘱,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即大祸临头,务必要亲自向那人当面传达。因此,他们还是较为谨慎,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之后,便飞身而起,轻盈地掠上了房顶。

“什么人?!”

叶曦生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袖箭,立刻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大声呼喊。不远处的衙役听到声音,马上纷纷闻了进来,在查看四周、并未发现敌人之后,其中一人拔出了袖箭,递到了他面前。

“师爷。”

“可曾看到刺客?”

“没有,大概躲起来了,属下这就带人去搜。”

“不急,对方既敢潜入行刺,必是武功高强,也欺我府衙目前人手不足。你们马上召集其他人,严密保护大人安全要紧,至于搜查的事,待天亮再去也不迟。”

“是。”

随即有人去安排,叶曦生将袖箭拿在手中,吩咐完毕之后才仔细端量。自己好歹跟黎岳共事过一段时间,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兵器,耳濡目染也略通一二。此时只见那箭异常精致,材质也较为上等,一看便不是寻常的贼人所用,心里就不禁一惊,隐隐感到不妙。

这件事,只怕不一般,试想自己一个小小师爷,易容改装、隐姓埋名,自然不会与人结怨。贼人闯入书房行刺,想必还是冲着大人来的,所以还是尽快告诉殷公子为好,让他也加倍小心,切勿在这种关键时刻顾此失彼,再让大人受了伤害。

他带同余下几人迅速出了房间,就急匆匆地向燕南漓所在的院落走去,甫一进入,阵阵药香就扑面而来。那是同样精通医理、早已替代自己担当了燕南漓私人大夫的若翼在煎药以及炮制药丸,换了平常,他定忍不住要互相切磋一番,可此时事态紧急,便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就来到尽头的小屋前,立在门外小声地唤道:

“殷公子,殷公子?”

殷风澈一向浅眠,有时甚至干脆彻夜不睡,因此屋里很快也传来了极小的声音。

“什么事?师爷。”

“适才有人进府行刺未遂,我已经调派了人手加强戒备,所以便想通知你一声,以免贼人惊扰了大人。”

“不必了,人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两道灵气破窗而出,倏然击中屋顶。上面两人反应极快,一惊之下便翩然现身,轻盈地飞落地面。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府衙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好大的胆子,看你们往哪里跑!”

众人惊讶叫喊,然后纷纷冲了上去。殷风澈在屋里听着,不言不动,仅是淡淡地弯起唇。为皇家卖命、平时生活安定的侍卫们,怎能及的上江湖中人的诡计多端,这一招投石问路早已司空见惯,却是最为有效,多半每回都屡屡得手。

他侧过头、垂下眼,仿佛战端与自己无关,只是全神贯注、神色温柔地看着仍在身边熟睡的燕南漓。如今离妖怪出生只有不足五日的时间了,南漓更是疲累辛苦,怎么补都是那么虚弱憔悴、面色苍白,看得自己真是心疼不已。

当然,如果照照镜子,只怕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日日为对方渡送灵气,早已快耗尽了力量,因此方才那一下后动不足,才并未将两人当场击毙。他心中暗自感慨,想着府衙近来真是多灾多难,不知何时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南漓和大家能够永远平平安安,不必再受诸多苦难。

禁不住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喊道:“住手,我们兄弟并非贼人,乃是太子殿下的亲信,有急事要求见燕大人。”

“你们切莫纠缠,否则误了大事,性命不保的也是你们。”

“住口!太子的手下,怎会到江陵来?凭你几句花言巧语、危苦耸听,就想轻易骗过我们?”

“此乃东宫腰牌,是真是假,燕大人一看便知,请立刻叫燕大人出来。”

“放肆,你们尚未证明身份,也想哄骗大人上当?”

“若真是太子的人,还不赶快把腰牌拿过来?等验明是真,再说不迟。”

众人包围之下,两人对视一眼,虽有犹豫,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将手中腰牌扔给了衙役。衙役出身御林军,倒是一个个知晓此物真假,一见之下还真吃了一惊,马上转交给叶曦生。

“师爷,似乎是真的。”

“哦?”

