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山————淇奥[下]
淇奥[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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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沐浴更衣。热水,给我打一大桶,不!三大桶热水来!"
谢水照一面喊,一面冲了出去。
被丢在屋子里的秦执信,看了一眼地上的李维城,一面慢慢往外走,一面悄悄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第五十七章 坚韧
谢水照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李维城重新开始进食。有了一点底子之后,才敢把解药给他灌下去,否则他根本扛不住这么猛烈的药性。
秦执信也服下了解药,渐渐止住了头痛。
原来的屋子根本没办法住了,谢水照带着秦执信将李维城搬到了东边的兰舍,又在兰舍的厢房里专门找了一间屋子放置药材和药炉,每天亲自给李维城熬药。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李维城渐渐有了一点生气,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片死寂。
这一天,谢水照正在碾药,忽闻身后传来轻而平缓的脚步声。
是谢水云。
虽然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但谢水云素有武功根基,因此并不显得笨拙。
谢水照回过身来连忙给谢水云搬来一把带着软垫的椅子,安置谢水云坐下。
就坐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剩下令人尴尬的沉默。其实自从谢水照回来之后,姐弟两个每次单独相对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谢水照并不是妒恨姐姐,只是,每次一看到姐姐的肚子,心里就是一阵窒痛。
那是他和她的孩儿!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的东西。
谢水云看到谢水照装作忙碌,低头摆弄药材的样子,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弟弟,你恨我吗?"谢水云开门见山。
谢水照一愣,霍然抬头:"不!"
"可是我恨自己!"谢水云紧接着说,"如果不是我,你和他......,也不会多受这么多的苦楚。"
"姐姐你不要......"
"不,你先听我讲!当日我在崖上的时候......,心里只道是,这是我自愿的,无论如何不会后悔。我那时......非常非常的害怕,我害怕被强暴,害怕被那些禽兽一样的人侵犯。我知道,一旦落入他们手里,被侮辱践踏的就不只是肉体,还有我的自尊和颖川王府的尊严。所以我宁可自己主动交付......,我告诉自己这样就可以不怕了,我只是想,只是想......"
被强暴是女子最惧怕的噩梦,它带来的恐惧甚至超过死亡。谢水云的这段话说得颇为凌乱、隐讳,但是谢水照却能够懂得她当时的处境和她现在的苦心。他蹲在谢水云的膝边,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轻轻摇晃:
"姐姐,不要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谢水照的体谅和温柔让谢水云滴下泪来。她虽是女子,但性情孤高坚韧,从不轻易落泪,但今天却再忍耐不住。
"但是我现在却好后悔!当时我的决定太自私,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谢水照轻轻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这不怪你,这都不怪你。"
谢水云反手握住谢水照的手:"弟弟,我知道你的苦心,知道你不忍心看我重蹈母亲的旧辙,所以才对他如此决绝。但是,你可知道,如此一来,才真正使我们三个人都无法解脱!"
谢水照的手一震,眉头深深簇了起来。
"勉强得来的婚姻,有何幸福可言?如果换了是你,你可愿你的意中人一面抱着你,一面叫着他人的名字?"
谢水照一阵茫然,抬起头望着谢水云。他迷茫的样子让谢水云想起当年谢沅下葬的时候,谢水照还只有五岁的年纪,根本不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谢沅又和他玩藏宝的游戏,只不过这次藏起来的是爹爹自己而已。入土第二天一早,谢水照就要拿着小铲子去把爹爹挖出来,说是想爹爹了。当谢水云向他解释爹爹已过了奈何桥,再也回不来的时候,谢水照就是这么一付茫然无措的样子。
谢水云轻轻抚摸谢水照的头发,谢水照伏在她的膝上低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让大家都好,我不想你肚子里的宝宝没有爹爹......"。
谢水云身上有母亲的影子和母亲的味道,只是要比母亲清澈柔和许多。他不想让她变得和母亲一样充满仇恨和痛苦。
"不,不会的!宝宝不会没有父亲,无论他在谁身边长大。我们都会爱他、疼惜他。你要相信他的父亲,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我们都不会让悲剧重演!"
谢水云眼里有一种母性的坚韧和宽容,使得沐浴在这目光中的谢水照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所以相信我!我的人生,并不取决于能否嫁一个好丈夫。我早说过,我有我的志向和抱负。小的时候,你被送去跟沈大侠学艺,我跟着舅舅打理政事。一开始,我并不自信,因为自己终究只是个女孩子。后来,我慢慢发现,其实很多事情我都能做好,做得比他们还好。所以,当舅舅他们讲起江山大业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偷偷的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女子难道就不能封王列相,甚至一统江山吗?"
说着这些的时候,谢水云自有一种非凡的气势和态度,让谢水照从心底里钦佩仰慕。
"呵呵,很好笑是吧,一个女子居然敢有这样的野心。但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尤其是有了宝宝之后。"谢水云轻轻抚摸隆起的肚腹。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皆然。可是,又有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沙场毙命?哪家夫妻不想恩爱白头?我不想孩子失去父母,母亲失去孩子。所以,江山霸业,对我来说,只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的幻梦而已。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在乱世之中守护这一方的安宁。"
"弟弟,姐姐的心意你能明白么?你愿意帮助姐姐么?"
