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 第二部 雅然————浅影影
浅影影  发于:2009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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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坐在凳子上,重重地缓了口气,才幸灾乐祸地耻笑道:“怎麽了,像个弃妇般想和我同归於尽?也不想想自己什麽身份,一个和别人睡了不知多少次,却在我身边像个处子般不让我碰的荡妇,我过去肯理你也只是因为看在萧逸的份上而已,你少给脸不要脸的。”

秦风的话如利剑般划开了我和杜月的心房。想不到,我们藏了那麽久,楚剑的事还是被他知道了!杜月闻言,更是不可抑制地狂喷鲜血,那触目惊心的殷红,使我的心怦怦乱跳。

看著昏死过去的杜月,我只能默默焦急。

月,你可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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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最终的最终,最後的最後,

我们还是要回归原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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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偏僻的院落,精致的房间,一切依然美好,却惟独缺少与之相配的人气。看著躺在床上仍旧紧闭双眼的美人儿,我发出了第不知多少次的叹息。

杜月自那天以後,一直昏迷不醒,大夫说是身体受了重伤,机体暂时在休眠,我想,是心理受了创伤才对,宁愿在梦中徘徊,也不愿醒来面对突变的人生。

“吱~”伴著突兀的声音,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了,一个人沈著脸走了进来。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来者何人,缓缓自床头站起,让出离杜月最接近的位置,行动间,脚镣因为互相撞击而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他一直没有醒,大夫说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这药是熬好凉过了的,喂他喝下去。”那人眼光深沈地凝视著杜月,对我说的话不置可否,可我也无法说些什麽,毕竟地位身份低下的我,只能尽力做好眼前能做的事情。看了看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杜月一眼,我转身走出了这个冷清的房间。

凉风拂拂吹来,撩起我散乱的发,在空中飞舞著。真是奇怪,明明已是立夏的天口,天气却仍然冰凉,无法透到人的心里,毫无丝毫暖意可寻。

真是好笑,我和杜月在这里相遇、相识、相知、出逃,在江湖中辗转半载,最後却仍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我俩拼命逃离的牢笼──楚府。

盘腿坐在草地上,看著在青天中肆意飞翔歌唱的鸟儿,我不禁连连苦笑。楚剑似乎对我带杜月出逃的事很不满,竟对我动用脚镣和限制行动的范围。B92E3孤:)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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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懂为什麽他要把我带回来,秦风对我可是有戒心得很,如果不是大夫说,杜月的调理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让他有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我想,我现在大概已经被秦风一刀两断了。楚剑为了杜月,连我这个没有多大价值的丑人,都不肯放我自由,连同自今未醒的娃娃关在同一个院落里,只因为在这里,只有我是月的朋友,让我更细心服侍月……差点忘了,月曾说我已不是他的朋友,只是,友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单方面的问题,忆起自己在这里曾发的誓,我就决不能抛下月。

──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定他杜月,为我这十九年的第一个朋友。即使我的生活可能将从此不再安稳平凡。

“然然……”一阵突来的温暖字後背贴了上来,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有事吗?”我淡淡道。不必回头,我也能知晓後面的人是谁,在楚府中会与我接近的人就只有夏冷情。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你吗?我好想你……”最後的尾音消失在我颈间发中,夏冷情把头靠在我的颈窝处,不住摩挲,热气吹在我的耳边,暧昧不已。

不知为什麽,心里有了一丝介意。我双肩耸了耸,甩手挣开夏冷情纠缠不休的手,退开了几步。夏冷情似有若无的暧昧,我无力招架,不懂他为何要对身为棋子的我如斯动作,真令人困惑。

“然然,为什麽要逃开呢?”夏冷情不依不挠地再次伸过手来,对於套著脚镣而行动不便的我来说,挣扎看上去就有点欲拒还迎的暧昧了,发现这一点,我也就懒得再与其纠缠,垂下手,任夏冷情抱著。

“你过来到底是有何事,你家主子还在里头。”瞟了瞟禁闭的房门,悄然无声的景况,如果不知道,还真想不到里面有人,而且是两个!

