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舞妖娆 上——隋心
隋心  发于:2010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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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独舞手中的请柬如一片落叶一般的飘到了脚边不远处的案几上面,他轻轻的展了展衣袖,从卧榻上面坐了起来,“为我备水,更衣,告诉哑奴,改道奚真湖。”

初八这日,如洗过一般的蓝天上面万里无云,锣鼓喧天,彩旗飒飒飞舞,湖王水寨里里外外洋溢着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喜庆气氛。

随在唐秋离的身后,一向只除了打渔就是到牛一碗那里吃上一碗加份的牛肉汤丸的鹰飞可真是大开眼界。

看着那离水浮空十米高的贺台连着四周的看台以及正对面那并排相拥的船只,鹰飞就不由得一阵一阵的发晕,这可是他生平头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阵仗啊。

作为少主人身份的苏锦锈只是忙得分 身乏术,所以鹰飞也只得随着其实并不爱四处逛的唐秋离选了一个视野不错,又不会太多人打搅的座位坐下了。

只见苏桀一身大红的喜袍便飘上了贺台,当下便迎着一蓬激烈至极的掌声。

苏桀身才修长,风度翩翩,额下三缕白髯根根都透着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傲然,比苏锦锈更为潇洒的身上更是多了几份他这个年纪特有的雍容气质。

向四周环首抱拳之后,朗润的声音里面则带着一股子这江湖中人特有的豪爽,“各位英雄好汉,今日能来到我这水寨,就是给了我苏桀脸上贴了金子,自出道以来,苏桀皆以自己能结交各路英雄好汉而自喜,苏桀能在这寒水珍珠奚真湖中设寨称王,则是江湖上的各位好友给的面子,在这里先拜谢各位的盛情厚意了,他日如果有能遇得到我苏桀的地方,只要我苏桀能办到,各位请尽管说无妨,不过,在这个时候等侯已久的各位想必也早已饿了吧,苏桀也就不多说废话了,现在,开席,上戏。”

苏桀江湖草莽之气中又多了一抹惜英雄的气概,所以对于这个称王四十年的汉子,这奚真湖八百里水寨没有人不被他的胸襟,气度,手腕所折报的。

高高的贺台上面,精彩纷曾的节目一一亮现,为了能让各位来宾都玩得尽兴,水寨特意的请了几个戏班子交替的奉上最拿手的节目。

一时间,贺台上面戏唱连连,贺台下面叫好声不断,整个贺台前前后后便热闹得犹如滚水的沸锅一般的翻腾起来了。

看着那出神入化的表演,虽然坐着有些远,可是鹰飞还是津津有味一边吃着宴席,一边看了起来。

突然间随着哗啦的水声响起来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冲上贺台,当所有人看清贺台上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原来正上演着一出天仙配的董永被一个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人给生生的砸晕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停下手中的筷箸,看着这突发的一幕。

006——飘渺尊主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苏锦锈那浅紫色的衣影便如浮云一般的便由看台飘到了贺台上面。

看着那个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的人,苏锦锈不由得秀眉一皱,然后俯下身子,探出手指在那水捞似的人脖颈上面按了按,然后看看了被砸昏过去的戏子并没有什么事儿,便站起身来,吩咐着忽忙登上贺台的水寨手下指着戏子和那个守台的人,“他只是昏过去了,赶紧把他们都搬下去。”

站起身来,苏锦锈环视了一周之后,然后眼光定定的落到了对面江面上的一首船舫上面坐着的黑衣男子,拱手高声道:“这位仁兄可是对这出戏剧有什么不满之处,不妨当面说出来,这般的戏耍于人,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吧。”

凭着苏桀在江湖上的威名,就算是平时遇到了江湖上穷凶极恶之徒对于苏家也不由得要礼让三分,给些面子,更何况今天是苏桀的六十大寿,居然会有人这么的不给面子,当众闹事儿,向来是笑脸迎人的苏锦锈也不免得怒上心头,心头一把火腾的烧了起来。

自从师出妖娆公子之后,他还真没有遇到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可是对面悠然而坐脸上泛现轻讽的黑衣男子却让他一双笑眼,顿时溢满了狠厉。

