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游+番外——狗丫头
狗丫头  发于:2010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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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跟其他人有点不同,我没有父母,但是,我有七位师父。
那七位师父我都用他们惯穿的衣服颜色称呼他们--黑、红、橙、黄、绿、蓝、紫。
据橙师父说,他们是从前江湖上叱吒风云的七星老人,但是在二十年前因为厌倦江湖,所以就退隐了,橙师父说,他们是在前一天晚上商量好,隔天就连声招呼也不打的跑到这座人烟杳无的雪山过退隐生活,然后隔年就在山脚下捡到了还是婴儿的我。
七个师父都曾跟我说,我很幸运,我是上天的宠儿之类的话。我应该是个弃儿才对吧?红师父回答我说,因为我被他们捡到了,所以幸运,然后之所以会是上天的宠儿是因为我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是什么样的奇才?别人要花十年苦读的书,我只要个把月就能了解贯通,别人要花十年苦练的功夫,我只要个把月就能修成活用--这不是奇才是什么?
因此,七个师父的所有招数学术,我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就尽数学会了,而接下来的几年,我都陪各个师父们钻研新技。
在七个师父里头,我最常跟紫师父在一起了,紫师父不会什么武功,但是使毒、用医、易容、五行阵术等等的都一把罩。
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学那些才跟紫师父在一起,跟紫师父一起的时间大多是跟她谈心。
她?没错,是她,除了我之外,天下所有人都不晓得紫师父是女非男,她之所以能隐瞒她的性别,全赖她的易容之高明。
她曾经给我看过一次她没易容的样子,我想,她年轻时候想必是一代美人。很好奇为何她要易容装成男人,她只是苦笑,没有答话。
十四岁时,紫师父最先教我的,就是易容,紫师父认为我最该先学这个。
"从小看到大,可有时还是会看你看到出神......"紫师父边说着让我丈二摸不着脑的话,边决定的说。
我问蓝师父,蓝师父则摸着他那长长的白胡须,噗ㄔ的笑着。
"阿紫是有先见之明......你这小娃儿,明明是个男孩,确有比洛神更甚的容貌......"
听蓝师父这席话,我豁然开朗,可心里,暗暗不快。
--洛神,中国众神中,最美的女神。
"雨,越来越大了......"紫师父看着窗外,不减反增的雨势让她皱起眉头。
桌上的蜡烛快要烧尽,我推想黎明也即将来到才是。
"师父们......不要紧吧?"
紫师父和蔼的笑了笑。
"怎么会不要紧呢?男人啊......清儿,要是等会儿他们回来了,要将内力灌输给你,你尽管答应就是,千万别拒绝,知道吗?"
"可是......"
紫师父摸摸我的头。
"他们回来时,内力想必所剩无几......他们也不过想留些东西给你。"
"徒儿知道了。"我点头。
紫师父又看往窗外,叹气。
"最后的决斗吗......"
黎明破晓时,师父们互相搭着肩,浑身湿答答的回来了,他们一见我,便说要把内力传给我,我乖乖的应承。
跟紫师父猜测的一样,师父们的内力所剩不多,但六个人加起来也足半甲子多......他们灌输内力给我之后,纷纷躺了下来,不再睁开眼睛。
"紫师父--"
"不用替他们难过,他们很满足了......清儿,葬了他们后,便吃饭吧。"
我用衣袖粗鲁擦掉无声滴落的泪水后,就将六个师父抬到外头空地,迅速的挖了六个坑埋葬他们。
我进了屋,紫师父早已坐在桌前用餐,我跟着坐下吃饭。
"清儿。"
"是。"
"再陪为师半个月后就下山吧,你初涉江湖,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知道吗?"
"徒儿知道。"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记住不要轻易卸下你的易容,除了必要,知道吗?"
"徒儿知道......"眼泪,又开始掉落。
"还有,别告诉旁人你是七星老人的徒弟,知道吗?"
"徒儿知......"语不成声的,我开始放声大哭。
这是我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惨。
十八天后的早晨,紫师父也静静的去了......将她跟其他师父埋在一起后,我易了容,整理了行囊,迅速的奔下山。
第一幕
这是我第一次下山,同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除了师父们以外的人,但托黄师父常常跟我五四三的福,对于外头的风土民情没有一知也有半解,至少我还知道买东西要用银两。
到了一座小镇后,将绿师父生前给我当作盘缠的玉佩拿去当铺换了五十两银,开始思考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左思右想,我只想无事一身轻,快快乐乐懒懒散散的闯荡江湖,黑师父赞扬过我这种个性(?),说我永远不是可以成为混世大恶人的料。
七位师父生前说过他们希望我下山后,能找出之所以要我下山过江湖日子的道理,但,要我如何找呢?
下山过江湖日子的道理--这种目标太过含糊。
叹了口气,也只能漫无目的的慢慢找出来了,明知道我懒,师父们一定是故意要为难我的。罢了罢了,师父遗命,哪能不从?就当是为见见世面吧,为这个十九年来从未踏出雪山一步的我。
--先去哪儿好呢?江湖广大,何处为我应去之处?
