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城公子之冷情 第一部 生死相许——即墨凉
即墨凉  发于:201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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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言煜红了脸,窘迫道:“谁害怕?我是担心爹会连着你一起罚。那可不是我愿意的。”

“知道老爷会罚往后多听话便是。别出这么多的漏子。”

詹言煜挠挠头,道:“好,听清浅的。”

清浅不则声,只是轻笑,摆明了不相信。这话以前不知听了多少回,没有一回作数的。

詹言煜见清浅轻笑,清早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詹言煜不由的看痴了。这张脸看了也有十几年,为什么每回见他笑,都让他怦然心动?郑凛也问过,清浅不是那青楼温顺美丽的姑娘,亦不是艳冠天下的绝世美人,他究竟看上他哪里了?

詹言煜也不知道,清浅不漂亮,也没有女儿家的温柔,可当他在学堂里,在厮混胡闹,在家中,都能见道清浅时,会觉得安心。年纪小的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随着时间流转,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控制,任由自己爱上清浅。

詹言煜一直认为,当初詹老爷将清浅要来给他,那么清浅便是他的了,没有他的话,他哪里也不能去。

见詹言煜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清浅赶忙收回笑容,转移他的注意力,道:“赶快回府吧,再迟了老爷可是真的要罚了。”

“嗯?啊,好。”詹言煜被他叫回了魂儿,答道。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闲聊着家长里短。伴着春风日华享受着安宁美好。

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席淮之。彼此不熟,只简单的打了招呼。清浅见他简单的黑色紧衣勾勒出他颀长有力的身体,高束长发,额头一层细汗,整个人英气勃勃。而他那双妩媚的眼睛反倒为他英姿之后总增添了一股柔情,使人心醉其中。清浅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心道,他准是去了城外的桃花林。不知他这么早去桃花林做什么。

席淮之晨练回府,碰上了有说有笑的詹家小公子和他的书童清浅。看着清浅的浅淡笑,又是一阵厌恶,一早起来的好心情全没了。

好在他与詹言煜不熟,打声招呼便离开。走过清浅身边时,还仔细的看了他一看。虚伪——席淮之见到清浅便想到这个词来 。

清浅笑着对席淮之行礼,抬头却见他严重的轻蔑和厌烦。走过他身旁时,席淮之看了他一眼,严重的轻蔑更加浓重。

清浅不想着要讨好谁,总会有人瞧着自己不顺眼。清浅也无所谓。

日子淡淡如水,清浅与席淮之之间不见好转,清浅却发现席淮之愈来愈讨厌自己,每每见到他的时候,眉头紧皱。而詹言煜与往常一样待他,清浅想他是怕说出口来,就没有办法维持现状了。想想倒也是,若是詹言煜说出了爱意,他清浅是绝不会再待在詹府了。

转眼之间,夏季如期而至,花儿开满浅城,争奇斗艳。浅城外的山坡上也是这花落后那花开,繁乱人眼。

今年的赏花节本是往年一样定在七月末,可是于刺史却要在七月中旬到京赴任,大家便商量着将赏花节改在七月初,这样为于刺史送行的同时也接待新一任的浅城刺史。

关于于刺史,浅城的百姓还是很爱戴他的。现如今皇帝昏庸无道,佞幸之臣横于朝堂,有些地区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浅城却平稳安宁,这不可不说是于刺史的功劳。

“清浅。”

清浅回头,见是詹言煜的贴身丫鬟萦回。

“什么事?”清浅问道。

萦回手中托着几套衣裳,说道:“前几日大夫人找了裁缝给府里的公子小姐做了几件衣裳,顺道也给你做了三件,大夫人叫我拿给你。让你穿了试试,若是不合身便再退回了改改。”

清浅接过衣裳,说道:“哦。我知道了。”

清浅要走,却见萦回手指绞着手帕,低着头欲言又止。

“还有事么?”

萦回抬头,含羞一笑道:“今年的赏花节我能去么?”

