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衣 第一、二卷(父子)——莫天天
莫天天  发于:201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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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就跳那个醉飞花好了。我叫人在后面跟着伴奏,舞步不会不记得吧?”

摇摇头又点点头,红衣说:“记得,不会忘记。”

“那好,再歇会,我叫琉璃过来陪你说会话,等再过半个时辰左右,我们就出去。为了

给你修改日子,我今天奔波了一天,从早上就开始重新派帖子,每家每户,但凡是经常

来的,或者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和官家,我都送了一份,通知你今晚登场,也不知道有没

有人来?”

苏介走出房间去到大厅查看,而琉璃也紧跟着走进来。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琉璃这会不停的说着,拼命想让红衣能转移些注意力,可是红衣依旧

只是透过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空洞的视线,不知落在了哪个地方。

急的几乎要团团转,琉璃拉住红衣的小手,恨不得以身代替。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琉璃看向门口,苏介兴奋的走进来,似乎想拍拍红衣的头,却发现

已经整理好,只得拍在肩上:“今天,来了很多人,后面都站满了。”

对他来说兴奋无比的事,在红衣听来却是如同重锤,又一下击打在已经惶惑不安的心上

脑子里纷乱不堪,嗡嗡的说话声,豪放的划拳声,清脆的碰杯声,都在耳边回响,直到

苏介摇起他的身子,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大厅的幕帘后面,看着前面那么多的

人,红衣握紧拳头,不知所措,小肩膀剧烈抖动着,无助的抬起头,对着早就撇开关系

的苏介颤声说:“苏老板,我害怕。”这一声,带着哭诉和压抑的痛苦,低低的,含糊

的,从他嘴里说出。

就像小动物离开母亲独自面对野兽一般,红衣仰头看着他,双眼里浮起水雾,恐慌又难

过,甚至对着这个曾经折磨过他的人来倾诉他的恐慌,想必是害怕到极点了吧,才会想

抓住身边能看得到的人,告诉他自己的难过。

苏介心头一揪,张嘴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安慰,却发现无话可说,只得低下头

,第一次,真正的抱住红衣,拍着他的背:“乖孩子,别怕,爹爹等会找个好人,让你

不那么疼。”

“我害怕。”红衣依旧小声的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嘴里无意识的呢喃。

“别怕别怕,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苏介抬手想擦掉红衣的泪水,却发现这孩子

根本没有流泪,只是一张脸白的厉害,嘴唇不停抖动着。

听着下面闹哄哄的叫喊声和催促声,苏介咬了咬牙,推开他:“你上去吧,摆好姿势,

琴声响起就开始舞,剩下的,交给爹爹。”

不等红衣回答,苏介一个用力,薄薄的幕帘后面的世界就清晰的展现在了红衣眼前。

低头,走到台子中央,下面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紧绷,红衣觉得呼吸开始

不顺,僵硬的抬起手,摆了个起舞的姿势,后面一声清脆的拨弦声立刻响起。

红衣深深吸了几口气,逼迫自己忘记处境,半眯起眼睛,不愿看清楚眼前那些人,跟随

着琴声,开始舞动。

这段舞时间不长,还不及一刻钟红衣就收回手臂,规规矩矩的站定,低着头,略微急促

的喘着气。

今天一天就只有晚上那会苏介端过来的一碗粥,其余什么也没有吃,再加上心里沉重,

浑身也似没有了力气,这对平时的他来说很轻松的一段舞,现在几乎耗尽了他全部气力

,他觉得,如果再多一会,恐怕手臂都抬不起来。

就在他平复呼吸的空当,苏介立刻走上前台,握住他的小手,对着下面的众人微笑,抬

高声音说道:“各位都看到了,我们家红衣是个漂亮孩子吧?”

“是。”

“当然是。”

下面热闹的回应声此起彼伏,苏介点头,双眼将大厅内各个角落都扫了个遍,忽然看到

角落处,上次那个男人正跟许多人挤在一张桌上,手里拿着一杯酒水,带着明显不同于

其他人的色欲的目光,直直盯视着红衣,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着什么难以决定的事。

苏介面上神色未变,看到他周围的人跟他格格不入,并没有其他人相伴,看来,还是孤

身一人,虽然明知道那个男人得了消息必定要明晚才能来到,可是苏介仍旧有些不放心

,这会看到坐在那里的人,看样子,是在犹豫,不知如何做决定吧,毕竟,这些年明察

暗访,已经有不下于上百个长相相似的孩子被他们寻到,然后失望而归。

苏介笑的妩媚,继续说道:“今天我就不在这里卖关子了,今晚,谁出价最高,谁得到

红衣第一夜。”还不等他说出起价,下面一个急吼吼的男人就喊道:“五百两。”

苏介扑哧一声笑出来,下面的人也跟着笑,好歹来过这里的人都是懂得规矩的,这人未

免太急躁了,看着他涨红的脸,苏介急忙出声,为他解了围:“正巧,我们家红衣起价

就是五百两,这位客人真是跟我们红衣有缘。”

