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色十夜 第三部——川井有美
川井有美  发于:2010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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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
还来不及反问,玲子的世界转瞬变成一片漆黑。
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一张朦胧而白
皙的女性脸庞。
梳着日本发式插着一把梳子的女人,嘴角带笑
的俯望着玲子。
阴森、妖异以及官能式的笑法,令玲子感到不
寒而栗。她连忙撑起身子。
"你醒啦......"
话的另一头,冷不防传出说话声。玲子吓了一
跳,从椅背上陡然弹起。
瞬间,太阳穴附近彷佛遭火焚烧般,传出刺痛
的感觉。
"......您是哪位?"
先前那位年轻男性,正站在装饰着红色流苏的台灯旁。
玲子押着疼痛的胸口,一边整理紊乱的发丝一边问。
"打从心底爱慕你的人。"
单手插在口袋中的男人,将一手搁在胸前,另一只手朝旁边伸开,仿若舞台演员般笑

着行了一礼。
刹时,玲子的背脊窜过一道无法言喻的寒颤。
从在横滨登船开始,玲子便决定将恼人的婚事、内容偏执的匿名信等等,完完全全抛

到脑后。她打算好好享受旅程。
但现在那些毛骨悚然、令人看过便想遗忘的内容却违背她的意志,一口气全在记忆深

处复活了。
尽管没有证据,但是玲子非常肯定,眼前这名不请自来的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因为你迟迟不肯接受我的爱意,吊足我的胃口,所以我便追到海上来了。"
容貌略显苍白的男人,说话的模样好比舞台演员。他以充满抑扬顿挫的声调,搭配着

夸张的肢体动作,对玲子诉说着一连串空虚的求爱之词。
男人的鼻梁秀挺,额角高整,绝非其貌不扬的无赖之徒。可是直勾勾凝视着玲子,眼

皮连眨都不眨的模样,却会让人产生莫名的不安感。
"......这里是我的房间。不经许可便擅自闯入,你难道不觉得失礼吗?"
玲子感到非常后悔,自己怎幺会在陌生男子面前失去意识呢?她在椅背前正了正姿势

,慎选言词,希望尽量不刺激到男人。
"啊,我随便进入你的房间,所以你生气了。我不该擅自进入女性的房间......
失礼了......
不过,如果不使用激烈一点的手段,你绝对不会答应和我见面。我会犯罪,也是因为

你的缘故。"男人靠近玲子数步,大言不惭地说。
玲子将身子往后挪,皱起眉头,完全听不懂男人话中的含意。
"我昏倒了吗?"
玲子单手按压着还在发痛的太阳穴,抬起眼睛
端详男人。那模样到底不太正常,因此玲子打算一点一点问出男人的目的。
"下手似乎重了一点,请你原谅。头发也乱了
D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整理......"
玲子躲开男人朝自己伸来的手,努力以平静的声音回答。
不过自己正和匿名信的主人同处一室,对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怎幺稳定,这里又等同

是密闭状态,她心中实在冷静不下来,更别说和眼前的男人周旋了。
她必须制造机会,趁早向外界求助。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野村,我叫野村耿之助。"
"以前......我们曾在哪里见过面吗,;"
"曾在哪里见过面?"
名叫野村的男人瞪大眼睛,露出凄厉的笑容。
"当然见过面。那时候我正在帝国剧场演出"茶
花女"一剧。虽然我人在舞台,不过你那落落大方
的美貌,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落幕之后,你和朋友一起来到后台,送了我一朵百合花。那一瞬间,我便爱上你了。

"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明,不过玲子只觉得疑惑o
"我送了你一朵百合华?"
"没错,我把你叫住,提醒你手上的花掉了一朵
......然后,你就说没关系,并将那朵花送给我。难
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男人以责备的视线看着玲子。
表演结束后,玲子的确在朋友的邀请下和她一
起到了后台。这幺说来,朋友将花束献给其中一名
演员前,似乎曾被某个男人叫住。
因为朋友说没关系,所以玲子便代为点头致意,
要对方将那朵花收下。、对玲子而言,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若非
有人提醒,她是绝对想不起来的。而且男人的记忆
似乎有哪里出错了。拿着花束的人并非玲子,而是
玲子的朋友。她也不记得自己曾释放出任何情意。
"你是不是误会了......"
玲子疑惑地询问男人,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
一厢情愿。男人又再逼近。
"你不要再装傻了。白百合是纯洁和贞操的象征,你亲手将花交到男人手上,这样还

敢辩称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吗?"
"我并没有做出你说的那些事情......"
尽管男人态度强硬地逼问玲子,她仍旧凛然地摇头否认。
"你和这幅画的女人一模一样。"
男人指着墙上的画。
"乍见之下,你似乎美丽的足以魅惑世上所有的男人,其实你的内心丑陋无比。你最

