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伏——养气人蔘
养气人蔘  发于:201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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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传的脸颊贴着他,泪水滑过他的脸,脖子被扯的很痛,心却更痛。
他......就是害怕,喜欢的东西、亲近的人,他都害怕失去,与其得到后再失去的痛彻心扉,他宁可忍受从未得到过的寂寞。
但是光传不这么想。
就算失去后的伤痛难抑,他还是不想放弃曾经拥有的喜悦。
「如果真的讨厌,就推开我──」
光传贴在岁怀雁耳边,细细软软的声音,激得岁怀雁背脊一阵打颤。
手抬在光传背后,心里想拉开他,又有这么一点不想。
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足够默许光传接踵而来的攻城掠地。
光传轻捧他的脸,一个个吻落在他的眉间,缓缓吻住他那张随时会说不的嘴巴;发烫的舌尖撬开他的唇,他没有抗拒,他闭上眼不敢再看,光传沉醉其中的面容,让他害怕发觉那是真心诚意的出自爱;浑身颤抖着环住光传的腰,好似不这么做,他连跪在地上稳住身体的力气也没有。
光传算不上粗暴紧扣他的腰,他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声就敲在耳边又快又急,随时停止跳动他也不觉奇怪;光传咬肿他的嘴唇还不肯罢休,彷佛要将他拆吃入腹般沿着脖子一路吻到锁骨,而后重重在锁骨咬了一口。
岁怀雁呜一声,眼神迷蒙,满脸涨红看他一眼,光传笑了笑,「我想吃掉你......每一寸每一分,都想吃下去。」
岁怀雁被他充满情欲的眼神激得羞赧无比,想抽身逃开,身体一动,光传扣在腰间的手臂扣得更紧,警戒地望岁怀雁一眼,用着轻柔到令岁怀雁感到可怕的嗓音:「你还想逃去哪里?」
岁怀雁连头皮都麻了。
「那个......我说光传啊......」扯不回被光传抓住的手臂,岁怀雁只好将上半身略往后倾,一离开光传,岁怀雁更窘。
上半身感到寒意,不知不觉间,内衫大敞,裸露在空气里的胸膛满是红痕,岁怀雁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颈项间一定更精彩。
想说些话来冲淡燥热感,想了半天,磨磨蹭蹭只会说「不要这样嘛,坐下来聊聊不是挺好的?」说出这番话岁怀雁自己都想一头撞死,平时胡搅蛮缠、插科打诨的本领,一看见光传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神,不知全飞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
光传听了只是笑,露出一口白牙,森冷森冷的很是骇人。
岁怀雁从来不知道光传这么爱笑,与以往轻蔑人的笑法不同,赤裸裸的欲望就在他笑得很淫荡的脸上,至少岁怀雁觉得他现在表情看起来真的很下流淫秽。
以前收集情报时,少不得见到强取豪夺的土财主欺凌民女,每次见姑娘在淫贼面前总是抖得可怜兮兮像只小兔儿,那些时候他还暗叹身为女子真是可怜,不谙武艺也就算了,长了脚也不知道好逃,娇娇弱弱令人看了心里都难受。
没想到易地而处,他也是手脚发软,两条腿活像在打架地抖个不停,一身好功夫像被断了筋脉,只是被光传注视,就像被蛇盯上准备大快朵颐的青蛙,动弹不得。
说到底只怪他经验不足,平时老觉得孤家寡人自在又快活,除了嘴上吃吃小姑娘的豆腐、调情戏笑当乐趣,真正和姑娘家相拥到天明,还不忘油嘴滑舌、经验老道般说着:「昨夜真是美妙。」的甜言蜜语根本没用过!
所以光传脱掉他的衣服时,他的手不知道该做什么。
光传脱掉自己衣服时,他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摆。
脑子晕乎乎,脸上的热度感染到全身,烫得他手脚发软,连腰都使不上力。
而后就──
一失足成千古恨!