清浅一愣。真是奇怪,她怎么不能去呢?往年不都跟着去了吗?

“当然了,怎么这么问?”

只见萦回俏脸一红,粉嫩如盛开的桃花。

“清浅,你平素跟几位公子走的近,有机会见到别家的公子。你能不能帮我将这个交给席大公子?”说着,萦回将怀里的荷包拿了出来。

清浅皱眉。竟然是为了这个?可是席淮之讨厌着自己,别说是为人“传情”,便是说话也不见得他会搭理自己。

清浅为难,道:“这个,我与席大公子不熟的。”

萦回铁了心,将手帕硬塞进清浅的手中,道:“算我萦回欠个人情于你。帮帮忙吧。”说着也给清浅说话的机会,转身跑开了。

清浅真的为难了。

清浅迈步去总管那里。詹言煜的书房里没纸了,他要去总管那里拿钱买去。为了避嫌,他从不去账房支钱。而詹言煜却有个毛病,不是他买的东西绝对不用。像今天发夫人做的这几件衣裳,回头他又免不了说几句好听的话,詹言煜才肯穿上身。

清浅一路走,正在思忖着如何能跟席大公子说上话,没看见他爹正在他身前。

“想什么呢?”账房的说道。

清浅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爹,回道:“没什么。小公子书房里没纸了,我正要去管家那里支钱。”

账房的点点头,道:“清浅呐。”

“爹,有什么事?”

“你和疏英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把婚事办了。可不能耽误了人家闺女。”

清浅恭敬,道:“一切但凭爹做主。”

账房的满意的笑笑。清浅与疏英成了亲,那他也再没什么牵挂的了。

“那好,我这就向老爷说去。婚期也由老爷做主吧。”

见账房的眉开眼笑,清浅却黯了神色,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这样……便是最好。

赏花节那天清早,清浅早早的随爹娘来到詹府。今天可有的忙了,赏花节所需的费用皆是詹、席、郑、霍四家出的。吃的用的玩的处处都要细心,可不能丢了面子。

清浅急匆匆的来到詹言煜的院子,在寝房外看见萦回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清浅走上前去,道:“萦回,小公子醒了?”

萦回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可是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天呐,你可算是来了。我已经催过几个人去叫你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看萦回红着眼睛,像是哭过了,心下一惊,道:“怎么了?”

“是小公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就不让人进房,自己也不出来。问他也不回话。”说着萦回又要哭出来,“大公子也来过了,这会儿估计是去找你了。清浅,快想些办法吧,别惊动了老爷,又要打骂了。”

清浅安慰萦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吧,若是老爷和大公子问起来,便说我在伺候呢,等会儿就到。你也好好妆扮一番去。”

萦回抹了眼泪,羞红着脸,点点头,便去了。

清浅回身,敲敲房门,道:“小公子,是清浅。”

门内没有声音,清浅耐着性子等。过了好半晌,屋内传出粗哑的嗓音,像是一夜未睡。

“进来。”

清浅推门进屋。屋内摆设整齐,不见丝毫凌乱。詹言煜端坐在床上,怒气袭人。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清浅,左手紧紧的攥着一把折扇,骨节分明。

清浅不明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得小心翼翼,道:“小公子,该洗漱去前堂了。”

詹言煜冷哼一声,道:“小公子?你还拿我当你的主子吗?”

“当然。”

詹言煜听闻,试着压住火气,道:“就拿我是你的主子?”

“是。”

一句“是”听的詹言煜怒火中烧。这么多年,他竟没有一丝的察觉?就连郑凛都瞧出来了,估计霍以远那个傻愣子也知道自己对清浅绝不是主仆之情!

