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延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看到他缩成一团一如前两次发抖。
(五十三)
我怀疑苏延身上有什么病已经很长时间了,因为实在是找不出他总是这样发抖的原因
,我把他连拖带抱到铺上,他抖得越来越厉害,让我一度怀疑我也在抖。
这个鬼地方没有酒,不但我喝不了,还不能让苏延停下来,我决定了,反正我不是和
尚守什么戒律清规。
哥哥,不要去!苏延抓住我,他的手湿了,就这么抓着我不放,我说过让哥哥看我再
要酒喝时的样子,我想,想帮哥哥。
你这样没事吗?我摸着他的头,他的脸贴在我胸口,就这么被他抱着。
苏延身上很热,由他的脸也把热传到我身上,他的气息很弱,弱得声音变得更小:没
事,一会就没事了,王爷哥哥。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酒总能抑制他的痛苦,而今他甘愿承受这种痛苦,怎么变成了这么
傻的孩子。
苏延的身体逐渐升温,我抱着他都快抱不住,可是我不想放开,怕他没有力气撑得住
。
他的手抓着我,看着他的脸,似乎是睡着了,我也希望他是真的睡着了。
如果不是看到他身上出现了的通体的白光,我会一直一苏延是有时常发作的疾病。
这道白光从苏延身上一直照到屋顶,有些刺眼,但却吸引着我看下去,这比任何金陵
奇景还要好看,我在这个时候听到苏延说话:哥哥,把我的衣服脱了你就知道了。
当我把苏延的上衣解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背,原本光滑如缎的背上现在却出现了
图案,是一幅画,画面上的峋石林色我从没见过,但却觉得这画的中间空空的,这幅
画上一个字都没有,苏延叫我看的是这个?
王爷哥哥,这就是江山美人。苏延像放了好大的心一样,而我却无语地看着这背上的
画从边角开始自行向下脱落,待到它全部掉下来的时候,苏延的背又恢复如初。
江山美人图?我有些迟疑地拿过这张图,传说中的江山美人此刻就展现在我眼前,我
却出奇地平静。
就因为这么一张图,什么都变了。
小延,你现在怎么样?想到苏延,我正待看他,却又发现了一件事。
苏延身上的衣服在节节断裂,身上不再发烫却也是温热之极,白光变得越来越强,让
我开始看不清楚苏延,只是朦胧之中,苏延的头发上的扎髻断开头发变长,俏皮可爱
的脸上的五官变得分明,高眉浅黛,神骨之气还在,眼眸间似笑非笑,更重要的是我
看到他的牙长齐了。
顺着看下去,他的身体竟长到了和我相似修长之躯,白皙如前,我确定我还在抱着他
,可抱着的却不是以前的苏延,抓着我的手也是十指尖尖,大小也比我差不了哪去。
王爷哥哥,这才是真正的苏延。他的声音变了,让我找不到多少小苏延的模样,除了
神,可我总觉得神靠不住。
苏延的身体不热了,唯一的结果是我的身上在滴水,我的汗加上他的汗,我就这么看
着苏延由一个小孩变成了大人,到这个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没别的话问了,因为苏延现在身上几乎是一丝不挂,我抓过旁
边的被子先把他围了起来。
因为我不是人。苏延的指尖莹莹白光绕在身间,但见被子掉了,一身白衣胜雪。
(五十四)
不但变得不是以前样子连胡话都可以说了,不是人的话都可以说出来,真是高明,我
尽量这么安慰自己,因为我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美少年,这个从发带到足下都是一身白
色的美少年是我一直养着的六岁的小苏延。
我想我疯了,因为我翻抽屉去找苏延,连水缸我也没放过,可是没有找到,找到才怪
。
背后一阵发毛,我慢慢转过头,苏延玉齿明眸眼含笑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手里还把那
张图抓住不放,有些试探,我又问:你真是苏延?
我是苏延,之前的小儿模样也是我,都是志清那老道用法术把我缩小,只有在我缩小
的时候我的背上才会显现出这张江山美人,而在小儿的时候我也什么法术都用不了,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每次我都有能力恢复身体,只不过前两次被我
对症下药挡住了,这次是我自愿的。苏延的声音清如水,没想到他牙长齐了也还看得
过去。
为了把图给我?我看到他点头,为什么不早这么做?
苏延眼神有些闪躲:因为我谁也不敢信,而也是到了青鸟城我才完全信哥哥,而且,
哥哥是苏延前世的恩人。
恩人?我越来越听不懂,却见苏延跪在了我面前。
小六子仰头喝下这杯酒,味道并不是多苦,里面倒是有种血腥味,让人喝着恶心,但
想着走,他还是喝了,杯里一滴都没有剩。欧阳言的表情看不出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不过倒看得出来他看到小六子喝下去很高兴。
果然胆量,好一个忠主护主的小六子,欧阳言赞了小六子,刚才那不是虫泡的酒,而
是我刚炼制的药酒,有疏通血脉,调养身体之用,见你护主心切便试你一试,亏了我
没打眼,我欧阳言只救忠义之徒,要是你不喝还真是出不去了,我会让你很惨。
小六子一惊,拱手道:原来三公子如此心思,小六子真是不敢当,三公子之恩义小六
子永世不忘。
好了,我可不是想听这些话,全当是为了我家老四了,你去吧,如有期再相会。欧阳
言淡淡一言不再多一个字。
小六子直到出了青鸟城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在他的前面,有几个皇子率领的军队也有那两个疯子,在他的后面是越来越远的青鸟
城和已经消失的金陵。
为什么要帮那个王爷?又没好处。假不假不愿意答应他哥哥,当即遭到真不真的重打
。
那个王爷说我们是大侠,这次又是欧阳书放我们出来的,那欧阳书对那个王爷可不是
一般的在意,真不真想到了什么,要是我们不卖这个人情给他们,那不是辱没了我和
你的威望?
