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公公说皇上一直在等我,就让我进来了。”
“休听他胡说,朕这不是睡了吗?哪有在等你?”
“可他说皇上很生气,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明天朕就砍了他,看他还敢胡说!”
陈远突然把脸凑近了司马昀,柔声说:“你真的没有在等我吗?”
司马昀皱起好看的长眉,“没有。”
“你分明在生气。”
“没有。”其实在他看见陈远的一刻,气已经消了。
“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岳父灌醉了……”陈远说着已经伸手扯开了司马昀腋下的衣带,“……赶过来的。”
“你不用解释,朕……朕……”
陈远把手放到了司马昀的腰上用力抚摸起来。陈远长年使枪的手上有很多的硬茧,此刻他又干又硬的手在司马昀真丝一样光滑的腰背上来回摩挲着,这种粗糙的触感竟让司马昀的脑袋里出现了一片片的空白。
司马昀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让陈远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俯身过去狠狠地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了司马昀微张的唇瓣上,肆意地吮吸起来。
司马昀的身体在陈远的疯狂进攻下很快失去了支撑,瘫软下来,倒在了床上。陈远顺着司马昀的脖颈一路吻到他的胸前,司马昀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陈远的手很快游走到了他的两腿之间,并有节奏地动作起来。司马昀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很快又身不由己地沉浸到了身体上所感觉到的愉悦当中……
在陈远上下其手的抚弄下,司马昀迅速地沦陷了。看着白玉一样的脸上因为出现了两抹飞绯红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的司马昀,不等他喘息稍定,陈远便急不可耐地抬起了他的双腿。就着手上残存的液体,陈远很轻易地就把修长的手指插进了他的身体。司马昀不但没有感到任何痛苦,本已朦胧的眼神反而愈发的迷乱起来。
陈远进入司马昀的时候,他“啊”了一声,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抓住了陈远两只粗壮的胳膊。司马昀一头如墨长发,从床上一直散落到地上,陈远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支撑着身体,看着因为自己一次次地碰撞而不断颤抖和呻吟着的司马昀,很有一种想在这一刻跟他一起死去的欲望……
在陈远长时间的连续不断的冲击下,司马昀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点,和陈远身体相接的地方开始了一阵阵的痉挛,陈远也在感受到了他身体变化的同时释放了自己……
两个人的呼吸都恢复平顺之后,陈远仰躺在床上把司马昀揽进了怀里。司马昀把下巴放到陈远的肩上,这时司马昀在他身上闻到了儿时在落叶堆中玩耍翻滚时闻过的好像泥土、树叶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司马昀用手肘支起身体看着陈远,“之遥。”
“嗯?”
“你会永远守在朕的身边吗?”
“会。”
“不论发生任何事?”
“不论发生任何事。”
司马昀笑了,是陈远见过的最动人的笑容,从那一刻起,陈远便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就当年那个道士说的自己一生都在劫难逃的“克星”。
相遇
康宁十二年,太祖御驾亲征吐图,与东凉对战三月余,后中箭伤于要害,崩于返回建康途中。同后来的明帝一样,死前未立太子,也未留遗诏。
当时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有两个人选,皇长子司马嵘和次皇子司马洹。得知太祖驾崩的消息,两方都带着人马从自己的封地赶往建康。双方几乎同时到达,最后经过一番殊死较量,司马洹在陈靖、宗政决(宗政延的祖父)和裴悫的支持下登上了皇位。司马嵘兵败,离开建康之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司马洹登基之后,陈靖、宗政决和裴悫自然也都位列三公。但因裴悫善于奉承,为人奸诈,做事又不择手段。陈靖和宗政决很快便开始疏远他,并都曾在私下里向司马洹谏言,劝他切勿重用裴悫,应远离奸佞。后来这些事传到了裴悫的耳朵里,他便先是使手段让司马洹把宗政决远调到了晋凉边界,然后又对陈靖下了手。
转眼到了除夕,因为要彻底铲除裴党牵扯到的人太多,对裴悫各项罪名的审理和定夺一直都没有定论。再加上宫变时死了太多的人,正月里又要举行登基大典,所以除夕时宫中的岁除大傩仪式就从简了。
上午傩仪结束,司马昀到了狱作监。
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裴悫正在躺在草堆里睡觉。牢门被打开时他醒了,但没动。开门的狱卒说:“裴悫!你看谁来了?”