怒火吞噬了理智,詹言煜将手中的折扇狠狠地砸向清浅。可是,折扇一离手他就后悔了。这些年来,他哪里舍得清浅受伤,那年他被人打了,他愣是心疼了好几个月,若不是清浅身上没留下什么伤痕,他都想去宰了那几个王八蛋!自己更是从未下过手,将他拿在手心里捧着。

清浅没想到詹言煜会砸他,也是一愣,但并未躲开。他是主子,要打要骂都随他。

扔也扔了,便是后悔詹言煜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你说的倒是好听。那本公子问问你这个下人,你要成亲是不是先要跟我禀告一声?”

清浅听闻,原来是这事。

清浅毕恭毕敬,弯着腰,道:“是清浅的错。昨日本是要禀告的,但一忙就忘记了。”

“既然忘记了就算了。但是,你记着,你是本公子的人,除非本公子发话,否则你别想成亲。”詹言煜道。

“这事由不得清浅。父亲已经向老爷请示了,老爷也已经同意了。”清浅一板一眼的回道。

还真是会拿人压他。他就这么想成亲?

詹言煜起身,走到清浅身前,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清浅抬头。

这一双通透清澈的眼睛,这么个粉琢玉砌的人,他爱了这许多年,到死他也不会放手的。

詹言煜语气凌厉不容反抗,神色阴鸷,让清浅一瞬间以为认错人来人。只听他说道:“清浅,你给本公子听好了。你是本公子的人,没有本公子的话,别妄想着要娶妻生子。即便是爹说了也不算。”说完拂袖而去。

清浅脸色有些苍白,惴惴着一颗心。詹言煜离开,房间里安静的使清浅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兴许……兴许他只是一时冲动,兴许他过几日便忘了……兴许……

浅城的南面有一处荒地,也是以前的了,现在已经种满花草。每年的赏花节便是在这里举行。

碧空如洗,阳光直射,馝馞阵阵,美人香车环绕,绿树红花相映,真真是缭乱人眼。

清浅不大喜欢热闹,詹言煜也告知不必跟随,自己赏花去。正巧清浅觉着头晕,便自己找了一处安静地,倚坐在阴凉的树下。

城里的花种多,花样繁,年年赏花,可清浅却不知其花名。随手摘了一朵,仔细的瞧了瞧,凑到鼻低闻闻,放松了身心,坐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醒过来时却是因为有人在说话。清浅揉了揉眼睛,看看天色,估计也没睡过半个时辰。起身要去找詹言煜。只走了两步却被一阵吵闹声吸引了去。

换成平时的话,清浅不会多事,只因他知道詹言煜现下还不想见到他,便上前去看发什么什么事。

闻声寻去,却是四五个人在调戏两个姑娘。

清浅想也未想,上前捉住那位正要摸上姑娘的脸的手,道:“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又何必强迫呢?不如放了人家走吧。”

那人甩开清浅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流里流气的说道:“呦,哪里来的小子,英雄救美也要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不想活了你!”

两位姑娘见有人相救,纷纷躲在清浅身后。

清浅也挺身护着她两人,不卑不亢,道:“并非在下英雄救美,只是公子想漂亮姑娘想的紧的话,本城也不是没有青楼妓院,公子大可去了那里,你情我愿,也算是为人家做了生意。”

那人听闻,仔细打量着清浅,见他清秀俊逸,心下搔痒难耐,道:“不如你也跟了本公子吧,本公子绝不亏待你。”

清浅一愣,道:“公子不要太过分。”

那人嘲笑,道:“这就过分?你若不从,那本公子可就要掳你回家了!”

“光天化日之下的,不知这位公子要将谁掳回家?”席淮之在那人身后,捏住他的手腕,道。

那人“哎呦”的惨叫出声。

清浅看到来人竟是席淮之,而身后的姑娘叫道:“大哥。”

清浅一愣。听闻席家有位小姐,名唤席小妹。

席淮之没有答应,而是眯着眼睛,一派悠闲地看向那人,气势确实凌厉的。

那人见席淮之的气势,不禁害怕,挣脱了他的手,道:“你给我记住。”说完带着几个人落荒而逃。

清浅见那人逃跑时的样子还真是可笑。

席小妹向清浅施了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清浅尴尬,道:“小姐哪里的话。清浅没有做什么。若不是席大公子,清浅救不下小姐的。还要多谢席大公子。”

席淮之冷眼瞧着他,并未说话。眼中的轻蔑丝毫不曾减少。

席小妹注意到大哥对清浅的不屑,也奇怪。大哥不是会喜形于色的人,怎会对清浅这般?

