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吴起浩哑了嗓子。
我怕你心疼。吴起浩看着他哥脚底下的一个方向,知道有些事怎么瞒也是瞒不住他那城府深沉的哥,他只好说:我也怕你责怪我,我曾答应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抬起眼,直直看着那个伟岸的男子:我更怕你说我没用,不配做你的弟弟,他们都说,离了你,我什么都不是。
你不会要这样的弟弟,我很没用。还是没有眼泪,只是睫毛在抖,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始终停不了节奏。
吴起浩看了他一会,说:过来。手同时伸出。
吴起然走近,他揽入怀中,摸着他的头发,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宝贝。
吴起然抱着他,没有作声。
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宝贝,不管你做了什么,也不管你要做什么。他拉过他的左手,细细抚着,却没有看,只是用一种用温柔的手法抚摸着,只要你想做,我都会让你去做。吴起浩定定地说,语气淡然坚定。
吴起然一只手抓着他哥胸前的衬衫,咳嗽,终于流下泪,不愿被人看见,又只好埋入怀中,也不愿说话。
吴起浩抱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他的眼睛显得太过于无情,以至于房间里那些存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也在相比之下丧失了岁月添加的冰冷。
吴起浩终没有再问他什么,他只是说:你要的,我都能给你,只是,要给我时间。说完这句话,他被老太爷召入开金门董事会,正式继承老太爷给他的百分之三的金矿股份。
于是,他再次忙得天昏地暗,只是这次,他得到了他计划要得到的回报。
一切尽在于他掌握,老太爷也不例外,慢慢地就算有警惕也只能踏入他的套子,脱不了身。
吴起浩一离开,吴起然就得到了他的车,另外还花了钱请西街当天打架超过十场以上的人彻夜狂欢,隔天逃课,抢了西街老大的马子娇滴滴的黄小倩,打算当天结束处男生涯,真刀实枪干上。
王双唯当他疯了,只见他逗着一个小穷小子,端着酒一杯一杯地灌他,那穷小子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装,竟然边凶狠地瞪着他边老老实实地把酒一杯一杯接过去喝了,喝完再不忘朝他再狠狠地瞪一眼。
吴起然看他玩得痛快,也不再废话,把给王双唯定好的一妞踹下车,载着西街第一美人打算兜个圈找个地方好好野合一翻。
找了个山脚底下,吴起然裤子解了,手也钻人家美人儿底下了,他想着他哥,那里也举起来,正打算一举进攻,车子狂响,车窗一开,见一人恭敬地对着他弯腰:小少爷
人高马大的一汉子,长得正气凛然,连那声小少爷都叫得威武不能屈模样,引得吴起然张口就骂:妈的,找老子打架边儿去,办完事再收拾你。说完也不关车门了,扶着那里就要动。
小少爷那铁铮铮的汉子目不斜视。
你谁?滚一边去,没看见小爷我忙着。吴起然凤眼一瞪,回过头就要埋头大干。
我是大少爷派来跟您的。大汉恭恭敬敬地说。
跟着我?吴起然眯眼,半坐起,无视于自己光着半个屁股,一点也不见他害点臊,反倒人家娇滴滴的小姐一见没人挡着了大叫了一声,连忙抱着衣服往车里同退。
是。硬板板的男声。
什么时候的事?吴起然把眼镜戴起,慢条斯理地问。
今天。汉子很诚实回答。
哦。吴起然淡淡点了下头,说:对,我倒忘了这事了。他哥是说了,给他找了个保镖让他差谴,可没想到这么快,他笑笑说:我哥说费劲的事让你干,这你也替我干?他瞄了瞄车里那半截雪白小腿还露出来了的女人。
小少爷,再次很认真地叫了声,然后说:大少爷说,您身体不好,费劲的事就交给我来做
汉子很诚恳地再次弯腰:大少爷吩咐了,小少爷不适合这个,您还小。
吴起然笑了:小什么小,我哥他十四岁就跟人干上了,难不成做这个还得你帮我不成?摸了把美女的腿,笑着摇了摇头,拉上车门,就要再接再厉。
第十五章
刚爬上那小美女身上没几秒,车子外面又有声响,门敲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外面惊天动地的响,吴起然倒是老神在在,可小美女沈不住气了,有点花颜失色,完全没了那个意思,只是叫他去看看。
吴起然上挑了下凤眼,推开车门,一排人正打着天空放枪子,吴起然把裤子提起,败了兴致,但极致斯文地问:出什么事了?
