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城市之心意 下(出书版) BY 贞颖
  发于:2010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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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轻挑了一下眉头,相当意外分奇会要求他帮助,「什么事?」

「我的新论文。必须从你这里『调回』数据。」分奇一字一字的说:「埃米莉·育斯特的病例。」

坎贝尔愕然,「埃米莉?」

「法洛氏四重症并发三尖瓣异常……光名称就能嗅到医学奖杯的味道。别说你没想过将这个病例写成论文。」分奇说:「不过,埃米莉原本是我的病患,依照程序道德,应该是我的论文案例;只是你『又一次』使诈成功,利用病患家属把『我的』病例骗走了。」

「利用病患家属?」听到对方提起育斯特,坎贝尔下意识的警戒,「什么意思?」

「你明知故问。」分奇双手一摊,「约翰·育斯特为了他女儿愿意做任何事,配合度非常高——任何事、任何要求,包括『他』这个人。」

坎贝尔面色不改,眼神却沉了下来。分奇更故作轻描淡写的挑衅:「没错,我和他约过会、接过吻,也上过床了。」

分奇注意到坎贝尔的颏肌、颈括肌和颚部肌肉拉紧,显然正紧咬着牙关抑制,明白坎贝尔正在情绪失控边缘。能把这个混蛋逼到这种极限,他的心中乐极了。

坎贝尔终于明白这才是分奇来访的真正目的。他一言不发的往后靠在椅背上,顺手拿了一枝Montblanc钢笔把玩,企图转移压力却徒劳无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脑中大小血管仿佛同时充塞,头几乎要爆炸,连太阳穴也紧绷得隐隐发痛。

终于能亲眼看这个混蛋崩溃,分奇于是更火上加油:「我还以为你看上的是个多珍贵的对象,结果不过是个乏味而且相当乏善可陈的人;坎贝尔,原来你的品味也不过如此。」分奇故意轻佻的编派故事:「不过,我得承认他在床上很不错,的确会让人有种干他一整晚的冲动。他想尽办法取悦我、非常享受我们做|爱……」

坎贝尔的双眼顿时通红,直视着分奇;钢笔被他不知道怎么弄得竟然漏水,让他的左手上满是深蓝色的墨渍。

「分奇,我建议你闭嘴……」

「怎么,觉得难堪吗?你一直都非常动物化的以性欲需求主导人际关系。知道他和别人上床,一定让你倒胃口了、想甩了他又找不到理由,对吧?」分奇的语气更加鄙夷,「这种出轨的事没人受得了。这样吧,他们父女由我接收,算我帮你一个忙。」

坎贝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恨恨的瞪着对方。

Checkmate,崩溃吧,该死的混蛋,分奇露出胜利的笑容。

极度高兴之下,他又继续加油添醋,「我保证,会尽力诊治埃米莉、将她的病例写成论文;至于约翰……他原本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照顾起来自然也不会吃力,和他在床上的时候一样,软软弱弱的任人摆布……」

分奇巨细靡遗的描述自己和育斯特之间的性|事:如何亲吻、身体如何交缠、迎合……尽可能的yin mi并且加油添醋。

一瞬间,育斯特的模样、习惯、小动作便清晰的显现在坎贝尔的脑海中。调|情的姿态、兴奋的反应、表情、声音……想象着育斯特和别人做|爱、想象育斯特在别人身下高|潮、颤抖,坎贝尔无法形容切确自己的感觉,只知道非常难受。

他闭上眼睛、紧皱眉头,企图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影像却越发清晰。他低下头、咬着牙即使明白分奇是故意挑衅,却无法抑制的让自己的情绪和思绪依旧随之混乱,无法回复理智冷静;只能咬牙切齿的低声骂着:「Fuck……」

