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想起————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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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恩坐上那个空着的位子,冲着怀勋一笑,"一杯啤酒。"
怀勋见他脸上是微笑的,温柔的要挤出水一样,怀勋摇摇头,把啤酒端上来:"今天我请客,把我喝破产我也认了。"
浅恩把左手抄进衣袋中,右手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吧台上,然后扶着酒杯,低低的笑道:"我的酒品你又不是不知道,顶多两杯,从来不喝醉,既不会砸场子,也不会大跳艳舞。今天......"他敲敲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今天也仅此一杯。"
"我宁愿你多喝两杯,喝醉了或许还好些。"怀勋把歌单递过来:"听Ata说你要走了,我拦不了你,也不问你要到哪里去。只要你别忘了我就行。呐,要不要点首歌。"
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吧。从此以后,再不相见,我不再纠缠,也不再想念,我会永远遗忘,让灵魂的烙印都泯灭。
什么黯然销魂,什么抵死缠绵,我都不去想,也不去追求,我只见你这最后一面,听听你清澈透明的嗓音为我唱一首My Happy
Ending好吗?自此以后,我决不食言。这样,你说好吗?
浅恩直接在点歌单上写了My Happy Ending,对怀勋说:"这是摇滚,和你酒吧的风格不搭,不过我都要走了,就让我一回吧。"
浅恩在歌单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服务生把那张歌单放在最上面送了过去。
慕贤织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歌单,他把秀气的眉毛皱了一下,然后把它压到最下面,再随便抽了一张出来。音乐响起,是一首很煽情的英文歌,浅恩没听过。
呵,连为我唱一首歌都不愿呢。他笑了一下,不带悲惨或者苦涩的意味,淡淡的风一样。怀勋看见愣了一下,这样的笑容,是宁路还活着的时候,浅恩脸上的总带的那种笑容,那时候多快乐,草木芬芳的空气里,浅恩的笑最是暖人心肺的花香。
"浅恩......"怀勋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却被浅恩用右手拂落。浅恩把盒子推倒怀勋面前:"把这个东西交给贤织。我有点困了,让我在这儿趴一会。"
别了,我爱。
浅恩把右手放在吧台上,将头枕上去,,眼睛轻轻的闭上。耳边是慕贤织清澈的嗓音,眼泪一点一点从紧闭的眼中溢出来,浸湿了薄质的西装,如果你肯为我唱最后一首歌,我想我会少一点遗憾,可你......也罢。
多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多希望你会明白我这个爱你到骨的男人对你有多么不舍。
我不明自己为何对你用情如此之深,也不明白为何你的离开竟让我疯狂至此。
但我诅咒,诅咒我是你后半生一个咒语,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爱我。你会记得我,也会恨我。所以我又希望你真的对我再无一点留恋。多矛盾啊。
"活着真好,活着可以遇见你。"你曾这样说过,何其幸运,又何其无奈。生命让我们相遇,却没让我没在一起。
无论如何,浅恩的嘴唇勾起最后一个微笑:别了吧,我的爱。
慕贤织开始唱下一首歌,英文金曲,名字浅恩不记得了,连歌词也模糊不清。困意蔓延上来,他真的困了,听着歌,安安静静,风情云淡。
怀勋继续叹了气,看浅恩呼吸均匀,累极的样子。何苦呢?贤织也是任性了些,浅恩你又何尝不是。他取了一个芒果,慢慢在操作间细心做浅恩最爱的"芒趣"。
今天以后,浅恩就要离开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让一切重新开始。
他希望,无论走到哪里,浅恩都能记得他,而不是像忘记自己的过去一样把他也忘了。
冰凉的饮料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浅恩,来点儿凉的吧。"
浅恩趴在吧台上,不胜疲惫的没有理睬他。
"喂,白请你的。"浅恩仍是不理他。
不对劲!!怀勋一惊,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竟然呼吸微弱到几乎摸不到地步了!!他急了,伸手去推浅恩,浅恩依旧没动。怀勋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出事了,一身冷汗都吓了出来,从吧台跑出来就要扶浅恩起来。手无意间碰到浅恩左边的衣袋,竟是一片湿粘。连忙把他的手从衣袋里拔出来,拨开他的袖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浸透,手腕上轻轻的缠着几圈纱布,纱布下面是几道狰狞的刀恨。看来是为了防止血滴出来让别人看到缠上的纱布。看着情形,怕是早早割了腕,一路走来酒吧这的。
"浅恩!!"怀勋本能的使劲摇晃趴在桌子上的安安静静睡着的美丽的男人:"你不可以死!"他大声吼叫,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人们都逃开很远。小凯机灵,打了120,伸手过来帮怀勋将浅恩扶起来。怀勋手一抖,把桌子上那个盒子甩到地上,噼哩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盒子破了,有碎片从盒子里散落出来,竟然是慕贤织曾经送给浅恩的那个杯子。怀勋回头冷冷的对小凯说:"去把贤织看好,不要让他跟过来,不然我要他死!!"
