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出书版)by 子子茵蓝
  发于:2010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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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要不是你身上的那就是我脑袋摔坏了。还有,你再这么摸我的脸摸个没完我就真

要觉得恶心了。"
Orli停下来,松了一口气,象是被他逗得想笑,声音却还抖着:"Viggo,我想你没事。

我以前有三次摔成过脑震荡,那时候我可没你这么能说。"
"你倒还真是灾星不断,"Viggo摸着脑袋坐起来,"干嘛总是玩那些危险的?"他想起这

小子动不动就去玩那些蹦级,高山滑雪什么的。一定又是类似的活动里摔的。
"我不知道。"Orli犹豫着说,他好象忽然又陷进某种低落的情绪里去了。
Viggo替他把手电按灭。"你知道的。"他温和地说,"告诉我,你知道,你总得跟人说

说。"
"你不会明白的,Viggo,你跟我不一样......"Orli喝多了的时候更象个孩子,什么情

绪都写在声音里,他用一种很苦恼的口气说:"你看我成天都象是很高兴,其实我常常

都觉得不快活,还完全没有原因......所以我才要疯了一样地玩,总觉得越危险越好

,最好是危险到头脑里一片空白,好象只有那种时候,我才觉得我真是在活着。"
Viggo叹了一口气。"我明白,Orli,"他说,"我明白。"
"你真明白?"Orli有点迟疑地说。
"谁都有灰色情绪,谁都需要释放。"Viggo说,"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躲在暗房里冲照

片,或者去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画,画完再统统撕掉。这些都没什么,因为每个人都需

要这些调节和释放,但问题是做得过分了就会象上瘾一样。我们得学会控制它们。"
"我不行,"Orli很沮丧地说,"我没办法。"
"那么下次你这样的时候,就来找我。瞧瞧我有没有办法。"Viggo说。
Orli抬头看着他,Viggo很奇怪在这么黑的地方他也能把Orli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

觉得第一个把眼睛比喻成宝石的人真的是一个天才。
Orli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你可真把我弄糊涂了,Viggo。你一会儿对我好得象我老

爹,一会儿又对我破口大骂,一副很瞧不上我的样子。"
Viggo笑不可抑,喝多了的Orli傻乎乎的真是有趣。
"那就糊涂着吧,傻小子。"他说,"或者改天你和Henry交流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走吧,我开车带你回去。明天再来拿你的车。"

回去的路上Orli把头靠在窗玻璃上,时而话多,时而话少,想起来一句是一句,前言

不搭后语地乱说。
Viggo有点好笑地听着,直到他听见Orli含糊不清地说:
"他们这么伤害我,Viggo,这么伤害我......我他妈难受得要命,可我就是没办法恨他

们,我就是没办法。"
Viggo心里动了一下,有点心疼。他腾出一只手来安慰地拍拍Orli的腿,那孩子全身都

绷着,就象是刚刚受了莫大的伤害。
Viggo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我有点担心她。"过了一会Orli又没头没脑地说。
"嗯?"
"Atti那个人很随便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如果她过得不好,我会难过。"
Viggo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一会儿他说:
"我前妻离开我的时候,我对她说:希望她会过得好,否则我会难过。但是她说,不,

Viggo,那不再是你的责任。每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用不着把什么都抗起来,

还觉得自己挺伟大,其实有时侯别人并不需要。"Viggo笑了笑,"你瞧,她一向是这么

个一针见血的女人。我当初就喜欢她这一点,可后来就被她伤怕了。"
"你觉得她对吗?"Orli含糊地问。
"是的。"Viggo说,"听起来有点残酷,不过,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Viggo偶然转头看看Orli,见他靠在玻璃上一动不动。

他想这孩子是终於累得睡着了。
凌晨四点半他把车停在Orli的门口。伸手去推他,"Orli,醒醒,到家了。"
然后他才发觉Orli并没在睡,因为他的手被Orli一把抓住。Viggo觉得那手冷得象块冰

,偏偏又是一手的汗。
"Viggo,我有点害怕。"这一向神气活现的孩子从来没这么缺过底气。
Viggo心里怦地一软,软得都有一些发痛,"Orli,"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地软下来:"你

怕什么?"
"我怕再没人爱我。Viggo,就象你说的,我这人这么差劲,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爱我了

。"
Viggo现在后悔得要死,他想那时候真不该为了让他发泄故意说那些话。
"听着,Orli,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打我一顿出口闷气。你明知道的,我不是真的那

个意思。"
他伸出另一只手臂把Orli抱住,那是一个父亲般的拥抱,温暖而宽容。
"Orli,你一点不差劲,事实上,你的优点多得数不过来。你知道,你年轻,漂亮,非

常有天分,你的热情总能轻易感染你身边的人。你工作的时候认真得让人起敬...你还

很善良...你有我所知道的最真诚坦率的性格......不错,你现在是失去了一个女朋友

,很不幸的,你那些好处恰好不是她想要的...你还觉得你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你,可是