黑衣男子面容清俊而阴柔,身子似无骨之柳一般的翘着二郎腿的靠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当他抬头看向了怒目以对的苏锦锈,微勾着的嘴角泛现着一抹让人心里发冷的笑纹,而他没有理会苏锦锈的冷声质问,只是微微的偏了一下头与站在太师椅一侧的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人低语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不屑的扫了一眼苏锦锈,“苏家小子,你还不配和本尊说话,去喊苏桀出来。”

苏锦锈看着那张让自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笑脸,不由得怒红了眼。

就在这时,贺台两侧的看台席桌上面却隐隐的传来轻声的议论声,虽然这个黑衣人表现出来的气质是那样的让人印象深刻,可是到此时为止却没有人瞧出来他是谁。

看着男子那脸上溢出的阴柔浅笑,苏锦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当下怒火一冲冷声喝道:“想要见我爹容易,先过你锦锈爷爷这关就成。”

身子似闪电一般的迎着黑衣男子便冲了过去,浅紫色的衣衫挟着怒火让苏锦锈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耀眼。

可是任何人,也包括坐在看台的唐秋离都没有想到,惊人的一慕出现了,苏锦锈在冲到黑衣男子的身前的时候还没有交上三招,就有如一只折了翼的鸟儿一般的折在了黑衣人的身前。

苏锦锈看着面前那个甚至连坐姿都未动过的黑衣男子,眼里一抹惊疑与羞怒同时浮出,“放开我。”

黑衣男子看着那困在自己怀中的苏锦锈,眼里的轻讽俞加的浓重了,“呵呵……多才公子,我倒没看出来你有多才在哪里……”这一沾火就着的脾气可真真是让他有些失望啊。

苏桀纵身再次的飘上了贺台,只不过与第一次不同的时候,原来喜笑颜开的脸上此时却多了一抹无人觉察的惊悸。

他冲着单手扣着苏锦锈的黑衣男子拱了拱手,“十五年不见,飘渺尊上的颜尊主当真是一点儿也没变,风姿犹胜当年。”

颜亦庭伸手点在了一直想挣扎起来的苏锦锈的前胸大穴上,然后扬起了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呵呵……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当飘渺尊三个字落到凭空的时候,只除了什么都不知晓的鹰飞之外,两侧看台上面坐着的老老少少,没有不闻声变色的。

鹰飞扯了扯唐秋离的衣角,眼里带着一点浅浅的疑问,因为他感觉到了所有的人当听到飘渺尊三个字的时候都不由得凝神屏气的异样。

唐秋离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那被困在颜亦庭怀中苏锦锈,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雪寒峰上飘渺尊的颜亦庭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以一身诡异莫测的武功而称绝于江湖道上,他的恶名可以让夜啼的婴儿止哭,狂乱的疯子变得安静起来。

因为,他就是恶梦之源。

苏桀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多年养成的深沉让他还是没有当众出丑,“尊主瞧我苏桀不顺眼,废了我便是,苏桀不敢有二话,可是小儿锦锈一时年轻浮躁冲撞了尊主,还望尊主看着昔日的情面上放过小儿一命。”

颜亦庭挑眉看着高高贺台上面的苏桀轻笑出声,“昔日的情面,我这不就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特意的为你来贺寿的啊,不过你儿子显然不太领情啊。”

仍旧困在他怀中的苏锦锈一张俊脸闻听此言不由得气得通红,咬牙的怒视着颜亦庭。

伸手轻轻的抚在苏锦锈的眼上,阴柔的嗓音里面带着一抹透骨的冷意,“苏家小子不要再用你那一双漂亮的眼珠儿瞪我,否则可别怪我一个不小心挖了去,那你可就连后悔的地方都没有了。”

“哼。”

正当这时,一身蓝衫的唐秋离缓缓的登上了贺台,当苏桀看到他的时候,不由得拧紧了眉头,“秋离,他颜亦庭可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赶快给我回去。”

这个消声匿迹了近十五年的魔头今日露头,绝对不会向他此时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虽然儿子被他扣在手中,可是苏桀仍是不敢轻心大意,让唐秋离轻易涉险。

唐秋离手中的带穗长剑在空中滑过一到流光,然后点指颜亦庭,“堂堂飘渺尊主竟然这般为难我们小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让江湖人羞于启齿,不知颜尊主可否赐教秋离一番呢,也好杜了这悠悠众口。”