汉子挺直了腰,说:打鸟。
吴起然很是感兴趣,再问:打鸟干嘛?
于是再有回答:败您的兴致。
吴起然收拾好自个儿衣服,掏出烟点上:大少爷的人呐随即把烟给掐手中,笑着说:成,我哥准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干就不干。
回身踹了车门一脚,陷进去一大块,惨不忍睹,吴少爷满意了,心情好了,拍拍屁股把人家小美女扔荒郊野岭,自个儿徒步回去了,美其名曰锻炼身体,为了自己的长大做好充足准备。
一回西街王双唯那处住处,被狠狠嘲笑,怒得吴起然把他新搬来的古董木椅砸了个粉碎。
他躺床上吸着大麻,长长吐了口气,对另一角落里看书的王双唯说:小唯,我爱上我哥了。
嗯。王双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然后只见他视线停了下,然后抬起头,抬眉确认:你哥?
吴起然哼笑了下,倒过头,躲床尾,再吐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是啊,我哥
王双唯撇了撇嘴,说:好吧,继续爱,好事然后继续看书。
吴起然翻过身,说:不奇怪?
王双唯说:你觉得奇怪?
吴起然嗤笑,爱都爱上了,说奇怪迟了点。然后他又喃喃自语:其实什么事都迟了,什么事也没早点,早点了又怎么样,总归是逃不了迟了点的结局。
靠。王双唯骂了句,扔了书,换过一本摊开来看:既然这样,唠叨什么你。
吴起然没唠叨,他跑他哥办公室里去了,见面就问,说:哥,我找个女朋友是不是得你批准?丹凤眼挑起,眼睛被眼镜挡住,看不出什么东西。
嗯?吴起浩把牛奶递他手中,疑惑地抬了下巴,然后又恍然大悟:你说那事似笑非笑看着吴起然,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还小。然后走到办公桌后,坐着沙发椅转动两下,直直看着吴起然。
吴起然站在那里,握着杯子,一声不响,抬头一口气把牛奶喝了,把杯子放桌上,抬脚走出去。
到了门口,吴起浩喊住他:去哪?
吴起然头也没回走出去:去干我还小的事情。
确实是干还小的事,吴起然当晚挑架,以一敌七,杀红了眼,被人砍伤了手还在挥舞着棍子,西街老大打到最后不敢真伤他,一步一步退着,可他却不依不挠。
最后西街老大红了眼,欺人太甚,抢了老子女人老子忍了,现在竟又骑到老子头上,老子跟你拼了,牙一咬,不管不顾,出来混的,烂命一条,谁都放在眼里却也谁也不放在眼里。
最后吴起然独挡那边剩下的三个人,西街老大三兄弟也都是热血冲在脑门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混混,他被包在三人当中,被打了腰,骨头发出钝器撞击的声音,惨烈无比。
吴起然笑,擦掉嘴上的血,再吐了口出来,眼镜丢掉,丹凤眼里的残暴再也无法掩饰,那里面波涛汹涌,浪尖冲在浪尖上。
他握紧了血迹斑斑的铁棍,闭了眼睛,冲上前,双手重重往那里站着的两人挥去。
长夜当空,啊的尖叫,响彻西街最阴暗的角落,残忍,痛苦,以及,让人听得心里窒息的压抑,就好像有人在你脑袋里的最深处哭泣。
第十六章
吴起然被伤了腰,倒在了地上,黑色衣服上,鲜血染成了诡异的画面他的嘴角,却含着笑。
西街老大停了手,扶着伤着的右手,制止了旁边兄弟要砍下去刀的举动,咬牙说:吴少爷,不能欺人太甚,请你高抬贵手。
吴起然在地上呵呵直笑,蜷着身子,笑了半晌,对西街老大说:你们走,我不会说,给王少打电话。
西街老大拖着身子走了,后面的两兄弟走之前吐了口水在吴起然旁边,骂:狗仗人势。
吴起然笑,笑得嘴角满是血,咳了出来,脸靠着冰冷粗糙的大地,看着血从自己嘴里流出,自言自语:看见了没,谁都知道,离了他,你什么都不是。说完又好笑般咯咯笑起来
深夜的暗角里,有人笑得毛骨悚然,听来却像是哭泣。
王双唯赶到,只好把他拖了回去。
问他:为什么这样折腾?