那未必是他的原意,他不过和你喜欢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碰巧选了他......而且别

忘了,你还有爱你的家人,其他的朋友,就是在这个剧组里你也有很多的朋友,他们

个个都喜欢你,连你认识的所有的小孩子都爱你......Orli,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

你一定要相信,总会有一个合适你的人出现,她会珍惜你身上所有的东西,好的,坏

的,她会爱你,你也会爱她。然后你们会生活在一起,一起建立家庭,一起养育孩

子......当然没有人可以保证你们永远相爱,但是人生就是如此,没有人可以预料或

者逃避...我们该做的,是幸福在手里的时候好好地把握它,幸福没来的时候耐心地等

它来,幸福走掉的时候相信还有下一个......无论如何,你的人生还长得很,你会知

道我没骗你,Orli。我保证。"
他象安慰Henry一样,轻轻抚摸Orli的后背。他知道那孩子在他肩膀上不出声地哭了,

眼泪渗进他的衣服里,这么的热。
"英俊。"过了一会儿他听见Orli说。
"什么?"Viggo没明白。
"我是英俊,不是漂亮。"Orli挣开他,坐直了说。
Viggo忍不住地大笑:"跟我争这个,我看你是没事了......你想上去吗,还是要到我

那里沙发上睡一会儿?"
Orli绷了绷嘴角,拉开车门:"本来我一点儿不想自个儿待在那个空房子里,不过你都

费了这么多口水,我总得做个样子才行。"
他奔上台阶,忽然又站住,象想起什么似的跑回来,敲他的玻璃。
Viggo把玻璃降下来:"忘了什么了?"他问。
Orli摇一摇头,然后他忽然把胳膊伸进来狠狠圈上Viggo的脖子,几乎把他的脑袋拽出

车窗去,在他脸上猛亲一口。
"晚安,老家伙。"他转身跑掉,一步两个台阶地窜到门前,开门进去。
Viggo伸手抹了抹脸,还好,他想,还没醉到把我叫成老Harry。
夜里的风真有些冷,不过他觉得心里暖乎乎的,仿佛是塞了一大团棉花。
那天晚上的街道,街灯亮得象星星,Viggo在开着窗户的车里一个人笑得象个傻瓜。
6
新西兰的这个冬天异乎寻常地冷,连续下了几场大雪。Peter十分兴奋,因为他要拍的

雪景这下子前所未有地壮观。
直升机在天上拍摄雪山的时候,fellowship却在摄影棚里对付大米制品做的假雪。雪

山那幕拍了好几天,然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宁可到真的雪地里去。
鼓风机和巨大的照明灯泡让大家热得汗流浃背,还非要装作冷得发抖。而那可怕的假

雪无孔不入,一天下来,甚至连内衣里都会沾满。耳朵鼻子眼睛更加无法幸免,每个

人都双眼发红呼吸困难。
而Orli就更倒霉,别人还可以眯起眼睛,他则是无论何时都要大睁双眼一副英姿勃发

毫无所惧的模样,最后满眼一片白茫茫,动不动就热泪长流。排戏的时候他一向很能

吃苦,一声不吭地拍下来,事后才龇牙咧嘴地说自己简直是要瞎了。
为平息民愤,拍完这一幕,Peter补偿似地给了他们一天假期。
那一天Orli被Liv拉去当了车夫,因为她实在不习惯新西兰左边开车的交通规则。

Viggo也没有待在家里,而是带着Henry去了片场。Henry从小就对刀枪剑戟什么的着迷

得很,他想趁机带他参观一下片场的兵器仓库。
整个上午他们玩得很高兴,中午吃饭时却开始下雪,然后他们听到一个坏消息:一小

队拍外景的职员被暴风雪困在山顶,天气太差,直升飞机没办法飞过去。如果这样拖

到晚上,后果不堪设想。
最糟的是Peter和制片都去了北岛查看外景地,一时联系不上,片场根本没有人统筹救

援的事。
Viggo知道当务之急是送一些应急物品上山,做好在山上过夜的准备。好在片场里有一

个现成的当地向导,仓库里又有各种需要的物资,他考虑了一下,很自然地站出来,

组织了一支援助小队。匆忙出发前,他拜托别人暂时帮忙看一下Henry,又给Orli留了

一个简短的留言,告诉他回来后把Henry接到他那里去。
山上的风雪比想象中大,他们用了四个小时才爬上峰顶,几乎精疲力竭。
但是时间紧迫,根本不可能休息,他们必须赶在日落之前搭起帐篷,否则一到夜里,