看着坎贝尔的颓丧并且濒临失控,分奇乐极了,更眉飞色舞的说:「……放纵的对他为所欲为,不管做了几次,他都是那样羞怯、顺从被动,而且安安静静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坎贝尔愤恨的齿颚发颤,一个不慎咬破口腔内壁,顿时一股铁腥味充斥嘴中,轻微的疼痛竟让他的思绪畅通了。

他非常熟悉育斯特做|爱到高亢时的热烈激|情,能让伴侣沉醉痴狂;根本不像分奇所说的什么「被动而且安静」。很显然的,分奇所描述的根本不是事实。但是,恐怕也代表了……坎贝尔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明白育斯特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回避他;心中顿时一阵深沉的痛,却也恢复了理智。

「分奇,你是个悲哀的人。」

「什么?」分奇好像听到一句笑话,「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特别荒谬。面对打败你的可敬对手,你唯一的『恭维』是这个?你这个被打败的人不是更悲哀?」

「你不是个可敬的对手。我根本没有把你当成对手过。」坎贝尔平静的说。

坎贝尔恢复了理智镇静,分奇不禁讶异,脸也沉了下来。

坎贝尔放下钢笔,抽出几张湿纸巾将手上的墨渍擦干净,「你是个摆脱不了过去枷锁的失败者,只能以伤害无辜的第三者来报复。」

「失败者?」分奇脸色转为铁青,大声反驳,「因为你的恶劣玩笑,让我在论文发表会上出尽洋相!我非常热爱医学院时代的生活,全被你毁了!」

「分奇,让我提醒你的记忆:是你偷窃我的研究资料。」

「偷窃?我是参考!」分奇气得瞪大眼睛,指着坎贝尔的鼻子,吼道:「而你早就知道我会参考,却故意让我得到错误的数据。根本是不安好心!」

「我以为你看到我的资料,至少会做求证的动作;而不是这么一字不改的抄上去。」「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你嫉妒我、你怕我!你不希望我的成就超过你!沽名钓誉、徒有虚名的家伙!」

「你错了。我的成就是一个个病例慢慢累积来的。分奇,别被虚荣蒙昏头了。」坎贝尔慢慢地说:「我不会把埃米莉的病例交给你,因为你不是个好医生。至于约翰——」

他淡露微笑,「我是个心脏医生,当然不会干涉一个人裤裆里怎么运作;再说,我自己也不是个穿贞操带的人,没立场要求别人。我唯一在乎的是约翰的心意。」

分奇唰的一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到门边。

「分奇。」坎贝尔叫住他,「医学院时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可以一笑置之。不过,你对约翰做过的事……我不会原谅你。」他顿了一下,「逃吧。」

坎贝尔低声说了一句话,分奇立刻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坎贝尔深呼吸好几口气。稍微整理思绪之后,他打了几通电话,接着出去用中餐。

稍晚回到医院之后,他表示将在不久之后放一个月的长假,请护士们通知病患、将看诊时间错开,「……或由其它医生代诊……手术部分,艾德·史密斯医生会回来协助。暂时的,或者也可能变成常驻……谁晓得。」

育斯特在一个陈设简陋而空间狭小的房间中,四面墙上只有一面长方形的暗色监视镜。坐在一张福米加桌边,两名警官正面对着他。

他的眼神茫然、表情恍惚,脑中有些昏沉沉的。

室内很暗,育斯特眼前有些灰暗模糊,无意识的向前望,从监视镜中恍惚的看见之前坎贝尔在警车外不断敲着车窗玻璃、叫着他的名字的影像;每敲一下、每叫一声都深深烙进他的心里。

「育斯特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什么话好说,育斯特直觉的想:他对不起坎贝尔、罪有应得,所以无话可说。