“别生气,你让我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夏冷情附在我耳边,轻语道。

我让他去查的事?难道是……

“你那两个朋友所乘的马车已经被发现了,就被遗弃在湖州城郊的密林里。据报那里的地上没有任何车辆马匹曾经经过或停留的痕迹,而那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根本没有来迹可寻。”夏冷情的语气中透著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可思议。

这事从第一支袖箭出现开始,事情就处处透著奇怪,虽然无迹可寻的确令人惊奇,可这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那人呢?见著了吗?”我猛然转身,顾不上脚镣发出的嘈杂声,双手揪著夏冷情的前襟迫切问道。

“然然,你冷静点听我说!”纤长的十指包合著我因紧张而泛白的手,眼眸紧紧凝视著我散乱的瞳孔,清澈而炯炯有神的眼神终使我收回理智,“当时我派出的人是被一阵突起的琴声引过去的,可一到那里,琴声就断了,而四周又了无人迹,看来是对方知道我们在查他,所以特意让我们找著的。”

夏冷情顿了顿,又偷瞄了我几眼,似乎在斟酌著什麽。“後来还有什麽?没有目的,不可能要特意带你们到那个地方吧!”眼神锐利地看著夏冷情,不喜於他的有所隐瞒,这可是关乎到言生死安全的问题,虽然他已来信报平安,可我怎麽看怎麽觉得这事并不简单,要知道,从未涉世未深的他,可是处在四周均为是敌非友的情况下。

夏冷情迎著我的眼光怔了怔,惊忧地张大了口,嘴唇几经开合,最後还是化作唇边的一缕苦笑,“然然,你不觉得你的关心太超过了吗?从没有看见过你动怒的样子,平淡无波的感情不是你一向自持的麽,怎麽为了两个见不到几次面的人,就如此费心?就连萧逸一去不回,也没有看到你有多悲伤担心的。”语气酸溜溜的。

夏冷情的话使我由於担心惊慌的头脑完全冷静了下来,我慢慢收回脸上的表情,语不带情地冷冷道:“夏冷情,你派人监视我?!”

夏冷情的脸动了动,最後还是没有开口,形同默认。“你!……”正想开口,手中突然被塞进一物,“这是在车上找著的,点明了要送到你手上。现在你心里定然在怒我,我也不再惹你心烦,我出去做事了。”说完,夏冷情已转身缓步而去。

我怒,我气,恨不得冲上前咬夏冷情几口,好让我解恨。你又怎麽会知道我和言为我俩的真正关系不能为人道而难过?你又怎麽晓得我对萧逸担心得要命却为了能照顾好杜月而每天强打精神的痛苦?什麽都不知道的你,凭什麽在我神经正混乱不已的时候来训我!却在我要反驳的时候擅自开口了结了话题,让我独吞这口闷气!

经过这事我更坚信,夏冷情完全是为了以气我为乐!

回过身,摊开手掌,才发现方才被塞入手中的竟是一个短小的纸卷。纸卷舒展开来,居然也有一尺长,薄如婵娟的纸面上只写著三个红红的大字──笨、蛋、然,外加一个鬼脸,真是看得我哭笑不得。

看来对方是冲著我来的,夏冷情刚才欲言又止的表情就不难解释了。

一阵淡淡的香味突然飘进鼻孔,探究之下,发现竟是纸上的“墨香”!这应该是用女子的胭脂写的吧?!

高深莫测的做法,熟悉亲热的提名,还有那个特眼熟的鬼脸画押,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正沈思间,一突现的女声在院门传来。

“送饭来了。”缓缓走过去,接过托盘,抬头谢道,却突然瞟见一银颤颤的事物在婢女头上晃动。那是……

身随意动,我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摘了下来,引来婢女的一声惊呼。

“干什麽?!”“别动!”守门的护卫纷纷围过来,紧张地抽出腰间配刀,已防我的突然发难。

“我知道了!”原来是她、原来……哈哈~~~把银钗塞回那婢女手中,我大笑著转身而去。众人皆愕,独留婢女一脸厌恶惊吓地喃喃:“丑疯子臭疯子……”随手把银钗扔到地上……