福兮祸伏 20
虽然没有后悔,但是心底整个恨,熊熊烈烈的烧啊烧~~
逍遥自在的日子过得好好,虽然总有一天会到尽头,但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他真的很怕要以手代足爬完下半辈子啊。
看着正在一旁好梦方酣的男人,岁怀雁左手捏右手忍住在他脸上画图的冲动,光传一向睡的浅,还是不要太冲动的好。
省得逃跑还替自己找个跟班。
偷偷摸摸爬下床,翻开被子的那一瞬间,差点没被床单上的血迹吓得尖叫,连忙掩住自己的嘴,难怪现在痛得连眼皮都在抽动了,鲜少受伤的部位甚是柔嫩,不痛才有鬼!
狠瞪光传一眼,心里又把他骂了百八十遍,差点连师父都骂进去的前一刻想起师父的养育与教导之恩,才讪讪地咬住唇,下了床;强忍股间因扯动而再度撕裂般的痛楚,还有腰快折着两半的不适;岁怀雁龇牙裂嘴无声喊疼,一边穿上衣裤告诉自己没有下次,一边又想下次换光传受这个罪才甘心,反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亏欠光传这一份情,就这样逃跑应该吗?
自己又不是真的不喜欢他......
要是这么一走,光传真正对他死心......
打个冷颤,悄悄呸了几声。
理也不理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当务之急......还是找人算帐要紧。
◎●◎
天边透着微微的白光,岁怀雁步伐虚浮,跌跌停停走了几里,末了实在忍不住股间让他脸色发白的痛楚,吃力地靠在树边喘气。
从来没被人发现他就躲在小村子里,光传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寻来了?
岁怀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出卖他!
李文泰对光传避之不及,好歹也算同一阵线。
最可疑,不,绝对就是九师弟出卖他!
枉费他这么掏心掏肺疼他帮他,紧要关头他居然反咬他一口,天理何在啊?
可惜后头有只比狗还灵鼻子的家伙绝对紧咬不放,否则不把九师弟砍成十段八段,他岁怀雁三个字倒过来写!
一时间他还是不敢杀到九师弟所在的司徒家自投罗网,光传这张蛛网实在让他有些畏惧,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想起九师弟曾经提过他与韩如烟在山上住过一段日子,确切位置不明,大致上还是知道该怎么走;凭着九师弟说过的方向往山里走,直到看见一大块二丈高的石壁,他才松了一口气。
二丈的高度根本看不在任何一名墨隐派门人眼里,正想提劲跃过,哪知才踏上第一步,令人难以启齿的疼痛猛地又爬上他的尾骨。
他狠狠摔在石壁上,俊脸贴着光滑石壁,以极其不雅的姿势缓缓滑下来。
这次他骂的对象不止光传,连带出卖他的九师弟也问候下去。
最后还是忍耐着不适,一步一血泪地翻过石壁,顺利找到九师弟与韩如烟曾经安身的小屋,哼哼唧唧地进屋去。
休养几天,痛处不再那么敏感,他才离开小屋,含恨不已潜入司徒家留了一张字条给九师弟,把所有的怨念简化成两句写在上面,才勉强凑合过去。
◎●◎
岁怀雁又开始了漂浪不定的日子,他不敢再回北山的小村子,就怕光传守株待兔;他总是怕光传找到他,但是偶尔想起,他又怕光传找不到他......
这种矛盾心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他天性懒散,想着心痛,他就干脆不想,眼睛一闭,装作没这回事又是一天;想念小七与六小姐的时候就去见;想念小高的时候就不时在她身边打转;这样磨磨蹭蹭下来,又是半年光景过去。
而后,李文泰给他捎了一个消息,说光传不知为何回到墨隐派了,而韩如烟也带着一名少年回到墨隐派,韩如烟此次上山,大有再也不下山的意味。
李文泰当然是急追而去,捎这封信给他,也是多少冀望岁怀雁帮忙阻挠韩如烟,这种时候,多一个情敌都是战友!
可惜的是,李文泰不知道岁怀雁早对韩如烟断了心思。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岁怀雁正在京城一个巷子里,一身乞丐穿戴正在呼呼大睡。
他看完信感到有些淡淡的情绪,却怎么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这样、很好啊......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跟如烟终成眷属,这样......我就不用再躲了。」
旁边有人骂骂咧咧走过去,他全然没有心思去关切那些人。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感觉有东西勾到裤角。
回过头去看,才发觉自己的眼界已经糊成一片,泪水不自觉湿透衣衫,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想起那一夜,光传抱着他貌似哀求低诉:「你为什么不主动靠近我?」
为什么,他总是让光传等?