喜欢玩弄慕名而来的男人了。你就是那种以男人思慕之情为养分的女人。
你的美带着病态,好比高挂天空的明月,美丽而虚幻,并且充满了罪恶。你这个薄情

的女人,到底要玩死几个男人才肯罢休!"
名为耿之助的男人跪在玲子前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不管醒着还是睡着,你的脸始终在我眼前飘移。明知道你是淫乱荒唐的女人,我还

是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
玲子小姐,因为你是那种女人,今后恐怕也将继续迷惑男人,所以我绝对不能坐视不

理!
你就像狐狸精化身的玉藻前,毁灭殷朝的妲己!你一定会像莎乐美要求圣约翰的项上

人头那样,接二连三地对其它男人下毒手,为了不让你继续贻害人间,我必须亲手制

裁你。
我深知你的本性,你是无可救药的坏女人。因此,我是唯一一个能打从心医明了你的

人,也只有我,才能将你从罪恶的深渊解放出来。"
耿之助吐出一连串彷佛舞台剧对白的台词,骨碌碌地转动眼球,伸出双手欲对玲子不

利。玲子勉强逃离了原本坐着的椅子。
"你敢乱来的话,我就要叫人来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是如此的了解你,接受你,爱你!你不觉得你应该心怀感激

的接纳我吗?"
男人仿佛喝醉般踩着踉舱的脚步,敞开自己的双臂,步步逼近玲子。
"来人啊!请救救我!"
男人突然飞扑而上,大概是想捣住高声喊叫的玲子嘴巴吧。
耿之住攫住玲子的下巴,比起男女授受不亲,掌心冰冷的程度更叫玲子感到害怕。她

下意识逸出近乎生理反应的悲鸣。
玲子伸手抵抗,极力想推开男人,不过却从后方被抓住头发。梳成一束的发缯被男人

拉扯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才挣脱而出,紧接着又被抓住外褂。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随着布料撕裂的声响,耿之助一把扯掉玲子外褂的袖子。藉此

,玲子才得以逃脱至寝室。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迫上的。冲进寝室后,玲子陡然拿起镜台上的剃刀。
"退下!".
纠缠之中,玲子的头发乱了,和眼的衣摆和衬领也全移了位。从男人怀中挣脱而出的

她,将剃刀的刀刀抵在喉咙前方,睨视着男人,浯气毅然。
"什幺......你想做什幺?"
耿之助这才摆出困惑、温柔、和善的笑容,不再对玲子伸出魔爪。·
"你退下。别小看我,我好歹是公爵家的千金。要是让来路不明的男人毁坏我的清白

,别说我自己了,还会连累整个家族,害他们蒙羞。
要是你敢再轻举妄动的话,我会直接割断我的喉咙。如果你连失去性命的女性尸体都

敢染指,我也无话可说!与其苟活承受别人的嘲笑,我宁愿一死捍卫自身的清白!"
"你......"
男人咬牙切齿地。自称是演员的白面书生,摇身一变,成了目露凶光的恶鬼。
"恶毒的女人!"男人激动地大吼。
但玲子仍旧不发一语,仅是将剃刀贴的更近咽
喉。
实际上,玲子早巳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发生什
幺意外,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剃刀刺进咽喉。
.‘我看你能傲慢到几时!你以为光凭逞强就能将
我逼退吗?只要将你关在黑漆漆的房间内,我就不
相信你不会肚子饿,不会感到害怕。你一定会很快
地哭着向我讨饶。到时候,我再来慢慢享受你是如
何向我求情的!"
耿之助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地诅咒道,随手抓起
镜台前的静物画,朝天花板垂下来的吊灯掷去。
随着匡啷一声,中国风的灯具跌落在地,连玻璃罩都摔碎了。
玲子的身子倏地一震,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开抵在咽喉的剃刀。
男人不断将玲子放在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景德镇的瓷器等物扫向墙壁,接着啪当关上

寝室的两扇门。
不知道男人到底砸了哪些东西出气,隔壁房间陆续传来刺耳的嘈杂声。
他似乎打算将玲子关在没有上锁的另一个房间,过了半晌,玲子听见了类似门关上的

声音。
得知男人暂时不会闯入后,玲子这才移开抵在喉头的剃刀。
接着,她紧紧握着那把剃刀,慢慢地走到门前,唰地伸出手将门从内侧反锁。
"贱女人!"
明白玲子从内侧将房门反锁后,男人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接着,陆续能够听到花瓶

、瓷器等物品被砸碎的声音。
玲子紧拉着乱糟糟的和服,摇摇晃晃地走回梳妆台旁。
面向床铺的镜面,映出一个连银簪也掉落在地,披头散发、面色铁青的女子。
为什幺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注视着缺了一边衣袖的凄惨模样,玲子不禁掩

面哭泣。
"仓,叔美,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因为玲子迟迟没有出现,所以鹰司不放心地绕到舱房一探究竟。不久,他拿着一把钥