这一天,我异常的兴奋,不但知晓了言他们安然无恙,,也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放心了不少。

宁静的月夜,透过打开的窗户撒下的煌煌月光,映照在床前的地板上,似是一片凝霜,在只有我和杜月的黑暗中,仿佛一条通向茫然未来的光明大道。

赫然想起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只是我思的不是故乡,而是一个故人。

抓著杜月微凉的手,我认真而兴奋地道:“月,你很快就能出去了。真是没想到,那个带走言他们的,竟然是她,我的师妹!如果不是她那胡来的做法和陡然想起她总爱戴一头银煌煌的似袖箭的发钗,我大概还真想想不起来,自己居然有个师妹!你看我,迷糊不?”

寂静的空间,只有自己一人在自说自话,惟有时而吹来的习习凉风,带给我类似於呼应的风响。

“她既然能带走言,就一定能够带你走,师妹她医术很高,一定能治好你的……”我低语道。

不会很久的,竟然她的独门暗器已露面,就一定会现身的,只要杜月离开,无凭无据的,楚剑也奈我不可。只怕她不会轻易放我独行。

正在沈吟间,门却忽然被打开了。连忙回神,发现一条背光的人影叉著腰站在门前,月亮的光华在她身上投出一层圣洁的光辉,玲珑浮凸的身段更是表露无疑。

一个除了如黑夜般闪烁的眼眸和乌黑的秀发外,浑身都套著银白的女子。头上插满别致的发钗,高洁贵重的白色缎衣,就算在黑夜中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哀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素素,你就算喜白,也用不著如此招摇吧?别忘了你是来夜访救人的。”

眼前这奇怪的女子,正是我那古灵精怪玲珑八面的唯一师妹──宫素。

“唔,六年未见,刚一见面,然然你就欺负人!我不理你了!”说著,竟真的转身欲去。

这莫名其妙的家夥总干一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事,无奈之下,我惟有慌忙喊住那道白色身影,“是我错了,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关心则乱,我担心你会有什麽不测而已。”

“嘿嘿,真的吗?其实见到师兄,素素也很高兴哦!”眨眼间,宫素已晃到了我的面前,在我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是平安吻哦!师兄不能拒绝!”狡猾地笑著,宫素在我额上又印上一吻,“这是重逢的见面礼!”

看著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狡诈的女子,我才终於有种年岁已过了很久的感觉,当年跟在我身後嬉笑不停的小小女孩,今天竟然已长这麽大了。

“快走吧!时间有限!”欲推开眼前的温暖,却被断言拒绝了。“怕什麽!闻到我一点‘风眠’就够他们一觉好眠到天亮的,不信你去看看,都睡得死死的。”宫素很是骄傲地道。

有点惊讶,想不到我离开六年,当年还处於研究阶段的无色无味无形的迷药,居然也已经不再是梦想。

女子特有的柔软陡然抚上我的双唇,我警惕地抓住宫素不安分的手,“你又想干什麽?”

宫素无辜地撅著嘴,“当然是亲吻啊!我心里早就把师兄当成初吻的对象了,只是你却在人家长大前就跑掉了,现在好不容易见著你,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啊,不然会被别人抢先的!”宫素一脸认真地道。

初吻?不期然间,我竟想起夏冷情的脸,苦笑著带著忧郁眼神逐渐放大的面容……我在干嘛?!用力地甩甩头,要想把这不合时宜冒出来的念头丢出脑外,眼前却又突然浮现出萧逸的俊颜。呜呜,看来我是没救的了!

我这麽一点小小的心思又怎麽可能瞒得过那个比狐狸还精的人儿,宫素从我变幻不停的面容上看出了端倪。

“然然,难道你已经和别人接吻了?!”宫素拉下了脸。我默不做声,形同默认。

“你!”这下,显然把宫素给惹怒了。可出乎我意料之外,宫素并没有生气,反而诡异地对著我看,看得我心里毛毛的,警锺大作。

“然然~~”娇媚的呼唤只引起我全身的毛管收缩,宫素凑到我跟前,鼻尖碰鼻尖地道:“然然是想起谁呢?夏冷情还是萧逸?”