裴悫慢慢转过身,看见司马昀,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示,只是神情淡然地坐了起来,也没有跪拜行礼。
司马昀说:“裴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除夕?”
“裴卿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糊涂呢。”
“皇上是有什么话想对罪臣说吗?”
司马昀笑着摇摇头,“朕只是想来看看裴卿,顺便给你带些酒菜。”
小番儿走上前,从竹篚里拿出四个菜一壶酒,摆到地当央一个破旧的小方案上。裴悫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吃。
司马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味道怎么样?御厨的手艺恐怕比不得丞相府的庖厨吧?委屈爱卿了。”
裴悫抬起头,“皇上是来羞辱老夫的吗?”
司马昀灿然一笑,“裴卿虽然犯了篡位谋反的灭族大罪,但你多年以来辅政有功,朕突然觉得应该给你们裴家留下一个人。”
裴悫的手一抖,菜掉了。他赶紧跪到司马昀面前,“皇上开恩,给裴家留个后吧!”
司马昀皱起眉,“可是朕不知道留谁好啊?”
落到如此地步,裴悫本心已如死灰,此刻听了司马昀的话眼睛里又闪出了希望的光芒,一时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利落了,“裴……裴齐?要不……要不裴铰?或者……或者罪臣的哪个孙子?”
司马昀连连摇头,“不好,不好。”然后说:“留下裴卿如何?”
“不……不!罪臣但求一死,请皇上给裴家留个后人吧!谁都行,不是臣的儿子也行!裴景也行!”裴悫说着便开始咚咚地磕头。
司马昀扁着嘴说:“可朕只想留下爱卿啊!”
“皇上!罪臣知道皇上恨我,如果皇上不解恨,可以……可以……可以将臣凌迟处死!换裴家后人一条性命!”
“凌迟?”司马昀的眉头拧的更紧了,“那多疼啊?朕可不想当个暴君。嗯……这样吧。”司马昀又笑了,“朕不杀爱卿,到时候请爱卿观刑。”
“观刑?观……什么刑?”裴悫有些发怔。
“裴齐、裴铰还有你们裴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斩刑啊!”
“皇上!!”裴悫哭了,“皇上!臣……罪臣……”
不等裴悫说完,司马昀已经转身走出了牢门。裴悫彻底绝望了,他突然恼羞成怒,跳起来扒着栏杆大喊起来,“司马昀!司马昀!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你是个杀兄灭子的暴君!哈哈哈……”
司马昀没有回头,扔下了一句话:“派人日夜看守,别让他自尽。”
初一陈远接到了圣旨,让他带那天在泰明宫外他手下所有的将领进宫,说要论功行赏。陈远接了旨后让云七也随他去上朝。一开始云七猛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后来陈远说:“现在裴悫的案子还没有查完。伏虎门的人除了你和禹大都已经被抓了。皇上再追查下去,难免不会查到你为裴悫做过的事情。不如就趁这次进宫向皇上说明,也好赦免了你。”
云七想:将来要是一直以带罪之身行走江湖确实多有不便。而且那天在宫城内外都没有看见长庭,这次进宫应该也不会见到他。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司马昀给救驾有功的人都下了旨之后又想到那天惠仑和惠长庭虽然没来,但在整件事情的始末之中毕竟功不可没,而且听说惠长庭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他也想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于是又让人去把他们父子二人也找来。
因为要见皇上,陈远让人找了合适的衣服给云七、董浣青和宁长换上,耽搁了些时间。所以陈远他们到了正元殿外时,其他的人已经入朝了。想到董浣青和云七没有官职,不能擅自入朝,陈远便让他们先等在殿外。
进了正元殿,陈远说明了情况,司马昀让宣董浣青和云七入殿。
董浣青和云七整了整衣冠便脱了鞋往殿上走。云七跟在董浣青的后面,不敢斜视。可没走上十几步,云七便听见一个无比熟悉却又让他如被雷劈中一般愣在了那里的声音:“无介?!”他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果然就对上了惠长庭惊疑交加的目光。云七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起来,两耳嗡嗡作响,于是拔腿便跑。见他跑了,惠长庭也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一边跑还在一边喊:“无介!无介!……”剩下司马昀和满朝的文武目瞪口呆地看着疯了似的跑出去的两个人。惠仑的冷汗当时就流了下来,他赶紧跪到地正中,替惠长庭请罪,“皇上,长庭一定是伤还没有痊愈,一时昏了头,才做出此种大逆不道的举动来,请皇上治臣教子无方之罪!”