颜亦庭看着那昂然挺首看着自己,一脸平静的唐秋离,不由得脸上泛现一抹赞赏,收回自己覆在苏锦锈脸上的手支在光滑干净的下巴上,“这该是你的朋友吧,同样的年轻不知深浅,不过这一付灵牙利齿可比你要强多了,至少他还知道要用江湖大义来压我,而不像你只会逞一时的义气冒冒然的冲了过来,小子你还年轻,以后要学得东西还多着呢……

007——锋回路转

颜亦庭眼角带讽的扫了一眼俊脸气得通红的苏锦绣,然后微微的偏了下头,站在一旁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轻轻弯腰把耳朵凑到了他的近处。

“那小子到也有些本事,晏冥,你去玩玩,不过留些分寸,别玩儿重了。”

晏冥立直了身子道了声:“是,尊主。”

只见他一抖袖子便脚踏船檐,身子似湖中的清波一般的揉身而起,纵掠至高高的贺台上面。

双手拱拳,他的全身立时布满一种狠辣气势,“请赐教。”

唐秋离手中剑轻轻一提,然后凝神看着这个站在颜亦庭身旁给人阴冷感觉的中年人,心中思测着他的身份。

“您是?”

晏冥一张冷峻中带着一股子让人脊背发凉感觉的脸上轻轻浮出一抹冷笑,“唐家秋离小子,我即便说出姓甚名谁来,以你的年纪也未必可知。”

唐秋离看着他,俊秀的眉头轻轻的挑了挑,然后手中那泛着刺骨寒意的利剑一点一点的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映着烈日的艳阳,那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挟着一声龙吟轻轻的震着这四外向此观看之人的耳鼓。

一直靠在椅背上单手制着怀中苏锦锈的颜亦庭不由得微微的眯起了那双泛着邪魅幽光的双眸,因为唐秋离手中的那柄利剑让他思起了一个女人,一个艳比牡丹,娇若芍药,容貌冠绝天下,可是心肠却比毒蝎更毒的绝世美人来。

这柄利剑有一个让人很惊惧的名字,饮血两字让人对那个女人绝世容貌惊艳的同时又对她惧怕不已。

昔日的利剑饮血今日竟然在这样一个年纪如此年轻的年轻人身上,颜亦庭幽深的双眸一瞬间变得更加的深遂了起来。

他与花夕公主艳姬是何关系?

饮血又为何会在他的身上?

那个女人是否还活着呢?

如果颜袖还在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十五年前那让他心碎的一夜却突然间窜上心头,一张平淡中带着宽容,温和中带着世故的眼神浮现在心底,记忆中,秦渺烟那张平凡中带着不平凡的浅笑让颜亦庭的手不由得握紧成拳,那个与背叛自己的花夕公主艳姬一起私奔的男人让他许久不曾激动的心此时竟然轻轻的颤了起来。

晏冥眼神冰冷的看着唐秋离抽出手中的剑,一双冰冷的眼神深处浮出一抹与颜亦庭相异的惊色,有疑惑,也有沉思。

眼神轻扫过贺台下面船上仍坐着巍然不动的颜亦庭,然后身形一挺,那种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冷寒瞬间便笼上了唐秋离的周身。

伴着那道笼着自己的寒意,唐秋离轻轻一抖剑尖,心头浮过一道阴冷无比的感觉,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却是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高出许多,可是看着那仍就困在颜亦庭那里的苏锦绣,唐秋离轻轻一咬舌尖,手中饮血便似活过来一般的朝他游移了过去。

龙吟颤音中带着渴血的激狂,唐秋离手中的剑瞬间挽出点点寒星罩向了晏凉的前胸要害。

晏冥脚下踩着诡异至极的脚步,黑色的身影在差之毫厘之间擦着剑尖躲了过去。

唐秋离一剑刺空,反身斜里的便揉身朝着晏冥错身,再次迎了过去。

晏冥的身形诡异而辛辣,挥出的掌中带着阴寒至极的透骨深寒,唐秋离则游龙似舞,飘渺若飞,挥出的剑,血厉中带着让人惊艳的华美,当两人斗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直啧啧称奇。

