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人开始询问刚才那个孩子是谁,有没有挂牌,苏介还不及回答,坐在中间后排一男
子忽然起身,声音沉稳,内力沉厚,目光坚毅:“那孩子,多大?”
用内力将所有人压住,全场,只有他一人的声音,苏介平息了一下因为他发声而压迫的
心跳,笑着回答:“十二。”
“什么名字?”
“红衣。”
“生辰知否?”
“……”苏介忽然警觉,敛了笑意,眼前的男人,绝非平凡之人,单是那份凌驾于厅内
所有人之上的内力就让人无法忽视。
“知否?”那人继续逼问。
“大概,冬天,不知确切。”
那人点头,眉头略一皱,舒展,从座位上消失。
12.惊生突变
红衣伸手,拉住琉璃的手,此刻,虽然是站在帘幕后,仍旧能透过隐隐约约的光芒看清
前面那些人的目光,以及那不绝于耳的纷乱嘈杂声。
一刻都不想待这里。
“都别走了,在前院歇了吧,以后就不用再回去了,今天先挤在一个房间,明天我再收
拾出来一个。去吧,让他带你们去。”苏介伸手,挡住欲回后院的红衣和琉璃,示意小
厮将他们带到二楼早就整理好的房间。
待到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苏介敛了神色,朝后院走着。
进了房,关门,眉头紧皱着,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为了什么而为难。
半响,迅速拿起纸笔,在纸上匆匆写了些字,卷成一个小团,走出房门一直来到一颗大
树下面,上面咕咕叫着的鸽子很快落下,带着他的书信扑棱棱的飞向远方。
红衣走在前面,推门,耸了耸鼻头,那股甜到发腻,浓到窒息的味道在空中飘荡,让他
皱起眉头,倒退一步。
“怎么了?”琉璃问。
“你去打开窗子。”红衣指着小厮,捂上鼻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这间屋子里的味道特别重,我不喜欢。”红衣跟琉璃说了一句。小厮打开窗户,秋风
吹进,淡淡的泥土味,红衣终于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琉璃看着他的样子,忽然笑起来,关上门,忽然放松了许多,躺倒床上:“今天,大家
到了最后都在看你了。”
“哼。”红衣哼了一声,他那会还不明白苏介的意思,这会再想想就明白了,原来是打
的这个主意。
“对了,最后那个男人,你觉得长得好吗?”琉璃扯了扯红衣。
“哪个?”
“就是那个最后问你的男人啊。”
红衣摇摇头:“我都没敢看,就听到他说话了。”
“我看了。”
红衣不说话,依旧坐在床头,琉璃等了半天不见他回话,用力一拉他的衣袖,让他也直
直躺倒在床上,嘻嘻笑着“你怎么不问啊?”
红衣瞪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勉为其难的问:“好吧,那个男人怎么样?”
“其实,我也很紧张,没看清楚,只是觉得他比那些又胖又丑还用那种眼光看人的其他
人要好的多。”
红衣听着琉璃故作轻松又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明白到他其实也是很害怕的,猛的从床
上翻了个身,半压着琉璃,咯吱着他腋窝。
“啊哈……红衣……哈哈”琉璃躺在那里没有一点优势,推又推不开,红着双脸,不停
笑着,两只手也软软的没有力气举起。
“知不知道错啊?”
“咳……错了……哈哈……”琉璃又咳又喘,勉强说出道歉的话。
红衣收手躺到床上,也跟着大口喘气,转头看脸红的厉害的琉璃,轻声说:“你别怕,
没什么的,不会疼,你长的好看他们不会舍得欺负你。如果万一有人这么做,你就顺着
他,然后偷偷让人找苏老板来,他会来救我们的。别怕。”握住琉璃放在身侧不停颤抖
的手,紧紧的。
“恩。我不怕。”琉璃望着床顶的纱帐,小声说。
第二夜。
夜深人静,苏介房门被推开,屋内,他正坐在桌边,眉头轻皱,看到来人后,一下站起
,抱拳一躬“要提前吗?”
“恩,主子说你看着办。”进来的男子回答。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的被看到了,原本打算是等挂牌后在慢慢给那边透露消息让他们知
道的,结果却这般巧合,那个男人是谁?”
黑衣的男人扫了他一眼,抱臂说道:“他身边的人,武功仅次于他的几个人之中的一个
,大概也是了解当年具体情况的人之一。”
“那个男人现在在庄里吗?”苏介问。
“恩,在。”
“昨晚看到,如果是立刻传递消息过去,那么从那边赶过来需要大概三天时间,也就是
后天晚上就能赶到。”抬起头看着黑衣男人,下了决心:“那就明晚出场,然后当场挂
牌?”
