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筝————剑走偏锋[上]
剑走偏锋[上]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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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没出息呢。
这麽想著,可脸上的肌肉还是不听指挥。
烟草淡淡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弥漫,折佩吐出烟雾,可依旧感觉那苦涩留在口中,甚至,一点点蔓延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是图什麽呢?
折佩觉得自己愈发的扭曲了。
那天分开之後,整个人都是混乱的。那种不真实的获得感将他深深虏获,明知道什麽都是假的,可是......

冷静下来,谁都明白那是逢场作戏,但可怕就可怕在,有人是深切入戏了的,偏偏不巧,那人正是自己。唯独是他,是高羽,他没办法当个419,做过就忘。

折佩很希望高羽会给自己打电话,会跟自己联系,可是等啊等啊,不出所料,根本毫无音信。等过第一个礼拜,折佩对自己说,嗯,这样很好,很好,本就不可能再有交集。等过第二个礼拜,折佩对自己说,就这样,挺好,算了吧。等过第三个礼拜,折佩对自己说,我有些想他。等过一个月,等过两个月,折佩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什麽都不想干,什麽都不愿想,只有那个人,唯独那个人,不真实的、遥远的那个人,一直让他辗转反侧。
他想见他,迫切的。

於是乎,他开始寻思各种办法,可偏偏,他还不想让他看出他的迫切。所以折腾来折腾去,在折佩已然崩溃至极的时候,他有了馊主意──刷卡。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由著我胡来!
现在好了,这招儿显然见效了。
可是接下来,要怎麽办呢?
其实,什麽办法都没有,不是麽?
全部都是空欢喜。

泊车的时候,高羽遇上了点儿小麻烦,空位还有一个,侍应生代泊车的时候,一辆小型车占了先机,呲溜一下就滑了进去。为此,发生了一些口角,所以进门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些。

店子里人很多,大概是周末的缘故,有些拥挤。各色鲜活的肉体凑在一起,高羽捏了捏额头只觉得晕眩。四下打量著,很惊奇,居然没有发现折佩的身影。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的身体会被撞一下,高羽起先没有在意,可是没过一会儿,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显然,那是一种邀请。不少男孩子通过这种方式试探著他的意思。
也是,大周末的跑到这种地方,可不是人家以为你找伴儿的麽。
无奈,高羽凑到了吧台,要了酒,坐下来,拨了折佩的手机,只是,出乎意料──对方关机。
这是什麽路子?耍我?

高羽觉得有些上火,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想到先行离开。时间一分锺一分锺的流逝,快到让人无法觉察。
"抱歉,迟到了。"
折佩在高羽身边坐下来的时候,相当不好意思,他没有想到,今天那个录音会拖到这麽晚。
高羽听见动静,扭脸看了看身边人,笑了一下。
"你还不如不笑呢,看著!人。一杯威士忌。"折佩跟酒保要了酒。
"有麽?哪儿!人了?我又没动手打你。"高羽说了这句就後悔了,真是喝得有点儿多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
折佩一下被僵住了,直勾勾地看著高羽,"你没事儿吧?"
"我很好。"高羽尴尬的笑了一下。
"今天真是抱歉,手里有个极其麻烦的活儿。"
"您的酒。"
"谢谢。"
"麻烦,我继续一杯伏特加。"高羽将杯子再一次递给了酒保,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喝得这是第几杯了。

"还需要?"酒保愣了一下,他已经看这个男人独自喝酒很长时间了,这该是第七杯了。期间,陆续有不错的男孩子过来搭讪,他都委婉谢绝了。刚才还在奇怪他是什麽目的,现在倒是有些明晰了,原来,是在等林。只是......不大对啊,他跟林应该是顺边儿。
"满上就可以了。"高羽看著年轻的酒保,礼貌的笑著。
"SAM,他这是第几杯了?"折佩的手翻过了高羽的酒杯,倒扣在了吧台上。
"你这是什麽意思?"高羽点了烟,看著折佩。
"该第八杯了。"SAM回答了折佩的问题。
"你说什麽意思?你喝这麽多受得了麽?"折佩没顾上理SAM,瞪著高羽看。
"酒腻子劝人不喝酒?"高羽戏谑的笑。
"怎麽说话呢?至少我现在非常清醒!"折佩的声音不自觉得抬高了。
"喝酒。"
两人正僵持的时候,忽然伸过一只手,推过了一个酒杯。

折佩抬眼看过去,是个打扮的挺妖豔的男孩儿,骨子里就透著一股骚劲儿,看得折佩搓火。让他想不到的是,高羽居然回过头跟他说话,还喝了那杯酒。
"卡还给你,谢谢,破费了。"折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从钱夹里拿出卡扔下,又扔了一些散钱在吧台上,起身就走。
高羽没去看折佩,继续跟那个男孩儿说话。

进入初夏的六月天气正是闷热,就连夜里都让人身上发粘。折佩离开PUB,站在店门口,觉得浑身燥热燥热的,心火蔓延了出来。

一抬眼,正好看见了高羽的那台车。他走过去,看著灰尘堆积的窗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在车窗上写下了很大的"混蛋"二字,可是写完,他忽然意识到高羽目前的生活状态真的有问题,他有多久没出门过了?到底怎麽过日子的?
"可惜没个砖头什麽的是吧?要不有个木棍儿也成,砸了多解气?"
听见高羽的声音,折佩没回头。