「您真是像冰山一样冷静、像石头一样顽固。」见育斯特不回答,警官继续讽刺,同时将一迭照片挪到他面前,「这些照片。您没有印象吗?」

育斯特呆呆的垂下视线,眼神涣散的盯着照片,仿佛那些和他毫无相关;接着他又将那双失去神采的蓝眸移到警官脸上,「抱歉……我应该有什么印象?」

两名警官面面相觑,育斯特显然意识不清。他们回头看着监视镜,在镜子的另一侧,桑多斯正在监视审讯。

「您没注意到,那个在驾驶座上的人很眼熟?」

「眼熟?」育斯特又瞄了一眼照片,「谁?」

「您觉得这样捉弄警方很有趣?」警官开始火大,伸手抓住育斯特的头发用力向下压,强迫他盯着照片;另一个警官则将照片一张张摊开,「是您!每张照片上都有您的脸!」

育斯特努力辨认。那些照片分别在不同的时间、地点拍摄,唯一相同的是照片上都有一辆厢型车、驾驶座上都有个相同的金发蓝眼面孔,「我?」

警官松开手,又坐回座位上。「根据这些搜证照片,『哥伦比亚帮』近期每一次犯案时您『碰巧』都在现场。」

育斯特用力眨眨眼,对于这些照片逐渐有了印象:那是他为狄亚哥送货时的照片。哥伦比亚帮这个名词他曾不只一次聪过,却一直不明白是什么,现在终于了解,「哥伦比亚帮……狄亚哥?」

警官露出冷笑,「贵帮的小老板:狄亚哥目前在逃。但是,贵帮的同伙在隔壁的侦讯室里。」

「我只是个司机:直走、转弯、停车……我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育斯特以微弱的声音老实说。

「是『司机』或是『承办人』?」警官继续说:「您的伙伴都说了相当不利于您的供词……以您的状况,和警方合作是最明智的解决方法。」

在监视镜后的桑多斯不禁微笑。

在侦讯室里、面对这样物证和疲劳逼问,再怎么铁石心肠的歹徒都会垂头丧气甚至饮泣;更何况是个半张脸红肿青紫、一身凄惨、被卷入事件的可怜家伙。

果然,育斯特低头想了片刻之后,幽幽的说:「我想打一通电话。」

「您想联络律师?」警官稍微恐吓:「需要我宣读您的权利、将您暂为收押?」

育斯特摇摇头,「我要联络我的前妻。我女儿今天结束生活体验营,希望她能去接学校接女儿……还有,我不争取监护权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露出苦涩的笑,「想想,我其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一事无成又丢脸,只会让女儿没面子而已……我前妻现在有个完整的家庭,女儿和她在一起比较好……对,这样最好。」

他伸长双手,露出布满血痕的手腕,「然后,请两位为我铐上手铐,把我关起来。」

警官愣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育斯特会这么说。

育斯特就这么伸长手、偏着头两眼无神的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开口:「两位警官,你们赌过梭哈吗?」

警官摇摇头,「公职人员不……」

育斯特并不在意对方的答话,顿了一下又淡淡的说:「我想……当一个人完完全全的输到精光的时候,就会觉得轻松、毫无牵挂吧?毕竟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东西可以更输了……」

他突然笑了。听到那个凄凉中带着非常酸楚的笑声,两个警官顿时感到不忍。

「我现在就非常轻松,什么压力都没有了……突然轻松下来,我觉得很困……」育斯特幽幽的说:「警官,求求你们让我休息一下。」

说完他将头贴在桌上,昏睡过去。

警官彼此对望一眼,「他嗑了什么药?」

根据两人的办案经验,育斯特的神智状况绝对受到某些精神药物的影响。

「巡官,现在怎么办?」两个警官走出侦讯室,请示桑多斯。

「找犯罪鉴识小组过来。趁他现在昏睡,采集他的血液样本、送去做药检。」桑多斯说。

「这样不会有正当法律程序的问题?」

「他又没找律师。」桑多斯冷笑,「他想坐牢,不是吗?那么我们就帮他一个忙:他的血液绝对会呈现药物阳性反应,就把他当毒贩收押。」

警官点点头,随即通知鉴识小组。之后,桑多斯漫不经心似的走到茶水间的楼梯死角,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老板,是我……一切搞定,可以让『王子』回来了……」