谢水照仰望着谢水云,被她身上散发着的奇异地调和了母性和英雄气概的气息所折服,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水云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谢水照的手,另一只手将他散落的乱发理到耳后,之后慢慢站起身来。向外走了几步,又回转过身来问道:"宝宝生下来我想让他姓谢,好不好?"
谢水照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谢水云慢慢走过回廊。谢水照远远看见有人在门外等着她,瘦高的身材,玄色衣袍,正是那位来了就不走、看样子打算常驻汴京的太子殿下。
谢水云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也不出声,只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谢水照倚门而立,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谢沅常用的姿势。回来之后的这半个月,他发现,谢水云的痛苦和焦虑淡化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稳泰然的神情。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改变?谢水照陷入了沉思。
第五十八章 情深
开春的时候,谢水云生下了一个男孩。
虽然没有隆重的庆生仪式,但每个人心头的寒冰仿佛都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而融化了。
阿斯朵本来一直郁郁不乐,但是当粉团一样的小毛头抱在怀中的时候,她脸上的慈爱柔情却是溢于言表。
李维城的身体渐渐好转了起来,只是依旧对周围的一切都漠然视之。新生的孩子抱到他面前,他脸上毫无表情,盯着看了有半刻钟,随即把脸转开了。
但是谢水照并不灰心,每天都会为他的点滴好转而努力。
不觉已是四月天气。
清明节前,下了几场雨,之后便逐日晴暖起来。黄昏的时候谢水照为李维城针灸拔毒,两个人都出了一身薄汗。谢水照备好热水,给李维城洗浴。栉沐过后,为他披上了袍子,回身准备自去清洗。不想转身之际,突然感觉袖子一顿,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李维城牵住了他的衣袖。
"城哥哥......?"谢水照一惊,随即胸口溢满了喜悦,他回来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这是李维城第一次主动有所示意。
李维城像以往一样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管自己拉起谢水照的袖子,把鼻子伸进袖笼里。
凉凉的鼻尖碰到手腕,谢水照只觉得痒痒得想要笑出声,但又不敢收回袖子,只任他闻来闻去。
李维城被谢水照身上的薄汗味所吸引,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体味,从刚才谢水照给他洗浴的时候就若有若无的萦绕于鼻尖,绕得他心里又是惶惑,又是焦渴。
李维城把谢水照的袖子不断往上推,鼻子也跟着闻了上去,逐渐来到腋下。袖子堆积在腋下,隔断了气味的来源,李维城一皱眉,伸手就是一扯,嗤地一声,袖子被扯掉了,肩膀露了出来。
李维城一手把着谢水照的臂,一手搂着他的腰,把整个脸都埋在谢水照的腋窝里。那里有疏密有致的毛发,散发着无比诱惑的气息。
谢水照似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向后倾倒在床榻上,李维城覆盖在他身上,却不知该怎么动作,力量强悍得像野兽,表情却迷茫得像孩子。
但只一瞬,身体已经自顾自的行动起来。
手,划过肌理匀称的肩膀、脊背,最后握住了胯骨。
唇,流连在颈窝、腋下和胸前,最后停留在紧绷的小腹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裤,用鼻子嗅,用嘴唇触碰,用舌尖舔舐。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抖,呼之欲出。
谢水照欲转侧抽身,李维城却紧紧压住他的胯骨,像打开多宝匣的盖子般剥掉了身上残留的衣衫。
潮红色的娇嫩而又强健的尘根就竖立在眼前。李维城定定地看着它。
谢水照面颊滚烫,挣扎着想要从这被凝视的窘迫中摆脱出来。李维城压制的手却更加用力。他低下头,像是在触碰新生的婴儿一般,把嘴唇贴了上去,随即就感觉到唇下丝滑的皮肤在轻轻的战栗。
李维城的嘴唇上下不断游走,丝滑的触感像是要把嘴唇融化了。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这愉悦里。刚开始,心中的焦渴被这愉悦所缓解,但马上,这种焦渴却更加猛烈的汹涌而至。
他张口含住了眼前这散发着醉人的煽情气味的东西,只有深深的吮吸才能稍稍平息心中的焦灼。随着这吮吸,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像叹息又是像惊呼般的声音,这声音给人无比的满足感,却又同样带来更多的渴望。
谢水照拉住李维城的头发,将自己的嘴唇贴了过去。温暖而滑腻的唇和舌紧贴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津液、喘息以及热情。
谢水照的手也在李维城身上各处游走,热切的程度一点也不输于李维城。
终于,他探寻的手来到了李维城身前的中心地带,感觉到那里的火热,他毫不犹豫地紧握住了它。这火热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达到心里。
这是谢水照第二次如此接近它,久违了的仿佛带有归属感的触觉让谢水照的心几乎要疼痛起来。
突然,李维城的身体就是一僵,这由于被紧握而带来的愉悦,却突然让他陷入了莫名的痛苦和惶恐。
是,就是这种感觉。能带来无上的愉悦,之后却是分离的痛苦和被抛弃的绝望。
不!不!