高羽看著折佩的背影,很多年没有的感觉又......抓住了他,他居然又在不自觉得怜惜他,仿佛,他又听到了他说,我不要离开你,不要......
"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去。"
高羽开了车锁,拉开了车门。
"想撞死吧你?"折佩回头看了看高羽,脸上没什麽表情。
"那倒是一了白了了,值当。"高羽笑,上了车。
"死一起也不错是吧?"折佩坐到了副驾驶,点了烟,看著高羽。
那双大眼睛里映著自己的面孔,高羽看著,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什麽,只觉得脑子发胀。
"你是不是恶心?"折佩的手攀上了高羽的脸颊。
"没......就是有点儿晕菜。"略显冰冷的指尖触感让高羽觉得很舒服。
"那歇一会儿吧。"折佩说著,放低了高羽那边的座椅。
"唉,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涉及猫眼女人的故事?"高羽躺了下来,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
"没有。"折佩吐出一口烟,淡淡的回答。
"故事挺复杂的,不过让我记住颇深的是对那个猫眼女人的描写,说她像只猫,眼睛泛绿,浑身冰凉。"
"是麽?"从车窗丢出烟蒂,折佩看著高羽,"我的手让你想到了猫眼女人?"
"大概吧。"高羽闭上了眼睛。

折佩看著半躺在身边的男人,他是如此安稳,下意识的,低头吻了吻他。让他想不到的是,男人居然打开了唇,舌头闯入了他的口腔。
很重的酒气,可丝毫不让折佩觉得难以忍受。
那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他们搞得彼此都呼吸急促才停了下来。
"我操,我可能真是喝多了。"高羽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等一下,我抽颗烟缓一缓,然後送你回家。"
折佩看著高羽,干笑了一下,拿下了他唇边那颗未点燃的烟,"我送你回去吧。"

折佩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来过这个房子,这个以前曾属於他们的房子。曾经,他是如此如此的熟悉这里,曾经,他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抬头看看天窗透进来的星空,折佩觉得一切似乎都似是而非。没有什麽改变的,无非是床单不再是丝绸,无非是那个床头柜里没有他的首饰,无非是衣柜里不再有他的衣服......无非......无非......
高羽倒在床上就睡了,就连进门都是折佩拿的钥匙开的锁,他安顿他躺在床上,给他脱了衣服,然後看他安然的入睡。
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他,这让他寸步难行,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原来,不得不承认,我一步都没有离开。
这麽想的时候,折佩在高羽身边躺了下来,手还被那个人紧握在手中。
是不是虚拟的幸福也是幸福?
每个甜品都有保质期,就像爱情。
而幻想就像保鲜膜,想一想,眼看坏掉的东西还用保鲜膜盖住,争取最後的一点点甜蜜。
可是,谁能说,这甜蜜就不是甜蜜了呢?
5

高羽是听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醒过来的,下意识的伸手摸到床的另一边,空的。人在早上醒来本就容易发懵,於是高羽认为这是幻听。刚想继续睡,无奈宿醉的脑袋一阵一阵地疼,隐约之间,又是说话的声音......
不情不愿的睁眼,顺著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行了,这回彻底醒了。

一个男人站在窗口那里,左耳跟左肩之间夹著手机,两手应该都在身前,伴随著金属质地打火机的声响。他只随意的穿了条牛仔裤,上身是赤裸的,所以能清晰的看见背部优美的线条、轮廓。此时,他正断断续续的讲著电话,"这事儿你可以不用来问我,我的个人意见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是,是,我懂......嗯,这样,你不用明确答复他是或者不是......"
那是折佩麽?
高羽起身半靠在床头,盯著那副背影出神。

这些年,他似乎真的跟他接触太少,所以每次见到总觉得他的改变异常明显。成熟男人的身格,干净利索带有决策意味的讲话方式,洒脱的态度,这些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将他与若干年前的他分隔开来。他不再像个女人,柔弱、纤细、害羞,他不再畏手畏脚,他不再犹犹豫豫,他不再......
一切都已改变。
折佩挂了电话回身的时候,正对上高羽迷离的注视自己的眼神,这让他本能的一愣,"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这问题让高羽匪夷所思,首先,他,为什麽在这儿?