杯子,辈子。你送我一只杯子,你说要爱我一辈子。可是你食言了,所以我把这一辈子还给你,自此以后,两不相见,不再往来。
灯光下,浅恩惨白的容颜带着风情云淡的微笑,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刘海散了开来,柔顺的伏在脖颈上,柔柔软软的,带着光泽和温情。
美丽的面庞,优雅的颈项,修长的手指,一一褪色,带着即将离开人世的最后一点悲壮与凄凉。
别了,我爱。让我永远遗忘,却诅咒你永远铭记。
别了,我爱。我是这样的残忍而扭曲。
别了,我爱。不爱,就请恨我。
慕贤织扔下手中的话筒,就要冲下来。砰,话筒砸在地板上,音响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引起人们的惊叫。小凯拦住他:"别去,看老板那个样子,他说了不要你跟过去,你要是真得去了老板说不定会真的杀了你。"
慕贤织脚下一软,跪在地上。
他眼里没有泪,怔怔盯着散落一地的点歌单,其中有一张很漂亮的写着:My Happy Ending,李浅恩。
混乱之中,他来不及看清他的容颜。
夏夜竟如此之冷,泪也结冰,流不出来。
救护车来了又去了。k
由于发现的比较及时,手腕上的纱布多上阻止了血液流失的速度,抢救过来以后,浅恩被推进普通病房观察。慕贤织随即赶到医院,几个小时不见,人竟憔悴了许多。
怀勋把他挡在门外。
"我要进去看看他。"
怀勋看着慕贤织不做声,一双眸子阴沉的盯着他,"五年前你就让我失望了一次,没想到如今你又让我再次失望。"
"哥,我......"
"想说你不知道浅恩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对吧。"怀勋红着眼睛对慕贤织低吼。
"不,"慕贤织摇头,甚至带着乞求,"不,哥,我只是想要和他冷静一下,没想到他会跑来强迫我和他做爱,当时我气疯了。"
"气疯了?"怀勋怀疑似的看着慕贤织,眼里是一条一条的血丝,红得吓人,他一拳打在慕贤织脸上:"一句气疯了就可以推卸所有责任?我看你们两个都疯了!!一个是神经错乱要搬出去住,另一个......"怀勋声音压的低了一些,却更加愤怒:"刚才医生给我说他前几天刚刚胃出血,现在,现在又跑来搞自杀,你们简直不可救药!"他又一拳打在慕贤织胸口,这回没有留情,把慕贤织打的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当初,我害怕浅恩伤害你,哪里想到你们搞得这么惨烈!!在他面前我处处维护你,你竟然......你让我,你让我以后在浅恩面前怎么抬头!!"怀勋说不下去了,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们的事,谁管能得了,谁都没有错,又是谁都错的离谱。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怎么一是心软,怎么就把浅恩家的地址告诉你了。"
"让我看看他吧。"慕贤织拉起怀勋的手,"哥,你就让我看看他吧。我求你。"
怀勋摇头,疲惫不堪的说:"见他一面做什么呢?道歉还是忏悔,再或者承诺回到从前?太晚了,贤织,太晚了.浅恩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挽回的?见他一面有什么难的,难的是让一切恢复从前,不留一点伤痕?你说,可能吗?"一个是多年的好友,一个是至亲的弟弟,叫人如何取舍。
如果可以,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当然不可能,相见不如不见,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场景?
慕贤织睁大眼睛,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后悔吗?后悔冲动与不肯谅解吗?后悔为什么不退一步让彼此都能够呼吸吗?后悔太过执著于在意他的欺骗吗?
可惜,晚了。
两个太过温柔的人在一起,竟也能演一场残酷的戏。
他们之间由太多的问题与心节。浅恩厌恶轻言生死的人,却依然这样轻易了结自己的生命,在他面前,任鲜血一点一点流失,原来这才是你的报复,即使离开,也要我残缺。浅恩,你做的竟然这样绝决。
浅恩不知道。五年以前,慕贤织也曾如宁路一样用生命作赌注,逼父母成全他年少的爱情。刀片割破右手的中指,血液蜿蜒下来的疼痛与恐惧,他也曾深深体会。只不过,他比宁路聪明些,或许说毕宁路懦弱些,他割破了手指对父母说:"现在是手指,下次我不保证是不是手腕,或者脖子。"他只是破了点皮,换来亲情的破裂与身体的自由。
浅恩却用那样的姿态谴责宁路的不可原谅,责怪宁路让他那样痛苦。
慕贤织胆怯了,他没有告诉浅恩他的这些过去。
所以,浅恩用行动指责慕贤织对他的冷漠,对他只有半个温柔。
眼泪掉在掌心,难道一切真的不可挽回?
