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蚀+番外(出书版) BY 暗夜流光
  发于:2010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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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受宠若惊,儿子平生未曾如此听话,还道他终于收了心,更是感激周家少爷。谁料只

过了几日,李承翰便哄顺了母亲,说那周家家世太好,远胜咱们李家,若当眞高攀了这

个亲家,他在妻子面前一世抬不起头,就算受了天大委屈也只能忍着,还是选个家世逊

于自己的女子为妙。

母亲一向对他溺爱,听他放个屁都是香的,被他如此一说,竟眞在夫君面前挑剔起周家

的不是。老父听过之后,也有了一些犹豫,忍不住又写了信函送往周家,把儿子这番顾

虑极为委婉的告之。

李承翰见母亲松了口,父亲也没再提起那事,心中那块大石总算暂时移去,倒不忘趁热

打铁。他连着几日起得甚早,天一亮便去厨房,亲自端了早点给父母送去,殷勤得有些

肉麻。

无论他起得多早,总能遇见石柱已经在做事。他待石柱甚是冷淡,顶多皮笑肉不笑的招

呼一声,石柱似也察觉到他态度大不如前,见了他只敢点头微笑,再不像那日般多话,

一双眼睛却始终挂在他身上。

如此重复得数次,他自己反有些不过意,这少年倒是安分守己,并未私下去找他一次,

自听了他那句交代便无比老实,连话都不多说一句。那望着他的眼神也是全无怨恨,只

战战兢兢怀着几分忐忑,就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怕他怪责一般,被他回视过去就会低

下头。

他终有一次动了恻隐之心,走近石柱低声相问,「阿柱,在这里可过得惯?干活苦不苦

,可有人欺负你?」

石柱本是搓着两手面色不安,唯恐他出口的是责骂,听他语气甚为温柔,竟然惊喜得不

知如何是好,「不苦……他们……他们待我很好,管家还夸奖我……说我做事勤快……

给的工钱也很多……」

李承翰细细审视他脸上神情,确然不见一丝埋怨,心中除去微微的惊异,还生起些不明

不白的恼意,「我这段日子待你不好,你一点也没生气?也一点都不想我?」

石柱被他贴近的逼视惹得羞红了脸,身子略略向后一退,才能清清楚楚把话讲顺,「我

……我没生气。是我做错了事,你才不肯理我。我想了好久好久……你是怪我瞒着你进

了李府?我……我每晚都想去找你,但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

,便跟从前一样开心。承……承翰,你肯再跟我说话,是不是……生完我的气了?」

李承翰愣了半晌,才微微露出笑容,伸出手摸了摸面前那颗低低垂下的脑袋,「不气了

……早就不气了。你师傅他们去了何处?若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歇脚,我便把卖身契还给

你,你且去寻他们吧。」

石柱愕然抬起头来,声音发颤的问道,「你不要我了?你……你要我去寻师傅他们?我

、我已经……」他哪里还能回去,那日吵得天昏地暗,班主已经与他断绝了师徒名分,

连帮他存的老婆本也全给了他,自此而后再不会与他相见。他不想多嘴唠叨那日的景况

,只直直看着李承翰的面目摇头,「不……我不走……你若还在生我的气,只管不理我

便是,我能见到你开开心心的,自己也很开心了。你别赶我走……我只想看见你就好,

我……我会努力干活,不会……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我再不会……惹你生气……

石柱的语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说得甚为艰难,眼神也黯沉之极。李承翰听他把自己

那日无心的一句话原原本本覆述出来,才知那句话把这少年伤得颇深,本想说几句安慰

之言,嘴唇掀动几下又忍了回去。看着面前这单纯如纸的少年,李承翰竟不知自己想留

还是想避,心绪变得杂乱起来,最终一语未发的转身离开。

若当眞另有所图,这少年实在伪装得逼眞巧妙,若当眞是一无所图,这少年又未免太傻

他交往过许多情人,对方分手时总有些哀怨恨意,他也知自己天性凉薄,但热情消退便

无法再来。总之哄也好骗也好,每次分手都须花上一番气力,若是钱银能解决的还算方

便,最怕那等苦苦纠缠的痴心人。他与石柱交往不到一月,热情其实还余不少,只是最

近遭了那件麻烦缠身,又被这少年缠到了府中,自然对其生了猜疑厌腻之意。

他本该铁下心赶走这少年,将这段情分就此了结,每日看着这少年卖力干活的模样,心

中却着实有点不舍。自那日的缱绻过后,他已许久没再与石柱欢爱,每看到石柱挥汗如

雨的敞着前襟,他都会好一阵口干舌燥,恨不得就地扑倒压之。但眼下正是装着孝子,

也不愿让这少年越陷越深,只好硬忍着不去勾引,那满腔欲火无处可泄。

他自己把情感与欲念分得明明白白,但那少年绝不似他这情场老手,既已无心与石柱多

生瓜葛,自然不能出尔反尔。这般来来往往出入厨房附近,他每日只能过个眼瘾,虽一

直没有再约石柱私会,心中不知已压了人家多少回。到得后来更是频繁来去,一日中少

说「路过」厨房三四次,每次只看上石柱几眼,随便说几句话,已能让那少年满心欢喜

他也抽空问过府内的管家与其他下人,个个都说这新来的仆役老实勤快,平时从不与谁

乱嚼舌根,只管闷着脑袋干活。管家听得他特意问起石柱,还神色古怪的看了他几眼,

犹豫半天才大着胆子道,「少爷……柱子为人老实得紧,定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也长得