下面开始喊价,从五百两到一千两,再到一千五百两,喊价的人越来越少,衣着打扮也

是越来越富贵奢侈,苏介一直微微笑着,看似不经意的转向每个喊价的男人点点头,暗

中也在打量着这个男人,看他一直没有出价的意思,心中轻松不少,笑的更是快活。

他们寻找过不少孩子,而那个男人更是不计一切代价,可是,他不在场,而眼前这个他

的手下,似乎并没有打算为了这么一个也许是,也许不是的孩子花费几千两银子。

“两千三百两。”下面一声响亮的喊价把苏介的心思收回来,他朝那个男子点点头。

这个价格算的是楼里的孩子出价挺高的了,几两银子几乎够穷困人家活一年,这些价格

,除了商贾富户,就是官府高位,还有些江湖上的名门望族,普通的商户,侍卫,跑江

湖的,哪个能出的起。

红衣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小手蜷在苏介的手里,黏黏的,汗水直冒,听着那兴奋中

带着迫切的声音,他就止不住的哆嗦。

三千两。

一人喊出后,再也无人跟下去,就算眼前美色难得,又是初次,可是三千两未免有些太

过,大家都试探着望了望周围的人,噤了声。

喊价三千两的男子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生的倒是不错,就是看起来有些漂浮,大约父亲

居于官位,不知人间疾苦,得意洋洋的傲视四周。

“五千两。”就在那人起身要走进仔细看看红衣时,一直不吭声的男子忽然站起,沉声

喊道。

唰,所有人望过去,周围几个服侍客人的姑娘和小倌也都齐齐抽气,这个价格,可是从

来没有过的,而且是这么豪爽的一口气涨了两千两。

苏介却嘴角一抽,眼睛一转,推拒了他:“晚了,这位公子已经定下了。”

那男子正懊恼着呢,听到苏介这么说,重重点头,一双手伸上台子就要抓过红衣,却毫

无预兆的一下摔倒在那里,直挺挺的趴在地上。

周围人哄然大笑,他面上也不好过,揉了揉脚腕,困惑的站起身,继续朝红衣走去,却

发现红衣刚才因为害怕往后退了两步,他根本够不到。

“五千两。”那个男子又喊。

苏介不语,朝站在旁边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看着他,柔声安慰:“这位公子,实在

是对不住了,我们楼里虽然说是谁出价高给谁,可是已经定下来的,是万万不能更改的

了,说到底,我们也就是个做买卖的,要讲求诚信,万望公子能体谅。”说罢,他鞠了

一躬。

“你们没有定下,五千两。”男子开始往前迈步,从怀里掏出银票,直视苏介,步履沉

稳。

而那个出了三千两的男子从侧面踏上台阶,上了台子,无视争论声,大大咧咧的走过去

就要抓住红衣,那台下男子眸子一紧,一个闪身,跃到台上,将那名男子踢了下去。

“来人,把他赶出去。”苏介终于不再维持微笑,将一直等候在旁的侍卫吩咐,就算是

你功夫再厉害,终究不能跟这么多人轮流缠斗,更何况,这些都是专门为了防止你而准

备的侍卫。

红衣紧咬着嘴唇,他脑袋里一片混沌,害怕到极点,根本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

茫然的看着前面,听着拳脚和刀剑之声。

“走,红衣,跟着这位公子去房间吧。”苏介拉住他衣袖,转身就要将他推向那个从地

上爬起来的那个男子。

衣袂破空之声就在那人将要揽上红衣的腰部时传来,红衣只觉得眼前一阵黑色,鼻端飘

过淡淡的熏香味,不似楼里平时用的那种很浓很腻让人反感的味道,而是极淡极轻,就

像一股微风拂过的味道,然后,腰部被猛的搂紧,带着一股失而复得的欣喜和非常浓重

的疼爱和在乎,紧紧的,一丝缝隙不留的搂着,红衣忽然觉得不害怕了,刚才因为恐慌

而剧烈跳动的心慢慢回到了胸口处,不再试图往外蹦了,而紧绷到极点的神志也忽然放

松下来,红衣浑身软下来,靠在这具肌肉结实手臂有力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隐隐觉

得,如果是这个人,也许,今晚没有那么难过。

“抬头。”那人低声命令,捏住他下巴抬起。

一眼望进去,是深深的黑,跟自己和琉璃的黑色不同,他的眼睛仿佛那口院子里的井,

漆黑,无波,没有一丝明亮和跳跃,他是包含一切的隐忍,凝结,和不动声色的威慑。

除了他的眼睛,眼前这个男人脸上最让人注意的莫过于额头上那一道长而深的刀疤,从

眼右眼上方眉弓处,直插入发际,消隐在乌黑的发丝里。

红衣抬着头,吞咽了一口口水,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些不安的抖动,他并不知道

这个男人是忽然冒出来的,他刚才根本没有看到混乱的场景,还以为他是客人。

目光闪躲着那人灼热到根本无法忽视的视线,他清清嗓子想说话,却被那人宽厚的手掌

抚上脸颊,触上了眉毛,细细拨弄。

红衣扭了扭身子,觉得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接触,那人却紧了一下手臂,将他大腿根部托

