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燃我心————童茵
童茵  发于:2009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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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以前最多也仅吃些硬梆梆可久放的面包,或是用摊贩卖剩不要的水果来裹腹,热食
的味道他早已遗忘了,这种温暖的感觉他真的好久、好久不曾尝过。
  「好吃就多吃点儿,瞧你瘦巴巴的。」亓昊炵淡笑,手上的动作从未停歇,一匙一匙地
舀起稀粥喂着骆凌,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碗盘已可见底,份量不少的稀饭全数进了他小小的身
子。
  喂食怠尽,亓昊炵满意地收起碗盘,暂时放向一边,旋及又端来一杯热茶给他,好去油
解腻。
  骆凌接过茶水轻啜几口,终于敢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吶吶地开口:「请问……」他咽了
下口水,大力地吸了口气,深呼吸后继续接叙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该救他的,虽然他的善心相助他应当铭感五内,可他宁愿在当时就此慢慢死去,像秋
枫落叶般静静地回归尘上,无人知晓。
  反正他死了一定没有人为他伤心、难过,不知在何方的妈妈不可能会为他哭泣,终日沉
迷酒色的爸爸更希望他终始不存在,原本他就是一个不该来到人世间的孩子,或许他消失了
对谁都好。思及此,骆凌黯然地低下头,两行清泪顺腮流下。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你倒在路旁昏迷不醒,我总不能装作没看见掩面跑走吧!等过
几天伤好一些,我再送你回家。」亓昊炵说得十分冠冕堂皇、明明白白,一点都不心虚。
  天知道一开始他是真想拋下他一走了之,思忖下却又觉良心过意不去,才勉为其难地将
他捡回来照顾,说来说去,他并不是自下的。
  「不、不要!我不要回家,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提及此,骆凌倏地浑身发颤,眸中
净是恐惧不安。
  剎见他霎时激动的模样,亓昊炵有些愕然,惊异下随及想起好友先前的叙述,顿时了解
到他会突然激动的原因,想必和他身上一条条深刻的伤痕有关。
  他不明白的开口问清,只因他想要骆凌主动亲口告诉他,而不是一般陌生的询问,不过
细想起来,向来有话就说的他何时也变得如此龟毛了?实在是……嗯,有点儿奇怪。
  微挑起优美的双肩,亓昊炵不禁冷笑暗忖,瞥眼瞄了下那手臂上斑斑点点的瘀青,不难
理解骆凌极力逃避的心态,假若天天受到那种非人的对待,任谁也不想回去一个称不上温暖
的家庭。
  思毕,他心下了然,「好吧!我不强迫你。」原打算等他伤好了就赶他出去,可念头一
转,现下他改变主意了。
  呵,可爱的小羊甘愿自投狼窝,他岂有将他挡拒在外之理?
  「谢谢你,亓先生。」他的好意叫骆凌感动万分,悲楚涌来,眼眶又泛满泪水。
  亓先生?两道剑眉微微扬起,听到他的称呼让亓昊炵有些不悦,遂说道:「别叫我亓先
生,听起来怪生殊的,叫我昊炵,或是亓大哥也行。对了,你多大了?还是学生吗?」看他
稚气未脱,加上柔柔软嫩的嗓音,应当才仅十二、三岁而已,顶多也不超过十六。
  「我、我十九岁,前不久是职校学生,但……现在休学了。」
  说是休学算是好听,倒不如说是被迫退学还较为贴切,因为之前学长的骚扰事件,学校
无法动到那背后的强大靠山,只得让他这受害者自己扛下黑锅,担负罪名。骆凌将无人知的
痛苦埋任心底深处,事过境迁,想什么都是无益。
  十九!又是出乎他的意料,亓炅炵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是开始退化了。
  「凌,你还想念书吗?」他轻问。以十九岁正确推算,大都还是以学生居多。
  骆凌抬眸看着他,随及又低下头缓缓道出:「能不能念都没关系,只要有工作可维持生
活就行了。」其实他还是很想继续念书,虽然他从前就是自己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但现
在变成这样也不得不放弃,他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你会打扫、煮饭吗?」他试探性的问,这点对他很重要。
  「嗯……」骆凌微微点头。
  「很好,日后你就来我的公司上班,薪水以钟点计算,晚上住在这里,你觉得如何?」
亓昊炵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虽然他现在被那个死老头给革职了,还好他和薛辰垣共资合创一间行销企业,短短三年
的时间也由一家小公司蜕变得有声有色,在商场上占下极大的地位,让他最少有个工作花费
体力,不然每天闲闲无事做也挺无聊的,谁叫他自小被那死老头操到劳碌惯了呢!