李维城蓦然睁大眼睛,一把推开了紧贴在身前的谢水照。
骤然分开的身体,马上感觉到了空旷和寒冷。
谢水照惊讶地望向李维城,看到的却是有着巨大惊恐和哀伤的眼睛。
"城哥哥!"
谢水照伸出手,他迫切地想要去抱慰这伤痛。
李维城却一个劲往后退,将背紧贴在沁凉的墙壁上,仿佛只要把这热情冰冻,就不会再有痛苦的事情发生。
谢水照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放弃。他站起身来,美好而充满欲望的身体在李维城面前袒露无余。
他脸上保持着甜蜜而魅惑的笑容,再次向李维城伸出手。
李维城的眼睛里仍然充满迷惘。
谢水照不去触碰他的身体,只轻轻牵过他的手,让他的指尖在自己的脸颊、胸膛和小腹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半立着的尘根上。
随着李维城的触摸,那东西在迅速的起立涨大。谢水照仰起头,喉结上下缓缓移动,发出低哑却滚烫的呻吟。
痛苦还残留在胸中,但李维城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伸出强健的手臂一把将谢水照紧紧搂进怀中,胸中的疼痛越深,身体的愉悦就越强烈!
谢水照想要反手抱住李维城,李维城却禁锢住他的手臂,同时张口紧紧咬住他的颈项,就好像交合中的雄兽对待雌兽那样。
谢水照痛得一颤,却丝毫不加抵抗。反而侧转身,用臀缝在李维城火热的跨间摩擦。
李维城大腿的肌肉绷得像铁一样紧,火焰在身体里左冲右撞,却寻找不到突破口,呼吸越来越灼热烫人。
谢水照趁他失神的功夫重新将他引导到床边,并悄悄把旁边药箱里的药膏拿在手中。
"城哥哥,叫我,叫我!"
李维城喉头发出咕咕不明的声音,却始终不开口呼唤。
谢水照将身体稍稍往后侧,李维城不满地贴近过来,谢水照却巧妙地躲闪,一边不断诱哄:
"叫我,叫我的名字。"
李维城用满含着炽热的痛楚和炽热的欲念的眼神看着他,眉头皱了许久,张开口,却发不出来声音,半天终于吐出来轻不可闻的两个字:"保保"。
这两个字刚一出口,身体那铁样坚硬的部分就被纳入了一个软而且热的所在,这种感觉让两个人都是一颤。
"叫我!"谢水照喘息着说。
"保保!"第二次张口就容易很多。
身体同时被容纳得更多。
"保保、保保......"随之而来的是一叠声自发的呼唤,不再是被利诱,而是情不自禁地呼喊出最深挚的渴望和爱恋。
第五十九章 情热
秦执信最近对医术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向谢沅的书房中拿了许多医书,一边自己看,一边向谢水照请教。
这一日早上刚吃过饭,两人就开始一问一答,讨论起药性的温凉燥热来。旁边的李维城听得不耐烦,走过来坐在谢水照旁边,拉起他的手摆弄。
谢水照和秦执信也不去管他,径自探讨他们的问题。李维城见谢水照不理会他,便用手执着谢水照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向自己。谢水照冲他笑了笑,又把脸扭了回去。
李维城站起来,从谢水照身后抱住他,脸在他颈窝里不断磨蹭,手公然伸进谢水照的衣襟里捻动着什么。
谢水照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秦执信先发作了,"啪" 地将书本往桌子上一拍:"白日宣淫,一大早的你们像什么话!"
谢水照按住在自己衣服里蠕动的手,并不答话,只挑眉慵懒地一笑。
这一笑,居然立时让秦执信红了脸:"你你你......,你这是什么笑法?"
谢水照还没有回答,李维城却霍然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秦执信,眼神既阴郁又锋利,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跳过来把他撕碎,就如同发情的雄狮对待觊觎自己雌兽的敌人那般。
秦执信被这眼神吓得一激灵,忍不住叫了出来:"哇!这么凶干干干什么,野猫子,还不赶快管好你家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说。
谢水照莞尔一笑,在李维城手臂上轻轻拍抚。感觉到触动的李维城马上收回了心智,一俯身就把谢水照压倒了椅背上,唇舌紧贴在一起。
秦执信手忙脚乱地抱起他那一大摞宝贝书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野猫子,你堕落了,你真的堕落了......"
这段时间,李维城和谢水照好得就如同蜜里调油一般。
李维城药性未能尽除,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感和欲念。无论是正在做什么,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动不动便想把谢水照往卧房引,如果谢水照不跟着去,他就会当场去撕扯谢水照的衣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
谢水照对李维城十分纵容,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白天和屋外的时候。但他越是挣动推却,李维城反而越是热情似火,撕扯挣扎倒像是在调情。反正最后总要如了他的意,谢水照也就不再去计较。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热情,其实也和他一样多。
只是辛苦了秦执信,动不动就要回避,动作慢了还要受到武力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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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春尽,接着又是夏去秋来。李维城的状况在缓慢却平稳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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