清浅也不招人烦,施礼道:“清浅告辞。”

待清浅走远,席小妹才问道:“哥,清浅的罪过你么?”

席淮之不做声。商场上,如清浅这样的人随手一抓便是,他却没有过厌恶,唯独清浅,他不喜欢他脸上的虚伪笑,有些时候也会想要将他脸上的面具撕碎,看看面具之下究竟是何模样。

席淮之皱眉,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呢?

席小妹见他深思,更是奇怪,道:“大哥?”

席淮之回过神,宠溺的摸摸席小妹的头,道:“回去吧。”

第三回(1)

清浅走了一段路,才忽然想起袖中的荷包。真是糊涂,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清浅从衣袖中拿出荷包,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不知还能否找到机会与席淮之说上话。

临花楼名副其实临建于繁花之中。在临花楼的二层,清浅找到詹言煜,他与郑凛霍以远坐在偏阁中,远离正堂的欢宴。宴席之中不乏浅城的文人墨客,詹言煜一向不喜欢那些个所谓的“附庸风雅”的酸人。有他们在的场合,詹言煜都离得远远的。

据说今日郑家的二小姐也来了,往年赏花节她皆留于家中从不赴宴。今日倒是奇了,也教城中百姓们瞻仰一番浅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清浅默默站在詹言煜身后,郑凛与霍以远相觑不说话。三人一聚头时,便察觉出詹言煜身上的怒气,见他铁青的脸色,郑凛与霍以远着实吓了一跳,言煜几乎没有脾气,除了那年清浅被人打时生过气外,不会见他发火。又见他身后没有跟着清浅,两人心下有几分明白。估计是这两人闹脾气了。

临花楼前不远有一座亭子,名为献花亭,说的难听些便是舞台子。每年赏花节时,詹郑席霍四家也会出钱请些倡人舞娘来。

不过往年最红的却是桃花楼里的可留,他本倡家出身,后卖到桃花楼中也只卖艺不卖身,又抚的一手好琴,几年之间也大有名气,还有人慕名而来。可去年桃花楼却突然出现一位名唤去踪的倡人,不仅琴艺歌声好,人也长的媚,手腕高明,将可留的客人渐渐抢走。极少的人再翻可留的牌,听说桃花楼的老板逼着可留接客人,开苞价已经叫到九十万两,却还在涨。

清浅不懂音律,不过他喜欢可留的歌声,悠扬绵远,平波无澜。而这位去踪的歌声却更加的艳丽大胆。

可留出现时,一身的桃花色衣衫薄纱,几乎要融入了繁花之中,没有高束的长发随风飘扬,让其单薄的身体更显飘逸。

只见他飘然而来,怀抱一把古琴坐于台上,细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便是如潺潺流水般的清泠琴声。

“一朵艳,二朵争,三朵四朵竞相折断。五朵始平淡,六朵无人怜,七朵八朵随风转,九朵十朵碾作成尘烟。”

一如往常,轻淡平静。

一曲唱罢,可留怀抱着古琴又飘然而去,对于要求他再唱一曲的话语充耳不闻。随后是去踪。清浅不喜欢他的歌声曲调也不去注意。

詹言煜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虽是看着前方,却不知他的魂儿在哪,一直坐到了天黑,郑凛瞧着他的脸色,再看看清浅,那一脸的与平时无异的表情,在郑凛的眼里便是没心没肺。心下不免为詹言煜难过,对于清浅又多了几分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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