答:我想死,想死得不得了。
又略带遗憾地说:可是,没死成。闭上了眼,灰白一片。
吴起然说:小唯,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别告诉我哥。他没有看王双唯,他只是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上面又扎着针孔,医生在旁看着他们说话,拿着固定的绷带。
王双唯走了出去,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大厅,对坐在下面的老人说:姥爷,人到底要怎么才会活得甘心?
老人微笑抬头,说:不甘心是因为不满足,等他满足了也就甘心了。
吴起然是不满足,他的心一直空着,该能填满的东西得不到,而挖空他心的东西却一直存在着。
心很空,躲在床上当伤员,他哥出差半个月,足够他疗伤,并再次正常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在医生边缠着他腰的时候边打电话给他哥,说:哥,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在王双唯这。
他哥在那边有点疲倦地说:哥在公司,明天要出差,去英国半个月,你别太闹。保镖今天向他报告,全体腹泻,现还在厕所里玩着进进出出的游戏。
吴起然说:那得看我高兴。
吴起浩在那边笑:好,随你高兴。
医生的手紧了点,疼得他咬牙,可他还是回着他哥说:哥,我会想你。
吴起然沉默,然后说:然然,你一直都哥的宝贝。
吴起然微笑,带着眼泪。
医生在旁问:要止疼针不?
他摇了摇头,亲了亲话筒,挂上。
半夜他睡不着,还是叫人打了镇定剂,睡下,梦里这才安宁了点,那个离开他的身影也不再是头出不回,而是半途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他,在梦里,这让他欣喜若狂,大吼:哥,让我爱你。
第十七章
他哥没说让他爱他,只不过这次,他自英国回来,对吴起然说:然然,快高考了?
吴起然在啃着坚果,一脆一脆地响,含了半口含糊地回答:嗯。
别考了吴起然一手摸着他的头,一手拿着报表在看,漫不经心地说:去留学吧,想去哪个国家?
吴起然愣了,磕着了牙,抚着腮梆子喊疼,吴起浩急了,叫着医生,边抬着他的脸边说:怎么不小心点?满脸的无可奈何有疼惜。
吴起然扫开他的手,轻声地说了声:没事。
背过身,眼泪哗哗地流,吴起浩转过他的脸,问:很疼?两手都用上,固定着他的脸不许他动。
吴起然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躺下,拿了纸把眼泪擦掉,骂:靠,这果子,给扔了,磕着老子,再出现在我面前我饶不了没说饶不了谁,不过,后面侍候的人倒是青了脸,赶紧端着无辜的坚果盘子下去。
吴起浩不放心,硬要他把嘴张开,他啊了一下就闭上,说:没什么,
他起身,说:我去王双唯那玩儿去。
走出门,跟驻扎在家里的家庭医生错身而过,那年轻的医生站在门口看着他过去,尔后是发呆,然后对吴起浩说:然少爷这是
吴起浩淡笑:没什么。
他眼睛太过深遂,无人能读懂其中含义。
吴起然没去王双唯那,倒是去了以前他有事没事就爱呆的树洞,也不指望吴起浩来找他,老老实实地想着,我怎么不干脆死了?活着这么折腾。
那个女人昨晚还打来电话,用温柔的口气跟他说要他回家吃饭,顺便还用一种让他非常恶心的口气说:你爸爸很想你,你啊回来看看他,免得他挂念。言语那个亲昵,害得他晚上一口饭也吃不下。
他们都活得很好,那对男女活得太滋润了,上次他还看见在宴会上那女人笑得那个叫如沐春风,而那个生了孩子的女人则在她后面小心翼翼地陪笑着。
他哥也是,如鱼得水,吴家上下都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简直差一点拿他当神供拜着了。
他们看起来那么的其乐融融,害得吴起然老想,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他其实没知道那么多,其实他要的也无非是吴家,其实,他对他没有那么多在意,他只是他的一个弟弟,一个比较宠爱的弟弟,无非如此也仅此而已。
他以为他知道了一些,也可能会在为他做某些事,例如报复那个女人,例如
一想,这样也太可怕了,他竟然在奢望着他能帮他做他所不能做到的事,这样的依赖跟信赖,太可怕了
现在,他更觉得可怕,这个男人不要他了,他爱上的亲哥不要他了,要送他离开,以前是他首先离开他,这次他更狠,要送他离开了。
更绝望的是,他在想,他知道了么?他知道了我对他有那么肮脏的念头,所以,他要抛弃我这个丑陋的东西了?
