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储薰莸
储薰莸  发于:2010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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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微带甜意的、甚至让人想赖床的奇特感觉。
这种奇特衍生出的美妙让他……贪恋……
望向他的视线接受到一记玩意和调笑的精深目光,穿过人群,他一直在注视的男人正朝他歪斜起唇角。
狄亚像做错事后被人抓住把柄般迅速撇过了脸。
只是习惯而已吧!所谓的贪恋,只是从小没感受多少温情的自己对难得的温暖的渴求后的适应。不关乎对象是谁,只是喜欢那种暖暖的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
一定是这样的!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摇晃起手里的透明杯,看着打着旋的液体,眼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被众女宾包围的男人。这次容不得他有时间躲避,莫祈含笑的视线正好整以暇地等着迎接他的目光,狄亚不自在地转身,穿过小门廊步入室外的阳台。

这已经是今晚多少次的重复了?转眼看他,被他发现,再收回视线……狄亚动作浮躁地放下杯子,恼怒于自己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骤然的凉意让他瑟了瑟身子,狄亚拢了拢胸口的衣袍。
“要我替你取暖么?!”突然响起的熟悉戏谑声。腰间横过一只有力的臂膀的同时下颚被强力抬高,湿润的唇压了下来,以他惯有的霸道直闯进他的口腔。
“停……”伸臂欲推开他,双手却被他禁锢在胸膛无法动弹。温热的舌吮吸挑逗着他的感官,从上颚到牙龈、从舌尖到舌根,仔细地照料到每个环节,也蛮恨地侵略着他迫使他的响应。

他的强势和霸道一度是他的困扰,然而被他强烈需索的认知渐渐地软化掉他反抗的意识。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何种理由,即使他需要的只是自己的身体,“被需要”本身对狄亚而言就是种莫大的诱惑。
偌大的皇宫,没有人需要自己……
除了他……
“被人看到怎么办?”等他主动放弃自己的唇瓣,即使知道没有意义狄亚还是忍不住瞪着他质问。会有人出来看见这一幕的危险于他只是兴奋的刺激,专着着他想要的他想做的,外界的干扰从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和困难。

这让狄亚气愤,也让他……羡慕。
他就是这般张狂放肆、无拘无束、自由到惟我独尊的地步!是缺陷还是魅力?者是两者的互汇交融?他根本没法给出解答。只是面对迷样诱惑力的他,狄亚越来越抓不住自己,越来越感到迷惑茫然。

他的存在对自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谁让你刚才一次又一次地用眼神勾引我!”
“勾引?你眼睛脱窗了吧?!”夜幕下狄亚的脸微微红热了起来。
“不是吗宝贝儿?我明明看到你痴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英俊迷人的我,半点都舍不得离开的样子,要不是碍于那些该死的人群,你早已扑进我怀里了央求我抱你了吧?!”
“猪!”
狄亚懒得跟他抬杠,狠狠瞪他一眼便往宴厅走去。这个人的脸皮超厚到可以和铜墙铁壁媲美。颠倒黑白是非是他的专长,油腔滑调是他的强项。他最拿手的自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一堆会让别人脸红心跳甚至发飙的话。

相处久了,他当然明白不理睬他才是压制他恶劣趣味的最有效方法。
“今天晚上陛下会宣布教皇继承人到底是谁!”慵懒的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顺利阻止了狄亚前进的脚步。
“我知道。”
“埃文斯,莱希尔,你——会是谁呢?”
“反正不会是我!”
“是吗?”莫祈踱步到他面前,阒黑的眼反射出一抹玩味。“可是你在担心结果,恰恰会是你吧?教皇这个位子可以让天下人争得头破血流,有多少人暗中嫉妒觊觎你候选人的身份,偏偏你最不屑一顾!”

