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情若风————张跃
张跃  发于:2009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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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咏白了傻大个一眼。"唉!真是不经夸,刚刚还说你高明呢!"
  邢仲终于会意,扯起无声傻笑。"呵,我只教你两天,不敢往自己身上想!哦!那你的功夫是怎么学好的?我好象还没教你招式和步法?!"
  何咏轻哼了一声,背起小手转身,与邢仲一起靠在窗下,把自己内功初成后忽然遇到刘光,激发了灵感,融"舞功"与内功于一体的经过详细地对他说了一遍。"......不过,好象是不熟的原因,还不能控制自如,所以出手没有轻重,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死了!"
  "嗯!对。"邢仲偏点头,看着何咏有些黯然的侧脸,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把他搂在怀里。"你是很厉害了!那天我看你以一对十,把那些捕快耍得团团转,已经是挥洒自如了!你真是个天才,加以时日,你的成就,不会有人比得上!当然,你要继续练功!"
  "真得?"何咏兴奋了小脸,转头望向邢仲,看到他肯定地用力点头,水眸更弯了,反射出星点月辉。"我相信你!我一定会好好练功的!"
  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当年的声音又在耳边重叠,邢仲凝结了脸上的茫然,盯住何咏,内心悸动不已......他......他......他......
  "想什么昵?傻大个!"何咏敲了敲邢仲呆愣的脑壳。那是他久违了神情,不似这些天常常见到的满面风霜。这才是真正的邢仲......"哎!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哦!"
  "啊?啊!好!"邢仲感到一股莫明的紧张,心跳加剧。"问吧!"
  何咏轻转身偎到邢仲怀里,盯着他的胸口轻问:"那,你喜欢我么?"
  邢仲的心"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里。看不清何咏的脸,猜不透他的心。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喜、喜欢!当然喜欢你!"
  "哪种喜欢?"何咏的头在邢仲的胸口轻蹭,藏起了自己的小脸。
  胸口好痒;喑哑的声音似带着羞赧,耳朵好痒;这、这是什么问题......心里好痒!邢仲张大了嘴,结住了舌头。"那个,那个,那个......"
  "说呀!"何咏微带撒娇的语气,轻捶了邢仲的胸口一下。
  "嘘──"邢仲突然把一只手竖在唇边,另一手揽住何咏。
  "嗯?"何咏抬起头,一脸不解,看见了邢仲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什么,于是也运功加强了听力。一阵隐约的马蹄声忽然传入了他的耳里......"大约有百多匹,节奏整齐,似是受过训练的战马......呀,好象冲我家来了!"
  "快进屋!"邢仲推开窗子,抱着何咏蹿了进去,把他塞到床底下,嘱咐他不要乱动,说了一声"我去去就回",便又急蹿出了窗外。
  "哼!我又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何咏轻声自语,爬出了床底,钻出窗外,带着一脸促狭,偷偷跟在邢仲后面。
  邢仲很快奔到了院门口,停在门后运功细听门外动静。何咏把自己隐在墙角的阴影里,屏住了呼息。静夜中,无比震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门前嘎然而止。马儿的嘶鸣被人立刻捂住,泄出闷闷的"嘶嘶"声。
  一阵衣襟的破空声传来,一道人影出现在门旁墙头。邢仲立刻飞身迎上,来人反射性的伸手阻挡,与邢仲交过一招,一起落在了地上。何咏在这个时候忽然蹿了出来,趁来人不备,悄无声息地一拳捶上了他的后脑。
  一声闷哼,来人高大的身影倒在了地上。邢仲轻责何咏不听话,见他作出一脸的委屈,叹息一声便又作罢,与他一起上前细看。月光下,一张普通的、没有什么特征的脸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焦辛?"邢仲认清了来人,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万户!"焦辛揉着后脑,找到了偷袭自己的人。"原来是云情?!"
  何咏伸了伸舌头,向焦辛鞠了一躬。"对不起哦!我没想到会是你!"
  "无妨!无妨!我不请自入,该打!"焦辛急忙还礼,转向邢仲急急地说:"万户,前线告急!军师着我立刻叫你回去!"
  正文 第八章 千山万壑又怎地(上)
  (更新时间:2005-7-28 12:07:00 本章字数:3188)
  邢仲走了,匆匆地,还没来得及与何氏夫妇打个招呼。他说,夜太深,不好打扰。何咏很想跟他一起。"我被判服兵役嘛,那就可以跟着你呀!"
  "不行!还没到时候!你该用这半年时间好好和父母在一起才对!"
  那么坚决的声音,不容反抗。何咏头一次在邢仲的脸上看到那么刚强的神色,那眼里,是急切,是担心,还有,一些闪烁......
  还没给我答案呢......他是不想让我上真正的战场吧?还是......
  已是盛夏了,虫语啁啾,在炎炎烈日下诉着无聊。何咏趴在书房窗口,看窗外柳枝迎风舞摆,眼前却闪动着邢仲离去前骑在马上的威武背影......他说一个月就可以回来的,为什么,还不回来......邢万户!说话不算数......