不大好看,那个……」

李承翰倒有些脸上发烧,管家竟是在护着石柱,唯恐他这少爷吃了窝边草,可惜他早就

把人家吃乾抹净,连嘴都擦过了。他只得正着脸色摇头,「我随口问问罢了,管家切莫

误会。」

管家还有些不放心,竟把石柱调离了后院厨房,让这手脚俐落的少年去了前院做事。前

院来往之人甚多,李承翰不好再与石柱私聊,每有经过竟是话也说不得,只远远看着笑

上一笑。这么一来更是心痒难熬,吊在半空上下不得,明明鎭日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却是活生生的折磨。

如此熬了一段时日,李承翰实在忍不得了,干脆大大方方的吩咐管家,把石柱调去自己

房前伺候。管家虽大为担心,他却摆着正人君子的嘴脸说道,「是你们说他为人老实,

干活勤快,我才看中他。你且把他叫来,当面问他愿不愿意,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管家只得把石柱叫来询问,李承翰暗中直抛眼色,石柱自然连连点头,满面都是眞切欢

喜。管家实在无法,叹着气叫石柱搬回后院,安排在李承翰房里做了个端茶倒水的小厮

两人终于又可独处,李承翰简直乐上眉梢,搂住石柱就往床上狠压,亲得对方一脸口水

石柱也高兴得说不出话,只以为情人总算生完了气,红着脸全不挣扎,身子却一阵发抖

。李承翰细细摸着他的手,低声说出怜惜的话,「阿柱,你的手都磨破了,以后别再干

那些粗活,就留在我房中伺候。」

石柱不好意思的收回手,伸在半空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嗯……别弄坏了床上的丝缎,

还有你的手……」

李承翰抓住他手臂放在自己颈上,微笑着慢慢俯下身,「阿柱,这些日子我待你很不好

,今天我要好好补偿你,让你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

石柱痴痴看着面前俊美的脸,眼中有些湿意,「嗯……承翰,你不怪我了……眞好。」

李承翰竟微感惭愧,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水气,「我从来没怪过你,是我有些对不住你…