“那又如何?”狄亚看了他一眼,对他了然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太惊讶。“最终的决定权在于王兄。他不会因为我想要就给;更不会因为我不想要就不给……我自己的意愿,从来不是他考虑的因素……”狄亚说得自己都觉得心痛,却也比谁都明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对圣菲尔斯而言如此重要的教皇职位,或许陛下从不曾想过要由他讨厌的弟弟来担当!”
“谢谢你的挖苦!”狄亚咬牙。
“不要误会了宝贝儿,我可是在安慰你哦!就我个人来说是偏向你的意愿的,毕竟每晚跑到塞尔宫远不如在皇宫来得方便!”莫祈伸臂轻佻地抚上了狄亚的臀部。
“混蛋!”狄亚挥手拍掉他不规矩的手,压下甩他巴掌的欲望,心思渐渐被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吸引。
塞尔宫?他的意思是说即使他当选为教皇他也会到塞尔宫找他吗?他们维持到现在的关系不会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而改变?他依旧每晚都会……
“陛下到了!”
莫祈的提醒打断了狄亚的思绪,也突然截断了那缓缓上涌的、慢慢浸润到内腑的不知名的情绪。透过玻璃窗户望进宴厅,弗尔科恩在莱希尔和一众近侍的跟随下迈步走入正厅的前台,宾客自然地分成两排,国王所经之处,众人一一曲身施礼。

“不进去吗?”莫祈看着他。
“……不用!”
莫祈挑了挑唇,没有说话。
国王站定转身,随行的人侍立两旁。莱希尔紧挨着国王,美丽的面容闪着自信和骄傲的粉润光泽。
“一个月前,按照圣菲尔斯持留数百年的传统,现任老教皇亲自指定了三名下一任的候选人!”属于弗尔科恩的威严华贵的嗓音缓缓道来。“很荣幸的是,这三名候选人全出自皇室成员,身为皇室一员的我深感欣慰和自豪!但是三位不分上下的优秀也让我这个最终决定人困扰了很久。但既然传统赋予我这项权利,我就决不能草率选出圣菲尔斯的下一任教皇!”

弗尔科恩巡视了一遍四周。宴厅里鸦雀无声的静谧激起阵阵紧张感,像漾动着的水面,经由一波波波纹传递到在场的每个人;阳台上的狄亚则无意识地抓住了莫祈的手。
“……很抱歉让各位等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足够我考虑所有的因素做出最后的决定。趁此机会,我想向大家、向整个圣菲尔斯宣布我的决定……”
狄亚无表情盯着玻璃内的弗尔科恩。
莫祈专着地盯着身旁的狄亚。
“圣菲尔斯的下任教皇,” 弗尔科恩顿了顿,“是狄亚·塞兹·罗伊德·德雷顿!”
莱希尔倏地抬首看着身旁的王兄,水晶般的蓝眸写满错愕和不可置信;人群中扬起倒吸气的声音,窃窃私语随之蔓延。
狄亚的脸色在听到他名字时早已死人般惨白。
手背一阵疼痛,莫祈知道他正使劲掐着自己。
莫祈不知道现在的宴厅是怎样一幅猜疑不满的景象,不过陛下显然是不会开心在他宣布了下任教皇是谁后,遭到的教皇继承人新贵的不辞而别的待遇的,而且还是当着满大厅的宾客径自离开,没有一句答谢词和礼节性的话语留下。

多么无礼又任性的行径。他注意到莱希尔注视着狄亚的目光是怨愤到几乎歹毒的,但若因为狄亚那样的举措而使弗尔科恩改变主意选他的话,最开心的人怕不是莱希尔,而是此时冲在他前面一言不发的人。

背靠着一棵尖叶针树驻足,他看着停下脚步蹲歇在湖边的人,点起了一支烟。
吐出的烟圈叠叠,断裂,化为烟雾袅袅直上,
现在的你在想什么呢,狄亚?
莫祈低头看着刚刚被他掐出血痕的手背。
谦让退缩的皇宫生活,尽量在王兄和王弟之间扮演透明人的角色,一再地隐忍和逃避,这样的你,却没有人在意和认同;你那安分守己到自虐的牺牲,只为求得心中敬重之人的点滴垂怜,即使如此卑微的希冀,在这个冰冷的皇宫,对你而言还是奢侈。