  说来这公司是不比他们自家集团的公司大,员工们倒也不少,差也不差这么一个小家伙
,不过为了将他拐骗过来身边,他就随意给他排个职位,以就近服侍他。
  「呃?」被他问的愕然,骆凌一时理解不出他的意思。
  瞧见他呆头呆脑的,实在是可爱得紧,让他现下的心情是好的没话说。亓昊炵加深笑容
道:「你不会以为救你是没有代价的吧?在这种势利的社会里没有人会情愿做白工的,我的
个性也不容许养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若你想待在这里,白天除了你必须到我的公司工作,晚
上和其余的时间则整理家务、打扫房子内外,外加一日三餐的烹调。如果这些要求你做不来
的话就得乖乖回家去,我不勉强你,你斟酌自己的能力好好想想。」亓昊炵翘起二郎腿倾身
靠近他,脸上挂着不意察觉的邪笑。
  「我、我可以,只要不叫我回去,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听到他所开出的条件,骆凌想
都没想就连忙点头答应,生怕失去了这一闪即逝的好机会。
  「确定?不后悔?」蹙眉轻笑,亓昊炵不肯定地再确认一次。他所提出的种种条件简直
是当他的仆人没两样,以正常人来说多少都还会犹豫一下,从没见过像骆凌这样急着答应,
不过……好人做到底,假若骆凌越现在想反悔也还有机会,他不勉强。
  可就算他真的推懈了这个利益交换也没关系,他还是有办法让他乖乖留在他身旁,因为
他始终都是最大的赢家。亓昊炵不禁在心中偷偷窃笑,表面上则是露出一抹十分温柔且让人
宽心的笑容,不由得令人懈下心防,任由宰割。
  「嗯。」像是吃了秤陀铁了心,骆凌点头如捣蒜。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受人恩惠就该涌泉相报,虽然他书读得不多,至少基本的人生道
理他还明了,只要能让他脱离那个家,要他做牛做马他都毫无怨言。
  呵,小羊儿入狠窝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好,那一切就这么决定,等你伤好了以后就开始工作。」亓昊炵扬唇而笑,不自觉地
散发出那足以迷死千万人的可怕魅力。
  「谢谢你……亓、亓大哥。」骆凌报以羞赧的一笑,两朵绯云飞上脸颊,白皙的肌肤透
出粉嫩,红咚咚的像个鲜嫩多汁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嘻,真可爱。亓昊炵一双炙眼打量着虚弱苍白的人儿,那副羞涩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有十
九岁的年龄。
  「不客气,往后我就是你的上司,无论什么事你只有服从,不得抗拒,懂吗?」带笑的
表情扳回严肃,就算他那双黑白分明、翦翦秋水的瞳眸再怎么惹人怜爱,在工作上他是绝不
留情。
  「是的。」
  「对了,在公司里你必须称呼我为经理,私底下喊我的名字便行了。」私下若再听他喊
经理,岂不感觉太殊远了,他会难得破例收留他可不是真的要他当他的下属。
  骆凌傻楞楞地点点头,虽然不解他为何要他如此分别称呼,不过或许是在私底下,人都
想有一处放松心情的时候。
  他单纯的如是想,也就没产生过多的怀疑,敦不知自己已掉进笑面狼设下的陷阱,正等
待着他这头无知的小羊儿上钩。
第三章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
  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直抓紧他不放,将他硬生生自椅子上拉下,扯着他的头发毫不留情
地拖向室外。
  身上未好的伤让他不住痛苦地喘息,可男人根本不管他的细微呻吟,仍直直往前走,来
到一间充满霉味的漆黑房内,倏地,他回过头来,痴肥的脸上露出一抹贪婪邪淫的微笑,说
明了他的意图。
  抬眸一瞧,他猛然一惊,不顾身上的疼痛,赶忙求道:「求你不要带我去……」