荷西听完电话之后,沉默的关上手机。

敲敲门、不等门内的人回应,便径自打开门走进。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正快速来回于各个书架与置物柜之间,将物品放进桌上的纸箱里。

「您准备出城吗,分奇医生?」

分奇看了进门的荷西一眼,却没有停下动作,「有人提供我更好的工作机会,所以我要离开这个鬼医院了。」「那么匆忙,甚至不和老病患说一声?我想帮您饯行。」荷西说:「今后怎么联络您呢?」

「荷西,我不想再和你——你们——有任何关系了。」分奇一脸冷漠,「请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属下。」

「我知道,我们是合作伙伴。」荷西缓缓的说:「如此我更该酬谢您。」

分奇深吸了一口气。

好几年前当他刚进郡立医院时,某天晚上值夜班,荷西和三、四个手下带了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请他「处理」:他治疗了活人受的枪伤、为死人伪造验尸报告,由凶杀改为意外死亡,同时收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处理金;从此之后,他便成为荷西的「家医」,私下为哥伦比亚帮处理不少棘手的善后问题,为他们规避了许多可能的官司,从中收取高额酬庸——就连这次绑架育斯特也是如此。

「别卖关子,荷西,我明白你来的真正目的……狄亚哥这次麻烦惹得太大了。」分奇摇摇头,「之前他因为赌马的事而绑架戴维·麦道维尔的时候,『赛马女魔头』让共济会给他的教训还不够?上个月他想插手脱衣舞吧的生意……那是乌克兰黑帮的地盘,那些人能这么随便应付吗?」

「狄亚哥就像所有的黑帮第二代,是不知疾苦的『王子』,难免莽撞、眼界狭小。然而身为父亲,即使知道儿子蠢,还是只能尽力维护。」荷西说:「乌克兰黑帮不好惹,但我们哥伦比亚帮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告诉狄亚哥找个人出去顶罪,到警局那里自然有人处理。」

「是,找个人顶罪。他谁不好找,偏偏找约翰·育斯特?」

「一个平凡卑微的司机,栽赃嫁祸的最好人选。」

分奇夸张的哈哈大笑了几声,「平凡卑微的司机……有没有调查过他现在为谁开车?」他压低声音,「是意大利黑帮——麦菲亚家族的人!」

荷西一凛,脸色转白。他当然知道麦菲亚家族:King of kings,黑帮的万王之王。「那个医生……和麦菲亚家族有关系?」

「交情非常深厚的朋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分奇转身继续收拾,「荷西,很抱歉:我得自保。」

荷西瞪着分奇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Beretta,轻轻的拉开手|枪保险。

「荷西,你知道我在医学院的时候是非常好的学生,很会做笔记。」分奇没有回头,只是慢条斯理的说,「我的笔记巨细靡遗,连教授当天穿什么衣服都会记录;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我替你处理的每一个案——所有的——都作了详细记录,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任何『意外』,那份资料就会被公开……你懂我的意思。」

荷西沉默了。

片刻之后,当分奇再回过头,发现荷西早已不见踪影。

警局的侦讯室里,一名鉴识小组的人员带着鉴识工具箱很快的替陷入昏睡的育斯特采集一管血液样本。结束之后,他带着工具箱走出侦讯室,桑多斯叮咛他立刻进行药检。

鉴识人员点头照办,才转身,一个浅褐发绿眼睛、外形优雅的男子便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夺下试管。

「桑多斯巡官,请问您的搜索票在哪里?」男子将试管当成证物放进小纸袋、再收进口袋,「我是约翰·育斯特先生的律师:米凯尔·凡内赛。您非法采集我的当事人的生物检体,意图伪造证据吗?」

看见律师突然出现,桑多斯先是惊愕,接着又沉下脸,哼笑一声:「律师先生,我劝您把血液样本交出来。您没听过『妨害侦查』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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