起抱上来,跟他平视,放下还在摸着他眉头的手掌,那人看着他,指肚沿着他脸部线条

走了一圈,然后抱住:“长成这个样子了啊。”

红衣被他抱着,两脚腾空,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犹豫着伸出双臂,搂在那人的脖子

上,看他没有反对,开心的将小脑袋也埋了进他的肩窝,趴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微微的

笑。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并不像那些人那么让自己讨厌,红了两颊,他偷偷想,

挂牌也不是那么不好,因为,这个怀抱让他觉得温暖又舒心,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静

的靠着,就将一切纷乱给排除在外。

就这样,听着刀剑碰撞之声,红衣紧张了一天而疲惫不堪的身子在那人怀中沉沉睡去。

第一卷完

第二卷:长于江湖

14.全心依赖

唐子傲抱着怀中瘦小的身子,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寻了十一年,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类似的孩子被送到面前,可除了外貌和他娘亲有几分

相似之处,都没有眉间那一粒小小的痣,还有指间流出的血跟他也完全不相融。

红衣被他拂了睡穴,正安然的睡着,微微嘟起的嘴唇露出一点点缝隙,里面的牙齿隐隐

可见,唐子傲就这样坐在床边,眼神仿佛凝固了一样,不现一丝波澜的盯视着他,红衣

无意识的阖了一下唇,他才回过神,眼睛里浮现出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温柔。

也许是一种血液中的本能,他知道,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他的,是那个在小小的襁褓之

中就被人抢走的,还不曾听他叫过一声爹爹的孩子。

眉间的朱砂痣也许别人会有,和他娘亲神似的长相别人也许也会有,但,血液是不会弄

错的。唐子傲握住他软软的手掌,那么小,放在他掌心里很轻易就能包住,他几乎不忍

心划开一道口,用来滴血认亲。

这双小手曾放在自己手心里面,还曾蜷着打在自己嘴巴上。十一年过去,这双手长开了

,却还是很小,圆圆的指甲,细细的骨节,长长一根,恐怕力道比起小时候也大不了多

少。

敲门声响起,有人送进来一碗水,放在了桌上。

唐子傲捏住红衣的小手,并没有起身去拿水,而是专注的看着他的手,然后放到了自己

唇边。红衣睡着,手自然是微弯着的,软趴趴的打在他的嘴唇上,就像婴儿一样,唐子

傲举着他的手拍打着,力气非常小,小到像是在触摸。

唐子傲走到桌边,用匕首隔开自己的食指,挤出一滴血。然后端着水碗走到床边,握着

匕首,握着红衣的手,左右试了两下,却觉得不论怎样的角度,好像都不太合适。

外面有人走来,急匆匆的,有些毛躁,进到屋里还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上:“少爷

,你就快点吧,听说你带了孩子回来,夫人从祠堂里赶过来了,你快点试试,不行的话

,赶紧送走,夫人这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

本来是瞒着夫人的,却不知她从何得知了这个消息,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放弃,可是这次

是唐子傲第一次带孩子回来,依照他的性子,除非是确定了,否则不会贸然领回,薛婉

仪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常文无奈,只得先跑过来报信,却看见唐子傲在那里拿着匕首

,眉头紧锁。

他撸了露袖子,一把抢过匕首正要割下去,却被唐子傲抓住手腕,一个用力。

“哎哟~”匕首掉到地上,常文扶着自己的手,疼的呲牙咧嘴。

“我来。”唐子傲拾起匕首将前端擦净,划了一道口,挤进碗里。

他捏住红衣的手指止住血,专注的看着水碗。

两滴血,缓缓靠近,边缘轻轻一碰,唐子傲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想到如果会不融在一起

,他就觉得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孩子,他已经确认是的了,叫他如何丢弃?

“啊,融了,融了,少爷,谢天谢地,终于找到小少爷了。”常文先一步呼喊出来,蹦

跶着冲出房门,又一次被门槛绊倒,摔了个正着:“哦,找到了。”抬头,不顾满面灰

尘,常文又喊了一声,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浑身斗志的走出院子。

红衣醒来时,听到身边细碎的哭泣声,若有若无的,被压抑着,似乎不愿被人听到,可

是又忍不住那份从心底里发出的悲哀和悸动,还有深深的欣喜。

他听着这种哭泣,怎样也睡不着了,只得睁开眼睛,视线里的东西都朦朦胧胧,眨了两

下,渐渐清楚起来,他转头,发现床边站了几个人,都不认识,而一直听到的哭泣声,

大概是出自坐在床边的这个女人的。红衣望过去,却被生生定住。

这女人竟然和他长的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年龄更大一些,轮廓更柔美一些。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红衣直觉这里不是七雅楼,屋内,是淡雅又庄重的龙涎香,

桌椅,窗格,都是刷了黑色的乌木,躺着的床上,也不再是冶艳的大红色纱帐和纱幔,

而眼前这些人,红衣挨个看过去,没有,没有把自己带来的那个男人。

他朝后退了两下,戒备的看着这些人。

“孩子。”那个女人哭的眼睛红红,嘴角却扬起来,试探的朝他伸出手。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红衣抓紧被子一角,捏的紧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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