那男人不语,点点头,然后坐到桌边倒了杯水:“你看着办,这里的事情我不能决定,
主子既然交给你了,自然是信得过你。就明晚吧。”
“恩。”苏介郑重的应声。
“那人既然听到属下说了,必定会赶过来,这样的话,只有明晚一个晚上的时间。”那
黑衣人喝了口茶,声音暗沉低哑,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本来打算至少半年的时间缩
短到一晚。那个孩子受到的折磨将大大降低,如此,明晚的人选你要选好了,必须在一
晚的时间里,将加诸在那个男人身上的痛苦要提高到百倍。”
烛光映在苏介眸子里,闪烁着灼眼的烈火,他素来妖媚的勾起的嘴角抿起绷住,规规矩
矩的躬了一礼,一字一句道:“请转告主子,让他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等你的消息。”男子说完这句话,开门,消失在黑夜中。
清晨,朝霞初露,才刚刚铺洒出一片柔和的光芒,红衣就揉了揉眼睛,醒过来。
看着睡在旁边的琉璃,一条小腿攀在他腿上,笑了笑,将他小心搬下,穿好衣服走出房
间,这个时候的前院,是刚休息没多久的时辰,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从二楼看下去
,一楼大厅内,杯盘狼藉,桌椅歪斜。菜汁,酒水,沿着桌边滴滴嗒嗒溅到地面。
看来要吃东西,要自己去找了。
走到厨房,炉火早就熄了,红衣翻动着那些筐子篮子,终于在一块棉布下面找到一大盘
糕点,做的很精致,透明的,各种颜色都有,上面还沾了糖粒,看起来就诱人口舌,这
般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东西,想必是昨夜准备给客人端上去的吧,却不知是为何没能送上
去。
红衣从袖兜里掏出一块帕子,将里面的糕点都放进去,四处望了望,偷偷笑着,奔回了
房间。
“琉璃,琉璃,快点起来。”放下点心,推着还在睡觉的琉璃。
“恩?”琉璃一下被叫醒,双眼朦胧,意识不清。
“嘿嘿,偷来的,快点,再不起,我就不给你留了。”红衣塞了一个进嘴里。
“偷的?”琉璃傻呆呆的问。
“哈哈,偷的。”红衣擦了擦嘴角的渣子,吐了吐舌头,将手指放到嘴边:“嘘嘘,不
要说,快点吃完,等以后不一定能吃。”
“恩。我去洗漱一下,给我留着,不许吃我的,不然我不饶你。”琉璃腾一下从床上窜
起,没有威慑力的威胁了一句就跑去洗脸。
“爹爹……”刚走到门旁放置脸盆的木架旁,苏介就走进来,琉璃想到刚才还在吃东西
的红衣,故意大喊了一声。
红衣急急忙忙擦掉嘴上沾的糖粒,咽下嘴里的东西,站起身走过去:‘苏老板”
苏介走过两人身旁,坐到了床边,交叠着双腿,摆摆手让红衣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左
右看了看,又撩起前额发丝,仔细的打量。
红衣有些不安,他看了看在一旁焦急的琉璃和眼前若有所思的苏介,心中惶然,似乎有
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一样,鼓起勇气开口:“苏老板……”
“啊!”苏介回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和的说道:“红衣,今晚挂牌。”
无异于天空一声惊雷,红衣脸色瞬间惨白,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一丝也不剩,本来就白
净的小脸这下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了活气。
他哆嗦着嘴唇,勉强挤了一个笑:“我……”话却是已经说不出,抖的厉害。
“爹爹,怎么这么快,红衣不是还要十日才表演,然后十日之后在挂牌的吗?为什么这
么快?”琉璃走过来,急切的问。
苏介恢复了那素来慵懒又无所谓的神情,靠向了背后的床头:“恩,就明日了。”
根本不打算解释,甚至连句最起码的安慰都没有,就这么一句,将红衣的希望驳回。
“为什么啊,爹爹,为什么改了日子?”琉璃急的快哭了。
“别多问,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二十日后可以,今日就不可以了?”
