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筝————剑走偏锋[上]
剑走偏锋[上]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关灯
护眼

"你的意思也是在谴责我?"
"林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罗翔今天告诉我他昨天对你很不客气,请你多担待。"
"那他是太客气了,犯不著的,反正以後我们不会有合作。"

"这......"修欲言又止,感觉在这麽一个起著冲突的关节似乎也没必要多说,可是......修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折佩以後他们的合作少不了。

欧阳修是在一次实验音乐演出上认识罗翔的,当时他娴熟的技术、即兴的灵感,成熟的台风就吸引了他。这一次程奕的个人大型演出缺少乐手,修很有意思聘请罗翔。也许跟自身经历有关,修特别注意有才华的新晋乐手。
"还有事儿麽?没事儿我收线了,胃疼的厉害......"折佩已经缩成了一团,"我昨儿又喝大了......"
"喝喝喝,你图个什麽啊?"
"你就别婆妈了,我要死了......"
"死吧,早死早投胎。"修给起得不善。
"我收线了,如果有事儿你再打给我,没事儿我今天就不过去了。"折佩有气无力的说。
"行了吧,你好好歇著,都这操行了我还能给你排什麽事儿?你歇几天吧,身体是自己的。"
"得,妞儿,给大爷笑一个~~"折佩说完,嘴角挂上了微笑。毫无意外的,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虽说笑著,可是折佩能感觉到自己出了不少冷汗,空调的低温让他觉得愈发的不舒服。又忍了一会儿,折佩感觉自己实在抗不住了,只得咬牙打了程奕的手机。
还好,手机响了十数声之後,总算听到了那个声音。
"祖宗,您疯了?我这儿在上一节目,你还给我搞电话轰炸!"
"我难受的要死了......"
"啊?"
"胃疼的厉害,而且浑身出冷汗......可能还有点儿低烧。"
"你在家?"
"没,酒店。"
"纯属作呢吧?"
"嗯,离作死不远了......"
"大点儿声儿,我听不清楚。"
"没法儿再大了,疼死我了......"
"操的勒,哪家酒店?"

程奕问清楚之後就跟经纪人那儿得瑟,只可惜人家不为所动,随便你怎麽说,节目绝对不可能开天窗。无奈之下,程奕思前想後只想到一个人这时候绝对没事儿,那就是......高羽。只是,他真不是个合适人选。

高羽码字儿正头疼的时候,接到了程奕的电话,电话内容很简短很仓促,基本属於命令语气──折佩病了,你去帮我接他。高羽这叫一个崩溃,这是为什麽啊?只可惜对方不听他说一二三,交代完毕直接收线。
犹豫了一下,高羽还是换了衣服出门了。
毕竟,他病了......
也许,有些事儿你越怕发生越躲,它就越找你。

折佩的情况果然不妙,高羽到的时候,他缩成了一团,躺在床中间,脸色煞白煞白的,屋里的空调被关了,他浅色的衬衫几乎湿透。摸到他头发的瞬间,高羽的手感觉到了汗水的渗透。
"折佩,折佩?"他推著他,却不见那人有所反应。

"醒醒......"高羽拍著折佩的脸,那张脸苍白的厉害,一下就让他想到了将近十年前的那个男孩儿。他就是那麽苍白无力的走进了他的生活,带著病态的让人怜惜的意味。
"嗯......"折佩迷迷糊糊的睁眼,他不能确信他看到的是那张脸,只觉得自己出了幻觉。
"哪儿难受?"高羽见折佩睁开了眼睛,关切的问。
"高羽......?"
"有点儿发烧。"高羽摸了摸折佩的额头,"怎麽出了这麽多汗头还这麽烫?"
折佩不知道自己怎麽搞得,忽然就抓紧了高羽的手腕,"我难受的厉害......",他的指节泛白,抓高羽抓的很死。
"能起来麽?我送你去医院。"高羽说著,微微托起了折佩的脖颈。
"我不想去医院......受不了那个味道......"
"先起来吧,怎麽也得去看看。"
"......"
"听话。"高羽说著,把折佩扶了起来。

折佩执拗了半天未果,还是被高羽拎起来塞进车里送去了医院。情况还可以,医生说,是夏天多发的肠胃感冒,再加上酗酒过度,所以有些脱水,打了吊瓶,那张苍白的脸才算有了点儿血色。

因为折佩坚持不住院,高羽无奈之下只得送他回家。按著他说的地址,高羽把车开进了一条胡同,七扭八拐之後,车子在一条幽深的巷子前面停了下来。朱红色的大门立於仲夏落日的余晖中,高羽觉得晕眩。
"这儿?"
"嗯。"折佩窝在副驾驶上无力的点头。
"有点儿扯了吧......"
"钥匙给你,你车停外面吧,倒进车库费劲。"折佩说著,开了车门。