假不假像嚼黄豆一样细细听着真不真的话,好象有那么一丁点道理,还是大侠的名气
重要,再说打人多的更好玩,青鸟四少打不过,这帮人还是打得过的,于是拍了拍手
:同意。
这是除掉子安和苏延最后的机会了,不能输了。谢子宣无法再忍受自己的运气总比谢
子安差,他做着不情愿的样子同谢子宁谢子宜一起出来,牙齿都快被自己咬掉了。
谢子宁要睡不睡的样子,看来又是喝多了,而谢子宜却看着外面的车马越看越心烦。
(五十五)
我把锦袋中的那片玉倒在手心里,这是苏延说的前世的东西吗?他说他曾是一只白狐
,在林间生活取天地之精华成了一只白狐仙,前日所见的大榕树是我和他相识的地方
,我救下了被夹子夹住的它便成了它的恩人,而随后它一直跟随前世的我,直到找到
了国脉。
而那一世中的我便是我朝的开国之祖,这故事我听了觉得挺神话的,如果不是看到苏
延由小变大,我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王爷哥哥那时候筑下了这条国脉却被人暗算,弥留之际手绘得江山美人图交给我让我
生生世世守护此图,保住它便是保住国脉,苏延那个时候还不是苏延,但却明白这其
中的道理,用仙术把图附到自己背上发下不遇良淑的恩人传人不交此图的誓言,把恩
人的尸骨用我的一张嘴拖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为的是让恩人远离国脉,怕被人猜
晓。
苏延的故事越来越真实,让我听了就像着了魔,难道那个救了他的人真的是自己?而
自己便是他转世要在今生开启国脉吗?
这个时候,忽地有人敲门,好象是和尚送饭来了。
苏延听到敲门声,旋身一转,便又成了原来那个小苏延跑着去开门。
请两位施主慢用。小和尚退下了,什么都没发现。
还没等我咬下一口馒头苏延又变了回来,我随手丢给他一个馒头,他也不说用手倒一
下用嘴接住了,咬了一口坐上了桌子,我差点被一口馒头噎死。
长大了的他似乎变得更聪明了,我咬馒头越来越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咬谁呢。
爹爹......欧阳思刚一说话就见他爹摆了摆手,只好不说话了。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虽然这几天城里发生点怪事,你们兄弟之中也有变怪了的,但
是毕竟还是没变坏不是吗?欧阳老城主的声音不觉有些沧桑,也算是种历练,命中之
数,比方说这国脉,都是命,都是数。
欧阳思正要问个明白,他爹又睡着了,他却又见欧阳行在外面叫他。
大哥,你看到他们了吗?假不假一路上活蹦乱跳,他是属于那种一受刺激就兴奋的人
,却不晓得自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们这样大的队伍走起来真是慢,这次我们可以赶到他们前面去和他们玩玩。真不真
有了主意对弟弟耳语了几句,假不假哈哈大笑。
爷到底是去哪了,小六子出了青鸟城便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在这个时候他在旁边的
树干上看见用小刀画出的一个圈里是六个点,小六子一看这个乐了,他知道这是我给
他留下的记号,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小六子顺着这个六饼的图案又看周围很快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他一个一个找了下
去。
他这个时候可不会知道我在给他留下这些记号的时候费了多大心思,让他遇不到一个
猎人的夹子,谁敢把小六子当猎物抓了我得把他扔锅里。
为了避免我把某个人扔锅里的事情发生,我只能给小六子指点好路走,杀生是不对的
,即使我不是和尚,前提是这个生不是大奸大恶。
可怜我当初画圈画到手肿,画一个说一句:小六子你得给我跑快点,不然爷我就白画
了。
(五十六)
苏延今年十六岁了,在他发誓护图的那一世之后他世世轮回为人,想找到合适的人把
图交托却都没有遇到,而到了这月世他却先遇到了狐仙的克星--道士,野心极大的志
清,为了躲避志清他用计逃脱出百美楼而后眼见我整治志清的两个徒弟便想尽办法到
了我身后为了寻求保护。
你当时知道我是王爷为什么还这么胆大,不怕我知道以后把图吞了?我现在是不用时
常抱着他了,倒是带了一袋馒头从寺里出来,这次可不是顺来的,免费赠送的不拿难
道还要靠苏延去偷?不行,能不偷还是不偷的好。
我怕。苏延没有考虑就说出了口,可是我没办法,我是想靠着王爷哥哥,然后慢慢再
接着找那个人,后来也想试试王爷哥哥是不是那个人。
苏延好象还想说什么,但我却什么都没听到,原来是人小鬼大,现在倒是人大鬼小了
。
我也没再说什么,也好象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手里空空的,怪怪的。
王爷哥哥,你看。苏延手指了远处的几米高的山石,石间流下一股清泉,在下面汇成