匙,面色铁青地返回酒吧。
"怎幺啦?"
一看到鹰司回异于平日的僵硬表情,仓桥和持
明院互望一眼,双双起身。
"房间的门锁上了......不管怎幺敲门,都没半点
反应......,'鹰司带领两人回到房前,语气含糊的说。
"用钥匙也打不开吗?那个不是号码锁吗?怎幺
会这样?"仓桥也以同样的速度跟在鹰司身后,如此
间道。
"不,是这把钥匙没错。我明明已经旋开锁孔,
可是不管怎幺转动门把,就是无法将门打开。就好
像整扇门都被封死了,不管怎幺敲怎幺摇,它都文
风不动。"
"怎幺可能......"
持明院从鹰司手中抽走钥匙,走向房门。
他将亮澄澄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试着扭转几次门把。这一回连持明院也不禁皱眉,

竖起白旗。
"玲子!玲子!"
他一边转动门把,一边敲门呼唤玲子的名字。如鹰司所言,门那头还是鸦雀无声,没

有半点动静。
不仅如此,彷佛就连门外的叫声,也一并被吸人那一头去了。
安静无声的空气中,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氛围。.
"确实很奇怪,钥匙也没有故障的样子......"
向来讲究实证的持明院,好几次确认房间号码,甚至还点亮油灯,朝绞链接合处和锁

孔的内部窥视。
仓桥也跪在走廊,拼命往门缝底下望去,但是没有看到任何光线。
"一片漆黑耶,惟显......里头大概没有开灯吧,真的什幺都看不见。锁孔也没有被

塞住......"
"这边也是。就连地板也看不见......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怎幺回事......持明院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油灯交给仓桥,一同从门缝底下打

探内部情形。
即便用油灯照明,还是连房间的地毯也没见着。
"玲子说不定已经昏倒了。虽然她几乎滴酒不沾,或许是身体不太舒服吧......"
"如果只是身体不舒服,那倒无所谓......旅行前,姊姊曾被奇怪的男人跟踪。
对方似乎是个超乎常轨的怪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服务员来一趟吧。顺便向他借

个手电筒什幺的。"
鹰司一说要找船务员,担心玲子安危的持明院,立刻拉了一名服务员过来。
‘‘房间的钥匙打不开,会不会是锁孔被什幺东西堵住了?"
服务员不可思议地歪着头,一边将钥匙插进锁孔,试着转了几圈。
大家都亲耳听到开锁的声音,无奈门就是怎幺样也打不开。
"太奇怪了......"
"我姊姊应该在里面。拜托,麻烦你动作快一点。"鹰司着急地催促道。
服务员又试了几把钥匙,不过都无法将门打开。
"听得见吗!里面的客人!"
服务员不断敲门,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弄糊涂了。
"拜托,我姊姊说不定已经失去意识。如果只是失去意识倒也还好......把门弄坏也

没关系.我会赔偿一切损失。"
"我明白了。"
服务员礼貌的点点头,不久提着工具箱出现。
鹰司神情焦虑地等待着开锁的那一刻。仓桥、持明院和服务员,七手八脚地使用螺丝

起子和铁钳,直接将门锁整个拆下来。虽然已经卸下门锁,房门还是文风不动。
"情况真的不太对劲,看样子也不像被人用家具抵住门......"
服务员的额头沁出一颗颗汗珠,一边用手电简照射门缝底下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将门弄坏了。"
"我去和上面沟通一下。用铁锤的话,应该就能将门撬开了。"持明院说。
服务员点点头,两人就这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可恶,为什幺会这样......"
鹰司用手遮住眼睛,神情憔悴地瘫靠在走廊墙壁。
仓桥也看了一眼手表,确认目前是子夜两点后,不由得皱起眉心。
尽管还有几个人留在酒吧小酌,但因为明天邮轮就要靠岸,所以头等舱的乘客大多已

经入睡了。得以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进行此事,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倘若玲子是在最里面的卧房累到睡着,那还情有可原。问题是,目前的气氛实在诡异

到让人不得不起疑。
而且,万一先前跟踪玲子的那男人也一起搭上邮轮,那幺玲子目前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鹰司是邀请玲子参加这次旅程的人,不难想象他的心情是何等焦急不安。
此时,先前动也不动的房门,突然毫无预警地从内侧打开了。
一个男人从黑暗深处采出苍白的脸。
突然冒出的男人令仓桥大吃一惊,但他仍机灵地用手扣住房门,试图将门推开。不知

何故,房门就是不为所动。
"喂,你!"
"你们好象打算将门撬开......不得已,我只好出面给予一些忠告......"男人以阴森

森的口吻如此宣告。
"喂,我姊姊怎幺了?她在里面吧!"
面对鹰司的逼问,脸色惨白的男人仅是得意地弯起嘴角。
"那个傲慢的女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还说倘若我敢对她不轨的话,就要自我了断

。尽管外表美的像朵花,个性却倔强到叫人不敢恭维。"
"你想对我姊姊怎幺样?"
鹰司揪住男人的衣襟,仿佛摸到某种不祥物体似地,旋即又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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