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哥,我明日就走。”燕青突然冒出一句。
“为何这么匆忙?在我这多玩几日无妨。”
“军中有事,不可随意多逗留,改日有空,再来看望大哥。”
“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只别忘了兄长。”
“燕青记住,不会忘了大哥。”
明圣泰眼中一丝伤感无奈,叹道:“你如今吃皇粮,拿俸禄,受人管制,如何寻这不自在。看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我们梁山兄弟,当年都结了八拜,歃血盟誓,生死同心,同甘共苦,誓不分离,燕青不做背信忘义之人,被天下人耻笑。”
“哥哥佩服你义气肝胆,无话可说,你眼中兄弟之情重如泰山。可惜梁山英雄好汉,竟要招安下山为朝廷卖命,迟早要毁在宋江手里,你们是下山容易,上山难也。”
“如此结论,为时尚早,兄弟们同甘共苦,早晚出人头地。”
“我持目以待,听你佳音,只怕你出人头地,不认我这哥哥。”
“燕青心中装的人,一辈子难忘。”
燕青暗叹,这世上,能有谁让燕青为之耳热心跳,牵动情怀,难分难舍,你可知,我要走,是在逃避。贯中不知他们内情,听不出话中话,只为燕青要走叹息,三人竟是半晌默默无语。
天色已晚,霞光万道,暮日生辉,三人收拾回家,不象来时那样笑语欢声。
贯中笑了:“我等怎的象小脚婆娘,这等伤感,拿出男人汉子豪爽来。”
明圣泰一笑,抬头望天,天空掠过几只飞燕,纵身一跃,轻盈腾空,旋转落地,手中多出一只紫燕,那紫燕惊慌啾鸣不休。
明圣泰叹道:“燕儿,我怎忍心伤你,害你不畅快,束缚你自由。去吧,远走高飞,有心想我,再来会我,我会给你温暖安乐窝。”
手一送,紫燕展翅,一会儿,飞的不见踪影。
贯中赞道:“你还真是深藏不露,身手不凡,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甚绝招,趁早亮出。”
燕青听明圣泰话中话,心中说不上何滋味,我若应了你,跟了你走,背弃梁山生死兄弟,置我于不义。如今,为朝廷出生入死,命运难测,若有好歹,只怕害你空等思念,枉费你一片痴心,还是不应得好。可这心中隐痛,却是难舍难分,两次相遇,越发喜爱你这神秘莫测,身手不凡的男人好汉,你是我命中缘分的真命天子。面对你烁烁情爱,我有心,却顾虑重重,放不开手脚,不敢示爱,我逃了人逃不走心,那有浪子半点洒脱、爽快,枉叫了这浪子燕青的名号。
第 37 章
三人回到竹院,贯中和燕青将青鱼拿到母亲那,明圣泰不知去向。燕青亲自为老母熬煮鱼汤,陪老母说话。耳边传来隐约曲声,
燕青问贯中:“却是甚在吹曲?听着奇妙。”
“月老弟又在拿树叶吹曲,端的是美妙动听。他这人满腹经纶,神秘莫测,行动怪异,令人琢磨不透,男人汉子到是心思细腻,十分难得少见。”
燕青心乱如麻,说了声:“我出去走走。”推门出去。
月色朦胧,浮云淡淡,燕青寻那曲声,忽远忽近,一直追到河边。静静站在树下,听那曲子,明快、清丽,犹如林中清凉晨雾,恰似天空幽远明月,透着寂寞忧伤。燕青轻叹,转身要走。一阵风,窜过一人影,那牵肠挂肚的人飘落眼前,此人轻功如此了得。
“是来听曲,还是告辞。”
“明大哥,燕青明日一早就走。”
“燕小乙,你心中顾虑如此之多,何时抛开一切,能为你自己打算,为自己爽快、潇洒活一把,为何要束缚禁锢自己,不像你快意恩仇浪子燕青。”
“身不由己,实难选择,燕青怕是没那福气。”
“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我不强求,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我只求你平安无事,好生活着,我们还有相会的那一天。”
两人痴痴相望,眼中透着不舍。明圣泰凝神细看,燕青漆黑耀明的眸子,犹如琉璃,映在他那靛青双瞳中,端的是俊美非凡,摄人魂魄。如何才能留你在身边,如何扶去你心中惆怅,你是我魂牵梦萦的心上人,怎舍放你走,何日才得相见。