叶曦生也愣了下,随即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便说声稍待,就转身走进燕南漓的房间。

之后过了很久,屋里终于亮起了灯,叶曦生去而复返,挥手撤开衙役,然后对两人说道:

“实在抱歉,适才在下误将二位当成刺客,因此多有得罪,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师爷言重了,其实,也是我们兄弟鲁莽在先。我们身负重任,却实在不知燕大人身在何处,故而才出此下策。”

“好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又是自己人,就无谓再计较了吧。”

“兄弟也正有此意。”

两人一抱拳,提及方才的误会,亦颇为不好意思。不过任务要紧,无暇耽搁,所以解释清楚、客气几句之后,便焦急询问:“那不知燕大人……”

“大人已醒,请。”

“多谢。”

他们匆匆走进房间,就见大半边床帘低垂,燕南漓盖着棉被、身披裘皮,正倚坐在床边、包裹得严严实实。昔日俊美绝伦地翩翩公子,如今竟明显清瘦、神色憔悴,两人禁不住一齐惊愕不已,心中随即诸多猜疑、频频大量,视线也从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旁桌边不言不语、兀自点灯沏茶的男子。

“本宫最近受了点风寒、身体不适,所以气色难免有些欠佳,两位勿需猜疑。而且风澈乃是皇上钦赐的贴身侍卫,并非外人,与我又有救命之恩,两位不必顾忌、直说无妨。”

燕南漓笑了下,看到他们的举动,也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一番澄清之后,两人虽也惊讶,但既然如此,便也还是当着殷风澈的面,将不久前朝堂发生的事完完整整、一点不差地转述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报答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原来王爷他真的……”

一想起自己的梦,燕南漓便惊骇失色,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晕,几乎就要承受不住。难怪风澈当时虽口中答应,但从那之后,却再只字不提。而且,耶律求翰的人头还被作为参奏自己通敌叛国的证据,以致连累了燕家的名声、害表兄也身陷危险之中,他便觉得自己实在是燕家的罪人,简直愧对列祖列宗。

“不行。我要马上回京城,向皇上解释这件事。”

他不顾一切,忙不迭地就要起身下地,可日渐沉重虚弱的身体哪还能受得了,稍一活动便腹痛不止,忍不住咬牙皱眉,就又倒在了一边。

“南漓,你莫心急,身子要紧。就这么几天了,以你这副状况,哪还能回去?!”

殷风澈吓坏了,赶紧扶稳他,小心翼翼地稳定着状况。现在可是越来越关键的时刻,而且除了府衙里,他这样子平时连外人都不能见,只要一走出大门,就会立刻被别人当成怪物,要真回了京城,岂不更得惹出祸患来?!

所以,就算真要去,也只能等那妖孽出来之后啊。

“听话,到时候我陪你一起,你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好好保养自己。”

“可是,风澈,表哥自小疼我护我,我怎能置他于不顾?”

“你现在自投罗网,难道就能救他吗?你忘了他是为何才甘愿作为人质?所以南漓,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两人相识至今,难得产生分歧。视线相对,争执一番,紧接着便都沉默无语。

对面的人静立旁观,早已发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方才看到燕南漓的身体似乎不平常,也都是暗中一愣、眼里充满疑惑。不过他们毕竟训练有素,事不关己绝不多问。此时见他们意见不一,恐伤了和气,又怕燕南漓心急之下鲁莽行事,于是其中一人便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大人的确不必惊慌,我家主子交代,已安排了人手,为大人缓得了五日时间。再加上那传旨的人一行要到达此地,大概还需六七日。以大人的才智,这么多天想要从张仲和武宣德那里查清事实为自己洗雪冤屈,想必已经足够了。只要掌握了真凭实据,金銮殿上能够让那些造谣诬陷者哑口无言、自食恶果,燕尚书那里,自然也不必担心。”

“是啊,我家主子和王公公自会多加关照保护,不会令他受苦的。”另一人也随即附和。

“南漓,现在你都听见了?”

他们的话,正中殷风澈下怀,因此便将燕南漓牢牢圈在身侧,阻止他再随便乱动。

而至于面前那两人,既然暗中通风报信,那么任务完成了,也该尽快让他们回到主人身边了,以免让人发现、而连累到太子。

“两位,事情我们已经都清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若太子殿下再无其他吩咐……”

“主上并无其他事情吩咐,请燕大人多珍重,我兄弟二人,就此告辞。”

那两人心思机敏,尚未说完便已知晓,他们再度拱手抱拳,向燕南漓行了礼,然后便径自转身而去,很快飞身掠上房顶消失。

江陵府衙,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叶曦生挥手示意衙役们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去,随后就敲了门,满怀担忧地走了进去。他望着燕南漓的眼神又是焦虑又是心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人尚未脱离生命危险,那张仲就迫不及待地制造陷阱,想要置大人于死地!

“大人,殷公子,虽然我们已得到消息,知晓了张仲的恶行。可他背后定不会安分,极有可能还在策划进一步的阴谋,所以我们必须早作打算,彻底揭穿他的诡计才行。”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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