她怎麽知道的?睁大眼,狠狠地瞪著宫素,“从什麽时候开始的?”我冷冷问道。

宫素一脸惊讶,“想不到然然你竟然变得这麽聪明!好吧,我老实交代。嗯,大概就是在选美大会的时候拉!那个闽什麽的,居然对姨娘不敬,那个萧逸下手也太狠,还好你及时发暗器挡了下来。那时,我就知道你在那里了……”看著宫素口沫横飞说得正兴起的模样,不禁大感头疼。

“停停停!如果只是这样,你又怎麽会知道夏冷情吻我的事?!”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呃?夏冷情也吻过然然你吗?”看著宫素好奇宝宝的脸,我只想扇自己一个耳光。我是大笨蛋!

“然然,你到底选谁嘛?夏冷情温文爽朗,萧逸冷俊强势,我好期待!”宫素的眼睛越说越亮,满含期待的望著我。

“和夏冷情有什麽关系?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斗智玩耍的小丑罢了,不存在你所说的暧昧,更何况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至於萧逸,我还不能确定他的感情……”

“好狡猾!”宫素惊呼道,“然然,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还是你其实一直在逃避,骗著自己,以至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不然你怎麽可能看不见!连我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今天我也觉得夏冷情很可怜哦!”

“时间不早,还是尽快离开吧,这里毕竟并不安全。”避开敏感话题,我干脆来个说西道东的。扭过头看著杜月,心里却慌乱不已,实在是不能再和这个仿佛能看透我卑微心思的人对视,这会令我有种想逃跑的感觉。

“哼!就知道逃避。我看夏冷情是无望的了,只有强势如萧逸才有可能把你的身心留下来……”宫素在我背後不断嘀咕著。

“你在说什麽?还不过来帮忙。”心神混乱之际,无暇再分心思去听宫素那没有多大用处的唠叨。

轻轻掀开杜月的被褥,抓著连著他和床柱的脚镣晃了晃,叮当作响,是个棘手问题。“素素,我记得凭你的巧手,这世上还没有什麽机关能难得到你的。”

“这个当然!”宫素听见我的称赞,连忙凑了过来。

“那好,帮我把这锁打开。”我对著杜月的脚镣指了指。宫素没有答话更没有动作,只是像在沈思一样默然不语。

“怎麽?真把你给难住了?”还真没有想过真的有东西能难得住我这个年馑二八的师妹,在我心中,她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在破坏方面而言。

宫素为难地抬起头,眼神激烈交战,最後还是沈吟著道:“你确定真的要带他离开吗?还有哪里比待在这里更好的。”

闻言,我整个人怔了怔,“在你那里啊!这里是楚府,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和杜月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不要忘了,师门重地,千百年来只传本门中人知晓,而以他现在这样,你确定他到了那里不会立刻自尽吗?对他这种有极度自卑感的人,那里可是圣洁之地啊!”看著我惊诧的脸,宫素一脸我就知道你忘了的表情,“而且,楚剑对他真正而浓烈的爱,才是使他重新站起来的关键。”

“楚剑的爱?那人怎麽可能是真心的?而且月很讨厌他啊!”我反驳道。真的很令人费解,怎麽宫素说的我都听不懂。

“人心难测,那时杜月拒绝楚剑是因为有个秦风横在那里,而且楚剑当时还不懂得如何示爱,以至错失良机,现在障碍都消失了,你就不要妨碍别人的恋情了,否则会被马踢死的。”宫素心平气和地道。

这一番话,听得我脑袋糨糊糨糊的,意思大概就是留在楚府对杜月来说是最好的吧。

“好好,我听你的。”小心地替杜月重新盖好被子,我又坐到一旁。“你怎麽还不走?”看著站在我身边的宫素,我奇怪地问道。

“师兄,你不会忘了本人最大的任务就是把翘门六年的你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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