司马昀盯着门外渐渐消失了的两个背影,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他。”
惠仑又说了一遍,“请皇上治臣教子无方之罪!”
司马昀这才收回视线,“什么?哦,无妨。改日让长庭自己来跟朕解释清楚就行。”
惠长庭追着云七一直跑到了树林里,“无介!无介!你站……咳……”因为胸口被铁锤砸出的内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连跑带急,惠长庭终于忍不住胸口的闷痛,咳出一口血来。云七听见声音不对,停下来回过头,见惠长庭正扶住一棵树,痛苦地蹲在地上。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朝惠长庭走了过去。
封赏
云七走到惠长庭身边蹲下来,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他一把抓住惠长庭的胳膊,惠长庭抬起头,看见满眼都是心痛和疑问的云七,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肘,然后一边摸他的头、脸和肩膀,一边说““无介,真的是你吗?你去哪儿了?这两年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要离开我……”惠长庭感到自己的嗓子一阵阵地发紧,说不下去了。
云七伸手擦掉残留在惠长庭嘴角的血,皱眉看着他,很想问他怎么会伤成这样。见云七不答话,惠长庭更着急了,“你说呀!到底为什么要走?说呀!”
云七指指地上的血,然后继续关切地看着惠长庭。惠长庭摇摇头,“我没事,再休息几天就……”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无介,你怎么不说话?!你……你连话也不想跟我说吗?”
眼见就要被惠长庭发现自己永远都不能说话了,云七猛地站起来又想逃,惠长庭一下没抓住,让他挣脱了。可惠长庭动作很快,他马上站起来追了两步,又抓住了云七。这回他死死地攥住了云七的两只上臂,并用力摇晃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躲开我?!”
云七咬紧下唇摇摇头,使了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地向后挣。惠长庭紧紧地跟着,手像铁钳一样抓着他,不敢有半点放松,“你还要逃?你还要逃吗?这回我死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云七退到了一棵树前,惠长庭手上加劲儿,向后一推,然后身体也贴了上去,云七的后背紧紧地被压在了树干上。惠长庭的脸逼到云七眼前,还带着血腥味儿的气息喷进云七的鼻子里,“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云七惊恐地瞪大了已经盈满了泪水的眼睛,一边摇头,一边拼命挣扎起来。
惠长庭的右手松开云七的胳膊,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狠狠地覆上了自己的嘴唇。云七用被松开的手抵住惠长庭的胸膛,紧紧地咬着牙,全力抵抗着惠长庭拼命想要撬开他牙齿的舌头。惠长庭松开他的下颚,又捏住了他的鼻子。知道惠长庭有伤,云七不敢出手打他,只能硬挺。
过了一会儿,云七坚持不住了,松开紧咬的牙关想要吸气,却吸进一口血腥和一条急急探寻着的舌头。惠长庭适时松开捏着他鼻子的手,云七用力地呼吸起来。就在这一瞬,惠长庭突然停止了嘴唇和舌头的动作,猛地放开云七,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这回轮到惠长庭瞪大了双眼,“无介……你……你的……你的……”
云七叹了口气,目光黯淡地垂下头,靠着树杆的身体无力地慢慢向下滑去。他闭上眼睛,眼泪涌出眼角,在他的脸上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滴落到地上。
看着自己日思夜想了两年的人,想到他不知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惠长庭觉得心窝处疼得他快要窒息了,他缓缓地蹲到云七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擦掉他的眼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
云七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因为在忍受着内心极大的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摇了摇头。云七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你要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就永远不要再问我为何会离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地上的字,惠长庭咬着牙,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好,但你不可以再离开我半步。”云七点点头,惠长庭把他抱进怀里,越搂越紧,最后他把脸埋进云七的颈窝。云七轻轻抚摸着在眼前微微抽动着的宽厚肩背,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泪水打湿了。
惠长庭说:“跟我回廷尉府吧?”
云七摇头。
“那我们去哪儿?”