  "欸?这句话蛮顺口哦!"一把女声从门外发出,带着天生的慵懒。
  何咏回头,惊诧眼前的人不是晓秋。"何小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云情老板不欢迎啊?"何卓然背着手,努力亲切地招呼。
  "欢迎!"何咏站起把何卓然让到屋内入坐,亲自为她斟上茶。
  何卓然嘴里说着"不敢当",却大咧咧地把茶水全灌了下去,一只手支在茶几上,另一只手仍放在背后。"哎!刚才那句什么来的?"
  "什么?"何咏不解,眼睛不经意扫过何卓然始终背着的手。
  "你那句什么‘邢万户,说话不算数'的,蛮押韵的!自语来的?"
  "啊!"何咏无意识地应着,脑筋却因自己的猜想而绷紧了弦。"怎么,就你自己?邢仲呢?他,还好吧?"
  "他?"何卓然把始终藏在背后的包裹摆在了茶几上。"那,这个!"
  什么?何咏立刻紧张起来。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像"那个"罐子?
  何咏瞄着何咏无表情的脸,偷偷笑着,伸手打开了圆滚滚的包裹。
  何咏暗自抽吸一口气,看到一个纯白色的细瓷罐露了出来。
  "这是邢仲......"何卓然故意顿了一下,看见何咏小手扶在罐子两旁不敢一动,终于笑出声来。"哈!送你的礼物!"
  "嗯?"何咏心下松了一口气,有点窝火的看着何卓然。"故意的?"
  "不是!不是!"何卓然捂着嘴偷笑,最后强忍住笑意,努力正经地说:"是你自己穷紧张嘛!那,不逗你了!这是那个说话不算数的邢万户给你买的!前些日子他的队伍凯旋,经过海边,看见有自海外归来的商旅在卖这种叫椰汁的东西,他怕时间久了会坏掉,就叫人把它装在瓷罐里用冰镇着,叫我快马送来给你!你快快享用吧!啊,他应该过两天就到!"
  "哦!"何咏这才发觉罐子有些冰手,急忙松了手,然后把盖子轻轻掀开,看内看去。洁白的乳液,在暗光下倒映着一张模糊的脸。何咏似看见了那个人灿烂的笑容......"快尝尝吧......"
  "快尝尝吧!"何卓然说。"我喝过的,很好喝耶!"
  何咏微笑,捧起罐子轻啜了一口。"嗯,好喝!像牛奶。"
  "是呀!可是比牛奶清新多了,而且,听说是结在树上的呢!"
  "是么?"何咏的心里忽起了一幅图画;明媚的海滩边,一排一排高高的树上,结满了大大的装着洁白浓汁的透明果实,邢仲带着他从一颗树飞蹿到另一颗,摘了满怀的果子......两个人躺在烫人的沙滩上,相对微笑,嘴里溢出幸福的汁液......不自觉地,何咏又喝下一大口。"好喝......"
  "哎!我发现,你和邢仲都很喜欢出神哦!"何卓然盯着何咏说。
  何咏抬头,对视上何卓然清澈的目光,半晌,清淡而言,"何大小姐,怎么会甘作快递的骑手?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吧。"
  何卓然双手拄在几上微笑。"云情,你还真是知情知性!我看你可不像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你太聪明!不过,你毕竟还小,很多事,不可以想得那么天真的!也许,并不如你所想的呢?"
  "是吧......何小姐说得也是,我毕竟还小!"何咏眨起明眸,嘴角弯如新月,目光望进何卓然的眼里。"但,小孩子,就应该想得天真些,做些天真的事,这才是天津地义的,不会有人责怪的。对吧?"
  何卓然轻点头,扯起嘴角。"吴知县说得没错,你很懂得以小卖小!"
  .............♀................♀................♀............
  邢仲匆匆地回到何家,没有发现何卓然,有些担心地问何咏,"她来过了吧?收到我给你的椰子汁了吗?"
  "嗯!"何咏点头,明眸眨出星光。"很好喝!"
  "那就好!她说急着回贵阳,我才让她顺便捎的。我还以为她着急办什么事,先跑回贵阳了呢!"邢仲边走边说,进了客厅,与何氏夫妇打了招呼,并为一个月前不辞而别道歉。何氏夫妇直道无妨,还热情地着人奉茶。邢仲却婉拒了。"我还要转赴它处,时间很紧,我只是路过看看。"
  邢仲又匆匆地离开何家,临上马时,风尘仆仆的脸还未得及清洗一下,仅留下关注地一瞥,便夹马奔向早在远处等他的队伍了。
  何咏轻蹙了眉头,凝望远去的背影。这么快!话还没说呢......
  转眼夏末,邢仲来了又去,似雁过长空,只留轻鸿。他留给何咏一本小册子,说是他师父的兵器招式与轻功步法,教何咏好好练习。何咏藉此度过漫漫长夏,在练功时幻化出那个人影,陪伴自己......
  深秋,叶落漫天,邢仲在远方又叫人捎带礼物给何咏,这一回,是一种长满刺的硬果,来人说这叫"榴梿"。
  流连......多好听的名字?为谁而流连......何咏剖开果壳,奇臭扑鼻。来人夹住鼻子,笑着跑走。"这东西,也只有万户欣赏它!"