…阿柱,我若以后还会伤你的心,你可会怨我、恨我?」

石柱咬唇想了一想,表情有些迷茫又有些痛楚,望了一眼李承翰才微露出笑容,「你这

么好……我怎么会怨你?我从前想也没想过,能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理我的时

候,我本来是有些伤心,但后来你又肯跟我说话,还每天都对我笑,这便很好了。你若

以后不愿意了……我也会记得你待我很好过,我这一世都不会忘记,我们私下做过夫妻

。」

李承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中浮起一阵说不清的难受,抱着他半天没有做声,只伸手

轻抚他乌黑的头发。如此静躺了许久,才低低发出一声叹息,「傻阿柱……你眞是会煞

风景。今日我们不做那件坏事了,你陪我睡一会吧。」

石柱点点头搂住李承翰的腰,两人低声继续说话,都没了在床上纠缠翻滚的心思,只各

自挑了些未曾讲过的旧事细述给对方听。

石柱讲着自己小时父母待他的好,又讲了许多跟随班子走南闯北时见到的民俗;李承翰

的趣事自然比他多得多,随便挑一两件小时气坏老爹的作为也能逗得石柱失声而笑。两

人说得正开心,李承翰又道自己其实并不算个好人,叫石柱切莫对自己太眞,石柱既不

点头也不摇头,只笑着说起小时听父母讲的一个故事,「有个猎人打伤了一只野兔,把

它关在家中准备养肥了再吃,养过一段时日,却不舍得吃它了,便把它放回山中。后来

村里闹了饥荒,一年上头草木不生,山上动物都饿死了大片,猎人连着数日没找到吃的

,只得精疲力竭的回家等死,那只兔子却偷偷跑了回来,还自己跳进锅中,猎人问它为

何如此,它道我已被你养熟了,你于我已非猎人,你既然再不舍得吃我,我便心甘情愿

被你吃。」

李承翰接口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猎人始终不肯吃它,过几日便双双饿死了。」

李承翰叹息笑道,「猎人若吃了这只兔子,也不过多撑三五日,如此死在一处,倒算得

上一番美谈。」

石柱却摇头道,「其实不是的……同样是个死,若兔子被他吃了,便是死得其所,无论

如何能让那猎人多撑上三五日,也算对猎人有些用处。兔子甘愿被吃,猎人却无心受之

,那兔子到死也是伤心的,它于猎人始终无用。」

李承翰皱眉想了一想,仍是大摇其头,「猎人既然已养熟了兔子,自是对它有了怜惜,

他非是不受,而是不舍,宁愿双双饿死也是吃不下口去。若眞的吃了这只兔子,他只怕

一辈子也不得安心,那兔子是死得其所,那猎人却一世难过。」

石柱怔怔看着他的脸,伸手抚摸他的眉目,「承翰……你说自己不是好人,我却觉得你

是世间最好的人,若我能一世做你的仆从,长长久久的服侍你,那也是不错的。」

李承翰心中一软,握住眼前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可不舍得让你当眞做我的仆从,只

要在这间房里,你我便是夫妻,外间那许多事我们不去管它。」

石柱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更紧的抱住他身子,双眼一眨也不眨,深深看着他每个表情。

床上的情话自然什么都说得出来,李承翰那般说也只是瞬时冲动。经过那日一番细谈后

,他与石柱欢好时竟极不顺遂起来,只望着这少年的脸便忍不住有些惭愧,对方那番不

求回报的情意注定痴心错付。

他明明对石柱还有欲念,却再也做不出粗野放肆的举动,就连稍稍下流些的调笑话也说

不出口,多是抱着对方的身子轻吻一番便罢。待到眞刀眞枪的交合之时,往往动作轻柔

缓慢,过不得一阵就疲软下来,全不似往常般勇猛。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吓得寝食难

安,当着石柱却哪里愿意谈论,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

他以往最自傲的便是男性雄风,自诩能半个时辰金枪不倒,如今变成这般窝囊,眞不知

如何是好。石柱也有所察觉,却从不主动问他,几次不顺后他竟是再不敢抱着石柱上铺

,唯恐又一次丢丑。

到得几日过后,他背着人偷偷去看大夫,去时以扇遮面,生怕被人认了出来。那大夫也

是个庸医,查来查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他身子根本无事,若不放心当可再找第二

位大夫查看。他不住腹诽这个庸医,果然去找了第二位大夫,谁料又是个庸医,与前一

个大夫说的话大同小异。

他气得七窍生烟,连银子也没给就拂袖而出,连忙去找了第三个大夫。这位大夫倒是有

些门道,为他仔细看诊、问前问后,还面色凝重的查阅了半天古书。过得小半个时辰,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馆,脚下不辨方向的拖了一天,当晚便没归家。

第二日晚上,李承翰揽着个少年从后门入府,两人形态亲密全不避人,走至房前才遇见

石柱。

石柱已在他门前候了整整一日一夜,除去吃饭如厕,就是站在他门前张望。看见他揽着

个陌生少年,石柱愣愣发起呆来,望着他们快要进门才张口叫他,「承翰……你……你

这是?」

李承翰头也不回,只凑近那少年耳边轻声调笑,声音却大得石柱刚好能听见,「别理他

,我们且去风流快活,我整整一晚都不会放过你……」

那少年耳根红透,伸手在他身上用力一扭,「进门再说,旁人都听到了!」

石柱脚步一歪,跌坐在地起不来身,他竟然只是「旁人」?李承翰的那些情话几日间便

到了头。他眼睁睁看着两人关紧了门扉,门内立时传出淫靡的调笑言语,过不得一会就

变作低声喘息,时不时还会发出惊叫打闹之声。

他咬牙站起身来,转头便想离去,想想又坐了下去,以手臂抱住膝盖不再挪动。

不管门内发出何等声响,他就这么一直坐在门前,双眼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胸前的衣

襟却慢慢湿了一片。

等了许久,待到夜近三更,李承翰才轻手轻脚从房里走出,见到石柱那一动不动的身影

,似是被他吓了一跳,指着他低声问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你一直没走?」

石柱身子都坐僵了,眼中的泪水也早已干涸,只动作迟缓的站起身来,声音嘶哑的开口

道,「我在等你……承翰,我要你听你亲口说,你是不是……是不是……」

李承翰皱眉反问道,「你已亲眼所见,还问什么?」

石柱凝视他在月色下愈显俊美的脸,此刻这俊美的面庞上却只有赤裸裸的绝情冷酷,虽

然浑身都已被夜风吹得冰冷,胸口还是跳动着一小簇火焰,石柱极慢的摇头答道,「我

只信你……亲口说的。」

李承翰紧抿着嘴唇回看石柱,那全无猜疑的目光只有满满的希冀,普天之下再没人比这

少年更好哄骗,他此时只要一句话,这少年便会欢欢喜喜再次投进他的怀抱。

「我……明日我便把你的卖身契还你,你……你回乡去吧。」

石柱向后退了一步,眼中的希冀登时消散一空,神思迷乱的想了想才焦急的开口,「我

又做错了事?对不对?承翰,你只管罚我……你不理我好了……」

李承翰不想再看到这少年的脸,闭眼轻喝道,「不是!你没做错,是我……我已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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