很委屈吧?很愤恨吧?很不甘吧?
没用的!
没用的狄亚……
事实已定,无力回天。身为中间人的你,生来就得承受这种尴尬和不公。在你和莱希尔之间,上天眷恋的人,永远不会是你。
多么熟悉的台词,十多年来,他是否也是催眠般地对自己说这些?
“莫祈。”
轻微而淡然的呼唤,莫祈拧灭烟头慢慢走了过去。黑暗中美丽的脸庞模糊一片,银灰色的瞳孔却亮如两潭星月。
“你说过我的存在是必要的,为了不让那个人和我一样痛苦,那年我不能死。”狄亚迎着他的目光,“你现在还这么坚持吗?”
“当然!”没有犹豫地回答。“虽然你觉得活着的现在比死残忍,但是我会为此感激他,感激他让你活下来。”
“莫祈?”狄亚忽然歪起了脑袋看他,没有表情的脸,一点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何心情。“不要露出那么悲怆的神情,如果你是在同情我,我会现在就把你揣到湖里去!”
“人在极度悲伤时神智都会不太清醒,那是你眼花而已。”
“你认为我很悲伤?”
“也许是我眼花。”莫祈俯首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温柔似水的吻,不带情欲的安抚和抚慰。揽腰把他拥在怀里,感受着他的身子由僵硬渐渐软下,双肩的颤抖中,胸口的湿意越来越浓稠。

叫人心疼的泪水。那泪水里搀杂的复杂,他都懂。

手背上的红色印记淡化得快消失了。而从留下血痕的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
四天来他只见过狄亚一次,很难找到他的人影。一旦确立教皇的身份,需要他学习和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那勒斯说宣布教皇人选之后狄亚在塞尔宫的时间就远比在皇宫里多,晚上都没回宫过夜过,他这个贴身侍从都难见到他一面。

四天来惟一一次的见面就是今天下午,在宫门下看到正下马车的他,看样子是刚从塞尔宫回来。无神的面容,一如一个月前刚认识时的摸样;冷艳依然,却多了份疲累和倦乏。远远地一望,欲言又止。可是在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出他眼里的闪动跳跃。

那几乎是求救的眼神,看得他心脏受到猛然撞击般收缩起来。
没有交谈,远远地对望了一眼后,他们沿着各自的轨迹背向而行、分开。这像是某种暗示般地自然现象却诡异地叫人害怕。
他莫祈想要的,绝不会得不到,十多年来的经验,让他很懂得运用自身的条件和一切手段去争取他想要的。公平是相对的,他的游戏规则里没有规则,结果是判定输赢的惟一准则,何谓卑劣?何谓无耻?只要“得到”,那些都是其次。

只是……他还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身体吗?第一次在圣·米克勒的偶遇就吃到嘴里了。来圣菲尔斯的第一天,一时兴起地教堂之行,逗留在那里过夜也是无聊时的无聊行径而已。碰上他是意料之外的,如此轻易地上手更是没想到的,知晓他的身份和地位是后来的事,但是对那副身子的柔韧和完美的满意度,与他做爱时高度契合的欣喜,让他执着地再三调教那具未开化的身体,纵情采掘,和二为一。

但他知道这已经不是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惟一纽带了。从发觉他的身世的那刻起,他像吸附在他血液般慢慢侵入他的身体,影响到每个细胞。等到发觉时,心里那块空地竟被他占据了不小的位置,想赶也赶不走。