为什么,他害怕失去、就得害怕拥有?
一切都是他的过错,是他错过光传,自作自受。
现在才来心痛后悔又算什么?
幼年时期接连父母见背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这是他时到今日仍旧不得而知的谜思;他只知道害怕,那种痛彻心扉、欲哭也无泪的心情。
擦乾泪水也抹不去心里刺痛的感觉,他怔怔看着脚边,模糊的眼界里出现一个人,趴在地上似乎昏死过去,血淋淋的右手紧抓他的裤角。
他此时万念俱灰,虽不到一死了之,顿时也全没了方向;看着这个伤得极重,皮开肉绽,几乎面目全非的少年,只剩一口气仍旧挣扎着抓紧他;他与生俱来在性格上就是多事,见少年求生意志强烈,自然而然就将少年扛起,一路扛回破庙。
而后,在岁怀雁与一干兄弟的照顾下,少年伤愈,本来清秀可人的样貌已不复见,几道肉疤横过脸,手残腿歪,怎么也看不出他当初是城中相公堂子里的小倌了。
少年与一干乞讨兄弟都叫他小三,小三小三,就这样叫了二个月,少年总是巴巴跟在他身后,少年还记得是谁伸出援手,更记得无依无靠的时候,这个人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
平平淡淡的日子,岁怀雁十分满意了。
他待少年十分友善,好吃的绝不会忘记少年一份,带着少年在城里探点行乞,被人驱赶时不忘护着行动不便的少年,少年总是怯怯地喊着:「小三......」感激之情难以言喻,写在原本明媚的大眼里却是如此诚摰。
他会拍拍少年的头,让少年别多想,他多管闲事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天性。
自己没有过的温暖,他总是想让别人尝尝,方法虽是轻挑之中带有三分认真,掏心挖肺的好意还是让人难以忽略。
少年自然更加亲近他,他就当作多了一个弟弟,以岁小三的身份待他更好。
反正光传也不找他了,他乐悠悠过着被人又赶又骂的乞讨生活。
或许对一般人来说,当个乞丐既不光彩又会任人轻贱唾骂,谁会知道每每在茶楼门口被小二泼水用布巾抽打,然后可怜兮兮落荒而逃的岁怀雁是多么乐在其中,简直可以用乐此不疲来形容他的心情。
这种不用担心受怕,也不必探人是非的日子才叫日子。
兄弟们运气不好的时候,他就拿出以前存下的钱,乔装成面生的外地汉子,零散分给城里四散的乞丐,让一干在庙里无依无靠的人们不至于饿着。
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他松懈下来,饱食终日,只差没整天睡在大街上扣扣肮脏肚子,睡醒就等着吃了。
虽然弟兄们都笑着骂他懒,但该带回来给大伙平分的食物倒也没少过,久而久之,也没人对他总是在街上睡得呼噜作响有何怨词,顶多路过时给他两脚,他皮厚肉粗自然是呜咽两声,翻过身继续睡。
就算他天生懒散好睡,其实也没那么大的能耐睡这么久。
只是他不睡,一闲下来总是莫名想起光传;一想起又是烦燥,闪过脑中的不是光传紧紧抱住他的体温、就是光传温言软语抱着韩如烟的气愤。
岁怀雁知道现在就算自己拿他当宝,人家还不一定想要这份荣殊。
想着光传也只是给自己找折腾,他宁可睡觉,就算睡不着,他也逼着自己睡。
◎●◎
很快又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一天,连着睡了好几天的岁怀雁再有本事也没睡魔敢靠近他,懒洋洋伸了腰,嘴里打着哈欠,揉揉眼睛才看见身边聚了几个乞讨兄弟,一向亲近他的少年也在其中。
其中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矮胖子拍着少年说道:「先各自往城里四处讨食,真讨不到东西,午时城西的谭府会发水粥,虽然清淡,也聊胜于无。」
掏掏耳朵,他才知道原来又到小高发粥替谭书风那伤风败德的甩料积德的日子。
少年托着钵的手有些颤抖,瞧上去都有些可怜。
不自禁在少年背上拍了拍给他打气,「振作点,除了自己,没人能养活你!」露出开朗笑容,「我们这些哥儿们,可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少年怔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用力点头。
看着少年胆颤心惊,一副不安的样子走远了,他才起身,走向谭府。
虽然时候未到,先去看看小高妹妹也是好。