慕贤织仍然坚持的看着怀勋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执著:"哥,我一定要见见他,必须,一定。我与他,即使要结束,也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每个人都经历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死亡的痛苦。
为什么一切都能这样巧然相遇。刻骨伤痕的心,纵然残缺,仍然渴望着全心全意的相爱。
怀勋心痛得看着贤织,终于让步:"我走了,你在这里守着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怀勋离开了,病房的门轻轻打开,漂亮的护士走出来,对慕贤织说:"病人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你为病人准备了生活用品吗?医院对面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去看看吧,在这儿等着也是着急。"
慕贤织谢了护士,犹豫了一下,离开了。
护士推门回到病房,浅恩的眼睛已经挣开,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怕,"谢谢。"
"谢什么?"护士笑了,"病人需要安静嘛。看着样子,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吧,见到访客只会觉得心烦,这样的事,我见多了。"护士扶浅恩坐起来,在他背后多加了一个枕头让他坐的舒服些,又看看没有什么疏漏,轻轻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
浅恩坐了一会,发了发呆。左腕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宣布着他不容忽视的存在。浅恩举起左手,看看上面的纱布,多么傻啊,就算真的死了又能怎么样?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贤织:
我想过了,自怨自抑或着怨天尤人,都不应该是我的作风。也许是我太自私,又也许是我太武断,认定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却不料造就了更深刻的伤害。挺傻的,对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还真是愚蠢的可怕,但是我不会道歉。
我想,我们确实需要冷静。给彼此一点新鲜的空气。死亡的气息太强烈,太黑暗,把我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你和怀勋在门外的对白,我都听见了。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茫然不知,你我还有什么未来。
所以,我还是要离开,也许回来,也许永远消失。
怀勋是对的,我们谁都有错,谁又都错的离谱。我要好好的冷静下来。真正疯狂的认识我,竭斯里底的人也是我。
所以,真正该忏悔的人也应该是我。
别了,我爱。
李浅恩
留下这样的字条,李浅恩离开了,离开了让这个让他逃避了死亡又亲吻了死亡的城市。
相遇的声音
浅恩去了新疆。去了慕贤织梦想中最想去的城市。
每到一个城市,他就给慕贤织打一个电话。
吐鲁番,宽大的街道,粗壮的葡萄藤,还未到收获的季节,空气中已经有了甜蜜的气息。如慕贤织所说,真是个美丽而香甜的城市。
离开吐鲁番的时候,浅恩的背包里装满了关于吐鲁番的照片,绿色的葡萄,形状怪异的制作葡萄干的小房子,还有漂亮的维吾尔族少女。
他的下一站是伊犁,漂亮的白色风车下,留有浅恩温和而美丽的笑容,灿烂的阳光,柔和生命的异彩,接下来是巴音布鲁克草原蓝的不可思议的天和清新的不可思议的大地。本不喜欢拍照的浅恩,像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痴迷的用胶卷堆叠这一段奇异而充满快乐的旅程。
原来,原来他的爱人爱着的是这样一个地方,美丽,快乐,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他了解了这一片土地,也了解了他的爱人。
要回去吗?旅程结束的时候,他自问。其实是多么想回去啊,但依然是恐惧的,恐惧物是人非,恐惧一切归回了常位,唯独少了那人眼里的一点爱恋。
他又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时间倒流,他依然会选择这样的结局。因为那个时候,他是疯了的,怎么能不疯?
所以,清醒以后,他不知道该以何中面目面对慕贤织,面对幕怀勋。
"活着真好,活着可以遇见你。"他曾以为那是慕贤织对生命的感激,却不料却是他对轻言生死的忏悔。他也曾在慕贤织面前责备宁路的浅薄,把生命做一场简单的儿戏,也不料自己竟同样疯狂的选择要在他面前死去,要诅咒他不幸福,其实自己先不幸福的。真是卑劣啊。
其实回去与否已经没有任何不同,李浅恩与慕贤织已然会不到过去,两个人共同犯下的错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原谅的,他又是那样匆匆逃跑。
他想,即使两相别离,若能活在同一他一样的地方,这也算是幸福的。
很多看不开的事情,蓦然之间豁然开朗,只是今昔非昨昔,如果可以早点明白,该少了多少坎坷。
后悔药是从来没有的。
他拨了电话给慕贤织:"我要回来了。"
重新走进"城市游离目录"时,浅恩被门口那张"此店转让"的海报吸引了,知道怀勋早晚要把店面盘掉的,他走了一年半,没想到一年半后,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真的要易主了。
怀勋依旧在吧台后面做他的抹布运动。
"嗨!"浅恩走进去,轻声打招呼。
听到声音,怀勋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浅恩,这个失踪了一年半的人,"你......"
"我回来了,"风清云淡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抹布掉到地上,怀勋一把扑到浅恩身上:"混蛋!!你怎么说走就走,一失踪就是一年半!病都没有好,万一死在路上怎么办?"
浅恩任他挂在自己脖子上:"这不是完完整整得回来了吗?"他顿了一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最想问的话说出来:"贤织呢?我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回来的。"
怀勋瞪了眼睛,"什么?他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浅恩笑,"他没有告诉我去哪里了吗?我去了新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他打电话。"
怀勋的表情很夸张,浅恩又笑了。
"那小子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没良心的家伙。"
浅恩脸上的笑容有点黯淡:"他真的都没有什么表现?"
"没有,没有。还是同原来似的,没什么不一样。"怀勋想想又问浅恩"你是不是想见见他。"
"浅恩苦笑,想见见,又怕见到他。"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个帮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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