一条浅浅的小河流向远方。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看了半天没什么特别的呀,他叫什么叫,正这么想着,终于知道
他是叫什么了。
在小河里我看到了几条欢活乱蹦的雨,还蛮肥的,比带鱼宽多了,顶好几个手指头呢
。
哥哥,你吃鱼吗?我以前最爱吃鱼了。苏延脚已经踩到了河边,我敢说他现在看鱼都
能看成熟的,看着鱼,我脑袋里好象已经装不下馒头了。
当我闻到鱼香的时候,苏延已经吃下了半条鱼,在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不快乐,即便
是有不快乐也是转瞬即过。
啊!头一排士兵被莫名的石块砸了个当即开花,只有真不真假不假在不远处捂着嘴笑
,攻人不备的乐趣让他们有了极大的瘾头。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死是死不了人,不过人都被打花了脸,重伤在身连谁砸的石头都
不知道。
谢子宜看到队伍前头出了事,沿着石头来的方向看到了真不真假不假,下令:放箭。
顿时像下了雨一般,真不真假不假开始抱头鼠窜。
谢子宁被这些声音给从酒里惊醒,看了看四周,只有老十一坐在那里动也未动。
前面到哪里,十一弟知道吗?谢子宁已然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
好象是念恩寺吧。谢子宣没料到谢子宁会叫他,但他却也答得不错。
哦,原来是和尚窝啊。谢子宁有些可惜带来的酒,那里不能喝啊。
我从苏延身后走,看着他的背影,那是图所藏的地方,可在我眼前却不断把他现在的
背影和以前的融为一体,这个时候的苏延又离我有多远了,没个尺子来量。
王爷哥哥,小六子哥哥什么时候能到啊?苏延白衫翩翩在阳光下花了我的眼,就好象
真是一只小白狐狸。
他应该快了吧,他也没那么笨。苏延和我的年龄缩小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也好
,毕竟叫我哥哥的不多。
一阵凉风,很大,吹过来我差点连眼都闭上,我和苏延来到了一处断崖。
两道崖间足有丈余,左右相望,根本没有绕过去的路,不约而同,我抓住了苏延的手
,他也同样。
(五十七)
师父啊师父,您光教我怎么用偏招躲人对付人却没教我这轻功,今天却是用上这个了
。我晓得光叹气怨师父也没用,一眼望下去只看到一片黑,完全没有注意到怎么会走
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苏延又皱起了他的眉头,根据我的经验,他一担心就是这种表情,只听他说:我的道
行不够作桥。
他是全怪自己了,估计是想到了他说过的会帮哥哥的话,有这份心就行了,我看着他
心说着,要是说出来他就更自责了。
我放开苏延的手蹲下身来,峭崖边上除了几根破草好象还有一件东西,我伸下手把这
件东西拉了上来,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
这个应该是以前挂在这两面崖之间的链子,可是现在断了,这好几十米的距离怎么才
好。我一直把整根链子都拉了上来,那一头是一个大大的圆环,应该是挂在什么上面
的,可鬼知道是挂在什么上面的。
哥哥,交给我吧。苏延对我说了他的方法,手里拿着那个链子不放开。
听了他的话,我马上说:不行,这样太危险,你要是手一松掉下去连尸体都没有。王
爷哥哥,不会的,这种方法我有把握,就算万一失手了,你应该想到我是只狐狸啊,
命大得很,苏延把江山美人图卷放进我衣襟内,哥哥是苏延的救命恩人,要是能让哥
哥过去就算苏延掉下去也没事。
我看着他,他的心意已定,下面是万丈深渊,他却还是笑,我咬了咬牙:别以为你变
成这样就可以对我吆五喝六,我还是你的王爷哥哥,说要保护你就一定不会让你死。
不知是风中还是心中,是哪里的风中,又是谁的心中,飘过一句话傻瓜。
大哥,我们人太少啊,这才伤他们几个啊,他们一定还是要去杀那个王爷。假不假手
一拉线,又是一排人掉在了他们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管他呢,先玩了再说,反正这些官兵也不是好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王爷
呢。真不真忙着在那大埋活人。
车马已经到了念恩寺前,小六子已经赶到了他们身后看着几个王爷被住持请了进去,
暗道:莫非他们知道爷的去处?怎么这么快到了这儿?
忽然他看到了两个熟人,真不真,假不假,正坐念恩寺房顶上讨论大计呢。
小六子想了想,还是看看他们是敌是友再说。
于是,一个上树掏鸟的步法他便到了房顶,这可不是小六子用的轻功,而是他干这事
干惯了,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如果现在台下有观众没准他还能得几个铜板俩鸡蛋什么
的,可惜这鬼地方除了秃头就是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