两个月后,我到了杨州,因为我听说杨州第一名妓柳依依乃为不因人间有的绝色美人。
我想要去一睹美人风采,我希望柳依依真的如同传言所诉般的美丽,这样的话我便可到蓝师父的坟前嘲笑他,会说我有更甚洛神之容貌,是因为他乃井底之蛙,见识不广,才会将我这般说。
到杨州的当晚深夜,我便换上夜行衣,直奔有柳依依所在的戏春阁。
找、到、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要找到柳依依非为难事,可说容易至极,她是名妓,因此一定是有个人小楼,还是最新、最豪华--为了凸显她是第一名妓的派头。
今天她好像因身体不适不接客,所以此时闺房中只有她一人,但见她抚琴吟唱的样子,似乎还蛮有精神的。
不做声响的翻窗而入,要不是我特意得出声问话,可能到早上柳依依都不晓得有人进到她的闺房内。
"柳依依姑娘是吗?"
琴声乍停,柳依依惊愕的看向我,但随即回复平静,看来我似乎不是第一位夜探闺房的先例。
"我是,请问阁下是......"
"区区小名,不足挂齿。"
柳依依又开始弄琴弹奏。
"能不惊扰外头那些守门进来依依房内,想必壮士轻功不逊才是。"
"那里那里,柳姑娘过奖了。"回话时,我打量着柳依依,柳眉杏眼鹅蛋脸,皮肤白晰有光泽......这样应该算很漂亮、非常漂亮了吧?
注意到我毫不遮掩的目光,柳依依眉目间透露慌张,我暗暗偷笑,看来她是把我当成有意采花偷香之贼了。
"壮士夜探闺房,有何要事?"故做镇定的语调。
"柳姑娘请勿担忧,区区并非为非作歹者,夜探闺房,但求柳姑娘一事。"我说明来意,不然我真怕等会儿她会扯喉叫救命。
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看来她是放心了。
"壮士请说。"
"能否与我共同站在镜前一下呢?"我瞄向柳依依房内那面宽大等身的铜镜。
柳依依愕然。"壮士所求只为此事?"
"是的,只为此事。"
松了口气的柳依依颔首,站起身与我一起走向铜镜。
镜中映出柳依依与戴着黑色面罩穿着夜行衣的我,我一把扯下遮我大半脸的面罩,此刻的我并无易容,露出我原本的模样。
柳依依倒抽口气,她睁大美目看看镜子,又看看我,随后垂下头,将身影移出镜子。
"怎么啦?"我疑惑她的举动。
柳依依就垂着头的状态摇头。"依依不配与公子您站在一起。"
我失笑,不会吧?
"我觉得很配啊!"女人你这样说很让男人丢脸耶!骗我的也好,来句:不过如此,竟敢妄想与我一分高下?真是自不量力!
柳依依惶恐的说:"不,像依依这样的人站在公子身旁,会亵渎您的美......依依虽有名妓的美称,但乃非清倌,更是千人骑万人压的青楼妓女......"
"依依好比污泥,您好比白云,不,用白云还太过藐视您了......"说到最后,柳依依还跪下身,我赶紧伸手将她扶起,虽然此刻我很想就地推倒--掐死她!
不行,深呼吸再深呼吸,师父教诲不可忘,黄师父说过,作男人的就是不能欺负一种名为女人的生物。
"柳姑娘将我说成这样,我真不晓得该笑还是该哭?我可是个男人啊!"
"依依并非说您是阴柔之美!您的美、您的美......只恨依依书读得少,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柳依依紧握住我的手,而后才像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涨红脸放开她的纤纤细指。
"比洛神更甚的容貌吗?"不要连这个会面不过一时三刻的人都这样说......
柳依依的美目绽放光芒。
"是的,只有这句话可赞扬公子!"
这还不是同义?洛神也是女的不是吗?!我该笑着对她说多谢你的不吝赞美?我的天--真想一拳揍下去!
不行不行,我可是个九尺男儿,不能对个弱质女流动手,我要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深呼吸--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啊......
我开口询问:"柳姑娘可知何处有胜你容颜之女子?"
柳依依左思右想,对我歉然一笑。
"依依不知。"
我叹气,开口问时我就后悔了,想也知道被夸不因人间有的柳依依已是绝美,何处哪有比她更美之人呢?
难不成,真如同蓝师父所言?我可是个十九岁的青春阳光帅气少年郎才对吧......
"可否问您为何找寻吗?"
"哈......还请柳姑娘切莫追问。"我只得无奈苦笑叹气三声,要告诉她只为男儿自尊这令我自己都啼笑皆非的答案吗?
上天的宠儿?我看是上天的玩具才是!
唉......算了,是上天的玩具也罢,至少,他还好心的让我给那七位师父抚养长大,不是陈尸荒野任野兽乱啃。
想开之后,心头也没原先的郁闷,我释然一笑,不笑还好,我这一笑,笑的柳依依魂飞九天,难以唤回。
对她既是招手,又是呼喊,过了片刻后,柳依依才回过神。
"对不起,依依失态了。"她欠身道歉。
"无妨,我只是想借柳姑娘的琴弹奏一曲,以表深夜叼扰的歉意。"虽然柳依依说了些挺欠揍的话,可我很好心的不予计较还以德报怨、仇将恩报。
柳依依大喜。"公子懂琴?"