那是一座面积不小的院子,有回廊,幽深而僻静,完全隔去了本该有的喧嚣。回廊曲折蜿蜒,上面勾画了精致的古典图案,左边是绿化很好的灌木,右边是一个小池塘,锦鲤在塘水里游弋。院子里有两间正房,三间偏房,无论是镂空的图案还是房檐下的彩绘,每一处都处理的很细致。
古代的王府是不是大约就这个样子?
"哪一间?"
"正对你的这间,开门别疯,乱的厉害。"折佩捏著额头,缓解著头疼。

高羽开门果然疯了,但疯不是因为乱,而是......一种时间的错乱感。里面所有的东西,大到家具小到暗格里的装饰物,样样做工细致,而且似乎没有一个物事是属於这个年代的。
折佩进门穿过玄关、客厅就直扑卧室倒在了床上,刚才那些药物指定是起效了,人困倦的厉害。

高羽给折佩脱了鞋子,压了床榻上的薄被在他身上,看著那张安详的睡脸,百感交集──不到十年的时间,一个人的改变却是如此的清晰。
突兀麽?还是必然?

真的,高羽怎麽也想不到,以他最初认识折佩的那种性格,怎麽就能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可以承认,有些看不起人的因素夹杂在里面。那种弱势的性格,在工作上可以无往不利麽?还是说一切都是岁月的累积,很多东西都变了?
再联系程奕的时候,电话已经改成了他的助理接听,留下口讯只得收线。程奕不来,他还没办法离开。

果然是刚刚搬家不久的样子,很多箱子堆积在地上,有的拆封了,有的没有。看著床上安睡的那人,高羽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这床还真是夸张,本来房子就高,得有三米五左右,结果床的四角还是那种藤制的柱子,高不说,还挑起了纱幔,再看看被子、床单、枕头......无一不是绫罗绸缎华美四溢。
你还别说,这真就是他那喜好。
有些东西渗透到骨子里,就真的不容易改变了。

随意的走动几步,高羽低头看见了几个已经拆封的箱子,大概都是书的样子,随手翻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专业书籍,有中文的、有外文的。这是打算收拾还没下手?
想想自己也是无事可做,高羽决定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干,反正闲著也是闲著,省得胡思乱想了。

从卧室的另一道门出去,应该就是书房了,镂空雕刻的书柜倒是已经摆好,该是擦拭过,一尘不染的。高羽把几个箱子搬了过来,决定把这些书都码放整齐。

时间就在这种动手不动脑的活计中流逝著,是那箱书吸引了他的注意,满满一箱子推理小说,从欧美的到日本的应有尽有,现代派的古典派的,本格的硬汉的......全乎的离谱,高羽甚至有种整理自己书籍的感觉,并且,下面那摞印著自己名字的书更加促使他印证这种感觉。随意的翻看,高羽出现了一种错觉,是不是自己每次寄给程奕的书也顺手寄了一份给折佩?当然,这绝不可能。
那麽......

有些难以置信。很多年前的那场分手......折佩表现的比他决绝。真的,即便後来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自己的猜忌,但他们显然已经回不去了,包括再後来的接触,大家都表现的比较自然,并没有不该出现的情感夹杂在其中,就连之前那场离谱的性爱,高羽也觉得是折佩喝晕了并没目的性。可是......这麽看来......难道他还是......难道一切都是假象?他,并没有放下?不应该啊,他又不是没正经跟人处过,更何况还是他自己玩儿的昏天黑地。
这都是为什麽?

这麽思考的时候,另一箱子书也让他崩溃,行了,不仅正规发行的推理小说本本都有,就连那些男色小说他这里也不少......那些东西首印都很少,不过三万册或者五万册,加印的可能更是不大,能找到这麽多也得佩服一下了。

随意的翻看著这些熟悉的书,不难发现折佩的书品很好,每本书里都夹著书签,没有折痕,没有不洁的痕迹,甚至封箱前一定仔细擦拭过,没有一丝尘土附著的痕迹。
愣神的刹那,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程奕。
"他怎麽样了?"听得出来,声音急切。
"还可以,肠胃感冒。"
"哦,还好,急死什麽人,我今儿一天的通告。"
"完事儿了?"
"算是吧,但是绝对让人崩溃的是,明天早上接茬儿来。"
高羽本是想让程奕过来,自己回去,听著对方疲惫的声音,只能改口,"你早些休息吧,我在这儿看著他。"
"......诶,你不会趁机对他乱来吧?"
"你丫要是不累就过来替我。"
"急什麽啊,心虚啊你?你丫记住我那句话,你给他希望就是给他一刀。"
"麻烦,是你今儿给我排的任务吧?"
"操......"
"你过来吧,你来了我回去。"
"高羽,我没别的意思,你......"
"真的,我也想回去。"
"高羽,有些话我真的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不说堵在我这儿,我都难受。"
"你有什麽说什麽,得瑟半天跟他妈娘们儿似的。"高羽点了烟,无比烦躁,这算是怎麽回事儿?