圣泰轻叹,拥了燕青,青草河边坐下,娓娓道来:“实不相瞒,我自小跟爹娘崎瑕山中长大,那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爹让高人教我习文练武,博览百家群书,十八般武艺精通。十四岁上,家园突发大火,万幸我夜里跑去山洞贪玩,逃了一劫,娘和家人不幸葬身火海,我身边只剩这家传短剑。爹伤重临终告诉我,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头。从此,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无论到何处,都有人暗中关照打点,吃穿用不愁,到也逍遥自在,只是不知何人如此神秘关照。燕青,我居无定所,你可愿陪伴我这无家可归,浪迹天涯的孤独浪人。”
燕青漆黑双瞳清亮,决然说道:“莫说你无家可归,浪迹天涯,你就是杀人越货的强盗贼人,犯了迷天大罪的钦犯死囚,燕青爱上,誓不回头,生死相随。”
圣泰靛青眸子炯炯,紧抱了燕青,覆上去,热唇相叠缠绕。燕青感天地旋转,浑然不知所在,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二人存在,竟是陶醉在这酥心醉骨的亲吻中,不能自拔,血脉澎湃。
罢了,罢了,抛开一切顾虑、杂念,甚也不去想,忘却其他所有。此刻,他想要这个令他不能自拔,无法割舍的男人好汉。他一直陷入情感漩涡中,徘徊不定,犹豫不决。此时,他只想好生活一把,掏心掏肺爱一回,管他以后将来,不奢求地久天长,只想此时拥有,管他生生死死,哪怕和他爱一回就死,也算浪子不白活一世,哪怕从此生离死别,天各一方,他只想此刻豪爽、洒脱、痛快淋漓爱一回,爱他个天翻地覆,颠倒乾坤。
“哥哥,来吧,若要缩头,算不得浪子燕青。”
明圣泰不说二话,拥抱燕青,滚落草地,扒去衣裳,赤条条相拥,纠缠朱唇,耳鬓厮磨,两个男人好汉,温柔、强劲、勇猛,尽显男人原始本色。明圣泰硬挺难忍,只怕伤了燕青,温柔抚弄,久未使用,狭窄疼痛,燕青咬牙,汗如雨下,明圣泰挺立冲进那狭小火热内襞。刺痛,酸胀,麻痒,燕青神魂颠倒,情浪翻腾,紧抓住圣泰臂膀,生生抓出血印,两人发出男人汉子的嘶吼。
“我…的…燕…小…乙…。”
“明…哥…哥…。”
冲撞、交叠、翻云覆雨,腾云驾雾,汗水、血水交织,释放彼此禁锢压抑豪情,瘫软一起,赤条条紧紧拥抱,不舍分开。但见日月星辰蔽入浮云,花草鸟虫悄然无语,山静林寂水无声。
许贯中不见燕青返回,树叶曲声中断,甚感奇怪,出来四处寻找。只见树林河边,白灿灿耀眼一片,赤条条相叠拥抱,目瞪口呆,却原来他们竟有这禁忌情恋,怪不得二人话中有话,眉目传情,却只瞒了他。贯中知道燕青和卢俊义的情事,燕青十四岁那年,被俊义酒醉强要了童子身,大病一场,他愤恨替燕青不平,要带燕青逃跑脱身,寻一个清静去处,跟了娘亲一处快活生活。燕青不肯,不想离开主人,才知,他是喜欢上了主人,不舍离开,只得作罢。如今,看他二人做这禁忌情事,难道燕青已离开了卢俊义,另寻他爱。燕青不是那喜新忘旧,招蜂引蝶的浪人,怕是他和卢俊义已经曲终人散了吧。燕青这断袖之恋,不知会有甚样结果,但愿月又水不要辜负于他,兄弟这里只有默默祝福你们。贯中叹息,悄然离开。
明圣泰于燕青穿衣,恋恋不舍,目光烁烁:“小乙,你可后悔。”
“死也不后悔。”
“如何要说死,哥要让你好生活着,你跟我走吧。”
“哥哥,待燕青跟了宋大哥,与众兄弟同心协力一起完成大业,了无牵挂,定去找你,生死一处。”
“我等你,天荒地老。”
“哥哥,一言为定。”
“小乙,我今夜就离开此处,明日不去送你。休怪哥哥狠心,我怎忍心看你离我远去,而留你不住,到时只怕克制不住,做强行留你的傻事。我会带着你给我的承诺,翘首企盼。”
明圣泰搀了燕青回到竹院中。贯中象什么事没发生,安排童子热汤燕青沐浴歇息。明圣泰连夜要走,贯中苦留不住,看燕青并未打算留他,纳闷,他二人这是唱的那出戏,云雨情事做完,各奔东西,难道玩的是露水情爱,琢磨不透。贯中一直送明圣泰到大路边,祝他一路顺风,平安大吉。