福兮祸伏 21
小高妹妹记得他的好,特地自人群中叫住他,还给他备上油亮肥腻的大鸡腿,三言两语取笑完小高心里爱慕的那个败家子,一张嘴忙不迭的抓住鸡腿又啃又咬,试图填饱刚起床的可怜肚皮。
小高见他吃得又快又急,正要大发娇嗔还以颜色。
突然「咕咚」一声,定睛去看,是一只被啃到一半的鸡腿掉在地上沾了灰。
抬头看,只见岁怀雁两眼发直、怔忡一会儿,遽然发难大骂:「他娘的!我是倒了几辈子的楣才惹上他啊!」岁怀雁边骂边起身,抄起自己的破钵、连一篮子的食物也顾不得,拔腿就跑。
小高不明究理,「欸」一声,手才伸出去,岁怀雁已经跑得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她满脸疑惑,扭头往另一头望去。头一转,正巧一名面貌严肃、目光冷漠的男子与她四目交接,小高顿时愣住,男子理也不理,伟岸的身躯迅速地往岁怀雁离开的方向追去,一眨眼便没了人影。
◎●◎
而后,就是他落慌而逃,连油嫩鸡腿都顾不上的死命在逃!
他脚下不停,心里却是不停反问自己:『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
可叹心里想是一回事,真要他停下来面对光传,他又怕了。
「岁怀雁!」
光传的声音传过来,急促的语气,还藏有一丝怒气。
岁怀雁混身一颤,脚下更是飞快。
光传轻功本就不及他,他一着急,更是没几下功夫就把光传远远抛在脑后。
纵使光传气急败坏的喊着他的名字,还是眼睁睁看着岁怀雁愈来愈远,然后消失在自己眼前。
◎●◎
岁怀雁在山里绕了几圈,几次回头张望都不见光传人影,他慢下脚步,最终停了奔跑。一步步走在深山里,天正亮着,虽然不知方向,却不惊慌,满心倒是因为光传的出现失了分寸。
光传已经与如烟成亲了吧?
平时不去想的念头,一但想起是锥心刺骨的痛。岁怀雁纠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心里的伤口忍耐不去愈合只是更痛。
他不想痊愈,紧抓不放的痛苦,比去失去的空洞来得好多了。
他不会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种话来安慰自己,错过便是错过,安慰自己并不能好过多少。
虽然奇怪光传为何又来找他,但是不想见面的逃避心理驱使他往前走,好似那样就可以装做自己不曾在乎。
走了一小段路,岁怀雁突然听见远远传来一阵阵呜咽声。
低低切切,好似少年的声音,直觉不是光传的声音,岁怀雁吊上喉头的心跳缓缓放下,这阵声音让他多事的心性再度扬起,当下足不沾地,静悄悄地循寻声音来源过去。
翻上树梢,岁怀雁看见一名少年靠在树根旁哭泣,体态娇小,耷拉着头嘤嘤啜泣;正奇怪这样弱质的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一眨眼又看到另一名男子抱着一把柴火靠过来和少年搭话。
「哭什么呢?等我找到人自然会放你走。」男子温柔的对少年说话,轻轻握住少年的手,少年抬起头睁着湿润的大眼望着男子只是流泪。
男子面貌秀美,文质彬彬,彷佛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的轻柔口吻让人安心;少年抬起数条横疤划过的脸孔,被男子握住的手惯性似地颤抖,咬着唇不发一语。
又听得树下的男子轻道:「我三师兄一定会来救你,你就别再哭了。」
岁怀雁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五师弟流纱,更没想到流纱为了引他上勾,居然把他待若亲弟的乞讨少年掳走。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你的眼睛受不了。」流纱就着袖口擦去少年的泪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岁怀雁怎么也想不到行事作风一向温和、总是挂着美丽笑容的流纱会做这种事。
仔细想了想,九成是光传下令要流纱抓走少年,以防被他再次脱逃找不出踪迹,流纱不能逆上,只好做出这件有违本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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