  男人轻挑地睨了他一眼,不答话,他将他的双手抬高于头顶,绑在身后的锈铁上,并愤
力撕开他身上的白衫,前胸的白皙肌肤一览无遗,粗糙的大手毫无忌旦地来回游移,突地冷
不胜防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苍白的脸颊立刻浮上一抹五指红印。
  扬眉冷笑,男人身后突然多出了两个闇黑的人影,他苦撑着虚弱的身子以守住薄弱意识
,极力挣开紧箍的铁链,无奈他越是挣扎,缠绕的链子便锁得越紧。
  男人们嗤笑他的无用反抗,带头的人食指一勾,两人如饿虎扑羊般前后夹攻,让他连动
弹的余地都没有。
  如利剑的激烈狂吻划满了他的上身,直刺向他的心窝,他无力反抗,更无法挣脱,睁凝
的瞳眸渐渐涣散,他已看不清所有的事物,脑中是一片浑沌。
  就这样吧!就这样静静地闭上眼,不去感受所有的屈辱,亦感受不到加诸的痛苦。他任
由两头野兽在身上胡乱地摆动,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应该落下的泪水,有的只是一道深刻无
法修补的创伤和自己残破不堪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激烈摆动停了下来,四周霎时成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后
方传来的疼痛像是要将他的灵魂狠狠自身体抽离,他感到下方一阵湿热,鼻息间传来混着体
液相血的腥味,他不哭反笑,笑着自己的狼狈、笑着自己的屈辱、笑着所有、所有的一切。
  漆黑的空间回荡着他虚弱的笑,不停、不停地……
  「啊——」骆凌蓦然地惊醒,额上冷汗涔涔,满脸徨恐。
  紧捉着胸前汗湿的衬衫,汗滴和泪水不住地自脸上奔流,剎那间的虚实交替,使他霎时
无法分辨。细长的眉睫沾上一颗颗露珠,他睁着黯然的眼眸,这才忆起——
  他,又做了那个梦,日日夜夜摆脱不了的梦魇。
  跑马灯似的恶梦再次一幕幕上演,当时惨遭的暴行将他摧残的无以复加,缓着急喘的气
息,胃里却传来一阵翻搅,他急忙撑着晕眩不已的意识冲到房间内附的浴室,直趴在洗手台
边呕吐,将方才的服下的食物全数吐个一乾二净。
  脑海挥不去的情境逼得他频频作恶,纵始体内已无东西,但越发越强烈地干呕感让他直
干呕,几乎连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双脚虚弱无力地瘫软,骆凌仅靠双手微微攀住面台,才没让整个人跌落在地。
  慢慢滑至地面坐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让足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暂时疏解,他拍抚着
剧烈起伏的胸膛,屈起双脚、曲身抱膝,泪终究不受制地一颗一颗地落下,如无止尽的水流

  屈辱、羞耻、愧疚……种种的悲伤和指责,像是个爆发火山所流出的熔岩将他灭了顶,
不可磨灭的事实总是每每在午夜梦回之际,残忍地践踏那碎成片片的心灵。骆凌的眼神霎时
变得空洞,疲惫地垂下头,缓缓闭上涩得难以微睁的瞳眸。
  好痛苦,为何会有漫漫长夜?他无声地对着空气间着不可能知晓的问题,静流的沉闷像
是张大嘴巴的巨蛇将他一口吞入,带往闇黑的空间。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仅感觉到……
  那里,他看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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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洁亮透明的落地窗,一道亮眼的阳光射进照明了偌大的房子,处处充满着属于早晨
特有的清新。