燕青躺在床上,身上虽是酸疼疲倦,心里甜蜜爽快,难以平静,竟是不顾一切和明大哥肌肤相亲,欢爱忘形,那滋味,和主人卢俊义十几年也不曾感受过,酥心醉骨,刻骨铭心,难以忘怀。这才是他想要的真正情爱,身心合一,心甘情愿,无所顾忌,把一切给了这个令他忘乎所以,痴爱他的男人好汉,此生无怨无悔。燕情带着疲倦愉悦进入梦乡。
次日,贯中硬留燕青多住一日,说甚不让走,想他那身子,如何骑马长途远行。燕青只好又歇了一天。贯中只陪他屋中说话,下棋、观赏他的书画,不露声色,关爱疼惜。燕青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心中感激大哥,却是难以启齿,隐忍着不透露半句。
又一日,燕青辞别贯中和老母,取出白金二十两:“一点薄礼,兄长收着,休要客气。”
贯中坚辞不受,燕青又说:“替我孝敬老母,不可推辞。“
贯中只得收了,送了一程又一程,难舍难分,燕青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必远送,后会有期。”两人不舍终于分手。
第 38 章
38
燕青和军卒上马赶路,晓行夜宿,不日,来到东京城外,打听到宋江大队人马也才刚到,如今屯驻陈桥驿,听候圣旨。燕青入营参见宋江、卢俊义后,回到自己营账。兄弟们看见燕青回来,都来他营账中问长问短。
李逵说:“俺以为你就此拜别,再也不回来了,几日不见,想杀黑牛。“
武松道:“黑厮几天不让你摔打,屁股生痒,你不在,他可是一刻不消停。“
“多谢哥哥们惦记,燕青感激不尽。”
柴进说道:“我这收着你的书信,你在东京何时交了贵人,从实与哥哥招来。“
燕青一笑:“莫不是师师姐姐来信。”
“字体看去不是女人家的,瞧小乙,姐姐叫的甜蜜,怪不得那李行首喜欢。”
戴宗起哄:“书信散发香味,莫不是李师师隐蔽的情书,只管打开来看,兄弟们,有福同享。”
燕青面红耳赤抢夺,兄弟们闹成一团,
李逵抢将过去:“俺不识字,柴大哥,你只管念来,听那妖艳婆娘说甚肉麻,让俺们也好生受用乐和。”
柴进笑道:“这私人书信岂有随便拆看,你等玩闹的越发胡来。”
“是你拿了书信引俺们玩闹,这会子充好人,俺偏是要……。”
一只纤手一把抢过书信,戳将着李逵脑门连连后退,
母夜叉孙二娘秀眉瞪眼,叉腰骂道:“贼囚黑厮,只欺负小乙好性儿,凭地胡闹,看二娘与小乙出气。”
几人都笑:嫂嫂,好生教训,莫要手软,黑厮无礼,由嫂嫂管教正好。
“你等休在这幸灾乐祸,闲野汉子,没得消遣,尽拿小乙耍笑玩闹,仔细二娘骂你等狗血淋头。”
“只管骂,莫说狗血,那驴血,俺也是不怕。”
李逵说完,不等二娘兰花指招呼,撒腿跑了,几人哈哈大笑。
二娘把信给了燕青,燕青拱手,说道:“多谢嫂嫂解围。”
孙二娘笑道:“小乙,你那巧嘴灵舌,竟是奈何不了这帮闲汉,对他们,不可心慈手软。这几日,你这不在军中,似乎少了些甚,忒是不热闹。”
“好嫂子,又在抬举我,小弟不在,嫂子、哥哥们耳根子清静,省小弟吵闹。“
“瞧这巧嘴,任谁不喜欢。这是先前给你缝补的衣裳,已经缝补好,看看可好。“
“小弟先谢谢好嫂嫂。”
时迁说道:俺们可没那福气,讨嫂嫂喜欢夸奖,另眼看待。”
“你等的衣裳不都是二娘缝补,好没良心的,只在这嚼舌头,仔细俺兰花指教训。”
几人笑道:俺们可没那胆讨教,惹恼了嫂嫂,拿人肉包子给俺们吃,呕杀俺们。
“该死的贼杀才!越发上脸,看我撕了你们那嘴。”
几人嬉笑躲闪:好嫂嫂,饶了我们,不敢多嘴,手下留情,可别告诉张青哥哥,仔细给俺们青菜包子吃。二娘笑骂捶打
几人和二娘不住说笑打闹,热闹了一番告辞走了。燕青灯下打开书信,一看,大吃一惊。信竟是蔡宗美写的,信中写道,打听到燕青上了梁山,一直惦记想念,如今归顺朝廷,为他欢喜,即在东京城外,近在咫尺,期盼见面,解他相思愁苦,千万回信,渴求见一面。燕青回想往事,长吁短叹,那蔡宗美虽不是奸恶之人又救过他性命,可惜他看不上眼,不想与他有情感纠葛,还是远避不去理会的好。主意打定,燕青烧了书信,断绝和蔡宗美来往,只求他死心不在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