晏冥身形向外一侧躲过唐秋离由左至右扫向他咽喉的一剑,挥掌击向了唐秋离拧身时现出的左肩,掌快如风,唐秋离微微一侧身子避了开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势大力沉的一掌竟是虚招,那欲拍向自己左肩的掌却诡异的一反手截到了他右臂上面,唐秋离连忙挥剑反手削去,晏冥缩掌身子向后一弯,双腿似剪子一般的剪向他的腰腹,唐秋离眼见机会来了,身子一轻的向上一起,身子前倾似水波纹一般的迎向晏冥的双腿,手中的剑则一瞬间变了招式,一改先前的游龙飘逸,挟着一股子让人心惊的气势,挥出一道带着烈阳炙意的剑气扫向晏冥的双腿。

晏冥身子凌空一翻滚向了一侧欲躲避这不同于先前的剑气,可是那带着一股子烈阳炙意的剑气还是扫到了那躲避不及的靴子上,顿时一道血丝瞬间从裂开的靴面透了出来。

当晏冥顿住身形看着那持剑并不向前的唐秋离,丝毫不理会靴子上面那越冒越多的血色以及从脚上传来的炽热蛰痛,冲着颜亦庭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诡异至极的内力却似一道闪电一般的劈向了晏冥的身前,打断他的失神。

颜亦庭微微抬了抬眼,然后轻轻的哼了一声,“回来。”这个年轻人竟然练成了专克鬼功阴力的烈阳剑法,看样子,要是让他把这式烈阳剑法全部使出来,晏冥怕是不仅讨不到丝毫便宜出来,反而会失了大算。

“是,尊主。”

虽然那道伤口看起来并不太深,但是却让晏晏冥那飘回船上的身形不由得轻轻颤了一下。

黑色的袖子轻轻一扬,颜亦庭身子向右歪了一些,一把扣住晏冥的手腕,然后晏冥只觉得这身体内的烈阳炙意瞬时去了一大半,原本那越来越无法忍受的蛰痛竟然轻了许多,当下跪在一侧。

抽回手,掸了掸衣袖,颜亦庭仍旧歪在椅子上面未起身,不过看向唐秋离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子让人说不出来的寒意。

阴柔俊美的脸上却浅浅的浮出让人惊艳的绝魅,“这一式烈阳剑法是学至烟云阁吧。”秦渺烟还真是一点私都没有藏啊,竟然把自己的独门秘剑都授与了他,可见他们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啊。

唐秋离抿唇看着那不同于先前的颜亦庭,丝毫松懈不得,因为到此时,他仍旧无法看透颜亦庭那深不可测的一切。

反手把扣着的苏锦锈抛到了晏冥的怀中,颜亦庭轻轻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这才发现,他竟然比想像中要高出许多,一袭黑衣裹着劲瘦的身姿,犹如深渊里面蛰伏着的魔物一般的散发着让人忍不住心悸的阴寒朝着四周漫延开来。

就在众人都被颜亦庭身上泛出的寒意惊悸的时候,却没有人发现一首飘着白纱的画舫慢悠悠的从不远处缓缓的飘近。

伴着清新的江上来风夹杂着一种让人心神俱醉的迷醉香气于此剑拔弩张,寒意笼着所有人的此时微妙处迎了进来。

颜亦庭把落到了贺台上面那持剑苦苦抵着自己气势,已见败势的唐秋离身上的眸光拉了开来,落到了那首似碧湖清波中的白莲一般飘来的画舫上面。

伴着令人迷醉的香气夹杂着一道似乎可以穿透灵魂的琴声,颜亦庭掩在袖子下面的手轻轻的翻了翻。

那微不可闻的琴音竟然有着让人迷魂的惊人魔力,差一点,他就着了这琴音的道儿。

可是正当他想要反击的时候,琴音却如来时一般的让人于无发觉间又散去无踪了。

画舫停在了众家船舫的后面约有五米的地方,便止住了来势,伴着纺纱的微微轻摆间,隐约可以看见舫中好似坐着一个人。

“颜尊主仍一如当年那般的让人叹服不已,独舞冒昧惊扰尊主雅兴,还望尊主见谅。”声音平和温婉而柔顺,带着一丝慵懒的感觉中却又透露出一种让人描述不出的悠然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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