  就算它臭,就凭这名字,也要吃它......何咏挑起一块软肉,放到嘴里,努力忽略它的臭气,仔细咀嚼,渐渐露了笑容......没想到,原来很好吃......
  快过年了,练过了一遍轻功步法,何咏站在院中望向漆黑夜空里飘落的碎雪,默默地在心中数着,近半年来,邢仲一共只回何府五次,每每匆匆,话都说不上几句,徒留下一身风尘......今年南方都降雪,不知他打仗的地方,会不会冷......何咏拆开邢仲叫人送来的新年礼物,呆呆地望着里面,目光的集聚却不知停在什么地方......我不想要这些礼物,我只想要你......
  何夫人见儿子站在院子中央发呆,忙把他拉到屋子里。"乖儿,娘知你们练功的人不怕冷,可也不能站在雪里啊?淋湿了多不舒服?乖乖在屋里等着,一会儿咱就吃年夜饭了!"何咏脱开娘亲怀抱,笑着叫她去忙。
  何夫人无奈走开。何咏坐到椅子上,取出始终捧在手中的包裹,向内细看。里面有一支透明的玻璃瓶,装了大半瓶洁白的细沙,还有一张便条。
  "咏,听人说这叫‘玻璃',是沙子炼出来的。没想到每天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小小沙粒,竟然可以变得这么透明!我装在里面的细沙,不知能不能也变成透明的?这是我在南海的沙滩装进去的,很烫手,希望给你带去点温暖。我会很快回来!仲笔。"
  "一点文法都没有!不过也没有什么白字!"何咏自语轻笑,把便条折好,小心收在怀里,然后把透明的玻璃瓶对着灯火仔细把玩。灯火变得更加飘浮不定,忽大忽小,透过细沙折射出七色的光,一圈又一圈,似彩虹。蛮会玩的!还懂送这种东西......
  "咏!"一个急切的声音响在门外,何夫人也听到了,急忙跑过来。
  "邢英雄/邢仲?!"母子二人同时惊呼。
  邢仲咧嘴笑笑,随意扫去身上化与未化的雪水。"赶上年夜饭了吧?"
  "刚刚好!咱还包了北方的饺子呢!你回来刚好下锅!"何夫人开心地把邢仲拉去饭厅,忽又想到他一身雪水,又忙叫人去取干爽的衣服。
  "不用了!没事!"邢仲阻住了仆役。"我们练武的人,不在乎这个!再说!时间有限,咱们还要抓紧吃一顿年夜饭呢!"
  正文 第八章 千山万壑又怎地(中)
  "你又要走么?过年也不能多留一会儿?"何咏拉住邢仲的大手。
  邢仲回握何咏的小手微笑。"啊!不单单我走,你们也要走!"
  母子俩一起愣住......
  邢仲在年夜饭的席上细说,因战事吃紧,军队调动频繁,兴隆镇这个咽喉之地将被无数人、骑往来穿梭,也会成为很多敌人觊觎的目标,所以他打算帮何家搬到贵阳去,那里,至少在目前,安静,也安全得多。
  何家这次没了拒绝的理由,一家也团圆了,其实住在哪里也无所谓。
  到了贵阳,何咏也到了服兵役的时候了,何夫人流着泪送他到伍上。
  邢仲微笑劝慰,"放心,咏在军中不会任重职,碰不到危险!"
  何咏却平静得很,甚至有些甘之如饴。"我想跟在你身边。"
  "不行!"邢仲拒得坚决。虽然他也很想和他紧密些,可是......"我马上就要赴前线,很危险的。你留在贵阳等我,先熟悉一下军中的事务。"
  邢仲又这样走了,何咏一步一步地努力接近他,他却总是风一样的忽远忽近......若风,这字起得真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靠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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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又开了,何咏已十五岁。何夫人把猪脚面线送到伍上,为何咏庆生。何咏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十五了!是个大人了吧?他有点兴奋,也有点担心。很快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任性了,不方便了啊......在娘亲的监视下吃完了所有面线,何咏亲送娘亲离开。他会不会回来呢?从来没给我过一次生日......大笨牛......
  "咏!"
  何咏无聊地向回走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诧中转身。"邢仲?"
  邢仲笑着飞身下马,揽住何咏的肩膀。"来!跟我来!"
  何咏满面疑惑,随着邢仲的步伐,进了他的营房。"怎么赶回来了?前方不是战事吃紧么?"
  "哦,何将军亲自出马,他调我回来守稳贵阳,可能要呆好一阵子了!"邢仲呵笑着回答,顺手挡上了门帘。
  何咏紧张起来,一颗心突突地直跳。这么神秘,为什么?好诡异......
  "咏!"邢仲从怀里摸出四个小袋子递给何咏,灿笑。"生日快乐!"
  何咏眨着水眸,心底感受到一阵温暖,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发酸。他还是知道我的生日的......接过小袋子们,何咏隐隐嗅到一股淡香,抬起好奇的眼,在邢仲的示意下打开一个袋子,惊讶出声,"花瓣?!桃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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