他抱着自己在发抖,害怕到最深处,无非是他不要他了。
原来,他竟离不开他,再一次被抛弃,如置地狱。
第十八章
吴起然跑了,当吴起浩再次问他想去哪个国家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和吴起浩在吴家大宅参加一个月一次的家族聚会之后,吴起浩第一次在车上这样问他:要去哪个国家?想学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带着宠溺。
吴起然把眼镜摘下在手里把玩,修长的手指甩着眼镜转着圈,仔细看着玻璃片儿在空气中旋转的弧度,没有回答。
吴起浩笑撸着他的头:没想好?不急,还有二个月。
保镖的车在后头跟着,这个时候,车外面响起枪声,吴起然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看着老神在在的吴起浩,突然问:为什么送我走?
枪声穿过车窗,再从车窗里射了出去,车子继续在开,坐在前面的一个保镖早已掏出枪对着外面扫射。
混乱,人们拿着枪当玩具那样玩儿,子弹像是随手可得一样的射出,在这肮脏的地方了,吴起然觉得,一切,都不过如此。
于是他在已经抱着他的吴起浩的怀里,说:哥,我爱你。
吴起浩却嘘了一声,指头摁住他的嘴,说:看着,然然,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哥会替你解决这一切,但是,你得暂时离开。
那句我爱你,他置若罔闻。
吴起然说:我不要。他抓紧他哥的衣服:我也是吴家人,你们做得来的事我也做得来。
他哥看着他,眼里有着怜惜,说:不,然然,你做不来。他抚上他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哀伤,这是吴家人眼里没有的。
你得离开。吴起浩说。
吴起然不想离开,他尖叫着,在房间里拿着枪逼着他哥,说:我不离开,你们能做的,我也能做。
他睁大着眼,说:哥,我不要离开你,绝不。语气尖利却坚决。
吴起然却只是站着淡淡地看着他,还能拿起旁边的酒杯小喝了一口,坐下,翘着双腿,问他:你能做?他语气疑惑,带着困扰,希望得到解答。
吴起然拿了枪,手没抖,但心抖了,可是语气还是坚定,说:我能。
做给我看。吴起浩看着他,语气沉着。
桌面上,一份法国艺术学院的简介摆放在那里。
第二次,吴起浩问他要去哪个国家,然后说法国不错,这次,连简介都掏了出来,下一刻,仿佛通知书都会在眼皮子底下出现一样。
这样的速度,仅在第一次问话后的两天后,两个月变成两天,这让吴起然再次措手不及。
吴起浩的眼睛看到他深处,字字如子弹般说:然然,做给我看。他按着自己的心脏,冷笑着说:开枪,开了你就留下,开不了,给我去法国。
于是,吴起然逃了。
枪开不了,只好人自己跑了,吴起浩没有追,镇定地看着他跑了下去,把酒一饮而尽,闭上眼,嘴角的笑敛起,剩下冰冷余韵。
吴起然这次逃得很远,跑了出门,见了第一辆车,拦上,坐下,那是吴起然保镖的车,看他下了忙打电话给吴起浩,说:要跟还是不跟?
吴起浩说:随他。
随即打了电话给王双唯,说:那件事,我替你办,不过,帮我把小然带回来。
王双唯在那边靠了一声,挂了电话,追随吴起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