  位于台北的房子通常是听不到乡村的悦耳鸟叫声,但由于这间屋子是座落在天母靠山边
,每日清晨的天然音籁不是常人可享有的奢侈。
  纵始如此,鸟儿的清脆鸣叫似乎让亓昊炵非常不耐,双手压住枕头狠狠盖住昏睡的脑袋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显然枕头的隔音效果仍没预期中的好,他惺松地睁开眼,缓缓爬起
身,冷冽的黑眸不悦地瞪向窗外树枝上一群逍遥歌唱的鸟儿。
  亓昊炵大大打了一个大喝欠,搔搔头,倘着结实光溜的上身毫无顾忌的路下床,摇头晃
脑,步履蹒跚地拖着尚未清醒的意识,走到浴室盥洗。
  穿上熨烫平整的衬衫,一向注重整齐清洁的他总是非得穿戴完整才肯开始全日的活动,
这种天生一丝不苟的个性常被人许为怪癖,不仅在外面行事是这般,连在自个儿家内亦不例
外,不过他倒认为这是一项优良的习性,反正也没人胆敢对他有意见。
  梳洗完毕,精神为之抖颤,他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出约莫十坪大的客房,准备将那占领他
卧室的小家伙给挖起来,在他家里的生活作息必要规律正常,他绝不允许有人坏了他的规矩

  亓昊炵首先有礼地轻敲两下房门,过了一会儿,里头却连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他狐疑地
凑耳覆上门板,聚神聆听,但门内的另一边同样仍是寂静无声,似乎连人该有的呼吸声都没
有。
  真是的,太阳都晒屁股了,他难道还不知要起床盥洗了吗?他老大不爽地再敲一次门,
等到的响应却还是寂然。
  有没有搞错!亓炅炵在心里大声咆哮,一把无名火突地燃燃窜起,料想骆凌肯定还赖在
温暖的床上舒舒服服地和周公梦游去,而他却被拒于门外站卫兵,到底谁是士、谁是客呀?
  等得不耐烦,管他啥劳什子气度,一脚踹开门进房,迎门而来的是淡淡的臭味和一床凌
乱的被褥,那该存在的小人儿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拧起眉头,亓昊炵走上床前,鼻头飘进到一股阵阵的微酸味道,他向房内逡巡一周,在
这间十五、大坪的主卧室里东瞧西找,才发现这股酸味原来是从套房中的浴室传来。
  奇怪,怎会这么臭,莫非有不识相的老鼠跑进来死在里头了?
  不可能呀,每天他除了打扫就是打扫,房子四处绝对一丁点儿灰尘都没有。脑中满是疑
惑,亓昊炵循着怪味慢慢走近浴室,而那酸臭味也越发浓厚,实在熏呛的可以。
  他掩着口鼻,正想进入里头一探究境时,赫然发现地上躺着一副熟悉的身影。稳然定神
一看,竟是那应安稳躺在床上的人儿正不醒人事地倒在冰冷的磁砖地上。
  亓昊炵环顾四周,看着地上和洗手抬上的发臭秽物,不必多猜想也大约知晓发生何事。
  他赶紧蹲下身拍拍骆凌灰白的脸颊,注意到他满身脏秽的狼狈,他二话不说地将他一把
抱起,轻轻放躺于浴缸中,俐落地脱掉所有的衣服,并立刻放温水开始替昏迷的骆凌清洗身
体。
  微烫的热水冲痛大大小小未愈的伤口,骆凌不禁喓咛了声,微睁茫然的双眼,对那上下
其手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将身子一缩,紧紧蜷曲起来。
  「别动。」亓昊炵冷然轻喝,眼前一道道怵目心惊的伤痕虽已慢慢合起,但还是想象得
出当时的深刻见骨,不免留下的丑陋疤痕就这么附在白皙的肌肤上,更让他感到疼惜。
  他放松力道,转小水量替他将身上的泡沫全数清洗干净,从旁的铁架拉下一条洁净的浴
巾,把仍呈僵硬的骆凌围起来抱回床上。
  亓昊炵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衣柜,随意丢出一套睡衣冷悌问道:「你自己可以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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