云七想了想写:先去陈远的将军府。
“好,你想去哪儿都行。”
宫城这边惠长庭和云七跑了之后,司马昀没有耽搁封赏的事。陈远被擢封为骠骑大将军,另加封侍中。徐焕之升任原国仗德安职,为大司农。陆长铭接任御史大夫。要给张嗣成加封时,张嗣成说自己年事已高,要求告老还乡,司马昀没有强行挽留。王烈加封了大都督。周括升为镇东将军。慕子云升任司隶校尉。李顺接任慕子云卫尉职。惠仑任原职兼中书令。惠长庭擢升都尉。司马昀要给董浣青封赏官职时,董浣青说自己是村野粗人,恐不能胜任,怕有负皇恩,司马昀见他态度坚决,就收回成命,赏了钱粮。宁长封了宁远将军。小番儿升任内侍总管。袁晴任内常侍。路申被封为定远将军,全卯赏了个朝仪大夫的虚职,可终身留驻宫中。最后禹大提出要回涟郡给宗政呈守陵,司马昀便封赏了良田。
封赏完毕,满朝文武谢了恩之后就各自回府了。
陈远和董浣青一回到将军府董氏便迎出来告诉陈远云七带了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回来,正在房里等他。陈远没说话,董浣青说:“唉?就是那个追出去的校尉吧?”
陈远点点头,说:“父亲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看着董氏扶董浣青回房之后,陈远来到云七的门前,敲了敲门,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见他进屋,惠长庭和云七都站了起来。因为惠长庭原是六品校尉,平时不上朝,所以陈远在今天之前没有见过他。两人互相见了礼之后陈远说:“惠校尉……不,应该是惠都尉了。你走了之后皇上擢封……”
“陈将军折煞末将了,叫我长庭就好。”
其实惠长庭长陈远两岁,又是司马昀的兄长,陈远想了下说:“嗯,好。长庭兄,惠廷尉知道你在我这吗?”
惠长庭摇摇头,“还没有告知家父。嗯……长庭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想留在府上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陈远看看云七,“长庭兄想留下,远自然欢迎。只是今天是初一,府上……这样吧,我派人去廷尉府知会一声,让惠廷尉放心。”
“长庭感激不尽。”
“长庭兄客气了。”
陈远又看向云七,“你随我来。”
云七看着惠长庭,指了指床,示意以让他休息。然后就跟着陈远走了。
两人进了书房之后,云七转身把门关好。陈远坐到书几后开始磨墨。云七搬了个小榻,坐到他对面,两个人都不说话。
墨磨好后,陈远把纸笔推到云七面前,“现在该告诉我你的事了吧?”
云七拿起笔:你能保证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吗?
陈远看着云七的眼睛,点了点头。
前朝:太祖,司马昀祖父,已故明帝,司马洹,司马昀父,已故司马嵘,司马洹兄,已故宗政决,宗政延祖父,已故朝廷:陈远,字,之遥,骠骑大将军(从一品),武官最高阶;侍中(正三品),一般为加官,加此官者可出入宫廷,担任皇帝侍从徐焕之,字,即明,大司农(从二品),职掌谷货,统领太仓、籍田、导官三令陆长铭,字,铭字,御史大夫(从三品),执掌弹劾、纠察官员王烈,辅国大将军(正二品);大都督(一品),不常置,属加官。加此官者,颁予代表天子威权的黄钺以节制持节将军等高级将领周括,镇东将军(从二品)慕子云,司隶校尉(从二品),守卫京师军职李顺,卫尉(从三品),职掌宫殿门卫屯兵,统领武库、公车、卫士、诸冶等令惠仑,字,太序,廷尉(从三品),国舅 ,职掌司法狱讼,统领正、监、平等令;中书令(正三品),中书省负责修史、枢密机要、记录皇帝、皇族子弟日常活动及朝庭议事、礼仪、侍奉,掌管著作、三阁图书惠长庭,字,长亭,都尉(从四品下阶)宁长,字,促之,宁远将军(正五品下阶)小番儿,内侍总管(三品)袁晴,内常侍(正五品下阶)路申,定远将军(正五品上阶)全卯,朝仪大夫(正五品下阶),虚职,可终身留驻宫中元轲,都水使者,掌都水台,负责舟楫制造、河道治理、漕运,相当于现在的水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