"略知一二。"做人要谦虚点,虽然被紫师父夸过我的琴艺已是登峰造极的境界......
盘腿一坐,双手轻弹试完琴音后,便正式入神,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拨奏出悦耳动听,直叫人沉醉入迷的乐音。
琴曲并无惊天动地的高低起伏,似微风,青青而拂,如溪水,潺潺而流,彷细雨,飘飘而落......
短短一刻,奏完一曲。
曲落神回,但见柳依依美目泪珠滑落不止。
"公子是仙人吧?如此清淡乐音却撼动人心,绕梁三日余音尤存的琴艺只应天上才有啊......"
"柳姑娘过奖了,柳姑娘可知方才我所弹之曲?"
柳依依拭去泪水,那举止之优雅连一般千金闺女都难以比拟。
"依依愚昧,望请公子教授。"
"柳姑娘不知也理所当然,此曲乃不才区区所作,取名"心清"。"
"心、清。"柳依依一字一语喃喃念着。
"虽不能如莲花出污泥而不染,虽处红尘世间,但只要心清如明镜,又何惧身浊如污泥呢?"聪慧如她,我想她会听懂我的暗示。
果然,她露出腼腆笑容。
"多谢公子。"
"柳姑娘,我还有一事请托。"
"请说。"
"请柳姑娘保守今晚之事,勿向旁人提起。"
"以性命担保,就算死去,也绝不向旁人提起今晚之事。"
我咳了两声,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还死不死的......
"公子?"柳依依担心的看向我。
"没事,请别在意。"
轻一摆手,算与柳依依告别,如来时,我翻窗而出,使出绝顶轻功行走。
抬首一望,点点星光的夜空,令我想起过去此时的我总与七位师父品茗赏明月......啊啊,昨日事成今日梦,往事总难寻,只残回忆心中放。
子清游 2~4
离开杨州后,过没几天,我又到了一座较大的城镇,这趟江湖游我总是走走停停,没遇过师父们说过的是非事,只看过壮丽山河、优美景色。 
我无舟车劳顿苦,却得为了怀中银两省吃俭用,每每掏出钱袋打开,只得摇头又叹气--日减无增。
挑选了间看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打算一顿简餐吃喝再包点干粮后上路,信步入店,我发现客人还挺多的......我后悔选了这一间,不是客人多的关系,而是那些人不是单纯的客人,个个身怀武艺,由气氛看来,感觉随时开打。
那些客人的敌意都集中在坐于位处中央位子的三人。
二男一女,单就相貌皆为人中龙凤,武功底子都不弱,胆识也似乎不错,虽四面受敌,神态依然自得,毫不慌乱。
但是......有点不大对劲,坐在中央的俊朗青年中了毒,还非一般,他故作无事的样子瞒得了其他人瞒不了我。
要帮忙吗?
考虑再三,然后叹气,素有正义感的红师父遇到这情况一定会出手帮忙,而我就算不帮忙打,也得帮忙解毒。
"不好意思,没位子了,借挤一下。"说着说着,我很自然的坐在空着的椅子(也是中毒男子的对面)。
"兄台,不是我们不愿与你同坐,但......"
"既然没有不愿,那就让我坐啦!"阻断另一名男子的话,我不理会他们的警告目光,招来小二,跟小二要了一壶茶,一盘馒头。
"喂,小子,你想死是不是?"穿着不失大方的美貌少女,说出口的话却是......真的只有脸好看。
咬着馒头的我装作一副无知的表情。
"姑娘,为何我坐在这里就是想死?"我可是善良的市井小民,很怕死的~
"你--"
她语未毕,四周杀意现起!
"如风,顾好庄主!"少女出声示意,拔出剑,飞身与人厮杀。
她口中的如风也拔出剑,保护中毒男子,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是一堆掌?但他仍是很努力的将敌人远离中毒男子。
见他二人已离有一段距离,我才笑嘻嘻换位子到中毒男子身边。
中毒男子满脸戒备。"你也是--"
"不是不是。"
"那你--"
我替自己倒了杯茶,张口喝下。"非敌。"继续说道:"四肢难以使力,运气即回天乏术,但就算不运气,此毒也会一天一天慢慢渗入五脏六腑,第十日大罗神仙也难挽回--常相思,对吧?"
中毒男子惊愕。"你怎么知道?"
"看就知道。"紫师父可是此道专家中的专家,常相思也是她的上手毒物,要是我看不出来,她真会从坟墓跳出来掐死我。
"第几天?"我问的是中毒的日子。
"......第八天了。"
我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丢给他。
"这是解药,相信就吞下去,不相信就丢掉。"
他看着丹药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早也是死,晚也是死,我叶笑月还怕什么?"他干脆的把丹药吃下肚。
这人还挺好气魄的。我赞赏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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