看著高羽肩上翅膀图案的纹身,折佩在瞬间想到了程奕。是的,高羽曾属於过很多人,不止是他。见高羽没有回答,折佩干笑了一下,"那个......您昨儿喝大了,所以我就把你送回来了,然後想走的时候你握著我的手不放。"
如实陈述。
"得......够丢人了。"为了避免继续跟折佩对视,高羽选择了点燃香烟,这一行为可以不突兀的转移掉那该死的视线。

"还行,酒品算好的,一点儿没超出常人的逻辑范围,"折佩碾灭了烟,将烟缸随手放到了窗边的小桌子上,"可以借用一下浴室麽?"
"当然......随意。"
"谢了。"折佩点点头,往浴室走,顺手摘下了脖颈上挂著的项链,随手就搁在了床头柜上。
"那什麽......上次你有条项链忘在酒店了,我拿给了程奕,他转交给你了吧?"
"嗯?哦......对,他给我了。"
"那就好,呵呵......"
"这次再忘了也无所谓,反正是你埋单的。"折佩笑了,在高羽看来,那笑有点儿不怀好意。
"得,爷您满意就成。"
浴室里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高羽抽完烟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了。

厨房的冰箱里基本上又空了,高羽想了想,拿出了一罐意大利肉酱、一盒牛奶、一块芝士,以及一整袋空心粉,虽然这东西根本不适合早上吃,但总比什麽都不吃强吧?估摸等那位下来,就可以基本弄好了。

折佩洗澡的时候,尽量躲那浴缸远远的。虽说早已适应了这东西,可是对於这只浴缸,折佩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他依然总觉得它不安全,似乎随时可以把他再次吞噬。坦白来讲,如果不是跟那位阎王一起泡在里面,你打死他,他也不进去一步。

活到现在,折佩甚至有时候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关於远古的那些记忆早已模糊,似乎,那才像梦境一场。而发生於这个年代的事儿,才是真实。
望著那只浴缸,折佩想到了很多以前,那些以前永远跟高羽有关。

舒舒服服的洗过澡出来,折佩意识到一个比较崩溃的问题──没有衣服可以替换,这总不能又穿这身儿下午去公司吧?还是说先凑活一下,先回家?恐怕时间上来不及。
借他的吧。
开了衣柜,折佩视线所及的衣物全是深色一片。穿这个......会不会让人笑啊?风格实在相距甚远啊。
不过也顾不上这麽多抱怨了,折佩随手拿了衬衫和仔裤,跟穿衣镜前换上了。

真是奇怪,以前如果穿高羽的衣服,指定跟打锣的似的,折佩到现在都很清楚地记得,穿他的衣服,高羽总得蹲下来把裤脚给他剪掉,然後衬衫绝对穿的肩膀不是肩膀。可是现在再来看看,似乎只是大一些,绝没那麽夸张。

有多少年了?这多少年里又有了怎样的改变?是什麽让我如此飞速的成长呢?如果还是那样儿留在那个年代,恐怕长成这个样子不被扔井里也得被处理掉吧?这麽想的时候,折佩嫌恶的摇了摇头。不过大概是报复心理似的,折佩想,如果现在回去,搞不好我会搞一场武装政变,君临天下如何?想著想著他竟然笑了,像孩子那般的笑。真的,一点儿不夸张,娱乐圈的血雨腥风恐怕跟那个在策略上而言也差不了多少啊。不过......君临天下也没意思,那里没有高羽......没有一切。

对著镜子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折佩才回过神来,房间早已被高羽收拾好了,那条项链还在床头柜上。因为跟衣服不搭,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拿。
下楼的时候,扑鼻的香气立马让折佩觉得饿了,想一想,昨天又是什麽都没吃。
"很香麽。"在餐桌前坐下来的时候,折佩笑笑的。
"那就吃吧。"高羽从咖啡壶里倒著咖啡,"不太适合早起吃,凑活凑活吧。"
"诶,你还记得麽,我第一次吃这个的时候,非要用筷子,哈哈哈哈......"
"那是意大利面,这是空心粉,还是有区别,估计要是这个,你筷子一个夹不上来。"高羽也笑了。
"靠,非得夹给你看看!"折佩说著,起身,从橱柜里拿了筷子。有些东西,位置总是不变的。
"别胡闹了,赶紧吃吧。"
"不行,赌的就是这口气!"折佩说著,真的去拿筷子夹通心粉,"幸好不是在餐厅。"
"操......我想起带假发那哥们儿了......"高羽大笑了起来。

"你存心气人是吧?那该死的蜗牛!"折佩夹著通心粉,因为筷子是象牙质地的,再加上空心粉的滑腻,真是死活夹不上来,想了一下,索性,筷子插进了空洞,"看好了啊,夹上来了!"
"你那算作弊成麽?"

"甭废话,上来没上来吧,"折佩瞪著高羽,坚持认为自己胜利,"张嘴,吃了,纪念一下。"说著,他把筷子送到了高羽的嘴边。

难言的尴尬就是这里开始的,看著高羽僵硬的眼神,折佩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合理。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干,似乎刚才的气氛过於和谐了,以至於让他觉得他们还是那麽亲密......

"你现在穿我的衣服还算合适,"高羽岔开了话题,"就是颜色太暗了,不是那麽适合你。"可说完这句,他想到了那个适合深颜色的人,易繁......
"嗯,还可以。"折佩放下了筷子,拿过叉子吃著东西。
"这都快中午了,修得扣你工资了吧?"
"你还行不行啊?麻烦搞清楚一下状况,我跟他现在算是合作关系,基本属於单独运营。"
"嗯?"高羽喝了口咖啡。
"大概前年年底吧,我做了一个独立厂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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