如果再没有什么容身之处,恐怕所有的人都要冻死在山上。
往地上钉桩子的时候,一个手僵了的家伙差一点把Viggo扶桩的手砸扁,尽管躲得快,

Viggo的手边上还是挨了不轻的一下,疼得他眼冒金星。那个人吓得丢下锤子来看,

Viggo却只告诉他没事,他们没时间管这点小伤。
终於到一切安置妥当,每个人都领到食品睡袋安全地躲进了帐篷。Viggo才彻底放松下

来,他累得什么都吃不下,钻进睡袋,一动也不想再动。
夜里非常之冷,Viggo被砸伤的手开始一豁一豁地疼,疼得他心慌,一夜几乎没有睡着

。手机当然没有信号,没办法与山下联络。夜这么长,好象永远也过不去似的,他倾

听着帐篷外呼啸不息的风雪,仿佛自己已经坠落在另一个世界,回去已是极渺茫遥远

的事。
忽然间他开始思念Orli和Henry,没有他们两个,他觉得孤单。

他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风雪在半夜的时候停下来。
第二天中午,及时赶回来的Peter联络了直升飞机接他们回去。Peter和他激烈地握手

,几乎让他叫出声来。然后直升机剧烈的颠簸让他觉得头痛恶心,太阳穴和他的手以

同样的频率跳跳地疼,好象皮肤底下埋了若干小锤子,起起落落疯狂地砸他。
他觉得自己很多年没有这么糟过了。
飞机一落地,就见Orli带着Henry迎上来,看看他,皱着眉问:"你没事吧,你看起来

可真是糟透了。"
Viggo摇摇头,一言不发地钻进他的车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只是快点回家好好睡

上一觉。
但是汽油味让他更加恶心,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敢说,拼命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他

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真的要吐了。
终於坚持着走进家门,他立刻直奔厕所,趴在洗脸池边努力吐了十几分钟。胃都是空

的,他没什么可吐,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满嘴发苦,才摇摇晃晃地出来。
Orli一直在门口等他,这时伸手扶住他。"你病了,Viggo,你得...去看医生。"
尽管难受得要命,Viggo还是听出来Orli有点急了。这孩子一急起来,就有点很不明显

的结巴。他打起精神安慰他说:"我没事,昨晚上没睡好,又有点晕机。让我睡一觉就

好。"
"你确定?"Orli不放心地追问。
Viggo点点头,"我保证。"他说。
这时他头痛得满眼都是眼泪,简直看不清眼前的路,索性闭上眼,让Orli拉着他走到

卧室。他感觉到Orli剥下了他的外套,安排他躺好,又笨拙而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忽然间他觉得好笑起来了:这孩子打哪儿学来的照顾人呢?还挺象那么回事的。但

是下一刻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因为Orli碰到了他那只伤手。
Orli小心地把他那只手捧起来,看清了他肿得老高的青紫手面,吸了口气,咕哝了一

句什么。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Viggo的手,那种火辣辣

的胀痛立刻减轻了。
Viggo满意地叹了口气,动了动身体,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很快陷入了梦乡。

四个小时后,Viggo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床边的Orli。房间里光线昏暗,Orli

的眉眼在这样的光线里醒目异常,仿佛只消看一下就能深深烙进眼睛里,然后再怎么

闭眼都不肯消散。
"你要再不醒我就要叫救护车了。"他象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地说。
Viggo忍不住笑了:"我没事了。"他没骗人,这一觉真的很管用,头已经不怎么疼,恶

心也好了,甚至连手疼也轻了很多。
Orli从床边站起来,Viggo觉得有什么凉东西离开了自己的手,是Orli手里拿的冰袋。

他看着Orli站在那儿猛甩了甩胳膊,又伸了个懒腰,好象是半天没活动的样子,忽然

想:难道几个小时他就帮他用冰袋敷手,没有离开?
这想法让他太过吃惊,觉得隐隐不安的尴尬,不敢深究似的,又似乎不问清楚就不能

甘心,正混乱着,听见Orli问他:开灯行么?
"没问题。"他说。
灯一下子亮起来了,他有点不适应地眯起眼。Orli凑过来仔细地打量他,
"看起来倒是比那会儿强多了。"他有点不确定地说。
然后他忽然伸手扶住Viggo的后脑,把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Viggo的额头上,过了一会

,他抬起脑袋,很认真地说:"很好,没有发烧。"
他那种煞有介事的严肃样子让Viggo忍不住笑起来。笑出来的时候他才觉得怀念,似乎

有一些连自己都已经忘记的可贵东西就在这时候失而复得。
很多很多年来,再没人这样看他是不是发烧,以那么亲呢而可爱的,对待一个孩子的

方式。他好象忽然又回到了极小的时候,知道自己正被人周全地爱和照顾着,除了裹

紧被子暖暖和和地睡觉,什么事都不必担心。
一种无比接近幸福的感觉让他的老心怦怦直跳。

那天晚上他吃到了Orli做的饭,出乎意料的,那孩子的手艺还不错。
Orli对他和Henry的惊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我十六岁就自个儿到伦敦了,如果自己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
然后他转头敲敲Henry的盘子说:"慢点儿吃,小子,别噎着。下次吃不下你老爸做的

猪食就去找我,我会的花样还多着呢。"
Henry嘴里塞满了食物地抬起头来,以热切崇拜的眼光望着Orli。Viggo知道这下子在

Henry的心中Orli可真是无所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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