他不是傻瓜,也不会像那个小笨蛋一样一味逃避问题,但是这个发觉让他觉得相当不妙。
被一个人影响到自己的决断力是小事,但若太在乎,吃亏赔本的人往往是那个在乎的人。太多事实几乎把它证明成了公理,比如那个可怜的小笨蛋,比如……自己……
凭窗眺望,从日落西山直到月上枝头,一支接着一支,莫祈手里的烟没断过。
他敢打赌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寝宫里,等着他的到来。
眼前浮出陛下宣布继承人那晚,他哭倒在自己怀里的一幕。没有怒气与埋怨,他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寻求保护般抱着自己哭泣。以他那高傲倔强的性子,他知道他如此放任自己的情绪在另外一个人怀里,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莫祈狠狠掐灭烟头。
去他妈的见鬼吃亏不吃亏吧,他只想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好好地疼爱。他想见他,然后做爱,现在,马上!
顺手拎起一件黑色长外套准备出门,恰在此时,门外响起的一阵轻微敲门声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谁?”克斯吗?他一再强调过他晚上不喜欢被人打扰。
没有应声,轻轻的敲门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莫祈不耐地移步,悄悄地前进,突然地打开房门,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门内的人则惊讶地张开了嘴唇。
“狄亚?”自上次他送药之后他也有来过,次数不多,都是在白天的时候。他似乎对他的医药书真的很有兴趣,每次来不是看书就是借书,不过每次都被他强迫在书房里玩亲密游戏,而像今天晚上这样来找他还是第一次。

闪身进来关门,背部紧贴着门面,狄亚放下帽子,努力平息他深夜大胆行为的惊慌引起的喘息。
“为什么……不去找我?”他今天明明看到他回宫的。
莫祈盯着他那张惊魂未定又不缺尴尬的小脸,猜测着他问那句话的用意。
“正想去。”扔掉手里的衣服,莫祈歪笑着嘴唇靠近他。“想我了?”
狄亚没有动,抬起的眼睑下,银灰色的眸子亮地清澈而透明,倒影出莫祈的脸的影象,却又些模糊和闪烁。
是的,他是想他了,想他想到自己都会吃惊的地步。在塞尔宫的几天里,如果有忙里偷闲地时间,除了对往事的沮丧很愤恨外,剩下的全部用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除了他,他还能想谁呢?灌以教皇之名驱逐出他的视野,王兄现在正在得意于自己的计谋吧?虽然没能获得教皇继任者的位子会有不甘,但从此以后不用再看到他这个眼中钉,莱希尔想必也为此偷笑了吧?

去他的见鬼教皇!谁喜欢整天供奉着被人膜拜谁去当,为什么一定是他呢……
如果这样的结局就是他此半后生的命运,那他这个千万分不愿意的当事人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已定的事实呢?推辞?否决?抗争?
这个男人会嘲笑只有否定答案的他吧?那又如何?尽管嘲笑好了,他不能寄希望于自己,更不可能把后生的命运交托给给别人。既然这样,那就用他的擅长让他堕落吧。
用他的手指,大掌,嘴唇……让他沉沦在他制造的快感旋涡里,扭动着身子呻吟、喘息,堕落下去,完全忘记……
“你能帮我忘记这一切的对吗?” 狄亚攀住他宽阔的肩膀。暂时的也好,那短暂的高潮和眩晕是躲避现实的真实。
莫祈扶住他颤抖不止的腰,长腿伸进他双腿中间,抬起的膝盖和大腿磨蹭起他的胯下。
“对!我当然能帮你忘记一切。”低哑的嗓音中,长指撩开他的衣袍抚摸着他光滑的肌肤。轻声的嘤咛中缓缓落下眼睛,关闭了银灰色的眼眸透露的讯息,然而从他身体的最深处的颤动中,莫祈感受得出它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无论作为一国之君还是作为你的兄长,我帮你忘记那个男人!”
你要求我的不是帮你忘记吧?
“多久呢?一个时辰,还是一晚?”他的声音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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