"也许你不能相信,到了今天,折佩对你的感情也一点儿没变过,你以为他为什麽天天酗酒,你以为他为什麽来回折腾,甚至,你以为为什麽他还是跟阿布分了?他的心是空的,从你离开就没人能填满过!"

高羽听著电话,程奕明显是急了,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愿他不是在一公共场合。与程奕的爆发相比,这边高羽的惊奇与他的爆发成正比。也许潜意识里,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
无法了断。

跟易繁在一起的时候,易繁总是觉得他对折佩的情感并没有真正的剪断,高羽对此不置可否。什麽叫断?离开了不就是断了麽?无论有过怎样的情感,不是也得随之完结麽?高羽有时候想不清楚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他无非是想对另一个人好,怎麽到头来,却都是那种下场?越是吸引他的人,他越是想绝对的占有,可这个绝对的占有却将他与他们越推越远。只有易繁不同,他对他的情感是平淡的,也就因为平淡,他们可以走的很远,那感情不是不深,只是不激烈,但不激烈不是不浓烈,反而,留下了最为深刻的痕迹。
"怎麽不说话了?"程奕觉察到了高羽的沈默。
"我......"
高羽正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时候,听见外面一声脆响,瓷器落地的声音,这是什麽CEI了?。
"稍等,折佩好像醒了。"
8

"嗯......是,没死......知道......你八婆吧?我知道......嗯......嗯......好......挂了。"折佩讲完电话想把手机递给高羽,却看到那人还在收拾地板。唉,又是毛手毛脚惹的祸,本来是想喝水,未曾想喝完胳膊撞到了硕大的景泰蓝花瓶上,那东西平时明明挪一下都费劲,怎麽今儿一碰就倒地了?寸了。
"手机给你放在床头上了。"折佩靠著床头,看著高羽。
"得。"高羽应声,没有抬头。
"就那样儿吧,甭管它们了。"折佩点燃了香烟,眼神迷离,高烧刚刚退去,整个人还在一种游离状态之中。
"快收拾好了,没事儿。"
"哦......"

"你先别睡,还有药得吃。"高羽扫起了地上最後的一堆碎片,抬头看向折佩。那种再熟悉不过的病态美,却是他多年不曾窥见的。
折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眯著眼睛媚笑,"你其实完全没必要管我。"
"对。"高羽点了点头,踱步到客厅接了一杯温水,拿了药,而後返回床前,"你吃了药我就走。"
"你想走麽?"折佩接过杯子和药片一股脑吞了。
高羽看著折佩,一愣。此时此刻,他浑身散发著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到了今天,折佩对你的感情也一点儿没变过......"
程奕的这句话再一次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
不尴不尬,这就是高羽此时的感受。
"为什麽不回答呢?"折佩暧昧的笑,伸手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食指与无名指间的烟也被碾灭了。
高羽拿了手机,转身就走。有什麽可回答的呢?心已经乱了。
"高羽!"折佩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他只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喉头动了一下,折佩却什麽都没说出来,一种莫名的哽咽席卷了他。是不是生病的时候,人都异常的脆弱?
僵持之下,高羽回过身,摸了摸折佩的头,"躺下睡吧,你需要休息。"
折佩望著高羽温和的眼神,垂下了头,"对不起......我......"
"什麽也别说了,休息吧。"高羽本想让折佩躺下来,没想到,却被他拽到了床榻之上。
他压著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折佩压低声音问,"你爱过我麽?"

折佩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有多麽的无聊、无趣、没有意义,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就是要问这一句。这个答案,他已经寻找了太久太久。
高羽看著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什麽也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固定答案。
"诶,你这麽严肃干嘛啊......"折佩忽然笑了起来,"是怕我杀了你麽?"
高羽一怔,怨不得自己觉得这场景如此熟悉,原来......是那个故事。

他曾写过这麽一个故事,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久越觉得彼此不确定。面对这种情况,一个人选择了浮华奢靡沈沦自己的日子,另一个人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有一天,他问他,你爱过我麽?被问的人答曰,应该爱过,然後,提问的人在缠绵中杀了他。後来那个杀人的走到了河道旁,扔下了凶器,河堤旁已是黄昏,只有几个放学的孩子聚在一起放风筝,他一直抬头看天,直到风筝落下,一个孩子跑过来问,叔叔,你看到我的风筝了麽?他回答,它停留在最美的时刻了。
"你看了那个《城市风筝》?"
"你想跟我做爱麽?"折佩仍旧只是笑。
"咱能不带吓唬人的麽?"高羽确实有些紧张,折佩说的话跟台词一模一样。

"歇了吧,不用配合我装出恐慌的样子,你杀了我还差不多。"折佩说著,俯身趴在了高羽的胸膛上。这里,一直是他贪恋的地方。贪恋到忘了自己的存在。
高羽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了,他想抱抱他,这个样子的他让人无比怜惜,可......他同时又明白这个动作的不合理性。
"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个狠心的人......"折佩附在高羽的耳畔淡淡的说。
"折佩......"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