“不是的,没有准备,爹爹,求求你,再多给红衣几天,要不,要不,我来代替。”琉
璃眼泪一下掉落,抓住苏介的衣袖恳求。
“乖,你照原定的日子。”苏节拍着他的头发,亲切一如以往。
“爹爹,求你。”琉璃看着脸如死灰,根本没有反应的红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起来。”苏介甩开他的手臂,厉声喝道。
“起来吧,琉璃,我没事,就是太突然了,我不怕的,你起来吧,今晚就今晚,我听苏
老板的。“红衣终于在琉璃凄哀的祈求声中惊醒,拉着他站起来,将嘴角扯出一个笑意
。
“恩,这才听话,我是提前通知你,免得你晚上没点准备。等会呢,我送饭过来,你吃
过后,继续睡觉,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我们换衣服,上妆。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将给你
订做的衣服取来。”无视眼前这具小小的身子不可抑止的轻颤着,苏介笑的柔和,拍拍
他的头发,走出房间。
“红衣,红衣。”琉璃终于大声哭出来,抱住红衣的肩膀,像是要将自己内心里那份恐
慌还有红衣的害怕统统哭出来一般,抽噎着,无法停止。
“我没事。”红衣闭上眼睛,将下巴放在琉璃的肩膀上。
眼睛干干的,连泪都流不出。
13.父子再见
怎么样不甘愿,日头还是渐渐西落,红衣躺在床上,眼睛阖上再睁开,却始终不能睡着
,听着外面从上午的安静到下午的微动,再到傍晚的嘈杂纷乱和打扫卫生的桌椅碰撞声
,人们相互之间的埋怨声,红衣从床上坐起,对着在旁边守了自己一天,也同样滴水未
进的琉璃笑了笑:“我饿了啊,琉璃。”
“哦,哦,我去拿东西吃。”琉璃见他终于肯说话,红了眼睛。
“不用了,我送来了。”苏介提着食盒,不知是一直等着还是刚好过来,就在琉璃准备
去拿东西时推门进来。食盒里,熬的足够火候的粥,里面放了点盐巴和葱花,还有两碟
青菜,用热水滚了一遍,放了些酱料,极是清淡:“今晚不能吃太多。”言下之意不言
而明。
红衣拿起筷子夹了青菜放进粥里,低下头,将脸埋进碗口里,用勺子把粥一口口扒进嘴
里,一句话也不说。琉璃用手背擦着不停掉下来的泪珠,站在那里,无声的抽泣。
苏介坐在床边,始终是含着笑意看着红衣,偶尔抬起手将红衣因为低头而垂下的发丝捋
到耳后,等到那碗粥下肚,他起身抓住红衣的手:“乖孩子,过来,我们去隔壁,让爹
爹好好给你打扮打扮,看看今晚能不能迷倒所有人。”
红衣不语,由着他拉进房间,苏介转身,冷冷的关上房门,将一脸焦急的琉璃隔绝门外
。
这间屋,很大,最显眼的莫过于左边那张大床,桃红色的纱帐,影影绰绰,分不清有几
层,只是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棉被和枕头,朦胧中,让人更是想一探究竟。
右边是几乎透明的屏风,上面绘制的景色倒是雅致,后面的热气正氤氲着不断上升,苏
介推着红衣走过去,脱下他的衣服,让他踏进那个洒满了花瓣和药物的浴桶里。
一刻钟,出来后,浑身肌肤粉嫩嫩的,又水又滑,苏介满意的合不拢嘴,把今天取过来
的衣服递给他,亵衣是水缎的,在肌肤上不停滑动,似乎随时都会掉落。
外衫,是取最好的丝绸,去到最有名做工最精细的常老板那里裁剪缝制,而上面的绣花
和边角的纹饰,又是请了最好的绣娘,用了从外地带过来的丝线绣出来的,一针一线一
处边角,都是顶级的功夫和心思,这件衣裳,足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几年的费用。
衣裳穿好后,冶艳的大红色,亮丽却不刺眼,有种低调的高贵和雍容。红衣静静站着,
沉静的小脸,微醺的红晕,让苏介都不舍得移开视线,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指肚滑过红衣的脸蛋,笑眯眯的说:“我家红衣长的真好看,水做的小人一般。”
坐在梳妆镜前,苏介站在他后面,先是以指代梳,细细顺着他的头发,接着拿过台子上
的牛角梳,仔细的梳着,将前面的刘海和细碎的绒毛都梳过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在侧
边,高高挽了一个发髻,用碧玉簪子插进去。
“过来,让爹爹看看。”拉起红衣,站远了几步,苏介开心的看着经过他的手焕发出更
多美的孩子。
从前到后,转了几个圈,苏介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后,又将红衣按在了座位上,拿起胭
脂盒。
红衣终于抬起头,不再任由他摆布,对于这些胭脂味,如果只是淡淡的还好,太过浓重
的,总是会不舒服,让他想吐,抓住苏介的手,抬眼:“苏老板,我不能闻胭脂味,会
不停打喷嚏的,这样不太好。”
苏介眼睛一眯,随即又笑出来:“没事,少扑点。”
“苏老板,我不是骗你,是真的会难受,何况,我这个样子,我觉得不用扑粉,太过于
浓妆的话,客人也不会喜欢的,毕竟他们要的就是年龄小的,如果要涂脂抹粉的,自然
会去找哥哥姐姐们。”红衣认真的看着苏介,将道理分析出来。”
“也好。”苏介把盒子放回原处,有点不满意的拧着眉,却在红衣站起身朝他嫣然一笑
后,眉头重新舒展开。
“红衣,你果然很适合。”低低细语一声,苏介摸上那张刚才展露出几乎让人忘记呼吸
的一笑的脸庞上。
红衣收起笑容,任由苏介动作,只淡淡的,事不关己的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上一点污浊
。
“你不要弹琴了,你来跳舞。”苏介说,然后走进红衣,把他的腰带又重新系了一遍,
比刚才略微紧了些,更是显得小腰盈盈不可一握,成年男子一条手臂就可轻易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